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楼移魂-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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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星寒心里疑惑，怎么古代的杀手还讲爱护儿童？可嘴上还是说：
　　
　　“我可以闭上眼，我等了半天，蹲得腿麻，你不能让我白来。”
　　
　　这一句用上抱怨的口气，再加上哀怨的样子，呈现在粉粉的脸上，显得怪异，却好不可爱。　
　　
　　可是再可爱，配上他凌月教少主的身份，也就显得越发危险。
　　
　　黑衣人毫无征兆，一掌劈来。杀手就是杀手，嘴上说得再好，行为还是以杀为主。
　　
　　只是孤星寒没料到他出手这么急，想要回避，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只感到身后一股力道穿过来，自己已经在姚言怀中。　
　　
　　姚言还是一副淡漠的表情，只是把孤星寒挡在身后，同时抽出腰间配剑。剑身闪着荧光，一看就是把宝剑。
　　
　　孤星寒两眼放光，他早就想看看姚言的实力，于是赶紧跑到桥下，寻了好位置观战。
　　
　　　　　　　　　　　　　　　　　　第十一章
　　晚风吹过，湖面荡起一层细细的波纹，河岸边的芦苇随风摇曳，夕阳余辉也渐渐被暮色散。
　　
　　白色的弥纱扬起，沿着桥面伸向黑衣人，对方全然不知，仍举着大刀，戒备着姚言手中直指而来的荧剑。
　　
　　孤星寒没有看见姚言是怎么伤那黑衣人的，只见到那一层一层往上攀附的白纱越束月紧。那人确确实实吐出一大口血，神色凝重，惊道：
　　
　　“月下沙！”
　　
　　说罢便跃入河中，河面浮起一层血色，很快随流水而去。
　　
　　姚言把刀收回，静静站在桥上，白沙中显得若隐若现。孤星寒飞快的奔过去，刚踏上桥头，一阵寒气席卷而来。
　　
　　“哎呀！冻死了！”
　　
　　孤星寒抱怨着要后退，脚下一滑，呼啦一下往后栽去，在地上滚了两个圈，才将将找到平衡。揉了揉腰，抬眼一看，整座桥已经结上一层薄薄的寒冰，心下赞叹不已，目光也停留在那些飘渺的白烟上。
　　
　　白纱在他身边轻轻抚过，邃又重新聚回姚言身边，慢慢变淡，直至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
　　
　　“起来。”姚言说道。
　　
　　孤星寒听话地爬起来，脚底贴着冰面，好不容易才找到点平衡，就听姚言说：
　　
　　“拔剑。”
　　
　　孤星寒照做，也不知道那位要他做什么。
　　
　　四年前见过姚言后，孤星寒也私下里做过些调查，他能问的人不多，凌月教虽然是江湖第一
　　大教，可是行踪诡秘，又不参加江湖大事，只专心据守一方，大隐隐于世。
　　
　　他问过李管家，得到的情报很少。
　　
　　李管家说凌月教是江湖的异类，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凌月教的信条由教主而定，教主喜欢光明正大，凌月教就是正派。教主若是野心够大，凌月教也会变成邪教。
　　
　　所以要定位凌月教善恶，首先要定位再任教主的善恶。
　　
　　江湖中，有这种情况的门派不在少数。说凌月教是异类，是因为只有它不受过去干扰，无论上任教主为人如何，只要新人上位，过去的一切便成为历史，没有哪个江湖门派会再去追究上一任的所作所为。　
　　
　　姚言继任至今，还没有明确表现出他本人的意愿，所以暂时来说，凌月教还是处于中立。
　　
　　姚言是个难以琢磨的人，他下的指示不多，对于这个江湖，他心里如何想法没有人知道。世人只知道，凌月教新任教主，月下纱无人能敌，剑术高深莫测，城府极深，江湖势必因他而掀起波澜。
　　
　　李管家过去是江湖百晓生，兼职听风楼情报总管，专门贩卖情报。正所谓言多必失，把人家隐私揭露得太多，甚至于江湖大侠有几个小妾、有无偷腥都能从他那里得知，后来被江湖一众追杀，逃逸到白家，稳稳当当做了十几年白家总管，直到皇桦木和孤星寒出现。皇桦木不知道从哪里掘出这么一个内幕，不去点破，反而明着暗着逗弄他，孤星寒小时侯最长做的事，就是窝在皇桦木怀里看他一脸无害的把李管家玩弄于鼓掌之间，再看李管家一点点落入设好的圈套中，毫无察觉的成了瓮中之鳖，等到注意到时，只有流泪哀叹份。
　　
　　刚抽出刀，只见荧光一闪，孤心寒提剑一挡，还是被剑气推出十米开外。
　　
　　姚言单手握剑，说：
　　
　　“再来。”
　　
　　孤星寒觉得手背震得很痛，想放弃，看姚言一脸严肃，只好甩甩手，不情不愿地举剑。
　　
　　“再来。”姚言重复一声。
　　
　　孤星寒拿着剑，冲过去，就像平日昶凌考察他时那般，有模有样的挥着，想当然的再一次被剑气推出去。
　　
　　这一回是真的痛了，右手有些抬不起，边举着手给他看，边凄凄惨惨的说：
　　
　　“爹要考我剑术自然没问题。。。可是我伤着，肚子也饿，我们能不能改天再来？”
　　
　　孤星寒从来就是怕痛的，水楼时代，就是因为怕痛，他选择躲在幕后做指挥。就是死的时
　　候，他只觉得气喘，哪里来的疼痛折磨。
　　
　　这一世，皇桦木照顾得太好，除了学习剑术时跌跌碰碰，这个身体连手指都没有伤过。
　　
　　姚言哪里知道这些，孤星寒的言辞只让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娇气。
　　
　　“再来。”
　　
　　姚言的声音愈加冰冷，没有一丝动容。
　　
　　孤星寒有些不耐烦，把剑一扔，往桥栏上一坐，道：
　　
　　“我拿不动剑。”　撇开脸不去看他，摆明了耍赖。
　　
　　孤星寒最讨厌被逼迫做谋事，在白家，每次他不想做什么，就撇开脸不去理会他人，这一招
　　百是百灵。
　　
　　面对姚言，有些事情变得不一样，他不得不回头，金属的冰冷感觉伴着刺痛由颈间传来，让
　　他意识到，这里到底不是白家。
　　
　　血从脖子往下流，不是很多，伤口并不深。可是很痛很痛。
　　
　　孤星寒真的恼了，一改平日孩子般天真可爱的表情，冷冷的盯着姚言，道：
　　
　　“姚教主，刀剑无情，您还是放下的好。”
　　
　　姚言没料到孤星寒会有这样的神情，印象中的孤星寒还很小，有着普通孩子的天真，长得粉
　　雕玉琢。就是方才，虽然有些惊讶他跟踪的技术，但给人的感觉还只是个被宠坏的有点娇气的孩子。
　　
　　孤星寒伸出两根手指，推开剑，从桥栏上跳下来，慢慢悠悠走到被他丢弃的剑边上，伸脚一踢，那剑‘扑通’一声坠入河中。
　　
　　“姚教主。。。”
　　
　　孤星寒冷笑着看了眼姚言，说：
　　
　　“你就那么想知道我这些年长进了多少？”
　　
　　姚言不予回答，只是注视着眼前的孩子，他所散发出来的气已经不似先前般透明，中间掺杂着说不透的奇异感。前后判若两人，明澈的眼眸流离着异样的光彩。
　　
　　孤星寒靠着栏杆，看了看天色，星星已经挂上不少，颜色很浅，月亮躲在云中不肯露面。再摸摸肚子，饿得有点扁了，就说：
　　
　　“我这人有个坏习惯，肚子饿的时候心情很不好。。。我们快一点结束，晚饭时间早过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摸了摸匕首上的月石：
　　
　　“姚教主，其实我最擅长的倒是这些小东西。。。”
　　
　　月光穿透云层，撒下屡屡银辉，正映着一张乖巧的笑脸，勾勒出邪恶森冷的美好弧度。。。
　　
　　　　　　　　　　　　　　　　　　第　12　章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一直支持我。。。很感动。。。我真的是越写越差了。。。果然要回乡下构思构思~想来想去，要不要来个谣言番外，或者小花番外，不然说说水楼时代钓一下气氛？
　　孤星寒的剑术几乎都是从昶凌那里学的，他学的时候没用心，昶凌教十招，他最多学个三招。一个孩子，连手脚都不能好好伸展，要和姚言堂堂正正对决，有几条命也不够他花。可这到底不是生死斗，他也不只是个十岁的娃娃。
　　
　　水楼没有规定杀手一定要身手矫健，所以水楼的杀手即使是运动白痴，也能在那里谋职。在水楼，惟有NO。1~10是楼主花费浩大，从小精心培养，无论身手还是智商都是人上人。
　　
　　孤星寒到这个世界后，除了每天清早无意识的练习一下逃跑能力，其他那些功夫手段都没尝试过。不是没时间，他懒得厉害。
　　
　　惟有隐藏气息，他不需要特训就可以轻松运用。
　　
　　云层将明月掩盖，投下一片朦胧，随着氤氲的湿气散开。少年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眼前，耳边边依然回荡着清灵的笑声。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姚言不动声色，周身的月下沙已然散开，捕捉那迷失的身影。
　　
　　至尽为止，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令他凌月教姚教主变色动容。可是现在，孤星寒的动作让他平静的心中闪现一丝波澜。
　　
　　月下沙是天地间的圣物，以无形之态捕捉目标，不差分毫。只要姚言乐意，他甚至可以利用月下沙杀人于千里之外。
　　
　　黑夜中的月下沙一味弥散向四周，几乎铺满整个桥面，却依然无法判断孤星寒的位置。
　　
　　夜风带来的点点花香，红木桥上迷离于白纱中雪色修长的身姿，随风若舞飘逸的长发，远远望去，好似山水点墨，人间难逢。
　　
　　短短一瞬，姚言的衣袖已被划破三处。月下沙不断聚集回拢，又再次散去。桥面出现一个个白雾的脚印，蜻蜓点水的轻盈。
　　
　　姚言拿着剑，也不急着反击，淡然的眼中亮起一两点星火。小小的影子似夜魅般出现在身后，端坐在桥柱上，晃着小腿，短匕早已对上白玉的颈项，毫厘之差，削下几屡青丝。
　　
　　“姚教主。。。不知道这样。。。您可满意？”
　　
　　孤星寒冷笑一声，收回短匕，站在桥栏上，拍拍袖子，转身要走，想了想，又退回来，对着姚言行礼，因为运动而显得红扑扑的脸上满是笑意，说：
　　
　　“爹~没什么事的话小寒可要回去啦！”
　　
　　看看姚言，没有在他脸上找到想象中震惊的表情，还是一副酷酷的样子。孤星寒顿感失落，老没意思地踢了踢桥栏，垂头丧气地抬腿要走。脚下一阵凉意，月下沙仿佛刚刚找到他，兴奋得迅速收束，孤星寒冻得嗑起牙齿，怒视着姚言，心想我都好好表演了，你还要怎么？
　　
　　感觉到额上一热，孤星寒睁着眼睛，只觉得不可思议，姚言居然摸他的脑袋。。。　
　　
　　奇耻大辱啊！！
　　
　　居然被当作孩子！！
　　
　　孤星寒努力偏过头，闪避他爹那疑似鼓励的动作。
　　
　　姚言没有理会他，目光紧盯着孤星寒的后方。那里一盏橘灯漂游过来，后面跟着一个人影，步子好不悠闲。
　　
　　“小寒~小寒啊~”
　　
　　来人边走边叫唤着，孤星寒听见声音，高兴地想挥手，可惜月下沙裹得太紧，他只剩下颤抖的力气。
　　
　　皇桦木走得近些，摇摇灯火一照，惊道：
　　
　　“小寒哪。。。怎么好端端学人家养蚕？”
　　
　　说罢上前，抽出扇子随意一拨，月下沙如沙般洒落。孤星寒打了个喷嚏，皇桦木见势走上前，将他抓起来，抱在怀中。
　　
　　“姚教主好本事，才几个时辰就让我们小寒染上风寒。”
　　
　　姚言收好剑，视线经过脚边的月下沙，又绕过蜷缩着汲取温暖的孤星寒，最后停留在似笑非笑的皇桦木身上。
　　
　　“放下。”他说。
　　
　　皇桦木笑道：
　　
　　“我抱了十年，你这时才叫我放下。。。习惯这种东西，可不是一时半刻改得了的。”
　　
　　意思很明白，皇桦木一点都不打算放下。
　　
　　姚言心中闪现一丝不快，说：“寒儿不是孩子了。”
　　
　　“如果十岁不算孩子。。。那么多大才算呢？”皇桦木眯着眼，一摇扇，好似恍然大悟，道：
　　
　　“我倒忘了。。。姚教主五岁就能操控月下沙，八岁便是凌月护法。。。自然不是常人能比拟的。。。”
　　
　　姚言不语，只单听桦木笑说：
　　
　　“我们小寒可没那么大能耐，我只求他快快乐乐。”　
　　
　　孤星寒忙着取暖，也没在意他们的说话。往里钻了又钻，闻着兰香，甚至有了睡意。
　　
　　姚言寒着脸，一甩袖，踏水而去。
　　
　　皇桦木看着他走远，将孤星寒往地上一扔，也转身走了。
　　
　　孤星寒暗叫不妙，他天不怕地不怕，独独畏惧皇桦木的怒气。虽然从未见过，想想就知道有多恐怖。。。于是立即冲上去拽住皇桦木的衣边，道：
　　
　　“阿桦呀。。。你生气了？”
　　
　　皇桦木停下脚步，笑着说：
　　
　　“我那么辛苦找到小寒，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孤星寒看他笑容自然，慢慢放下心来。又听桦木说道：
　　
　　“我出门前听先生说了个事儿。。。”
　　
　　“。。。恩？”
　　
　　不详的预感开始出现，孤星寒小心翼翼的盯着桦木，就怕他冒出什么惊天大言论。
　　
　　漂亮的双唇一张一启，道：
　　
　　“我先前也不曾留意过。。。”
　　
　　来了。。。
　　
　　“还是先生细心。。。”
　　
　　千万不要是那个！
　　
　　“小寒。。。”
　　
　　神啊。。。
　　
　　“。。。听说换牙的时候最忌甜食。”
　　
　　一刀死。
　　
　　光辉少年孤星寒风化于端午后一周寒风四起的月夜。。。
　　
　　
　　　　　　　　　　　　　　　　　　第　13　章
　　孤星寒一回客栈，立马奔上楼，也不去理会李司的欢喜迎接，更没有向昶凌问好，全部注意力都只放在餐桌上。
　　
　　虾仁玉米，百岁鱼，五谷粥，珠丝蟹肉盘。。。看来看去都没有找到一点点甜的东西，连甜菜都没有，一张小脸整个儿拖沓下来，愁苦不已，哀怨的眼中满是愤懑。
　　
　　出门在外，他早就有三、四天没吃过桂花糕，好不容易住进客栈，却没得吃。
　　
　　李司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少爷紧紧盯着饭菜，很是不解。再看看餐桌，都是少爷爱吃的东西，没有哪里不对呀。
　　
　　李司很早以前就忙这外面的生意，很少回来，作为下人，也没有机会在正堂用餐，自然不知道白家餐桌上的规矩。白家的饭桌中央一定要摆上一盘糕点，这样某人才能以秀色可餐的心情享用饭菜。
　　
　　皇桦木拉开一张椅子，把孤星寒抱上去，又将碗筷塞到他手中，说：
　　
　　“方才那些甜食背着包袱来道别，你不在，我让他们先走了。”
　　
　　“呜恩。。。鬼话。。。豆沙包没有腿。。。”　
　　
　　饭后没有甜点，吃饭没有动力。孤星寒对于甜食，有一种近乎扭曲的狂热的爱，水楼时代，他就是出门行凶，嘴里口袋里还塞着MM。可是桦木从来没有生过他的气，恐怕真的在气，忍得一时是英雄。
　　
　　胡乱扒了两口，又乖乖把桦木夹来的虾仁蟹肉吞下去。
　　
　　他转向昶凌，楚楚可怜地盯着他，期待这厮能说点什么。昶凌低着头专心吃饭，感受到火热的视线，抬起头来，看看孤星寒期待的目光，再看看自己这边，想了想，会心的笑笑。
　　
　　孤星寒一乐，悄悄竖起三根手指晃了晃，对方点点头，也悄悄竖起三个指头。头一回觉，他得有个师傅也不错，至少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