相见欢-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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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不管你什么意思，总之以后每天你只能绣半个时辰的花，多一刻也不行，记住了？”韩萱说完以后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忙又补充道：“葙儿过两天就要带着朵朵来了，你三年没有回去，肯定很想知道云家的事情，让他多和你说说——”
韩萱想过了，韩葭在宫里，韩葙来了肯定不能投奔他去，本来呢，他来侯府就是最好的，可最近韩紫烟出现地实在是太频繁，虽然不知出于何种考虑，她已经不敢再对霍谦作出无礼之事，但是她不喜欢韩葙那是肯定的，所以韩葙来了还是和她还有想衣哥哥在一起比较安全。
果然，提起云家的时候云想衣的眼睛都亮了，就算生父早逝，可是他的母亲还有向来疼他的嫡父都在那里，他哪里有不想家的道理，只是京城和青州隔得实在太远，他又身体不便，因此成婚后就没回去过，如今知道韩葙要从云家来，心里乐得跟什么似的，面上也是眉飞色舞。
三日过后，韩葙果然到了，怀里还抱着个呼呼大睡的奶娃娃，他见了韩萱抱着孩子就冲了过来，吓得韩萱胆战心惊，生怕他把小外甥女给摔到了，忙伸手把他扶住，两个人都开心得很。
“葙儿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你家卷姐姐对你很好吧？”韩萱笑道，大约是已为人父的关系，年仅十七岁的韩葙身上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成熟韵味，看得韩萱叹为观止，这小孩，真是已经长大了啊。
“妻主对我很好，很好……”韩葙历来大方，这个时候也不扭捏，而是连说了两个“很好”。
“想衣哥哥，你瞧瞧，一个‘好’字不够，他还非得再加一个呢。”韩萱笑得乐不可支。
“姐姐笑话我，讨厌！”韩葙说着就想追打韩萱，可惜惊动了怀里的胖娃娃，云朵本来睡得很香，被韩葙唤醒了有些不满，咿咿呜呜地抽泣起来。韩葙不敢再轻举妄动，忙哄起了孩子，“朵朵乖乖，睡觉觉哦，不哭哈，哦，哦……”很快，云朵就安静了下来，在他怀中继续入睡。
从下马车开始，一直到进了家门，韩葙始终抱着云朵不放，韩萱觉得有些奇怪，就问，“不是有奶爹吗，葙儿你怎么一直自己抱着孩子啊？”云家总不会这么苛刻吧，连个奶爹也不给请。
韩葙闻言叹了口气，无奈道：“朵朵认人啊，离了我就会哭的，要不她这么小，我这趟出来还不一定带上她的。”
“葙儿，卷儿妹妹呢，她怎么没陪着你一起来？”其实云想衣在家的时候和这个妹妹关系并不密切，但是数年未见，心里也是想得很，此番见韩葙千里迢迢回家，她却没有同行，不由有些奇怪。
“妻主忙着谈生意呢，暂时不得空。”要说回家，韩葙那是早就想了，就是云卷迟迟不得空，才一拖再拖的，到如今朵朵都满百日了，她先前说的生完孩子就带韩葙回家看看的话还不知该怎么兑现了。
后来韩葙也就想通了，要等云卷有空那是不可能的。本来嘛，天下的钱哪有赚完的时候，所以摆完女儿的满月酒韩葙就决定了，他自己回家，又因云朵离不开他，干脆父女两个一起出门了。至于云卷，等她发现夫君和女儿都不见了，肯定会着急，然后亲自来找他们的。
果不出其然，韩葙带着云朵先回了萧家，和萧画意好生团聚了一番，还旁敲侧击地打听出一些关于亲生母亲的消息，然后又去韩家转了一圈，看了看韩楚和卫平夫，毕竟，他们是他名义上的祖母、祖父呢。
离开韩家后，韩葙就踏上了上京的路途，他刚上路就收到了云卷的信，说让他在京城好好玩，她忙完手头的事情就去京城接他们父女俩，考虑到云卷对金子的热爱程度，韩葙知道，他这回在京城能玩够本了。
“你啊，还真是胡闹……”韩葙开始有些崇拜云卷了，敢娶韩葙这么个小魔头回家的，胆子真不小啊。
“葙儿，舒儿和韩家小姐现在可好？”问完妹妹，云想衣又开始问弟弟了。
“嗯，他们过得很好。”韩葙一边说话，一边给女儿擦着嘴边的口水，笑着回道：“蓉姐姐去年中了举人，明年开春说不定还要上京来赶考呢，舒儿年初又生了一对双生女儿，比朵朵就小半个月，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可好玩了……”
当年，韩芃的出生击碎的可不只是韩萱继承韩家家业的可能，韩蓉也是，不过她人聪明，绝不一条道儿走到黑，转而开始发奋温书了，她姨娘是先皇钦封的逍遥侯，她姨父是当年的大长帝卿，她的堂兄更是当今凤后，她也不想着依靠他们为她做什么，但是只要她本身的能力不差，就凭这样的后台，谁能小瞧了她韩蓉去。
就是因为这点，长大以后的韩萱对韩蓉绝对是另眼相看，她讨厌韩家那些借着她娘亲的名号胡作非为的人，和她们比起来，韩蓉实在是太可爱了，要是她以后入了仕，她说什么也要推她两把的。
“对了，云若兮怎么样了？”见云想衣提起云舒，韩萱不由就想到云若兮了，那个当年曾经加害云想衣的云三公子。
“他嘛，不大好说……”韩葙笑意盈盈，“想衣哥哥出嫁后，家主和主夫大人就对云家上下进行了彻查，冯侍人的事也就没能瞒住，家主盛怒，要想把他绑了沉塘，后来还是主夫大人劝说才饶他一命，把他赶出云家，从此关系两清。三公子也被在家关了大半年，后来沈家派人上来说亲，家主虽然犹豫，还是把他嫁了过去……谁知他却是个没福的，过门两年就生了三个儿子，到我出门那会子，说是又有了身孕，要是再生不出个女儿，沈三小姐的房里人就又要多了……不过舒儿倒是羡慕他得紧，谁让他三年竟然生了四个女儿呢，他们啊，真改换一换的……”
第46章 灭门惨祸
韩葙和女儿云朵的到来让韩葭的心情非常好，愣是破例让他们父女两个住在了宫里，韩葭还整天抱着朵朵不肯撒手，霍清看他心情好了多少也能吃下些东西，自是心满意足，也就网开一面不去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韩葙在京城一住就是两个月，玩得非常尽兴，可当初说好要来接他们父女回家的云卷迟迟没有消息却是让他很不满，没事儿就在韩葭面前嘀咕两句，“卷姐姐要是再不来，我和朵朵就永远不回去了。”
韩葭好笑地点点他的额头，笑道：“你不回去？你就不怕你的卷姐姐趁你不在家多纳两个侍人在身边？”
“她敢！”韩葙倏地一下站了起来，随即又坐下，“卷姐姐才不会呢，她说过这辈子只要我一个人的。”
“这话你也相信？”韩葭笑着摇头，在他还没有进宫的时候，霍清也曾对他说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话，可是他们婚后数年无女，霍清拗不过朝中大臣们的连连相逼，还不是贵君、侍君的纳了一群人在宫里，女人的话啊，婚前和婚后是不一样的，只要她不宠侍灭夫，他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
“为什么不信？卷姐姐她是不会骗我的。”韩葙脸上写着满满的信任，看着他自信的笑容，韩葭心中暗道，倘若日后云卷有半分对不起葙儿的地方，他势必会将整个云家连根拔起，他的宝贝葙儿是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欺负的。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家常，韩葙突然问道：“哥哥，你……你对抚远大将军了解多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语气也有些迟疑，叫人听了不觉有些奇怪。
“抚远大将军？”韩葭闻言略显惊愕，片刻方道：“你说舒青？”云苍祖训有云，后宫不得干政，而韩葭则是把这点贯彻地非常彻底，所以当韩葙提到“抚远大将军”五个字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才想起她的名字来，就这还是因为舒青是三朝老臣，武将之首的关系，否则韩葭未必知道她是何人。
“……嗯。”韩葙点了点头，这个问题他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开口的机会。
“葙儿想要问些什么？”韩葭素来不问政事，要是葙儿问得太深，他少不得要把霍清拖来帮忙。
“哥哥，你可知道这位舒将军是否婚配，家中有夫侍几人，儿女几人？”然而，韩葙提出的问题和韩葭的胡乱猜测却是全无关系，当然，他也不觉得这些问题和韩葙有什么关系。
“葙儿，你问这些做什么？”韩葭觉得莫名其妙，他一个夫道人家，管人家当朝一品大将军的家事干嘛。
“我，我就是想问问……”韩葙说着低下了头，有些事情他也不是很确定，怎么好和哥哥说呢。
“莫非——”忽然，韩葭灵光一闪，想到了最大的一种可能，“莫非那位舒将军是你的……”亲生母亲。
当年举家回京的时候，韩葭对于霍谦和韩紫烟不带上韩葙的行为非常不满，独自伤心了好多天，霍谦实在心疼不够，就把葙儿的身世告诉他了，韩葭这才没有坚持一定要带上弟弟一起走。
十八年前，萧画意之所以急急匆匆地下嫁给韩紫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了掩饰韩葙的存在，想给他编造一个合情、合法的身份，而今，韩葙突然追问起一个看起来和他没什么关联的中年女子的家事，韩葭只能奔着那个方向去想了。
“……我，我不知道。”韩葙自然明白韩葭的意思，可惜他也不能确定，爹爹根本就不肯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他能知道舒青这个名字还是他和表弟悦然偷偷翻看爹爹珍藏的旧物才发现的。
“是这样啊……”听完韩葙的叙述，韩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原来葙儿是想认娘，可又怕碰了钉子，在那儿为难呢，不过他这件事找他算是问对人了，原因很简单，舒青压根儿就没有夫侍，就更不用说儿女了。
“你说什么？舒将军至今都未婚！”韩葙闻言也觉惊奇，这世间的女子哪个不是十四、五岁就开始娶夫纳侍的，这个舒青可倒好，都奔四的人了，家里竟连一房小侍都没有，简直是个怪人。
“对啊，舒将军确实没有成婚。”韩葭也觉奇怪，又道：“先皇和陛下好几次想给她赐婚，可都被她给拒绝了。”
舒青出生武将世家，昭华帝末年便以十四岁的稚龄中了武状元，随后几次随军出征北邙，立下赫赫战功，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被封为将军。昭华十八年，宜元帝夺嫡篡位，这位手握京畿重兵的少年将军却站在了她的那边，从而被逐出舒家。十一年后，霍雅、霍静姐妹重回中原，忍辱负重多年的舒青和她们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京师。登基后，霍雅为舒青平反，封她为抚远大将军，位列武将之首。天佑九年，霍雅传位给霍清时，她又和霍静、柳荷一起成了三位顾命大臣之一，舒青的人生，非传奇二字所能概括。
“哥哥，你说她……会不会是为了我爹才这样做的呢？”韩葙往好处想到，从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起，他就对自己的亲生母亲有着一种很复杂的感情，一方面，他恨她不要他们，可另一方面，他又想知道她是谁，她为何不要他们，是真的不想，还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这个啊，只有等我们问过舒将军才知道了。”韩葭却没有那么乐观，如果说舒青当时不肯娶萧画意是因为她是霍雅姐妹潜伏在霍敏身边的人，身份太过敏感容易给萧画意带来危险。那么之后呢，宜元帝的统治在十二年前就结束了，她若是对萧画意有心，早就去找他了，还用得到今天葙儿找上门来。
然而，不等韩葭、韩葙有机会去找舒青问个明白，来自北疆的一纸战报就击溃了韩葙的整个世界。
天嘉三年秋天，北邙大旱，牧草枯萎，牛羊纷纷饿死，北邙骑兵大举南下，从云苍了东北的景峪关入塞，攻破青州，杀死青州太守，在青州城内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劫掠百姓七千多人。
而云家，青州城内最赫赫有名的云家，则是在这场浩劫中最大的受害者，除了嫁到京城的云想衣，嫁到晋阳的云舒，以及带着女儿云朵停留京城的韩葙，偌大一个云氏家族，再无幸存者。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卷姐姐不会骗我，她不会骗我的……她说过要来接我和朵朵的，她说过的……”云家灭门的消息传来，韩葙整个人彻底崩溃了，一夜之间，他就家破人亡，什么都没有了……
“葙儿，你别这样！葙儿，你冷静点！”韩葭看着韩葙的情形不对，心头焦急万分，可他根本拉不住他，只得叫道：“陛下，你快叫人拦住葙儿，不能让他做傻事！”
不等周围宫人出手，霍清已经飞身掠出，掠到韩葙身后，以手刀劈昏他，然后把他抱回床上，韩葭这时也冷静下来，他一边抱起“哇哇”大哭的云朵哄着，一边让人去请太医，同时急道：“陛下，你得先把这事告诉萱儿……”
“这我明白……”云想衣也是云家的人，而且现在有孕在身，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刺激，霍清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北邙人欺人太甚，这口气，她是万万忍不下去的。她先是叫人去逍遥侯府上，偷偷把这事告诉大长帝卿和宗姬殿下，然后立即召集群臣，准备商讨讨伐北邙一事。
韩葙并未晕过去多久，他醒来的时候，韩葭正抱着朵朵在床前哄着，不知是不是知道了家中的祸事，历来乖巧好哄的小丫头今天格外躁动，始终咿咿呀呀地哭个不停，任韩葭如何拍哄也不见效果。
“葙儿，你快抱抱朵朵，她想要爹爹呢……”韩葭想着还有孩子在，葙儿说不定会安慰点，就把哭闹不休的云朵递了过去，谁知韩葭接也不接，只是痴痴地笑，“哥哥，卷姐姐什么时候来接我啊，他会不会不要葙儿了……”
“傻孩子，你在想些什么呢？”因为害怕刺激韩葙，韩葭现在也不敢说出云卷已经不在世了的事实。
“哥哥，你教我刺绣吧，要是卷姐姐知道我的嫁衣不是自己亲手绣的，她一定会笑话我……”韩葙拉住韩葭的袖子，神情十分急切，可他说的话却和现在的情景格格不入，他见韩葭抱着云朵一动不动，又道：“哥哥偏心，有了小宝宝就不肯理葙儿了，葙儿要向娘亲告状去，就说哥哥什么都不教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韩葭懵了，朵朵明明就是葙儿的亲生骨肉，他怎么会以为他是他的孩子，还有嫁衣什么的，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啊，他怎么现在提出来，韩葭狐疑地望向站在身后的春晓，在他眼中见到了同样的困惑。
“殿下，我觉得云家相公的情形不对啊，您要不要再让太医来瞧瞧……”韩葭点头同意，忙让春晓快去快回。
与此同时，收到霍清派人送到消息的韩萱也是一筹莫展，一方面，云家乃至整个青州的凄惨遭遇让她忿忿不平，而另一方面，她还要考虑怎样才能向云想衣瞒住这件事情，随着胎儿的生长，他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要是再知道了云家被灭门的惨事……韩萱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47章 霍焰回宫
“妻主，葙儿怎么好些天都没有回家了？”虽然韩葭时不时地留下韩葙父女在宫里住下，可是韩葙在京城的这几个月还是在侯府呆的时间更长些，一连十来天没有见着他，云想衣便有些好奇，而且他也想朵朵了。
“这个嘛……葙儿他最近有些事情要忙，暂时没得空吧……”韩萱搜肠刮肚地开始编造理由，从知道北邙洗劫青州，云家满门被害的消息起，她就对府中上下的人都下了封口令，谁也不能把这事儿传来她和云想衣住的流香苑去。
而云想衣腿脚不便，平时除了请安是很少出院子的，如今他有了身子，又停了惯服的汤药，腰伤较之过于更是严重，霍谦怜惜他，便连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