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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终身成就 作者:商哲(晋江2014.2.16完结)-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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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顾振洵感到胸口的衬衫慢慢沾上水意,一声低低的啜泣传来,后来转变成很大声的呜咽。他的手上用力,紧紧地把人锁在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呜咽声渐渐小了,顾振洵低下头亲吻谢珝眼角的泪痕,印象中似乎似乎过了很久,其实也不过真的只有十分钟左右。
  谢珝的哭声渐渐止住,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脸上犹有泪痕,却恢复了往日斯文干练的模样,声调有些不稳带了一点鼻音:“顾振洵,给我一个解释,十年前的所有事,我需要你亲口告诉我真相,然后我们再谈以后的事情。”
  这几乎是谢珝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一个诚恳的解释,交换他们以后从新开始的可能,给顾振洵一个挽救的机会,也给谢珝自己一个解脱的出口。
  顾振洵闻言只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细长的丹凤眼眯起来,侧脸的线条宛如雕塑,沉默着看向她,完全没有说话的打算。
  谢珝站在一旁看到他瞬间冰凉的眼神,不自觉地冷笑道: “好,你不说我来说,你从一开始就是利用我,十年前是,现在也是。你从来都不爱我,你甚至不爱任何人。”
  顾振洵的脸色阴沉,眼底燃烧着青色的火焰,残忍地坐在那里看着暴怒的谢珝。
  谢珝神情反而镇定下来,带了些破釜沉舟的绝望,只是脸色发白,“我以为过了十年你会改变一些,后来发现根本没有。你一如既往地冷漠,十年前电影还可以触动你,十年后连电影都不能了。你在身边画了一个圆,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十年前你就不懂怎样爱人,十年后还是这样,顾振洵,我等了你十年,现在还是老样子,我不会再等着你了。”
  顾振洵严厉地打断她:“你又在做这种无聊的推断,智商太高总是容易想多是吗?”
  谢珝依旧平静却残忍地说下去,几乎是想要把他们之间的一切骨肉分离的剖开:“你当年要走以为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不能拦你;你说要拍电影,我就会自动让位;你利用我对付你大哥,我知道也不会对你怎样。你是玩弄感情的高手,生活里是,电影里是,因为你本身就没有多余的感情。你学不会怎样爱人,你也不需要学会。”
  谢珝在等顾振洵发怒,她看着他冰冷的眼光投到自己身上,像一把一把的剑,削骨扒皮,直直地捅到她心里去。
  可是他没有,他没有爆发,他只是坐在那里,彷佛谢珝是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谢珝此时完全冷静下来,也彻底绝望了,她冷冷地做出了最后的判定:“你不需要任何人接近,特别是我。”
  顾振洵的表情在谢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一些微妙的变化,他嘴角轻微抽动了一下,彷佛是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容,接着他拿出打火机点上了一支烟,颇为随意地吸了一口,沉声说道:“对,特别不需要你。”
  谢珝在那一刻轻轻地笑出了声,眯着眼睛神态如同顾振洵一般,转身走向门口。
  拉到把手的时候谢珝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表,她看见顾振洵坐在那里,微微低垂着头,烟雾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留下一双喝酒之后看不出喜怒的眼睛。
  下一刻,手表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到顾振洵的额头上。
  谢珝毫不犹豫地关门离开。
  顾振洵掐灭了手中的烟,枯坐在沙发上,血顺着颧骨流下来,滴落到地板上。
  回到房间的时候谢珝发现床上坐着另外一个人,骆宁泽盘着腿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谢珝不理他,独自走到洗手间,出来之后发现骆宁泽自己在床上摇来摇去玩得正开心。
  她在刚到酒店的时候就已经仔细检查了房间,处处都不放过,边边角角可疑物品完全查了一个遍,搞得骆宁泽在旁边嘟囔:“又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谢珝气得敲他额头:“有人拿针孔摄像机拍下你裸照片发到网上你就知道自己做没做过亏心事了。”
  现在这位从来不担心自己裸照片曝光的绅士正穿着窄版T恤在谢珝的床上摇来摇去。
  谢珝试图把他从床上赶下去,后来发现双方在体力上的悬殊之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骆宁泽面对谢珝的愤怒一脸无辜地说道:“你刚刚哭了。”
  谢珝只能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她的力气都已经在刚才被抽空了,这会儿窝在椅子上什么都不想做。
  骆宁泽在一边很担忧地看着谢珝,她的脸上一片苍白,嘴唇都在发抖,额角的几缕头发散落下来,和往日的强势形象完全不同。
  “我想回家,小骆。”谢珝终于开口,声音还算得上镇静,眉间眼底尽是疲惫的神色,一场硬仗之后的两败俱伤,她孤独而绝望地坐在那里,眼神孤单而空洞,彷佛再也不会开心了。
  骆宁泽坐在她对面,看着她突然无力地抓着头发,细长白皙的手上浮现出青色的痕迹,大概是用力过度的原因,她将脑袋埋到膝盖上,肩膀在发抖。背上突出的蝴蝶骨显现出来,让她看上去格外脆弱。
  骆宁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态的谢珝,她一贯强势,像是一只老鹰一般把他护在身后,他伸出手去拍她的背,想要让她好受一些。这个动作在此时透出了一点点的暧昧,他有些情不自禁。
  谢珝却果决地推开他的手,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一点泪痕地说道:“够了,小骆。”
  这就是非常干脆的拒绝了,骆宁泽的那点心意从未在两人之间真正点破过,谢珝今天晚上显然不在状态或者是彻底地懒怠伪装了。
  骆宁泽顿在一旁,她的身上有浓重的寒气,大概在外面的街上待了很久才回来,肩膀上还有一点点雪花,漆黑的头发有些长了,这会儿散落下来,大概是因为灯光的缘故,青白的脸映着墨色的头发,彷佛坠入凡间的幽灵。
  骆宁泽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匆匆地翻开谢珝的包,里面只有一些零散的胃药和卡片,他正正地盯着她,颇为焦虑地问道:“你的手表呢?手表去哪了?”
  谢珝把眼前挡住视线的头发掠开,伸手把顶灯关了,只留下一盏台灯,在昏黄的灯光下按着额头发呆。
  骆宁泽完全慌了,他自从遇见谢珝就一直见她随身带着那块表,有一次还因为它惹过谢珝生气,那大概是谢珝唯一一次真正发火,他隐隐地猜到了什么却不敢说明。
  谢珝坐在椅子上面,墨色的发尾垂在耳边,眼睛里什么情绪都没有。灯光照在她的脸上,看上去像是一个完美的雕塑。
  “你把手表还给他了对不对?那个手表的主人是顾振洵对不对?”骆宁泽最终还是把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谢珝在听到某个名字的时候手指动了动,却恢复了平静般地沉声说道:“对,我们把问题解决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
  谢珝声调平静:“我们早就应该结束了。”
  骆宁泽看着谢珝平静的样子,心里一阵发毛,按理说他应该放心一些,但是谢珝表现地太冷静,她在他面前连眼泪都没有流下一滴,脸上仔细看的话还有一点微笑。
  “谢珝……”骆宁泽看着谢珝,欲言又止。
  谢珝冷冷地说道:“小骆,够多了,这些跟你没有关系了。”
  骆宁泽此时才发觉他已经越过了谢珝的界线,现在被她乍然提醒,只觉得她的表现像是一个人,却一时想不起到底是谁。
  谢珝颇为平静地说:“不用担心,我刚才只是发疯,这两天让Anne跟着你,不要跟导演吵架。”
  说完这话之后谢珝就坐在那里出神,完全没有留心在一旁的骆宁泽。
  “你要不吃点东西?晚上只见你喝酒了。”骆宁泽在一旁看了她半晌之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不用了,”谢珝好像才想起骆宁泽还在房间,勉强地勾起了一个微笑说道:“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也该睡了。”
  骆宁泽看她趴在桌上,一脸平静,心里很不放心,欲言又止地站在中间。
  谢珝把头发彻底散下来重复说道:“回去吧,被人看到不好,我也要睡了。”
  骆宁泽走到门口,见谢珝还是安然的神态,忽然觉得一根线把他们隔开了,谢珝在里面,他在外面,永远也走不进去。

  13。镜头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骆宁泽拍完戏回到酒店,他今天一天记挂着留在酒店的谢珝,拍戏的时候明显不在状态。
  顾振洵的额头上莫名其妙地贴上了纱布,在片场偏执狂发作,每个细节都要抠到最细,最后他自己都不满意地提前结束了拍摄任务。
  虽说提前,但是骆宁泽进到谢珝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他中间不放心地让Anne看过,得到的答复是“谢姐在睡觉”,现在打开门,屋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他觉得有些害怕,悄悄地打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灯光亮起来,骆宁泽看到了在床上的谢珝。
  她安静地蜷在床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还穿着昨天夜里的衣服。
  一闪而过的恐惧,骆宁泽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去。
  “谢珝。”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谢珝有些动作迟缓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去洗手间,又走出来吃饭,吃完饭之后继续睡。
  骆宁泽看她上床之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关上灯从屋里出来。
  这样的生活过了三天,骆宁泽每天回酒店的时候把谢珝从床上叫起来,盯着她把饭吃完,期间两个人几乎没有任何交谈。
  骆宁泽有时会试着和谢珝说话,谢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回答一句“好”或者“嗯”,表示自己知道了。
  片场里的顾振洵一如既往地冷漠,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更加偏执了些,他固执地追求每个细节的完美,一个镜头一个过场拍了一遍又一遍。他冰冷地坐在那里,有的时候站起来,不满意时也表现得异常平静,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骆宁泽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第四天的时候平静终于被打破了。
  顾振洵本来正在和编剧江老师给周清骆宁泽讲戏,说了一会儿之后江老师临时有事走开,回来的时候就见骆宁泽和顾振洵两个人杠上了。
  顾振洵依旧还是冰冰凉凉的老样子,锐利逼人的视线落在骆宁泽身上,脸色微微有些发青,细长的丹凤眼眯起来,里面似乎是有青灰色的火焰闪过。
  骆宁泽像是被激怒的狼崽子,全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攥着剧本的指骨泛白,眼睛发红,像是马上就要扑过来咬人。
  “先仔细看完剧本再跟我讲话。”顾振洵淡淡地说道,声调平稳听上去不像生气,只是锋利的眼神扫过来,正常人都能感受到其中压抑的怒意。
  站在两人中间的周清有些着急,她前天的一个镜头NG了不下十次,这会儿看着骆宁泽不免生出一丝兔死狐悲的悔意。
  骆宁泽声音带着一点嘶哑的说道:“顾导提出的想法恕我不能认同,直到最后我也根本没有爱上周清,哪里谈得上愧疚。”
  顾振洵知道他另有所指,然他天生就是冷漠的人,这会儿有所触动也仅在一时,于是也只是苛刻地看了他一眼,双方都不肯相让,场面一度进入僵持状态。
  谢珝进到片场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整个剧组看上去死气沉沉,徐州站在离顾振洵比较远的地方面色纠结,周清站在骆宁泽旁边耷拉着脑袋。
  全场的工作人员噤若寒蝉,不敢大声出气,更没人敢上去劝。
  沈琪把她拉到一边,凑到她耳边悄悄地讲了事情的大概经过。谢珝瞄了一眼顾振洵的脸色,知道他并不是真正动怒,只不过是借题发挥,只是骆宁泽在旁边梗着脖子跟他较劲,很让他下不来台。
  谢珝扫了一圈发现编剧江老师不在,平日里跟着顾振洵的一套班子里资格老的也没见着,只余下徐州在不远处和她交换了一个略显尴尬的眼色。
  谢珝叹了口气点点头,这时候也就只能他们经纪人上场了,骆宁泽那个脾气跟顾振洵撞上真是好极了,火星撞地球,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徐州这会儿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拿着一杯茶递到顾振洵跟前,小心翼翼地说:“导演,先喝杯茶吧,小骆周清都挺不容易的。”
  沈琪见状也上前拍着小骆周清的肩膀笑道:“来来来别闹了,导演给你们讲戏还讲出矛盾来了,
  阿清小骆都太不懂事啦!”
  谢珝知道沈琪和徐州是放台阶给顾振洵,当务之急是赶紧把骆宁泽拉回来,大事化小,也笑着调侃道:“小骆你胆子大了,我几天不在就敢和导演叫板了。”
  长期的蜷在房间睡觉不见阳光让谢珝的脸色愈发苍白,这会儿她嘴角勾起,面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看上去更像是从黑暗森林里爬出来的吸血鬼。
  徐州听出了谢珝话里的意思,颇为坦荡地说:“谢小姐不在,小骆就受欺负了。”
  谢珝笑道:“哪里,小骆脾气躁,没大没小,没心没肺,说话不防头,一时触怒了导演也是无心之过,这会儿我替他跟导演道歉,您原谅他吧,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顾振洵看了谢珝一眼,面色冰凉,不发一言。
  江老师从外面打完电话回来,看着片场出了事,赶紧上前来劝架。他辈分大,是跟着顾振洵的老编剧了,两个人是当年打天下的情谊,这会儿拍着顾振洵肩膀说:“导演,小骆的想法有偏差,你得纠正他嘛,他是年轻人火气壮,你跟他吵个什么劲儿,把这么好的演员吵走了哪里去找一个新的来。”
  说完这话之后江老师看了一眼徐州手里捧着的茶,笑着说:“好好的六安茶,凉了就糟蹋了。”
  顾振洵闻言瞥了一眼徐州手里的白色的骨瓷杯,沉静地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谢珝,冷哼了一声:“不伦不类。”接过杯子坐下来。
  于是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
  众人暂时退开休息吃饭,谢珝看着骆宁泽坐在一边闷闷地也不理他,独自在一边给Anne短信交代事情。
  过了半晌,骆宁泽开口说话:“你别生气了。”
  谢珝冷笑:“哦,骆大少爷还知道我在生气。”
  骆宁泽拨拉着饭盒里的青菜说道:“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谢珝气的想要拿筷子戳他,厉声说道:“你觉得自己很大牌是不是,数得着的一线是不是,从来只听说过导演炒掉演员的,没听说过演员上赶着跟导演掐架的,顾振洵是什么背景,你犯得着跟他过不去,这个电影我拼尽全力争取过来,本子必然是倾尽众人之力捧你上位的,你看看自己干的那些事,当真是想要气死我是不是!”
  骆宁泽耷拉着脑袋,像被欺负了的大型犬一样眨着眼睛继续扒米粒,谢珝让他自己反省,自己在旁边打电话。
  傍晚的时候有一场戏,谢珝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捧着杯热水看最近积压下来的材料文件。
  徐州悄无声息地坐到她的身边,谢珝欠身冲他笑了笑:“小骆给剧组添麻烦了。”
  徐州一本正经斯斯文文地回答:“导演这两天心情有些急躁,谢小姐不要在意就好。”
  谢珝嘴角轻轻地勾了勾,这会儿正是黄昏时分,天色还没有完全按下去,远处的云彩现出漂亮的颜色,光和影形成了奇妙的融和。
  “徐生你太客气,是小骆做的不对,哪有演员跟导演叫板的,亏了是顾导,换个别人估计要换人了。”谢珝抱着杯子暖手,说出的话形成一团白气,在寒风里渐渐飘散。
  徐州微微一笑:“刚才谢谢谢小姐解围了。”
  谢珝不甚在意地拢了拢头发:“哪里,分明是徐生替我解围了。”
  徐州笑了一下,半晌之后开口说道:“导演今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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