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宿舍楼记事簿 by 淮上-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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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真突而打了个激灵。
东东继续说:“反正我爸爸我妈妈都不喜欢我,讨厌我的人,多你一个也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连杨真都不喜欢我了……”
沈宣手指一松,烟头颓然落地。
东东又看看沈宣,号称太后的男人段数比杨真要高一点,于是十岁的天真小男孩再接再厉,抽泣着用最最甜美最最哀伤最最柔软的声音继续下咒:
“没有人喜欢我,都丢下我跑了,妈妈也是,爸爸也是,连杨真都是……杨真说要给我买冰激淋吃的……还说要给我买小猫玩的……还说每天晚上都会陪我睡觉的……你们都不要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反正我是没有人要的小孩……你们都走吧别管我了反正你们都不要我……”
沈宣颤抖着手指抓过烟盒,抖了半天没有点上烟;杨真捂着心脏,面色木然:“……我的感情被欺骗了……”
隔壁教务处主任不幸正好经过门口,忍不住探头进来眉飞色舞:“我要你啊我要你啊!我想要小孩子啊!”
沈宣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教务处主任立刻正色咳了一声,威严的慢慢踱步走过走廊,云烟一般刷的一声飘散在了楼梯口。
沈宣含笑评价:“此人甚贱!……”
太后其实是很不会带小孩的。太后住在秦坚家同楼,复式两层,窗明几净地板铮亮,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厨房干净得过分,灶台起码买来就动过五次。
太后指点着厨房冰箱:“啤酒归我,可乐归你;泡面归我,面包归你;红肠归我,火腿肠归你;你要是动了香烟,秦坚回来会宰了我。记住了?”
东东很乖的点头,然后犹豫的问:“我晚上……能和你一起睡吗?”
太后想了想说:“等你长到36D的时候就可以,现在你只能抱着杨真的像框一起睡。”
结果东东很乖很听话的呆在家里,太后跑出去了。上完课回来接了个电话,以前同学邀请去泡吧,太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拖家带口的事实,爽快的就一车开去了市区。东东在家里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边泡方便面一边哀怨的说:“……反正我是没有人要的小孩……”
沈宣大学的时候进了PUB,倾倒所有人;硕士的时候进了PUB,还是倾倒所有人;出去念博士,一众洋鬼子窝在PUB里痛哭流涕的算他下次什么时候来;回来当了教授,风骚依旧,见识过太后当年风采的人都感到十分欣慰:这老男人经历了时光和岁月,还是死性不改让人倍感亲切。
唐飞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幅景象——沈宣一手撑在墙上,领口大开,下颔微微仰着,笑得气喘吁吁,说:“我操小样儿什么时候这么强悍了,改天状态好看我不把你们一个个都喝趴下!”
底下一众高校精英们有人唱K,有人打牌,有人神志不清呼天抢地:“太后啊您老春色满园啊啊啊……”
唐飞绕过横七竖八的零碎人体,走到沈宣身后去低声说:“走了走了,再喝别开车了。”
太上皇王者归来,群众纷纷欢呼撒花。沈宣还没反应过来那是谁,就被踉踉跄跄的拖出了包厢。中途小王老师经过,鬼鬼祟祟的凑过来问:“您二老旧梦重温啦?”
唐飞说:“我来找老婆复婚。”
沈宣给一路拖到钟点房里,进门就忍不住扑到洗脸池那里去干呕。他一天没吃东西,什么都呕不出来,唐飞靠在浴室门口鼓掌:“真他妈英雄!”
沈宣回头就在他脸上照直一拳,又凶又狠,打得唐飞倒抽一口凉气跌倒在地。
沈宣一只脚踏在唐飞胸口,俯身下去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评价,“——没心没肝,没脸没皮,没羞没燥,没大没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嘴尖腹黑,皮厚中空。生此子,江山不继也。”
唐飞温柔的看着他:“喝这么多难受么?”
沈宣一拳上去又要打,给唐飞抓住手腕一拧,整个人给大力摔床上去。
“唐飞你个王八蛋!”沈宣厉声说,“你他妈怎么不死在外面?”
唐飞赶紧关了房门,跑过来好言好语的安抚:“行了行了,沈教授您安静点儿,要喝点粥不?”
沈宣说:“看见你气饱了。”
唐飞于是把沈宣按在床上,自己坐在他身边长吁短叹:“我大老远的专门为你跑回来,你上来就诅咒自己当寡妇?你算算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几年啦?十年有了吧?再过十年你就真是个老男人了,然后再过十年你就是老头子了,说不定我就真的不在了,你忍心让我再等二十年?”
沈宣冷笑着磨爪子:“好主意,我这就让你永远失去变成老头子的机会。”
说着猛地一勾唐飞脖颈,摁到床面上就要开抽,唐飞一把反拧过沈宣的手,喀嚓几下子两人都摔倒在床上。沈太后行凶未遂,刚要卷土重来,被太上皇紧紧压倒在床抱在怀里,两只爪子摁在身后,连行凶利器一并没收。
沈宣酒气上来,身体发软,血往上涌,挣手挣脚的大骂:“你丫的找抽呢!”
唐飞紧紧的抱着他笑:“小样儿都老了,看你犟什么犟。你当你还是青春少年呢?你都猥琐大叔了你知道不?”
沈宣咬牙:“关你丫事儿?”
“沈宣,沈宣,”唐飞叹息着,“你怎么这么犟啊?你明明在等我,你自己还不承认。你还有几个十年可以等?你看……你看你都长白头发了。”
沈宣愣了愣,说:“……熬夜熬的。”
“其实你从来没恨过我对吧?”
太后于是正中痛点,刚要炸毛,唐飞紧紧的抱着他不松手:“其实你从来没恨过我对吧沈宣?”
“……”
“对吧?”
“你从来没有恨过我,你做不到的是不是?”
“是不是啊沈宣?”
“你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对吧?”
沈宣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发疼,意识恍惚得不像是自己的了。
可是唐飞还在不停的问:“是不是啊沈宣?”“你从来没有恨过我,是不是?”“你没有真正恨我对不对?”“我还有机会的对不对?”“沈宣,沈宣……”……
好像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问题一样。
“……对,”沈宣慢慢的说,“我没有真正的……”
唐飞紧紧的抱着他,把全身力气都压在他身上,好像这个拥抱就可以挽回十年不复的光阴那样。
“其实你一直在等我,……”唐飞哽咽着说,“你一直没有放弃过给我机会……”
……你个傻瓜。
沈宣如此想着,慢慢的睡着了。
第 20 章
花满楼第二天一大早上沈宣的课,刚下博士宿舍楼,迎面看见沈宣走过来,不由的吓了一大跳:“太后您没事吧?”
沈宣头发凌乱,衣着不整,领口松了两个扣子,领带随手一系,腰带松松的勒出一段性感小腰。
太后说:“快快快!给我件外套!”
花满楼含泪抱胸:“太后我就这一件能穿出去见人的衣服,您老就……”
太后一把揪过花二少,对花季少年施以残暴的当街扒衣调戏,扒完衣服把光溜溜的一个美男顺手扔到一边,自顾自的披上外套走了。
花满楼拼命抱胸护着两点小草莓,悲愤的仰天长啸:“你怎么可以……劫了财却不劫色……”
沈宣毫无愧疚之心的转过楼梯,迎面遇上一人走过来,顿时一僵。僵过之后飞快转身,直扑角落里那门前冷落鞍马稀容华衰落无人怜的如花美男花二少。
花二少奋力挣扎:“太后!一大清早的!您能不能收敛一下您的兽欲!”
沈宣奋力施暴:“配合点,否则今年法律别想过!”
花二少掩面垂泪:“……太后……原来在您心中我就是个替代品……”
迎面唐飞愣头转过楼梯口,一见眼前,愣了,喃喃着道:“……淫靡……好生淫靡……”
一个凌乱中透着性感的儒雅教授,十分猥琐的搂着一个上半身光溜溜的如花美男;这个如花美男的眼神明媚而哀伤,他望着天空的目光仿佛在渴望飞翔。
……作者修炼多年都没炼成韩夫人那明媚而忧伤华丽而凄凉的极品文风,如此境地,真真教人摧折心肝!捶地!
沈宣抬眼漫不经心的跟唐飞打了声招呼:“哎哟早啊,吃了没?”
唐飞后腰靠在楼梯扶手上,一只手撑着下巴,若笑非笑的盯着花满楼看了一会儿,慢悠悠的说:“没呢。”
沈宣立刻挥挥手:“没吃快去吃!”
“……”唐飞含笑,上下逡巡了哆哆嗦嗦的花满楼一圈,温柔的说:“好。”接着返身大步流星的向食堂走去了。
花满楼说:“教教教教教授,为为为为为什么我我我我我觉得有人很想吃吃吃吃吃了我?”
沈宣优雅的用脚尖踢开花二少,两根手指捋平了袖口:“不对,那人想吃的是我。”
花满楼原地石化五秒钟,突然扑上去一把抱住沈教授,义愤填膺涕泪横流:“太后!儿臣永不能忍太后下嫁奸臣!”
沈宣说:“……孩儿平身。”
花满楼痛哭流涕:“若将如此,儿臣以何面目见祖宗!儿臣以何面目见先帝!儿臣以何面目见天下人!儿将举兵入京,誓杀奸臣,与我皇室尊严共存亡!”
沈宣说:“孩儿你……”
花满楼扑跪在地:“太后不必说了!太后清誉岂容玷污!待儿臣举先帝灵位以自勉,举兵八十万固守慈宁宫,誓还太后清白!”
“……”沈宣定定的看了花二少一眼,抬起头迎风一叹。
“他就是先帝啊……”
……花二少风流倜傥的身影,在太后飘然而去的身后,慢慢粉碎石化了。
花满楼觉得自己十分不幸。
他进了沈宣的教室,灯光一灭,身边走过来一个人坐下摊开讲义,却完全不在听讲,只偏着头看着他笑。
花满楼终于忍不住被如此明目张胆的偷窥,刚扭头想骂人,一眼看去就立扑了。
“太上皇!”花满楼双膝一软,“臣,参见太上皇!”
唐飞笑得无比温柔甜蜜:“爱卿平身。”
中午进了食堂,花二少鬼鬼祟祟的偷看食堂小哥给他打了多少白菜烩肉片;一边看的正入神,那边有人在他肩上不轻不重的一拍,笑道:“爱卿眼斜身子歪的看人家打饭小哥干什么呢?”
花满楼又双膝一软:“太太太太上皇您亲自来进膳?”
食堂小哥含羞带怨的瞥过去一眼,吴音侬语最是娇软:“……死相啦!”
……花满楼不支倒地。
下午去上课,给一帮本科学生上马哲,教室后面有人聚众打牌;打了牌还不算,前面同学抗议:“老师!他们吵得我睡不着觉!”
花满楼老师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迎面一看立刻萎了,伏地三拜九叩:“太上皇亲自驾到,臣有失远迎,罪该抄家!太上皇手气如何,胜负多少?”
唐飞跟一帮本科生打牌打得不亦乐乎,抬眼只一笑,刹那之间尽得风流:“……好孩子,过来帮我看牌。”
花满楼老师拜倒:“嗻!”
到晚上进食堂,吴良小同学又来蹭饭,见了花满楼一脸惊魂的扑上来:“快来快来!刚才路上有个变态大叔老是看着我笑!”
花满楼深沉的教育他:“你应该学会多层次多元化的审美……什么变态大叔?难道有什么大叔比我还变态?”
吴良小同学往外面一指,花满楼一看,长跪不起。
“太上皇!”花满楼痛哭流涕,“臣错了!”
当红畅销书作家、电影电视剧长期供稿者、某知名品牌代言人唐飞同志,点着一支烟,靠在食堂门口,温柔的用目光狠狠剥掉花满楼那小骨架子上的最后一丝肉丁儿,眼神深邃而刻骨。
“你哪里错了?”
花满楼泪流满面:“臣不该在太后兽性大发之时任其欺凌而不反抗!臣不该不自量力玷污了太后纤纤玉指!臣不该越俎代庖,篡越太上皇对太后应负的权利和义务!”
太上皇龙颜大悦:“爱卿思想觉悟很高,很好!很好!”
花满楼匍匐前去,诚心诚意的请求:“臣自知罪该万死,求太上皇把臣发配边疆远离京城!臣将在边疆苦寒之地日夜祈祷太后太上皇狼狈为奸一生一世幸福美满!臣将永不再见太后太上皇圣颜!”
唐飞顿了顿,立刻正色批评说:“你这样不对啊花满楼小同学,身为共产主义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四有现代化年轻一代,你怎么能在大学这样严肃神圣的地方公开宣扬复辟帝制呢?为师感到十分痛心啊!起来起来!”
“……”花满楼灰头土脸的蹲在地上,心灰意冷的说:“您老还有什么要压榨我的地方直说吧。”
唐飞满面笑容:“好说好说,我最近打算讨好讨好你家太后。”
秦坚三更半夜在昆明一家旅馆里接到电话,花满楼哀哀欲绝:“老板!你知道沈教授他爱吃什么吗?”
杨真小猫似的呼了一声,慢慢醒过来问:“谁啊?”
秦坚眼神示意他少安毋躁,然后对着电话说:“那人不忌口,能吃的都敢进嘴。怎么,你问这个干什么?”
“哎哟那沈教授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没有?”
秦坚顿了顿,慢条斯理的说:“这个我不知道,你要亲身试验一下估计就能知道了。”
五分钟后另一间房里的李唯从睡梦中惊醒,花满楼在电话那边哭嚎着问:“大少,你知道沈教授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没有?”
李唯勃然大怒:“为什么问我?我看上去这么像是随便的人吗?”
又过了五分钟,灰头土脸的花满楼打电话找菜鸽寻求安慰,菜鸽小同学很有耐心非常仔细的拉开台灯,坐在床上听花二少哭诉了半晌,然后温柔的给他出主意:“……特殊的癖好?……皮鞭?蜡烛?不那对于有太后之名的沈教授来说都太小儿科了,也许是意大利吊灯?你试过六九吗?以前玩过吗?”
这次是花满楼摔掉的电话。
唐飞不出所料的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得到,花满楼哭诉:“您老放过我吧,再问下去连太后都知道我在到处打听他的事了,他老人家这两天看我的眼神都带着调戏!可怜人家,人家还是雏儿呢……”
唐飞批评说:“你不好学啊花爱卿,太后那么有意思的一个人你都没兴趣了解他的方方面面吗?”
花满楼木然:“……太上皇你换个方法吧,你都用这句话套过我好多次了,要是我敢说我有兴趣,你会立刻放下电话冲杀过来斩情敌于摇篮之中的。”
唐飞啪的一声摔了电话,面无表情的伫立半晌,慢慢笑开来:“……有眼色,识相,真识相……”
笑完了他一个人跑去研究院,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一边抖着腿一边夹着烟晒太阳。路过有女生捧着书,闪着星星眼跑过来要求签名,唐飞立刻抬手挡着脸:“谁啊谁啊?你们说谁是唐飞啊?我不认识啊我可告诉你们!”
女生委屈的说:“唐飞就是那个小说家啊,写了圈圈圈圈和叉叉叉叉的那个。”
唐飞懒洋洋的弹烟灰:“错了啊我告诉你们,唐飞他其实是个废柴,三十多岁了还没找到老婆,日子过得叫一个颓废。这人呢又比较少根筋,他一边怀念被自己丢掉的老婆,一边在心里YY他HC他,所以就写成了书。一不小心就大卖了,再一不小心就红了,有人问他为什么还单身?你们猜他说什么?”
女生们围成一圈:“他说什么?”
“他说啊——”唐飞突然闭上嘴巴,霍然起身向前猛冲,“沈宣——等等——”
刺啦一声紧急刹车的尖响,唐飞同学配合的随即跌倒在地。沈宣下车来慢悠悠的走上前,用脚尖踢了踢唐飞:“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