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之浮世情劫-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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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诛神剑!
传言在混沌初开之际,宇宙尽头的发源地曾经另行开辟出一处神秘的异次元空间。
经历了亿亿万万年的琢磨,数不清是多少个日子的周复,那处充满灵气的无形空间竟然凝结出一块灵异无匹的奇玉,以玉质的状态继续吸收宇宙空间自然幅散的天地灵气、日月光华。
当时诸界的主要部分尚未形成,神、魔、人、精灵等日后占于支配地位的生命仍属虚无,空荡荡的宇宙中充斥着丰沛的力量,唯有这块奇玉独自寂寞地修行着,饱受着得天独厚的钟爱。
又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漫长岁月的洗磨,渐渐修炼成气候的奇玉又幻形成一柄诛神剑,拥有着不可思议的莫大杀伤力,尤其一旦有生命伤在其剑下,无论是积累了多少年的深厚道行,灵体即刻会魂飞魄散,恐怕连兵解转劫的机会都无法觅得。
绝世的神剑天生是不甘寂寞的,孤独了计以亿兆年的诛神剑开始向往起身处地带之外的陌生地方,它希望有一个力量相称的主人得到自己的辅弼,方不负自己的一番辛苦修为。
名剑本来就是要配英雄的,何况诛神剑是一柄独一无二的神剑。
诛神剑的神通是无限的,天地诸界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它的影响,最靠近它的地域是天帝君临管辖的天界,而诛神剑向外不断扩张的灵力正在逐渐逼近,进而威胁到天界的安危。
此时,神与魔的战争全面暴发,并且正处于最激烈紧张的胜负关键,即使有少数具备高深法力的神或者魔感受到了这股尖锐的剑气,但他们都忙于投身战争的厮杀,无暇分身去查看一下这不明来历的力量来源。
数千年后,双方伤亡惨重,战争在两败俱伤的情况下终于告一段落,这才有一位天界的神人在飞行路过之时,偶尔间误入了那处神秘地带,并同时发现了这把神奇的诛神剑。
剑是择主而侍的,第一个发现它的神人并不等于就会成为它命定的主人,诛神剑不会那么轻易地离开它的根基,任由外界地随便操纵。
第一个丧命于诛神剑下的祭品就是那位神人。
施尽法力依旧无法拔出诛神剑,当他不知收敛,仍妄图攫夺之时,诛神剑发怒了。
在惨叫声中,诛神剑迸出的炽烈光芒紧紧包裹住整个身躯,他拼死在焚为灰烬之前将自己的发现化成一道讯息冲破层层包围传递了出去,然后化作了一团火球,销泯无形,魂魄归于寂灭。
蕴藏着诛神剑出世的讯息如游丝般到处随风飘荡,所到之处,惊动了不少神仙,并很快地将这个消息传遍天界各个角落,连魔界也风闻了此事。
尽管欲将诛神剑据为己有的人数不胜数,但每次兴冲冲地毅然前往,结局总是千篇一律,怏怏地不得已沮丧而归,有的甚至搭上了自己一条性命,多年修炼毁于一旦。
即使是天帝、魔尊,对天地间最具灵气、最为凌利的神剑也是一筹莫展,因为他们也同样无法拔出令他们垂涎三尺的诛神剑,更忌惮它所贮存于剑体的丰沛力量。
那段悠悠的时光,足以流尽恒河之底的沙子。
又跨越了无数难以计数的岁月……
某日,一个遭遇到天界、魔界联手追杀的孩子走投无路之际,无意中闯入了那个神秘的地带,当他的手好奇地刚刚触摸到诛神剑时,奇迹发生了——
那个孩子天生具有以人体形态现身的最强大灵力,而诛神剑以物体形态吸收了宇宙间最旺盛的灵气,两者同是上天赋予最强的灵力在互相撞击、排斥之后,逐渐水乳交汇地融合在一起,产生震撼天地的狂烈共鸣。
当那个孩子惊栗地从天地异变当中回过神来时,诛神剑已闪电般地离开了陪伴它已久的剑鞘,稳稳地落定在那个孩子的手中。
风云变色,日月抖颤,宇宙也仿佛为之动摇,根本没有人可以描绘及想像得出诛神剑离鞘的刹那;竟是这般憾动心弦!美艳凄丽的不可方物!
前一瞬间,充满无穷魔力使人如痴如醉,神魂俱迷,但这一瞬间,整个天地已被提升至如梦似幻的温馨境界,有若投入风光月霁的皎洁,盈满神圣的光芒,屈服于刹那的温柔。
剑上逼人的锋芒吞吐不定,剑尖的光毫犹如一道飞泻九天的银瀑,往外喷出一缕缕雪亮剔透的珠泉,但丝毫都不曾伤及那个孩子的寸发寸肤。
诛神剑选定了那个孩子作为自己今后忠心的目标。
而,那个孩子便是——我!
被赋予庞大力量的诛神剑在历尽屠戮洗礼之后,暂时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握剑的手缓缓地垂下,剑上的杀气尚未消弥,明耀的锋芒仍旧迫人窒息。
缕缕血丝淌过雪亮得几近透明的剑身,在剑尖处凝成凄艳的血珠,然后离开了剑的控制,无声地滴落。
一滴、一滴、一滴……
滴落足畔,染红了靴脚下的土地。
宛如逃不过宿命的花瓣,凄凉地在风中一一飘坠,殷红得怵目。
那饱饮烈士鲜血的绯樱是否也曾有过这般动人的颜色?
被暗红浸淫湿透的泥土吸尽了最后一滴鲜血,剑恢复了仿佛刚出鞘时的干净莹剔,纵横的剑气收敛起震慑天地的余威,在银光闪过眼帘的瞬间,悄然隐没于剑主人雪白的掌中。
适才挥舞神器、披靡战场的手掌,是那么的纤美、那么的白净,一点也嗅不出有沾染过的血腥味。
支配诛神剑,不需要强横的体魄、魁梧的身形,只要有足够的能力,便能够得到诛神剑的承认。
诛神剑的主人是——我!
我——御西罗!
御西罗——身为叛乱军团的首领,却是受到天魔诸界一致公认的第一统帅。
御西罗殿下——一个极端矛盾的身份!
大战结束之后,照循惯例是庆功盛宴。
请肆意狂欢,请纵情歌舞,在下一场血与火的祭典之前,你们是自由的生命,你们是风之骄子!
幽幽动人的光泽环绕着素净的纤指,散发出冰冷气息的酒爵里盈满了鲜艳美丽的液体,我含笑看着眼前交织成一片的热闹喧哗。
我是有资格笑的,也无人敢指责我笑的不是。
因为,我是掠夺的王侯,我是叛逆的宠儿,我是战争的胜利者……
对生命的轻蔑,对门第的反叛,对战争的狂热……
我皆可以从容谈笑。
但笑容的背后是什么?
何者敢问?
月色,星光,我所钟爱的一切,转眼间,俱已沦为我触手可及的附庸。
我不是这宇宙间最至高无上的主宰,却拥有着支配灵魂的权力。
因此,我有些醉意,飘飘然,浅酣于战后的畅美余韵。
勾起唇畔一抹颇富深意的微笑,盛艳无比,揽尽星空的清朗。
许久以前,不知是谁曾经告诉过我,我现在早就将那位的名字给遗忘了——当我展开真心的笑容,绝对能与诛神剑出鞘的那一刻迸溅的华丽相媲美。
这是真的吗?
但是蕴含着真心的笑容,我只愿对一个人尽情绽放,那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可见,那家伙说的话作不得准。
我微笑着从自己的座位上盈盈站起,全场翻天的喧嚣在我站起的一刹那倏地悉数静止,千万双眼睛霎时不约而同地一齐汇聚到我的身上,稍息不瞬地注视着我的下一步举动,唯有猎猎的风声继续在空谷中回荡。
其实,我并不想做出什么惊人之举,仅是姿态优雅地举起手中的酒爵,在场凡是持酒之人也都跟随着我的动作高高举起了他们的酒杯,
“为了胜利的眷宠,为了风曜军团的荣光,干杯!”
我率先一饮而尽,然后豪情万丈地往下一掷,清脆的碎裂声在我脚边响起。
“干杯——”
千万人齐声响应,模仿着我的动作,挥手掷下了他们端着的酒杯,杯中的水星在脚边溅洒,化作无数的星光……
满满驻扎着风曜军团的空谷爆起热烈的掌声,如同奔腾不息的江河怒涛,咆哮着久久不绝的嘶吼,风声雷动在一瞬间黯然失色。
星星被扯成了无数的碎片,流云飞散,最后的一抹残光窜入暮影的柔怀,添缀了月亮的美貌。
今夜,云毯覆盖下的人类应该会奇怪天空竟然耀眼得出奇。
炽烈的欢筵持续下去,我趁众人不注意,悄悄抽身离去。
其实我并不喜欢这种经过夸张渲染的热闹欢腾,但那是避免不了的。
腥膻的战事完毕后,经历了死亡的挑衅与自我的挑战,没有什么能比肆意无度的狂欢更能让他们消除战后的疲倦,适时的放纵是恰当的,即使是身为领袖的我也无权阻止他们强制压抑后的发泄。
我独自寂寂地走着,刻意避开了喧闹,懒得施展开我引以为傲的风行驭云之术,践踏无数生命的战靴很难得地徐徐步行于这一块尚未沾上戾气的静土。
飘忽得几乎没有份量的风儿讨好似的在我身畔不停地宛转低吟,曼舞的风翼柔柔地裹住了我纤修的身躯,加意温暖着我冰冷的肌肤。
一股清爽的味道匿身于风中,随风散逸,使我嗅到了属于自己同类的气息,不觉手腕舒抬,似乎想把在我身边旋转萦回的风儿全部包容进掌心。
此刻是温柔的、甜美的,不同于战场上的狂暴与冷厉。
“南……陵……”
我的唇瓣微然绽启,淡淡的酒香飘泄,轻轻地吐出了一个令我日夜悬念于心的名字。
那远在瑶池的小公主,此时的你定然流连戏嬉于瑶池广褒无垠的花海环抱之中,无忧无虑地享受着众仙女对你的万般宠爱,忘情地挥霍年少的阳光。
你是那么的美丽,你是那么的纯真,阴晦与邪恶原应该被远远地驱逐出你的视线之内,让孕集着天地清灵的瑶池悉心薰陶你高洁的气质。
然而,尽管与你具有相同的容貌,但我选择的是另一条与你截然相反的道路,我选择了战场,我选择了战斗,宁可牺牲了与你相聚的时光,也不愿你见到满身血燥的我、冷佞邪狂的我……
不愿让你再跟着我颠沛流离,尝尽逃亡的苦楚!
不愿让你瞧见你一心崇拜的亲哥哥在外面你所不懂的世界里,却是这般的残酷嗜血!
不愿让你知道我这么做的理由全都是因为你!
你是我最爱的妹妹,你是我最爱的未婚妻,我自信我所做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保障你我将来的幸福。
当你我共同降世之时,当你我缔结婚约之时,我便已深深地爱上了你。
为了你脸上明亮的笑容永驻,为了你那春花般的娇靥常盛……
云,极柔,极软,轻若无物,薄似无凭,风吹即散,风静又聚,架构起天界的物质基础。
天界是建筑在云端之上的,凡人眼里仰望的天其实是天界之人足下乱踩的地。
以前也曾偶尔临莅人间,比起人类脚踏实地的坚硬矿石,我向来是云中来去、雾里往返,委实不习惯那么硬梆梆的地面,于是藉着宽大的袍服作为掩饰,常常是离地寸余,凌虚款履。
踯躅而行,步步临月,浅浅的足印镂上软如柔絮的云道,一眨眼,立即湮迹无痕。
寂寞孤身,不受物扰,带着一点寥落,蛾眉略蹙,我起手拂去了衣上微沾的尘屑。
风悠然而过,嫩碧的柔草、艳灼的红芍摇摇摆摆,犹如一个个怯懦的降族低眉敛息地向我俯首称臣,毕恭毕敬地迎讶着我的大驾光临。
不知不觉间,我踏入了望生池的地域。
咦?我怎么走到了这里?
冥冥中的牵引,促使我好奇心起,近前几步,试图观望人间,瞧一眼那山中的樵子今生转世到了哪家?做了哪家的儿郎?
伫足池畔,上身微探,正待举目细瞅时,不料一络紫发飘然垂落,顿时搅乱了平静的池面,皱起了细细的粼纹。
“呀——”
我轻叫一声,急着伸出手去抚平水面的皱褶,谁知不但不曾制止住晃漾的涟波,反而适得其反,让水浪动荡得愈见厉害,人间的万象倾刻间支离破碎,惨不成形。
眼角的余光匆匆扫过,依稀瞟见一张英俊的脸孔,正待细看,却已成为月光涌动下的一片溶溶的碎镜。
那张英俊脸孔的主人就是那山中的樵子吧?
我如此思忖起来。
尽管仅是惊鸿一瞥,但是我仍然感受到那股形诸于外的锋锐气势,或许他今生投胎的对象是某国的贵族阀第,也拥有了某种令世人羡慕与妒忌的高尚身份。
可是,我不喜欢,不喜欢那种太过威猛的气势。
经历了无数回人生的起起落落,人性的本质在不易察觉之间经过潜移默化,正悄然发生着惊人的改变,当另一段的人生之旅开启之时,那令我怀念不已的单纯笑容,已然淹没于俊逸慑人的风采当中。
“别了,山中的樵子,你已不再令我无法忘怀了……”
大千世界,纵是妙相纷呈,原也不该引诱天上的众神妄动了凡心。
于是随手一挥,掌中迸出一道亮眼的紫芒,迳自射入池心,须臾间,池底泛起一片诡谲的银光,好象有大面积的水银沉淀到了水底,堵塞住自人间直达天庭的一脉泉眼,片刻的功夫,银光渐渐褪淡散去,望生池恢复了原貌。
我神情淡漠地独自返身离去,背后平静下来的池面澄澈见底,一如所有平常的池塘,倒映出有限的局促天地。
我封印了望生池,封锁住向往人间的幻世镜鉴。
望生池,再也望不见众生诸相。
悻晏归去,心底难免抑郁寡欢。
毕竟一次次目送他投身于六道轮回,毕竟是亲手赐予他三生福祉的荫泽,原以为那笑容能始终如一,原以为那笑容能独属己身……
可是我错了,没有什么是保持一成不变的,以前曾听得提及一句“人心叵测”,据说连最擅长占卜的神仙也无法精确地算准人类灵活善变的心思。
那人的表情变了,脸上没有了笑容,竟然变得连我这个人类历史的旁观者也感到万般陌生。
我所认识的那个人类是会笑的,笑得极为真诚坦荡。
在那个无法记忆的遥远年代,为了那朴实无华的一笑,使我破例地插手干预了一宗人类的命数,就不知那三生的福祉被安排在哪一世承受?但愿不是我刚才所瞧见的那一次人生的轮转。
起雾了。
逐渐转向幽暗的云色,朦胧了来时的道路。
是否需要把旱魃这个丑鬼召来,命他驱净讨厌的潮湿雾气?
转念一想,我不觉哑然失笑。
这个傻傻的念头实在过于幼稚,倘若让南陵知晓了去,说不定反会被她一顿取笑。
我估计着欢宴差不多也该接近尾声了,方驾驭着云头,慢慢地迤逦归去。
在有大雾的天气里,是很容易迷路的,而落日神山的雾气比别处更加浓重,久而久之,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不识途径的不速之客往往会迷失在雾中。
心念未毕,果然有一只小猎物自动落入罗网。
一条娇小玲珑的纤影宛若迷路羔羊似的到处瞎闯乱摸,趁我尚在奇怪之时,硬是一头撞进了我的怀里。
“唔——”
闷哼声响起,那女孩捂着自己险些被撞坏的俏鼻,痛得几乎落泪。
“你是谁?”
我警惕心陡升,厉声问道。
此处是落日神山,风曜军团驻扎的大本营里面根本不可能会随随便便地出现女孩子,何况是一个来历不明、而我又是从未见过的女孩。
这个出现得蹊跷的女孩或许就是哪一方派遣而来的间谍,虽然她的年龄以及一脸的稚气似乎还不够格当个精明的细作。
若是真如我所料的话,我极应该当机立断……
“我不是奸细!”
那个女孩好象猜透了我的心理,连忙大声辩白。
“倘若缺少引领,任谁也跨不进落日神山,而你在山前鬼鬼祟祟的,行止颇有可疑之处,你还说你不是奸细吗?”
我一把擒住了她的胳膊,入手的柔弱令我甚感意外。
“我是来找我哥哥的!”
那女孩在我手中竭力挣扎了几下,眼见无望挣脱我的箝制,不由气馁地喊道。
“你哥哥是谁?”
我毫不放松地逼问道,不准许她产生蒙混过关的苟且念头。
“我哥哥是朱曜龙睛!你听清楚了没有?我哥哥是御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