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妻记之破镜重圆-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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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这一天魏擎锋没有追过去,因为他身边还有一个叫做女朋友的存在,因为他还不能够埋清纠结在胸口的痛楚和无奈,究竟是什么占了上风?
但是也就是从这一天起,魏擎锋开始被一个又一个的恶梦困扰着。每一天夜里、每一次睡眠,他都会梦到骆恭羽的存在,骆恭羽那如同阳光般的笑容,每一回都照耀得他满心欢喜;可是好景不长,每一个梦境都会以悲剧收场,满身是血的骆恭羽、满头白发的骆恭羽、逐渐消失的骆恭羽、跌入深渊的骆恭羽,每一个梦境都会有骆恭羽的死亡,也都会有他的痛哭流涕,他就是被这一幕幕、一出出可怕的死亡景象揪得痛彻心扉,不敢入眠。
在此期间,骆恭羽同样没有丝毫的联系,魏擎锋知道,如果不是偶遇、不是他主动出击,骆恭羽是不会再纠缠他一丝一缕。不是没有要求,也不是没有留恋,那一个半月的变化,足以说明不见他的骆恭羽要忍受多么大的煎熬。
骆恭羽的爱一向是无怨无悔,没有一丝二呈的犹豫,但是,经过了三年前的那个事件,单纯而又执着的骆恭羽,却已学会了不再用爱的形式去束缚对方。所以,骆恭羽没有再来找他,没有再给他任何压力,可是不难想象,在这表象的灿烂和轻松底下,骆恭羽要承受多大的焦急和失落。
他只是梦到了骆恭羽的消失就会如此痛苦,那么等不到心爱的男人,没有仟何能力去捕捉未来的骆恭羽,又会有多大的痛楚呢?以前魏擎锋不懂,但在这漫长的困苦和挣扎中,他终于能慢慢的体会到骆恭羽的心情。
那么回过头来,再想想那些可怕的恶梦,那些足以令他窒息的恶梦,不止是一个幻想,难道这不是上天对他的一种警告,警告他再这样下去,很可能就会失去最爱的预言?
骆恭羽有多么的冒失,骆恭羽有多么的单纯,撞木杆、摔花坛、摔跤跌倒、被人骗钱,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这些意外事件,对于骆恭羽来说,有多么的稀松平常,而这样的骆恭羽竟然能安然度过三年,这是多么幸运的事。
如果那天他没有在场的话,如果那天骆恭羽不是事前摔倒的话,如果那辆车子稍稍偏一点的话,那么现在的骆恭羽已经不复存在,无人知晓,骆恭羽可能会消失得如同灰尘一般渺小。
就算不是车祸,举目无亲,又住在那样的房子里面,只要严重一点的感冒或者小小的发烧,没人照应,也很有可能会要了骆恭羽的命。
再有可能,就算什么祸事都没有,没好吃、没好住,太过辛劳的骆恭羽,或许也活不了多久。
只要一想到一段时间没有见到,那个灿烂活泼、像小狗般期待着他的小羽,可能就会变成一块冰冷的墓碑,或者连墓碑都没有,就化成了灰烬,那双灵活闪耀的眼睛,再也无法触及、再也无法见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几乎要把魏擎锋整个给吞噬。
他已经亏欠骆恭羽太多、太多了,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不知道骆恭羽的那份执着、那份爱意是以多么大的代价来换取。
但是现在,将心比心,他怎么还能这么无视于骆恭羽的付出,坐享他的温柔、坐享他的宽容、坐享他的忍耐、坐享他的心酸,他怎么还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由着那个大好的阳光青年为他枯萎老死,含恨而去。
是时候了,是时候该对所有的事情做个了结,对于爱、对于婚姻、对于责任、对于感情,他的确应该重新评占,好好的做一个决断。
隔了一天,正值二月最后的一个星期六,起了个大早,魏擎锋早早地就来到骆恭羽楼下,等在了那里。每到星期六、星期天,都是骆恭羽固定的上课时间,一般来说,他都会在八点以前出门。
今天也不例外,七点半过后,穿着洗得褪色的毛衣,背着书包的骆恭羽,勤快地走下楼来。
比起半个多月以前,骆恭羽的头发又白了一些,但是精神倒比那时好了许多,想必经过了这两个月的折磨,骆恭羽的心情已经慢慢的平复下来,他已经又一次接受了被抛弃的事实。
只要联想到三年前顿失依靠的骆恭羽是怎么挨过那份伤心、是怎么挣扎着活下来的,魏擎锋的心便再一次的剧痛起来。
就好像过去的每一次一样,看到他的出现,只是怔了一怔的骆恭羽,立刻就露出了灿烂笑容,并迅速地向他走来,风吹起他那花白的发丝,他那单薄的身体,让人有一种随时会飘走的错觉。
赶紧脱下身上的喀什米尔大衣,迎上去披在骆恭羽的身上,魏擎锋轻轻地把他搂进怀里。
“我们重婚吧!”
在那一刻,灿烂的笑容消失了,那刺眼的、粉饰太平的揪心表情,终于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渐渐注满泪水的眼睛。张得大大的,连眨都不敢眨一下,连问都不敢问一句,只是瑟缩的瑟缩的期待着他。
“我们重婚吧,小羽,我说我们重婚吧!”
还是没有支字片语,还是没有眨一下眼睛,但是满溢的泪水却沿着脸颊不停地滑落下来,怀里那消瘦的身体也抖得越发厉害。
“我是说真的,这不是做梦,我真的想和你重婚和你再做夫妻……”
就是这双惶恐的眼睛,就是这汪清澈的泪水,三年前,他违背了感情,把他隔绝在门外,但是今天,魏擎锋却把他紧紧地揽在怀里。
“小羽,你说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摸着他、捂着他、挨紧着他,好半天,直到感觉自己的胸膛传来了冰凉的感觉,才听到骆恭羽用极其低沉,宛如呜咽般的声音回答:“好,好的。”
虽说是难得的休息日,但是将近八点,街上人来人往的,还是不乏行人,发现他们已经成了众人的目标,悄悄背过身去的魏擎锋,又低低的在骆恭羽的耳边说:
“今天就别去学校了,我们上楼收拾东西去吧。”
就这样,带着还很迷糊的骆恭羽,他们两个成功地躲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你……你真的要和我重婚?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不会后悔了?”
等进到屋内,终于清醒过来,恢复了本性的骆恭羽,立刻就变得积极起来。才关上门,他就紧抓住魏擎锋的衣襟,再一次的确认。
“当然不会后悔,你什么什么时候看到我乱开玩笑,说话不算话了?我是真的要和你重婚,我已经考虑清楚了,也已经决定好了……”
低头一看,发现精神振奋的骆恭羽,头发还是那么苍老,而那双眼睛却是亮得让人炫目,一阵心颤,魏擎锋情不自禁地又把骆恭羽压进怀里。
“要是我再不决定的话,我怕你就要成为白发魔男了。小羽,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魏擎锋的道歉,骆恭羽没有回应,只是魏擎锋的胸膛上,隐隐传来了浸湿的冰凉感受。
过了一会,才见泪痕末干的骆恭羽,再次从魏擎锋怀里冒了出来。
“那么你的责任怎么办?你要延续香烟的责任怎么办?”
“傻瓜,那叫香火,不叫香烟!”顿一顿,笑一笑,“对于这件事,我已经想通了。要说责任的话,我觉得最需要担负的不是子嗣的问题,而是对你的责任。我应该对你的感情、对你的付出、对你的牺牲负责,当然,这也是对我自己负责,我爱你,小羽,我不能没有你。
以前我总是怨天尤人,觉得我上一辈子一定是欠了你,所以这一辈子才会被你束缚。但是现在,我却觉得一定是你上一辈子欠我太多,所以你这辈子才会为我受那么多的罪、吃那么多的苦。
从那么小开始就一心一意的爱着我跟着我,代替我在那个冰冷的家里长大,让我过上自由自在的普通生活,然后再把家产分文不取的交还给我;我要是再不好好补偿,这一辈子,就轮到我欠你太多了。我的小羽,你怎么就这么傻,傻得让我不爱你都不行、少爱你一点都不行,我爱你,小羽,我要永远籼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你是说,以后你都不会为了生小孩而结婚?也不会为了生小孩和别的女人乱搞?”
“定啊,不会结婚,也不会乱搞。呃,我什么时候乱搞过了?我这人可是一向认真,从不乱搞的!”
“可定,我刚刚想起来,我们好像从来都没有办过离婚手续,你那天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不就是红杏出墙吗?”
是啊,他们是没有办过离婚手续,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结婚公证过啊!
“老婆!嘻嘻嘻嘻,我是不是又能叫你老婆了呀?”
还有这个称呼,怎么听怎么别扭,明明是做上面的,却被叫做老婆。被骆恭羽这么一搅和,刚才的那种感动,那种温情柔软的气氛,全部都被破坏殆尽。
“什么老婆?一点都不合时宜。我看啊,你以后就改口叫我老公吧,这个听着还差不多。”
“才不要!是我先爱上你的,是我先追求你的,结婚的时候,明明也说了是我娶你,你是我老婆!就是我老婆!而且……”眼睛咕溜溜的转了几下,搂着他脖子的骆恭羽忽然无赖的笑了起来,“而且,老婆这两个字我已经叫了二十几年了,我们都已经听习惯了,老婆,就别改了吧,啊?”
有道是,夫权不可让,一日为夫终身为夫,管他是上是下,总之,这个老公啊,他算是当定了!
他这边强词夺理,又是赖皮又是撒娇,被他的言语所激,那边的魏擎锋可是气得满头黑线,青筋爆起。
“你!”
可是再低头一看,泪痕未干,白发犹在,骆恭羽身上还能够称得上好的,就只有这腼腆窃喜的表情。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丝的怯懦、一丝丝的惶恐,不知怎么的?心一软,魏擎锋反而跟着应承起来。
“好吧,不改就不改吧,只要别在外人面前叫就行。”
“唉?唉?那、那私底下,你会不会叫我老公?我还从来都没听你叫过我呢!”
“你!”就算再怎么楚楚可怜也不行,“你别得寸进尺!”
“哇!老婆,别打、别打!”
“快去收拾行李!破的、烂的、用不着带的都别带,你只要带上你的证件和你的书就可以了!”
真是的,这个骆恭羽就是最会破坏气氛、最会触动他的神经。这三年来,纵横商场,他都可以荣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但是每次遇到了骆恭羽,就什么都不能用理智来控制。
不过这一回,他高高举起的拳头,最终还是没有落到骆恭羽的头上,眼见骆恭羽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叹了一口气的魏擎锋,最后只是摸了摸他的发丝,把他拉了起来。
“快点去收拾一下吧,等会还要退房办手续,弄好了大概就要中午了。”
“遵命!老婆!”
要说搬回去和魏擎锋同住,和他恢复梦寐以求的夫妻关系,骆恭羽可是浑身都来劲。本来嘛,暗自神伤、哭哭啼啼,本来就不符合他的个性。过了最初的震惊期,过了后来的感伤期,终于意识到魏擎锋所说的爱,以及为了爱他而打算放弃繁衍子孙的责任,美梦成真的骆恭羽,还不快快抓紧一点,把这个“回头老婆”给敲定。
呼啦一下,拿出唯一的行李包,把自己的衣服、证件,钱包全都放进去,又嘶啦嘶啦地把床单撕成一条条,把地上的书籍都捆成一摞摞,半个小时都不到,手脚利落的骆恭羽就已经准备妥当,准备入住新房。
“你这样就算好了?”
“嗯,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那边枕头底下好像还有两本书,你不要了吗?”
“啊?哦,要、要,差点漏了,我昨天看完就塞在那里了,嘿嘿嘿嘿。”
赶紧爬过去把书拣起来,打开包袱塞进去。
“小羽啊,那边地上有几张影印的纸,你是不是再看看啊?”
“啊?哦,哦,这是学校发的课外材料,差点丢了,还好、还好。”
“这堆棉被上怎么有一块突起的东西,看上去像个小本子,你有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吗?”
“啊!我的存折!我存着要交学费的钱!”
这个丢三丢四、没脑子的家伙!要是再放着他自生自灭,难说什么时候就真的把命也丢了!
实在是不能相信骆恭羽的劳动成果,为了谨慎起见,魏擎锋马上决定还是亲自搜索一遍。可以用钱买到的东西是无所谓,怕就怕是丢了什么私人证件或者重要的东西,日后骆恭羽要是难过起来就不好了。
屋于本来就不大,又因为只拿走一小部分的东西,所以搜查起来就显得费时多了。
零零碎碎的,又找出了几张工作证(都是骆恭羽以为遗失掉的),还有一些记着东西的笔记本,翻了两个小时,总算是毫无遗漏的归整好了需要带走的东西。
让骆恭羽去把房东找来,魏擎锋就先着手把东西搬上车去。
中途退房,而来接走骆恭羽的又是这么一个开着宝马,看上去蛮多金的男人,贪财的房东,自然免不了要敲诈一番。什么清理费、垃圾费,除了拙作为押金的那部分钱以外,她居然还额外列出很多名目。
魏擎锋是不会在乎这些小钱的,他也懒得和这种市井之徒计较,可当骆恭羽坚持要自己付钱,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交出去的时候,魏擎锋就不免计较起来了。
“你为什么要认可这样的勒索?你的钱赚得那么辛苦,应该裱起来,放在相框里面留做纪念才对!”
“啊?把钱放进相框,那我吃什么呀?”
在魏擎锋的心里,骆恭羽手头上的钱或许早已经不再是钱的价值,而是愧疚和疼惜的标志,可是对于骆恭羽来说,他却一点都不明白魏擎锋的话意。
“我们重婚了,就是夫妻,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以后的生活所需,当然是由我负责了,难道你还是信不过我吗?!”
说起这个问题,魏擎锋就有气,刚才在房东那里,骆恭羽竟然就是不让他付钱,好像还是要和他分清楚一样:而对于这一点,骆恭羽则有骆恭羽的想法,只见他沉默了一会,才嘟哝着申辩起来。
“我……我不是信不过你,只是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同地出生的,我也是个二十七岁的大男人,没理由要老婆养我的。”
“你!什么叫要老婆养你!”有些事情还真是不能心软,一心软,某些人居然还就当了真!要不是开车的姿势不便于揍人,魏擎锋还真想狠狠地敲敲骆恭羽的脑袋。
可是回过头去,看到低着头的骆恭羽满脸都是沮丧,想想,他或许真的觉得自卑,或者真的觉得丢脸,魏擎锋转而又摸摸骆恭羽的发丝。
“我这不也是祖宗荫庇嘛,难道拿祖宗的钱会比拿老婆的钱光荣吗?”
“这是不一样的……”
发现骆恭羽真的是很在意,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沉默了一会,想起什么的魏擎锋,转而岔开话题。
“不对啊,既然你要缴清理费、垃圾费,那就应该把你的押金要回来。还有,你是这个月付下个月的房租,下个月都没有到,你三月份的房租也应该要回来。”
“唉?这是可以要回来的吗?不是作为损失赔给她的吗?房东是这么跟我说的呀!”
晕啊!
“她说什么你就信啊?啊,你在外面三年,不会每次都由着别人说了算吧?”
“啊?当然是别人说了算了,是我出钱买人家的东西,又不是我有东西要卖人家,我怎么可以开价?”
晕倒在地!
“那你出卖劳动力的时候,是不是该你说了算啊?你的工资多少,是不是你开价啊?”
“那、那是人家给我饭吃,发我工资,当然也是人家说了算。”
倒地不起!
“那么,要是人家漫天开价,你买不起怎么办?要是人家出的工钱太低,不够吃怎么办?”
“那就忍忍不买了,大不了吃白饭喽。至于工作嘛,要是工资实在太低,我大可少做几天,有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