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缺 by:该隐-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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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疯了一般,冲进了书房里翻出了大学时代的杂物,总是懒得整理的我,只是把一堆东西塞进箱子里,根本没有去注意到底有些什麽。
我急躁地在箱子里翻找著,把一叠讲义、课本、信件都翻得一团乱,最後终於找到了一张外壳被压裂的CD,而在那裂开的地方,赫然正是贴上那张跟路祈一块照的大头贴。
我走到客厅将这张CD放进音响,清淡却哀愁的吉他幽幽旋律响起,缥缈的清灵嗓音唱著我所不理解的西班牙文,可是那抹悠扬的女音,却悄悄揪紧我的心房。
「Donde voy; donde voy
Esperanza es mi destinacion
Solo estoy; solo estoy
Por el monte profugo me voy………」
一直以为我已经忘了他的,现在才发现他的一切仍然还没过去,我仍然下意识地在等著与他的不期而遇……………
我向来对手机没有好感,但是在时势与潮流的驱使之下,还是被一群女生硬拉去办了一支。
没有费心去记手机的牌子与号码,不知不觉地想忽略它的存在。
那天,是路祈的生日。
这当然是他自己告诉我的,我是根本不可能记住他的生日的。
自从我们的关系改变之後,我们都非常有默契地不提未来,也没有承诺,就算到了现在,同性之间的爱情只有重重的坎坷,根本不会有任何的结果,就算我已经隐隐发现自己是同性恋这个事实,可是我并不打算就这麽一头栽进同性恋的世界,说我胆怯也好,说我没用也好,但是我很清楚我是一点也不想承受这些痛苦,当然如果能不经历这些难题,还可以单纯享受这种乐趣是最好的了。
他陪著我一起逛CD行、书店,即使他心知自己买不起任何东西,可是还是耐心地跟在我的身边。
「你想要什麽生日礼物?」我不经意地问著。
路祈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不过能陪你出来,我就很高兴了。」
心中忽然微微一疼,知道他在玩世不恭的面具下,其实只是一个早熟而沧桑的灵魂,总是不懂的替自己追求些什麽,只是呆呆地一直付出。
为什麽……他想要的生日礼物竟是如此地微小呢?
忽然,唱片行里的收音机放出了一首十分熟悉的曲子。
是齐豫曾翻唱过的旋律,原唱的声音带著一丝深刻的哀伤,瞬间就掳获了我的心。
「这首曲子真好听,看来原唱好像比较好。」望著他困惑的模样,我心血来潮地偷偷握住他的手。「怎麽,你不喜欢?」
路祈吓了一跳,因为我向来最讨厌在公众场合做出这种亲腻的举动。
「卫…卫风?」
我迅速地松开了手指,恶作剧地说:
「走吧!」拉著他旁若无人地跑出了CD行。
或许那天我真的是昏了头吧!就这麽牵著他的手跟他一起逛街,连他要我跟他照大头贴这种蠢事,我都答应了。
那天晚上,路祈显得特别的热情。
缱绻过後,我懒懒地说起我办手机的事。
「那可以把号码给我吗?」他满脸期待地问。
我毫不在意地说:「好啊!你就拿笔抄一抄吧!」
於是路祈就开始翻天覆地找起纸笔,「啊!不行!要是随便写在一张纸上,我一定会搞丢的。」
我有些不耐烦地说:
「那就小心一点不要弄丢啊!」
没想到他竟然快手快脚地开始套起衣裤。
「喂喂!你干嘛啊!?」
他低头吻了我一口,「乖,你等我一下。」
说著,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只留下呆呆躺在床上的我。
不到两分钟,他又气喘吁吁地冲了回来。
「卫…卫风,你…你就把……号码写在这上面好了。」
我不敢置信地瞪著那本诡异的丑陋簿子。
「干嘛这麽麻烦?」
路祈只是笑著说:
「如果是一本册子的话,我就不会弄丢了。」
「喔!」我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随手就将机子号码写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麽,路祈那时候的笑容,我一直深深印在脑中,那种单纯的喜悦,好像得到全世界的快乐,究竟是一种什麽样的感觉呢?
或许我真的不该去医院的。
不该做出让我再想起路祈的任何事情。
我缓缓地拿起路祈始终戴在手上的戒指,是路边摊一个一百的便宜货,只是一个银色圈圈,上面什麽装饰也没有,我无聊地将戒指套上自己的中指。
嗯嗯……果然还是太粗,这家伙的手真是大到恐怖,再加上高中辍学之後,到处打零工,做尽所有粗重辛苦的活儿,让他的手不但结了一层厚厚的茧,手指关节也粗的可以,这个尺寸大概是他无名指的大小吧!
咦咦!戒指内侧好像有字呢!
大概是他戴上之後就没有拿下过的原因吧!戒指内侧还是像新的一般闪烁著银光,上头的字……好像是………
卫风!
那一瞬间,时间的封印彷佛刹那间全都解开了,所有尘封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那张CD是他帮我跑了全台北的唱片行,才找到了原唱录制的版本,用他两个月的薪水,买下了我随口提起的一张CD。
知道我不懂西班牙文,他甚至用尽方法地查出了歌词的意思,还听了上百遍才把那首歌学会,只为了在我生日的那天唱给我听。
他总是偷偷地翻著我的书,却又不肯让我花时间帮他补习,就算我说要帮他考上补校完成高中学业也不愿意,说是怕我为了他浪费了时间,会疏忽了法学院繁重的课业。
当我不忍心他如此委屈的时候,路祈总是心满意足地搂著我说:
「我妈说我的名字之所以叫祈,就是希望每当有人呼唤我的时候,就好像在祈求上天实现我的愿望。」
那时我心不在焉地反问著,「那你的愿望是什麽呢?」
「我的愿望就是跟你在一起。」他仍是幸福地笑著,好像仍是看不见任何的悲哀。
他一直都像那样笑著…笑著………
就连当我决定出国的时候,他也只是什麽也不说地笑著到机场送我。
直到现在………
我蓦地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连忙拣起他的项鍊,而上面的坠子是一个不起眼的圆环。
是另一个戒指。
我颤抖地翻看戒指的内侧,上面果然刻著「路祈」两个字。
我摒住了呼吸,缓缓地把戒指戴上了我的左手无名指。
丝毫不差,的确是我的尺寸。
那一刻,我像是心被挖了一块似地痛哭。
只是这次再也没有人会吻去我的泪了。
CD仍然持续运转著,那哀凄的旋律却再也拼不回我破碎的心,只是更无情地将我的伤口挖深,任它无助地流出更多的鲜血。
「Where I go; where I go
Hope is my destination
I’m alone; I’m alone
Through the desert; a fugitive; I go。」
隔天,我仍是如往常一样到事务所上班。
「卫律师,龚特助已经在你的办公室里等你了。」我的秘书迅速地提醒我今天的行程。
我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只见林秘书有些困惑地望著我。
「卫律师,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喔!」
「是吗?」我轻快地走进办公室,「大概是因为我昨天结婚了吧!」
「咦咦!!!?」林秘书的眼珠差点吓掉了出来。「卫律师……」
我没有理会她,面不改色地轻轻关上了门。
「你最近的麻烦还真不少啊,珩!」
珩适地笑著,「对啊!竟然忙到连你结婚了都不知道。」他狡黠地笑著,「该不会是你在信口雌黄吧!」
我淡淡地伸出左手,「戒指都戴上了,还有假吗?」
珩讶异地扬起眉,「哇哇!你这风流鬼总算肯定下来啦!」
我苦涩地笑了,「是啊!花了八年,总算确认自己的心意了。」
珩眼中光芒一闪,兴奋地说:
「啊啊!真巧!我也是花了八年才搞清楚的呢!」
「是啊!真巧不是吗……………」
只是一切已经太迟了。
El trabajo me llena las horas
(Works fills my hours)
Tu risa no puedo olividar
(Your laughter I can’t forget)
Vivir sin tu amor no es vida
(To live without your love isn’t living)
Vivir de profugo es igual
(To live as a fugitive is the same)
缺爱
有没有一件事情是你从未忘记,却又很少想起的。
我有。
我的初恋是由一口白开水开始的。
童年的日子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黑白的恶梦,但是只因为他的出现,让我饱受欺凌的记忆,有了些许色彩。
我总觉得人的心就像一颗蛋一样,始终等待著那宿命中的温暖,在那瞬间,破蛋而出。
你相信吗?当我看见他的刹那间,我真的听见了我心中蛋壳碎裂的声音,一直以来,我在小小的村子中是一个异端,没有人会跟我说话,围绕著我的,只有永远说不完的言语,以及不怀好意的种种揣测,而这些恶意像是阵阵寒风一般,几乎将我蛋中那微弱的心跳给冻结,直到我遇见了他。
那天下午,放学後的天气依然晒的让人发晕,不想回到充满酒气、汗味以及说不出来的堕落淫靡氛围的家中,我像往常一样地在街上晃荡著。
「喂喂!你这头金发该不会是你那妓女老妈跟外国人睡过,才生出你这个杂种的吧!」
我连眼睛都懒得动一下,根本不想理会这种无聊至极的挑衅。
「杂种!小杂种!我妈说你妈下贱不要脸,每天都跟不同的男人乱搞!」
我头也不回地穿过那群不断叫嚣的家伙,冷冷地说:
「白痴!」我不会笨到去计较这些恶言恶语,反正我从小到大听的还不够多吗?
在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之後,就是一连串毫不留情的重击。
哼!在书包里藏铁板,真是小儿科!
我俐落地闪过数招,但是没多久,我的好运就用完了。
被毫不留情地打倒在地,几个小孩像是初嚐血腥的幼兽一般,疯狂且饥渴地撕扯著我伺机而动的身躯,觑准了时机,我奋起全身之力,狠狠地折断了带头小孩的手指,在其他人惊骇的瞬间,把这群乌合之众揍的落荒而逃。
当我精疲力竭地瘫在地上喘著大气时,一抹清冷的声音刺进了我嗡嗡作响的耳朵。
「要不要喝水?」我缓缓撑开模糊的视线,在夕阳的辉映之下,背光的他有如胁生双翼的天使一般,降临到我污秽有如泥沼般的世界。
他没有等我回答,自顾自地将水壶递给了我。
我呆呆地接过,饮下了我一生中最为甘美的白开水。
「你叫什麽名字?」
他犹豫了半晌,才慢慢说道:
「我叫卫风。」
我一直很想深爱一个人,很深很深地爱一个人,在我贫乏的生活中,没有一个东西是需要我的守护,也值得我舍命守护的。
当我见到他的瞬间,我就明白,我已经找到我要一生守护的东西了。
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斯文有礼,名列前茅,几乎所有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可是他并不满足,我知道的,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眼中充满了饥渴,一种无法形容的欲求不满。
我深深地著迷了,为了他那淡漠眼中的一丝疯狂。
我,陷入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始终若即若离,我并不想介入他的的生活圈,他也不想为我改变他的生活方式,所以我只能努力地在仅存的夹缝中,拼命跟他在一起。
他不善於表达自己的感受,只是习惯性地去压抑,因为他很聪明,非常了解有时顺从这个世界的「法则」,是最轻松的生活方式。
就像他明明一闻烟味喉咙就会不舒服,还是默默吸著他父亲的二手烟,连他的家人都没发现,其实他有点轻微的气喘倾向,所以他对空气的飞尘十分敏感,即使如此,他还是执意要考上台北的第一学府的第一科系,只为了他骨子里鲜少示人的傲气。
但是,他还是不满,灵魂中依然满溢著饥渴。
高二那年,我妈因为药物中毒而死在床上,我是一直到隔天早上发现不对劲,才叫了救护车过来,那时她早已经断气多时了。
望著她微微扭曲的脸庞,陌生的彷佛我从未见过似的,我随便地任医院处理她的尸体,反正我也没钱埋她,索性就让医院去解决了。
失去经济来源的我,又不想去法院替我找的监护人那儿,就很乾脆地辍学逃跑,断了我与他的唯一联系。
原以为这辈子都会这麽度过了,但不知是天可怜见,还是命中注定,我们在台北相逢了。
当我在街上晃时,一眼在人群中认出他时,我几乎兴奋的无法呼吸。
「卫风!」
他有些狐疑地回头,比高中时长一些的头发,覆盖在他奶油色的细致额头上,漠然的薄唇依旧微微抿著,有著淡淡褐色的瞳子在看见我时闪动著波光潋滟的星芒。
「好久不见了!」他微微笑著,应酬似的,「最近过的怎麽样?」
他还是一样的压抑,心中的空洞似乎越来越深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感叹时间在他身上所施下的魔法。
他变的更美了。
「还好啦!」我疯狂感谢著诸神对我的恩赐,「倒是你,一定是考上第一志愿了吧!」
他果然是依照著自己的计画而走著。
我不求了,什麽都不求了!我不会奢望他能回应我的心意,只要让我像这样待在他的身边就好,当他痛苦的时候有人能依靠,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人能懂他的,而他并不孤独。
我还以为,我们会一直维持著朋友的关系,直到那一天,我们终於越过了那条禁断的界线。
第一次拥抱他,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当他在我眼前崩溃似的痛哭时,我再也按捺不住满腔的激情。
「我讨厌你!我讨厌你!」他嘴里吐出一句句绝决的话语,趴在地上疯狂地嘶吼著,「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我讨厌你!」
我忍不住上前狠狠地搂住他,而他就像是绝望的溺者一般,修长的手指将我抓的死紧。
「对不起……是我太迟钝了…对不起………」望著他朦胧的双眸,我又再度迷失了。
「我喜欢你………」我低头轻轻地吻住他,虔诚地献上了我的心。
这一夜,我们上床了。
他在我身下因兴奋而扭动著,用他颤抖激昂的嗓音,唱出最美丽的欲情,舞动著他细娆的腰,无言地泣诉他不为人知的渴望。
「我爱你………」当我们一起冲上高峰时,我在耳边低声说著。
他盈眶的泪水,那这一瞬间落下,而我也因他这刹那间难以言喻的凄绝,而痛彻心扉。
仔细地替他洗净了疲惫的身子,我温柔地将他安顿在已经整理好的舒适床上之後,就转身准备离去。
「路祈……」他欲言又止地叫住了我。
我慢慢地回头,他从不知道,他唤我名字的方式,悠扬的有如莺啼,总让我不由自主一再深陷。
「怎麽了,还很痛吗?」
他瞬时涨红了整张脸,还来不及欣赏他难得的娇态,一串钥匙就这麽狠狠砸上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