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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紫茗红菱(第一部分)-鲍尔金娜2-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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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谦虚啥呀。妈妈觉得呀,穿白衣服的那个长得比较斯文洋气,但是穿蓝衣服的那个更帅一些,浓眉大眼的。你觉得呢?”章文熙笑着问女儿。
    “我觉得呀,你该睡觉了,赶紧回家吧。喝成啥样了,咋也没个人送你?”唐紫茗搀着母亲往回走,嗔怪地问。
    “啥呀,那帮老爷们儿都争着抢着要送我哪,是我不让!我跟他们说呀,这么晚了,让我姑娘看见算是咋回事啊!你说是不宝贝?那你不得看不起你妈呀……”章文熙口齿不清地说着,脸上泛着玫瑰红。说着说着,她又高兴地唱起歌来:“‘别问我是谁,请与我相恋……’唱得好不?都说我唱得好……”
    扶着东倒西歪的妈妈,唐紫茗一路无语。
    
 


紫茗红菱 第三章》》第三章(17)


传说中那惨绝人寰的高三终于站到了唐紫茗他们跟前。仿佛还嫌舆论把学生们吓唬得不够厉害,学校把高三年组整个移到校园中最偏僻角落里的一栋小楼里——这是嘉华高中对待历年高三的老传统了。这栋年头久远的小楼青砖灰瓦,松柏环绕,远离热闹喧嚣的大操场,走廊里时常阴风袭袭,刮风下雨时屋檐下的雨滴和树枝一起疯了似的拍打玻璃,保准里面的学生们一点不渴望外面的世界——校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进入这个被普遍称之为鬼楼的地方唐紫茗觉得倒还好说,最让她感到心凉了一大截的是,本该出现在讲桌上(坐在上面)跟同学们问好扯淡的韩远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目光如鹰的小个子老头,穿着很考究的中山装,面无表情地走进教室,把点名册往桌上一扔,然后就开始了他对同学们长达两分多钟的迟缓而傲慢的审视。
    在这寂静的两分多钟里,唐紫茗浑身针扎了似的难受。她发觉年轻人阴着脸不说话可能还跟酷沾边,老年人阴着脸不说话则是很恐怖的事,尤其当这个老人还是老师。虽然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诡异气氛照样风生水起。
    “你知道他是谁吗?”颜秋不动嘴唇,低声问唐紫茗。
    “谁?”
    “传说中的高三老魔头,高慈根,高老头。”
    “我的妈啊,他怎么来我们班了?”
    以上是唐紫茗和颜秋今生今世作为同桌的最后一段对话。因为下一分钟,高老头就让班里同学全体起立,按照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排名重新排座。颜秋坐在第一排最中心的位置,唐紫茗则在第二排靠窗。颜秋回头看唐紫茗,两人面对这种全新的视角,都有心被撕裂的感觉。
    其余人也大都是牢骚满腹的,但没人和高老头理论这么排座好与不好,公不公平。进入高三的学生普遍充满了厌世般的倦怠和迟钝感。心中纵然惊涛拍岸也没精神往外吐,全都嚼吧嚼吧自己咽肚里。况且看看高老头那张写满拒绝的威仪之脸,实在不值得前去冒险。
    老年男版黄金珠。沮丧的唐紫茗在心中绝望地告诉自己。
    好在时间一天天过去之后,事实证明老年男版黄金珠还是比纯粹的黄金珠要好一些。既为老年,便没有体力毒打学生;身为男性,则少了许多神经质的歇斯底里。而且丰富的教学经验也真切地告诉他,让学生无条件服从的恰恰不是叱骂与武力,而是对于自己霸权亘古不变的坚守,杀人于无形的眼神,和使上述行为更有底气的出色授课水平。几十年的实操实练,使高老头在这三方面都已如入无人之境,成为嘉华高中德高望重的镇校之宝。这位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在校园里不仅可以横着走,就算他想每走一步都来个前滚翻后空翻,外加旋转360°,恐怕亦无人敢拦。
    至于韩远为什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跑到高一去当课任老师,唐紫茗和颜秋一直没想明白。唐紫茗最难过的设想是他因为受了他们恋爱的连累才被弄了下去,但颜秋告诉她应该不能。不管怎么说,唐紫茗有些想念韩远。尽管过去和他打交道这两年里她没少背地取笑他的傻。但这傻之中有多少可爱之处,她也是明白的。如今就这么草草地甚至是莫名其妙地告别,唐紫茗心里很不是滋味。然而现在班级毕竟已经被高老头接手,在他的高压统治下,唐紫茗越来越少有时间为韩远之事耿耿于怀。甚至对于高老头的反感,也因为每日超负荷的复习而逐渐分神。况且当初她憎恨高老头的理由说穿了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硬生生拆散了自己和情郎。但时间很快证明,这一排的距离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感情。他们下课时总是窜到一起聊天,中午依旧一起吃饭,晚课下课时间改成十点半,但颜秋还是要把唐紫茗送到校门口,再偷偷看着她被章文熙接走。颜秋原来与唐紫茗做同桌时的小习惯——每天早晨为她沏从颜副教授那要来的龙井——也仍在坚持。只不过后来因为喝茶已不能对夜夜一两点睡觉的唐紫茗起到提神作用,颜秋便改成为她冲咖啡。
    不过两人学习以外的缱绻时间确实是减少了,但这怪不到高老头那去,怪只能怪高考的重压已经以十分狰狞的面目步步迫近,拿出索命的姿态扼紧每个高三学子的喉咙。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马上到来的第一次模拟……光是想想也够魂飞魄散。班里不断有人接力生病,接力发飙,自习课上某个人莫名的情绪爆炸也已经提不起大家的兴趣。唐紫茗听说袁如意自从上学期出事之后便得了抑郁症,现在成绩已经滑到班级的谷底,有可能准备休学。唐紫茗觉得这消息是如此地让人惊愕与悲伤,她却拿不出时间为那美丽的女孩忧愁。她自己的忧愁正像山峦一样挡在头顶——政策变成大综合之后,颜秋的成绩依旧了得,自己却掉下去许多,整个一假期的努力未见任何成果。“考到北京,和颜秋继续在一起的目标”在一次次的打击之中变得越发虚妄。然而她却死死抓着这虚妄的影子不放,上气不接下气地追赶颜秋。而颜秋,也正削尖脑袋想往年级的前十名里挤。两个人每每偷偷牵手拥抱的时候,深情对望里总是多了些强压的疲惫和心酸。他们那都没完成的油画——一幅蓝塘绿柳淡灰的天,一幅苍白病态的中世纪贵妇,在画室角落里并排摆着,看上去有种孤独诡异的美。
    当然,也有人认为,像唐紫茗和颜秋那样面对高考,不仅不值得嘉许,简直是丧心病狂。这种人中的代表就是柯笛柯大少爷。高考的狂风暴雨打晕了其他人,在他眼中却如同小狗撒尿。他现在的学习状态甚至不如高一,心理素质却好得登峰造极。颜秋不止一次问他这么优哉游哉是不是因为家里已经把他未来的路打点好了,柯笛乐而不答——他不曾就此问过家里,但他认为那简直是一定的。对于他老爸的实力,他总是带有不切实际的天真崇拜,仿佛能把自己搞进嘉华就等同于能把自己送上太空。也不是特意不想学习,但就是无处寻找压力。况且眼下最让柯笛魂牵梦绕的是他的“新婚妻子”,别的事全都闪一边去。自从发现“泥潭玫瑰”是阮红菱之后,他没日没夜守在游戏里等她上线。送了一大堆极品装备和数以亿计的游戏币之后,“泥潭玫瑰”终于和自己结了婚,婚后却极少上线,急得柯笛整日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天下课,见颜秋在前面找老师问题,唐紫茗便一个人走出教室想到走廊窗口透气。
    身子还没站稳,唐紫茗就跟正奔跑中的柯笛撞了个满怀。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说了一句“我靠!”
    “你又疯了?”唐紫茗揉了揉鼻子,“鼻梁骨差点给我撞折!”
    “谁让你们班挨着男厕?爷爷憋一泡尿呢,回来跟你说!”柯笛飞奔去厕所,三分钟之后心满意足地提着裤子走出来,“嘿嘿,一个字,爽!”
    唐紫茗白了他一眼,探出头看窗外。
    “看啥看呀,能看着啥?一堆树!各种树!跟他妈植物园似的。”柯笛挤到唐紫茗身边说。
    “你见到阮红菱没?”唐紫茗知道跟柯笛提学习的事都是白扯,直奔主题。
    “你算说到点子上了。”柯笛叹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上。
    “你要抽上厕所抽呗,被抓着就废了。”唐紫茗皱着眉头看柯笛。
    “废我试试。”柯笛鼻子里徐徐冒出烟来。“我咋总觉得菱菱躲着我似的呢,邪门了,她又不知道我是谁。”
    “那咋办,你?”
    “我这不正想办法呢吗。我正找人帮我淘登一件衣服呢。”
    “啥衣服?”
    “金缕不死衣。吸血70%,加精60%,反弹40%物理伤害,死后一分钟原地复活。而且只能女的穿。是这游戏里面最牛逼的装备,平常根本见不着。我准备搞一件来送给菱菱,条件就是得先跟我见面。”柯笛说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你说这衣服,好搞吗?”唐紫茗好奇地问。
    “人民币两千块钱。”
    “不可能吧?”唐紫茗睁大眼睛,“恁值钱?有人买吗?”
    “我操,又不懂了。穿着它你就有不死身,就有机会赚更多钱!再说,两千块钱在我根本不算事,怕就怕整不到。做那一件衣服出来,那得老费劲了。料子不好淘啊。”
    “行行,别跟我说这个了,听不懂。总之啊,等你见着阮红菱,跟她好好谈,她要跟你吵吵,你也忍着点。回来把她电话啥的告诉我。我也挺想见她。”
    “哎要不,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吧?”柯笛眼珠子一转,“我怕她一见着我再跑了。你要去呀估计她能给你面子。”
    “够呛……”唐紫茗摇摇头。
    “得得,明白了,你们都是学习的人儿,马上一模了是不?不耽误你时间啦。”柯笛不耐烦地摆摆手,“不过这事你也别跟颜秋说,省得他跟我磨叽,到时候干扰我计划。”
    正说着,颜秋抻着懒腰从教室里走出来。看见柯笛在,一下扑到他背上:“你小子没在寝室‘倒时差’啊。唠啥呢?”
    “没唠啥。跟你媳妇说说我昨天在网吧看《流星花园》的事,哎秋儿,你觉得我长得像道明寺不?”
    “像个鬼啊,你比他帅。”颜秋不屑一顾地拍拍柯笛,“不过你反射弧够长的,《流星花园》不是去年火的吗?你咋才看啊。别人都不好意思说看过那个电视剧了,你还劲劲儿的!”
    “我就低俗了我乐意!我就觉得《流星花园》好看,咋地吧。”柯笛拧了拧屁股,把颜秋甩下来。“我得回去了,我班老师查人呢。”说完,冲唐紫茗使了个眼色,就又横冲直撞地跑掉了。
    “你说他可咋整?”唐紫茗看着柯笛虎背熊腰的背影,无奈地笑着问。
    “人家都不愁,也不让咱替他愁,那就爱咋整咋整呗。”颜秋抓起唐紫茗左手,轻轻在上面吻了一下。
    “在这儿求婚?相当不浪漫了!”唐紫茗温柔地笑着缩回手。
    “你等着,二十二岁时候我肯定娶你。”
    “为什么非得二十二?”
    “法定婚龄呗傻瓜。”
    “那时候我们正上大学哪。”唐紫茗甜蜜地笑。
    “上大学咋的,没规定上大学就不让结婚吧?”颜秋认真地说。
    “那你说,我能跟你一起考到北京去吗?”一想到这儿,唐紫茗的表情又黯淡下来。
    “肯定的。昨天晚上观音菩萨在梦里告诉我的。”颜秋拍拍唐紫茗的头,“嗯,该洗头了美女。”
    “别提了,我现在都完了,成天懒得洗头懒得洗脸。”唐紫茗歉意地闪开脑袋,“明天剪头去!长头发太麻烦。”
    “别剪了,留着吧。”颜秋坚持把手放在唐紫茗那泛着油光的头发上,“毕业以后就可以留披肩发了。我估计你烫卷发肯定好看。”
    “越说脏越摸,怪癖呢!”唐紫茗打掉颜秋的手,抻了个懒腰,“赶紧高考吧,我真快挺不住了。”
    “再忍忍吧,高考完咱俩就解放了,爱谁谁。”颜秋轻轻地说。
    “我咋就看不到曙光呢?一片黑啊。”唐紫茗低下头做了个深呼吸,“真他妈烦。”
    
 


紫茗红菱 第三章》》第三章(18)


穿着一套黑色蕾丝内衣的阮红菱骑在毛六背上,给半睡半醒的他做按摩。阮红菱现在倒是把她那一头闪光的长发作了陶瓷烫,一个个栗色的发卷披挂在她圆润的肩和丰满的胸前,衬得她本来就瘦削的脸蛋更显得只有巴掌大的一点。十八岁的阮红菱看上去,已经完完全全褪去了少女的青涩,成熟性感,美艳妖冶,能令那些不看重女人气质的男人们一看到她就有想上她的冲动,令那些姿色平凡的女人们一看到她就能立刻联想到传说中的“妖精”,心中疯狂嫉妒,嘴里却要酝酿一口吐沫鄙夷地啐出来。
    毛六已经占有了这个妖精很久,但显然并不把她当回事。高兴时买这买那,不高兴时打打骂骂。面对这种生活,与其说阮红菱逆来顺受,倒不如说她已经习惯成自然。心如止水的她不再对生活拥有什么梦想——怀揣梦想一路走,就走到这般田地,真真愚蠢至极。有人说生活就像强奸,既然不能反抗,不如闭上眼享受。阮红菱比同意她是她妈生的还要同意这话。
    也只好闭上眼吧,阮红菱知道自己跑不了。毛六是个货真价实的流氓,虽然暂时还没干出杀人越货的勾当,但阮红菱知道,用武侠书里的话说,到关键时候他必定杀人不眨眼,自己如若逃跑,下场一定惨烈。况且毛六养活她(虽然实际上她一直在为毛六挣钱),尽管质量不佳,却也够苟活。至于那些成为名媛贵妇的梦,她早就断了念想。活一天算一天,才是她现在认为生活最靠谱的状态。
    “六哥,‘大少爷有的是钱’又约我了。”阮红菱小心翼翼地捏着毛六腻满油垢的后脖梗子说。
    “还缠着你呢?都多长时间了?他还有啥油水可捞啊?能给的全给你了。你就听听他叫这傻逼名吧,不搭理他!”毛六埋在枕头里的脑袋发出嗡嗡的声音。
    “我觉得也是。跟他结完婚这一个多月,他前前后后给我这些玩意咱都卖了一千多了吧?我觉得也差不多了。不过,他这回说又有新玩意给我。”
    “哼,还有啥呀?”
    “叫什么金缕不死衣……”
    “等会儿!”毛六听到这几个字,一个翻身坐起来,把阮红菱摔倒在床上,“他说叫金缕不死衣?你听准了?”
    “是啊,没错啊。”阮红菱揣摩着毛六的表情,也跟着兴奋起来,“怎么的?值钱吗那个?”
    “废话!”毛六的小眼睛马上就要从眼眶里面蹦出来了,“老他妈值钱了!我这边正好有个下家要收购!你猜给多钱?五千!人民币!”
    “我操!真的啊!”阮红菱大叫着在床上蹦起来:“又要发财了!发财了!”
    “是呗!你他妈怎么不早告诉我?你现在赶紧上线上线!告诉那小子,你啥时候都有空!”毛六推搡着阮红菱,“别磨叽,快上线!”
    阮红菱扎起头发披上衣服坐到电脑前,进入游戏账号,“他在!他在!”
    “你跟我喊个鸡毛啊,跟他说话!告诉他想他了啥的。”毛六坐到阮红菱旁边,抠着牙缝里的韭菜丝,“你别说,这小子还真挺有钱啊!”
    “我跟他说完了。他说他正在庐山上跟人PK呢,说一会儿再说。”
    “啥一会儿再说啊,急不急人哪!你赶紧去庐山找他,多说点甜言蜜语啥的!”毛六心急火燎地指挥着阮红菱。
    “那我跟他约明天见面?”
    “最好今晚,明天也行。对,还是明天吧,明天星期六,给你俩一天时间。”毛六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地图寻找庐山。“我跟你说,不管那人长啥逼样,你都得给我伺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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