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年少-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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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诶，停。至少你看一封吧，回一封就好了啊，至少让她们知道我已经送达了，不然我会死得很难看啊。”
那人居然笑了，说，好。
刹那间井柏然以为看到了天使的笑容，可是却没有发现那是带了面具的撒旦。
“我决定要多回几封了。”男生说着看到了井柏然欣喜的表情，“不过，我要你帮我读，一个字一个字地读。”最后几个字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然后一下就把井柏然给的打蒙了。
男生往沙发上一靠，闭上眼睛，道：“开始吧。”井柏然无奈地开始拆第一个信封。
那男生过了5分钟也没听到动静，一睁眼就真的震惊了一下，家里的剪刀、菜刀、水果刀，只要是把刀的都被摆到茶几上。
“喂喂你干吗。”一向冷酷的人的语调开始有点慌乱，他还真吃不准这个住在隔壁的男生要做什么。
“啊，什么啊？”始作俑者毫无感觉，“哦，你说这个啊，我在努力拆这个信封啊，搞什么，上上下下都像用过502一样。”
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又过了1分钟，某个人终于无法再保持一直以来的形象，几乎是大吼：“你不会把这封丢了去拆另一封啊！”
好在下一封开得很方便，甚至连封都没封。井柏然打开以后，瞄了一眼，然后脸就开始直线升温。
“读呵。”
“亲爱的包子GG，”井柏然猛地抬起头，“你叫包子？陈包子，张包子，王包子，井包子……”
男生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井柏然的包子大会点名：“我姓付。”
“啊，付包子！好名字啊。简直比我前段时间在楼下听到某个女生叫的‘负心伯’还要好。”
“我就是付辛博。”男生淡淡地吐出自己的名字，然后看到井柏然的石化。“你快读啊。”付辛博感觉到气氛诡异，立马先打断某个人的遐想再说。
“哦。我暗恋你已经有3年了。”井柏然正要往下读，忽然发现不太对头，怎么弄得像自己表白一样。哦，算了吧，我表白，还对一包子？井柏然觉得自从碰到这个包子之后自己的大脑成天就高速运转。
“继续。”
“我只想说，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有完没完？”付辛博皱着眉头打断。
“还没呢，写了16行的‘真的’。”井柏然抬眼看了一下付辛博，又想继续把“真的”延续下去，然后付辛博很适时地打断：“把‘真的’去掉读。”
“我爱你。”井柏然像做信息题一样严格按照标准做，然后就发现了里面的猫腻，于是整个人噌地一下从脚红到头，脸更是涨得通红，就像每天早集上那些红番茄。
付辛博像是再也忍不住了，非常没有形象地扑倒在沙发上大笑起来。
一个默不作声，一个笑得翻天覆地，气氛实在是诡异得很。当付辛博终于收回来一点的时候，看见又像在思考和联想些什么井柏然不禁感叹，怎么这么喜欢瞎想，跟个女孩子一样。可是这回，自己却由着他想，并且有点想要把他的思路引歪的意思。
“再来一遍吧，刚才那句。”付辛博强忍着笑，语气很淡地说出那句话。
哪知井柏然砰地一下站起来，咬着牙：“付辛博你个变态。”
井柏然食指指着付辛博的鼻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你要是有龙阳之好， 别来找我；你要是有以虐别人为快乐的嗜好，更别来找我。”然后在付辛博没来得及思考的时候就夺门而去。
彼时年少
＇四＇
A大的操场上，付辛博百无聊赖地单手把玩着篮球。
长这么大除了父亲没这么被人吼过。
付辛博你个变态。
对方的声音有点沙哑，显而易见的怒意从尚未变声完毕的喉咙里爆发出来，有那么丝与众不同的感觉。付辛博有点郁闷，就这么被吼了，自己居然像只病猫一样。
付辛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变态，想了一会儿就开始烦躁起来，想自己怎么变得和那个人一样爱想个不停了。于是脱手投篮。空心，但是，是篮外空心。
由于是教师都开会去的自修课，井柏然还在教室里补觉。不出所料，一来就被女生团团围住问他情书的事情，他只好信誓旦旦地说已经送到，心里却在埋怨自己昨天的冲动，怎么样也应该先让那个包子回一封再冲他发火的。这样下去要怎么办，今天可以先躲过去，明天呢，后天呢，井柏然觉得自己生还的希望渺茫。然后心一横，管他的，躲过一天是一天。但，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现在想了，怎么看都是很纯粹很简单的玩笑啊，井柏然在心里看不起自己这么没有肚量。
但是，火都发过了，要怎么办啊。一想到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而且还拥有这么可怖的女生基础，井柏然还是不寒而栗。
窗外在下雨，淅淅沥沥的小雨。井柏然想幸好井晓晓已经带了伞，自己虽然赌气没有带那把还来的伞，不过没关系，冲回去好了。而且今天还是在便利商店打工领工钱的日子，可以回家前经过那家玩具店再去买只大趴趴，然后单脑筋的井柏然就把之前的所有忧虑全都用趴趴的喜悦给替代掉了。
就在井柏然看见了周公熟悉的轮廓的时候，又被某个女生粗鲁地推醒了。然后他抬起头又看见另一个熟悉的轮廓——如假包换的付包子。对方的手架在井柏然的桌子上像是想要说什么，井柏然看见那白皙而健康的手臂，借着睡意不由分说就结结实实地咬上一口。清醒过来，借得就是对方这一声叫。然后井柏然被无数女生的目光封杀在座位上的一小块区域。井柏然又开始懊悔自己咬谁不好，偏咬了这么个人物。接着又开始想开去，居然让这样的人说进来就进来，学校保安是做什么的啊。
付辛博赶紧打断井柏然的瞎想，谁知道他能想多久想到什么地方去。
“那个，我是想说……”
付辛博看见井柏然抬起头，还有点惺忪的睡眼却是纯亮的眸子，让付辛博的胸腔里不觉一震。
“对……对不起。”付辛博极其不自然地尝试着第一次说这句话，目光避开井柏然清亮的眼神，看向窗外某个没有女生存在的点，那里，夕阳在西下，很亮眼，但是付辛博觉得并没有井柏然那双眼睛亮，亮得令人会无形自盾。
“诶。”井柏然显然是想了半天却从来没有想过付包子会来向他道歉，伸手揉揉头发，“没事啦没事啦，我早就原谅你了，呵呵。”干笑了两声，井柏然从来没听自己笑地这么尴尬过。
付辛博也把尴尬的目光收回，然后转瞬又是之前那种熟悉冷酷的眼神。他往四周扫了一眼，指着井柏然说：“我现在对女朋友没有兴趣，不要再让他帮你们递那些无聊的东西给我了。”
在井柏然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付辛博一手拿起井柏然的书包，一手拉起井柏然就往外走。一直到走出学校，进入那条小巷的时候，井柏然才反应过来：自己，虽然成绩不好但操行一向良好的井柏然，生平第一次，旷课！
“为什么要拉我出来啊？”井柏然还是有点困惑不解。
“你应该有带雨伞的吧，我没带伞，现在下着雨。”付辛博看着已经在雨中淋得差不多的两人开始明白自己说的有多蠢。难道白痴会传染的么。
“我没带。我早上赌气，所以没带出来。”井柏然的声音小下去。
看着对方对于自己的回答一点反映也没有，井柏然抬起头望着付辛博，“你是怕你这样说过以后我在教室里暂时会不得安宁所以才把我拉出来的吧。”井柏然直面付辛博躲闪的目光，但付辛博仍是没有答话。
“总而言之，谢谢。”井柏然停下来，拿回自己的书包，自己背上，看着对方微张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的薄唇，井柏然只好又自己开口：“既然都已经翘了，陪我去一下巷口的那家便利商店吧，我在那里打工，今天是领钱的日子。”
“好。”这次对方开口很肯定。
“顺便再去另一条巷尾的玩具店。”
“怎么，你妹妹到现在还要玩玩具？”气氛轻松起来，付辛博和井柏然也聊起来。
井柏然白了他一眼，继续道：“是我要，我要买趴趴。”
然后是意料之中的大跌眼镜。井柏然就想不明白，怎么我一个18岁的少年就不可以买只趴趴给自己。
工钱很少，才40出头。因为井柏然每次都只是值一趟双休日的夜班，其余时间因为上课或做作业都不能打工。
到了玩具店，那只大趴趴还趴在那个最醒目的柜台上。井柏然兴奋地奔过去，却在途中发现了一套雨伞，印着趴趴的图案。
服务员笑着介绍说这是限量版的情侣伞，店里现在剩下这一套了。
井柏然不动声色地把那只大趴趴放回去，然后拿起那套伞到柜台付了钱。
在门口等着的付辛博看到井柏然没有抱着一只大趴趴出来，心里觉得疑惑。
“怎么，不喜欢了，不买了？”
“不是，是买了更好的。”井柏然看着已经湿得差不多的付辛博和自己，笑着拿出了那套雨伞，“我猜你从来就没给自己备过雨伞，喏，给你。”井柏然递出其中一把，却发现因为是情侣伞，一把蓝一把粉。
哥，把你的雨伞给他吧，他要是撑着我这把粉色的伞，一路上非叫人笑死。
井柏然突然想起妹妹的话，伸手夺过付辛博手里那把粉色的雨伞，在对方惊讶的神情里，把手里那把蓝色的递过去。
然后，井柏然撑开雨伞，对着付辛博笑，笑地那样干净而亮眼。付辛博为之一怔，旋即也笑了起来，那是井柏然第一次看见这样笑的付辛博，温和而帅气。
然后两人比肩而去。
“包子。”
“嗯？”
“这名字真好。”
“……你就没有什么绰号和昵称么？”
“有是有一个，但是已经十几年没人叫过了。”
“叫什么？”
“宝。”
彼时年少
＇五＇
雨季还没过去，淅淅沥沥的雨让体育课一直被迫取消。井柏然乐得如此，每节由体育课改来的自修课让他补觉补得精神极佳。于是某个精神极佳的人就琢磨着要做点什么。
井柏然想这雨肯定把某只包子给闷坏了，想到那个视篮球为生命的人，井柏然又揉揉头发，自己这样就算是和他认识了么。就这样，认识了啊。
自从那天付辛博来警告过女生们之后，井柏然的生活又开始安全平静地流淌，但要低调基本上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但每每想到这一点，井柏然还是会很感激某只包子。随后又想到这灾难也是对方带来的，便又撅着嘴生半天的气。于是周围的人告诉井柏然，他现在平均每天发呆的时间成倍上涨，比那牛市还牛。
付包子在干什么呢？
睡觉？叹气？看女生的情书？……于是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井柏然再次彻底地进入发呆状态。
事实上付辛博此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篮球，在右手边；女生的情书，在地上散了一堆；想睡觉，但精神太好。
他在干什么呢？一定是在和周公约会，要不就是在胡思乱想。那他又在想什么呢？想他的妹妹，要不是他的趴趴，会不会在生自己的气？付辛博这辈子也没这么想过一个人，这么在乎过一个人。以前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一个人盲目地往前，一路上没有谁可以让自己惦念。
付辛博，你吃错药了么？怎么变得这么爱想，这么心思缜密多愁善感，你以为你是徐志摩还是琼瑶阿姨啊。自从遇到那个小孩以后，就变得和那小孩一个样，特爱大脑高速运转地瞎想。
可是，就是像控制不住了一样。为什么，就会这样地想要知道，想要了解。从一个问题到另一个问题，就像踏进泥沼里，情不自禁地身不由己地一点一点往下陷。
“哥，你妹我赚钱咯。”井晓晓拉着井柏然神神秘秘地说。
“怎么？你做童工啊。”井柏然砰地一下站起来。
看着井柏然的紧张劲儿，井晓晓扑哧一声笑出来，弓着背趴在床头掩嘴笑，清脆的笑声从指隙里漏出来。井柏然愣愣地看着少女孱弱的肩膀因笑而颤抖，迟疑了一下还是去习惯性地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井晓晓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一手拿过井柏然床头的趴趴抱在怀里。
“是我赚的稿费，在那杂志的头一版，稿费可不少，比你那微薄工资要多得多啦。”井晓晓不无得意地向井柏然炫耀。
“这样啊。得，你就是比哥有出息。”井柏然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抚抚她的头发，不知不觉已经长长了，一束马尾显得青春而乖巧。井柏然很喜欢妹妹这样干净的外形，自己身边的女生都把头发烫得笔直得没有真实感，穿着打扮零零碎碎的让人很不舒服。
正说着，只听见有人敲门。
井柏然喊着“来了“，一边去开门。
打开门，略一仰头，就看见那人精致的五官，还有他的那枚黑色耳钉。
付辛博也够愣。自己面前的少年穿着印满趴趴的睡衣，拖着拖鞋，眼神放松得就像个孩子。
“宝。”
这个称呼让井柏然一下愣住。
宝、宝、宝……
记忆里有人会很亲切地这样呼唤自己，那人有着很轻很柔的甜美声音，笑起来很温婉。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再属于这个家庭，不再属于自己了。即使户口簿上写着她的名字，却也没有实际意义。妹妹长得和她很像，但终究不是她，而是他应该去疼爱的妹妹。
“宝、宝、宝……”
井柏然被唤醒，然后同时发现这个人的声音轻柔起来居然那么好听。对方皱皱眉，一边伸手去碰碰井柏然的肩，“我还是叫你井柏然吧。”
“不不，叫我宝吧。我只是……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叫而已。我……你叫起来很好听啊。”井柏然慌慌张张地抹掉泪水，抬起头来又是一张笑颜。
“然然，是谁啊？”井爸从厨房里走出来。
“啊，是朋友，好朋友。”井柏然笑着拍拍付辛博的肩，心里却在诧异自己那一瞬间毫不犹豫地说出好朋友。看看付辛博，虽然掩饰得很好，却也看得出惊讶。
“这样啊，那赶快请朋友进来坐坐啊，也介绍给我和晓晓认识。”井爸笑着让井柏然把付辛博迎进来，“在这里吃个饭吧。”
看着井爸友好的笑容，付辛博一下子也觉得有点莫名的温暖，然后笑着点点头，看着井爸嘱咐着井柏然好好招待朋友然后又走进厨房去。
井柏然看着发呆的付辛博，想想反正他在家也是一个人吃泡面，还不如就来自己家吃点。
“哥，谁啊？怎么没听你说过有什么好朋友呢？”井晓晓的声音比人先跑出来。房子本来就小，也就几堵墙，半点音都不隔。小女生从房间里跑出来，就在抬头看见同样抬起头来看她的付辛博时刷地红了脸。付辛博向来是个迟钝到底的人，什么也没察觉地冲女生笑了笑，算是打个招呼。井柏然本也算得上个迟钝的人，但由于是自己的妹妹，而且又有过之前在公园里的所见，心里猜得八九不离十。
“包子。”
“怎么？”
“那个，我先去厨房帮一下我爸的忙，晓晓你陪陪包子哥啊。”井柏然想着赶快离开。
“要我帮忙吗？”付辛博起身似乎真的是要去帮忙。
“啊，不用不用，哪能让客人来啊。”井柏然把付辛博往下一摁，摁到井晓晓旁边的座位上，然后飞也似的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