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关狗屁事-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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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开始为　Kate　烧菜煮饭时，我发现她喜欢吃我做的每一道菜。我知道我手艺本来就很好，不需要爱情来肯定，但是为什么　Kate　会接受我烧的菜的味道？我自己都无法确知自己在烧菜时撒下几公克的盐，几公克的糖，翻了几下锅铲，那她又怎会喜欢吃一道连我自己都不晓得是怎么烧出来的菜呢？我凭经验撒下的盐为何正好是她口舌味蕾上的“咸淡适中”？
　　更神秘的事情还在于我和她一起包水饺的那件事情上。那天我决定要用高丽菜红萝卜芹菜九层塔配鱼肉鸡肉猪肉，而我从来没有调配过这样的馅料，我甚至不确定要切多少鱼肉？用半棵或是三分二颗高丽菜？要用麻油还是意大利橄榄油？要撒多少白胡椒？需不需要一点黑胡椒提味儿？
　　我完全不知道，就这么剁剁剁切切切拌拌拌，但是结果呢？她爱吃得不得了！连我自己都没有把握的水饺馅，居然成了我和　Kate　口中的美味。美食任务成功，我的爱情可以继续往下一站前进。
　　爱情其实像是在拌水饺馅一样，总要拌下去吃到嘴里，才知道感觉对不对。但是我不知道　Kate　在吃下水饺的时候有没有感受到爱情！
　　男人何必会做菜第7章　ToTo　来　我带你出去走走（1）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即使你觉得我们是好朋友，也请不要扑到我的身上，或是舔我穿着凉鞋的脚趾头，因为电梯很快就到一楼了。
　　失恋的人，身上彷佛穿着一层保护衫。这件保护衫的作用，是为了与人保持距离、自我保护，还有就是不要随便让旁人看穿你的心。所以我将隐形眼镜真空收藏，在鼻梁上挂起有色眼镜，试
　　图将世界隔绝在两片玻璃之外。
　　眼镜似乎成了我心里疗伤的痊愈程度指标。刚失恋的时候，晚上常常哭着入睡，因此第二天上班只好整天带着黑色太阳眼镜，遮蔽那双红肿不堪的眼睛。白天工作时心神不宁，动不动就触景伤情而落泪。太阳眼镜默默地为我守住秘密，让我赶紧偷偷伸手抹去躲在镜片后的泪水。
　　半年过去了，我褪下太阳眼镜，换上灰色镜片的眼镜，刚好赶上有色眼镜的时尚风潮。眼镜行的老板阿哲是我的朋友，其实我本来是要将镜片染成蓝色，他拿出一本杂志，建议我试试苏永康佩戴的灰色镜片。
　　朋友问我怎么如此新潮，戴起有色眼镜，我都技巧性地解释，现代服饰就是要能穿出自己的个性，眼镜不过是我的一项配件。灰色眼镜因而成为我的保护色，睡眠不足而产生的黑眼圈可以稍稍地被隐藏起来。
　　再过一年，又经过阿哲的眼镜行，看见许多新款的镜架。现在流行特殊造型的镜框，我心想，为了统一我的“眼镜是配件”说，又走进去选了一付酷酷模样的眼镜。阿哲说，春天到了，配透明的镜片吧！反正我已经有黑色、灰色、蓝色镜片的眼镜了，所以我“返璞归真”，开始重新正视这个世界真实的色彩。
　　时间是治疗爱情伤痛的唯一良药，但是疗程中视个人需要藉由服用不同偏方，帮助自己或许暂时与世隔绝，或许与过去划清界线。
　　男人何必会做菜第7章　ToTo　来　我带你出去走走（2）
　　韦家辉从家里搬出来，买新家具、换新车、戴新手表，一切都重“新”开始！我为他感到很心疼，自己一个人带着一只狗，住一幢大房子，又没有女朋友，一定很寂寞。ToTo　除了看家保护主人，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陪主人渡过孤单的日子。
　　有一条狗也是不错的，至少还有个伴，而且小狗是忠心的宠物，你不必担心牠会离你远去。我因此对　ToTo　产生一种尊敬跟感谢的复杂情绪，觉得牠好懂事体贴，默默地扮演一个伟大的角色。
　　我也不禁同情　ToTo，没有宽广的活动空间，只能站在阳台兜圈子。那晚和韦家辉一起回到家里，他说要去遛狗，请我在家里等一会儿，没想到不到五分钟就回来了。我说奇怪，哪有人遛狗这么快？原来他只是带　ToTo　到公寓楼下走一圈，让牠小解一下就算完事。
　　我替　ToTo　不平，因此以后若到他家坐坐，索性陪他一起去遛狗，因为我不忍心　ToTo　独自在家一整天，只能得到早晚各五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而且，我规定要自备卫生纸及塑料袋，把小狗的“嗯嗯”带到垃圾桶丢掉。
　　听说狗很有灵性，可以感觉到人的善意或坏心眼。ToTo　也许知道我对他的主人很关心，所以从来不对我吼叫。每次我站在客厅的玻璃门内看着牠在阳台转圈儿，总见牠不停摇着尾巴，一付兴奋友善的样子。
　　对牠来说，我这个“新朋友”与过去没有交集，不会问东问西还会陪牠散步，ToTo　大概觉得我是好朋友吧！
　　男人何必会做菜第8章　啊　麦当劳　（1）
　　我从没想过会和妳一起走进麦当劳，虽然我没有吃到牛肉，但是我还是谢谢妳。妳让一只小狗有了接触这个世界的信心，也让小狗的老板有了吃早餐的心情，我无以回报，只能舔妳一下。
　　自从我抬起脚在自由时报上撒了一泡尿把“陈水扁”淋湿，害得老板必须把那个湿淋淋的“陈水扁”买回家后，老板就不再让我走进任何一家便利超商，或是走进任何一家商店。
　　人们永远不知道一只狗会在何时何地抬起牠的腿，老板也因为这个原因限制了我的自由。
　　所以我挺喜欢和　Kate一起出去走走，从她抓着我脖子上的绳子的感觉来判断，她的个性中有一种恣意而为的率性，不像我老板事事考虑周详而拘谨。讽刺的是我的老板的谨慎其实是源自于他为了避免自己的粗心大意所进行的后天教育的养成。
　　可是　Kate　不同，她有着美丽女生的独特自信和君临天下的气质。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和她走在一起让我觉得自己是一只高大英挺的洛威纳而不是脸孔半白半黄又戽斗的小笨狗。当老板把我拉佐拉右的时候，我觉得他是怕我把脚踩脏，怕我吓到路旁的小鬼头，怕我追上一只美丽的母狗，怕我跑去挑战一只乱乱吠的吉娃娃。
　　Kate　对这一切都毫不在乎，她根本不会担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她轻轻地抓着狗绳，和我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当我一边抬着腿尿尿一边回头望着她明亮澄澈的大眼时，我就知道她毫不在乎我把这一泡尿撒在哪里或是要尿多久。好爽！
　　在我把一整夜累积下来的尿意一次舒放完毕后，向着阳光，Kate　带着我往大街走去。八点多的马路正是人声沸腾车声喧闹，说实在话，我还真是没经历过这种阵仗，但是走在　Kate　旁边，我也感染了一种旭日东升的信心，昂首阔步起来，朝着一个“M”形招牌前进。
　　男人何必会做菜第8章　啊　麦当劳　（2）
　　啊！这是麦当劳！我在电视上看过，Kate　要带我去麦当劳吗？站在门口，我迟疑的看着　Kate，脚步停了下来，可是　Kate　却毫不犹豫地把我拉了进去，接着我的鼻子就被一千种以上的滑腻气味所撞击，有的熟悉有的陌生，让我不禁想抬起腿在这个新来乍到的地方留下到此一游的印记。但是我忍住了，同时　Kate　也把我带到柜台前开始点餐，让我可以抬头凝望着柜台上一只没有嘴的猫，心想这只猫要如何亲亲或是舔自己的毛？
　　除了那只傻猫之外，还有好多双人腿立在我旁边。相比之下，Kate　的腿是圆滑而修长的。我静静的坐着，耳朵轻轻靠在　Kate　的小腿上，藉由　Kate　的体温努力对抗麦当劳的冷气，以及我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被这么多双腿包围过，我也未曾和这么多人待在同一个屋子里。和老板生活久了，我似乎早已习惯我在走廊上的狭长空间和独自一“狗”的日子，那是种孤单无聊一成不变但是安全的生活，然后你就会重新确定所谓“家”的定义。
　　好像麦当劳就应该是人来人往，碰上那只无嘴猫出现的时候更是人山人海。而家里就是我和老板和电视里的声音，没有别的，也不需要别的。当我确定了这件事情之后，我就不会期待会在家里看到一只母狗，更清楚明白要找母狗亲亲就要到外面去找。“家”只是一个人、一只狗的空间。
　　一只高跟鞋的鞋跟差点戳进我的右眼打断了我的麦当劳沈思，我连忙起身闪避，脑袋撞到柜台。我哀号一声，周遭的腿纷纷往后退缩。Kate　蹲下身来给了我一根薯条，笑了笑，然后拉着我走出那一条一条的腿所构成的牢笼，而我顺便把薯条吐在门口。
　　Kate　的笑容在早上看起来十分甜美，让我觉得在“家”的定义中应该包含有这个笑容。
　　男人何必会做菜第8章　啊　麦当劳　（3）
　　我轻轻地舔了一下　Kate　露在拖鞋外的小脚趾，在回家的电梯里。Kate　的脚缩了一下，然后看了我一眼。我也看着她，希望她可以从我纯洁的目光里明白这不是性骚扰而是一种感激之情，谢谢她带我去了麦当劳，让我走出孤寂的走廊，让我不再只能钟情于大门口的电线杆。（虽然她没有帮我把那只无嘴猫带回来让我咬一咬）
　　Kate　没有立刻把脚缩回去，不过她好像还是吓了一跳，对我的举动感到有些意外。她没有说话，却在电梯门打开的剎那间摸了我的颈子，又用手指轻轻敲一下我的额头。她说：
　　“你怎么跟你主人一样，色色的！”
　　我不知道我的老板是不是好色。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起来是翩翩君子未必不会是床上色魔！不过我是小狗，尤其一只青春正盛、精力正旺的公狗怎会不好色呢？
　　后来在阳光下，我趴在走廊上下巴贴着瓷砖，隔着纱门，看着老板和　Kate　一起吃麦当劳早餐。闻着麦当劳的满福堡，忽然想起一件事，刚才在外面我忘了要“嗯嗯”。
　　我站起身绕了一圈，决定还是先忍一忍，不要破坏了这美好的早晨！
　　预告片与纪念品第9章　原来我是“活生生”的纪念品（1）
　　谁见过爱情的模样？谁知道爱情的长相？即使我觉得我很可爱，我想爱情也不该是我这副“狗样”。
　　爬楼梯还是坐电梯，That　is　a　question
　　对小狗来说，由人类所创造的现代文明社会简直就是一个虚构的世界。我每天吃不到肉，咬在嘴里的是一粒粒不晓得用什么做成的干狗粮。至于肉罐头里的肉，对不起，那到底是什么东东啊？是合成还是天然？骨头则是卷成骨头形状的牛皮，害我白白啃了半天。
　　更神奇的是电梯。两扇门左右一开我就见到一个幽闭空间，没窗没出路。我死不想进去却被老板拖着，然后门一关，我的心立刻往下一沈。
　　“是不是要完蛋了？”我自问，然后惶恐的抬头看看老板，他便伸出双手把我的头捏一捏。
　　门一开，哇，就到了一楼，完全不用走楼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板，这实在太神奇了！”我在电梯门关上时摇摇尾巴，却差点被夹到。
　　“笨狗！”
　　老板又叫我笨狗。但是我怎么知道电梯原来是一个神秘的时空转换器，让我不用去爬那个可能会把我摔得口歪眼斜的楼梯？我又哪里会明白人类可以把这个世界变得如此虚幻？只要电梯门一开一关，就让我从五楼到了一楼，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
　　不吃肉却吃狗粮，不爬楼梯却坐电梯，我也开始活在人类建构的虚幻世界中。
　　所以我特别珍惜老板偶尔赏给我的猪骨头，那似乎是我和真实世界的一种联系。我可以撕咬下骨头上的肉皮，啃下关节软骨，再用舌头把骨髓汁液舔得一乾二净。那带着血腥的肉味是一种无法取代的真实，是我对自己还是一只小狗的确认。
　　预告片与纪念品第9章　原来我是“活生生”的纪念品（2）
　　对我而言，骨头就像是香港古惑仔手中的刀。陈浩南　用他手上的刀确定了自我的存在、大哥的角色、兄弟的义气和江湖的地位，而我则是用我牙齿中的骨头证明自己的狗性依旧，并且拥抱身为一只狗的骄傲与尊严。所以谁要是敢在我啃骨头的时候打扰我，我就跟谁翻脸，连老板也不例外。
　　我在走廊上啃着猪骨头，而老板则是在饭厅里热情的招待他地客人。这几个人我见过好几次了，国辉富美夫妇（巨蟹座配牡羊座）、欧阳（胸部优美的成熟女性）和泰瑞莎（笑声爽朗的女中豪杰）。他们喝着金门高粱，啃着金门螃蟹，精神与我同在。
　　不知怎么搞的，老板跟这几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讲话就特别的“AV”　，让我不得不竖起耳朵听个仔细。
　　“我绝对不会让　ToTo　做太监！”老板喝了酒，声音也高了起来。“我要牠享有身为一只狗的乐趣！”
　　“什么是太监？”我咬着骨头凑到纱门旁边，但是老板没有理我。
　　“那　ToTo　还是不是处男？”泰瑞莎放下手中的螃蟹，喝了一口酒。
　　“八成不是！”
　　“你怎么知道？”国辉抓起一只螃蟹，把蟹脚拔下来递给他老婆富美（漂亮的女生却配上一点点俗气的名字，而且我想如果她继续用这个名字，一定会发胖）。
　　“在旧家的时候，有一次牠给我跑不见两个钟头，回来之后就傻笑了两天，所以我想牠一定是跑去干那档事了。”
　　老板英明，居然猜出我的行踪。既然如此，什么时候让我有机会再玩一次“失踪”？
　　“你前妻当初为什么没有把　ToTo　带走？”欧阳的胸部在酒精的催动下起伏不已，看得我目瞪口呆，但是我却因为她问的这句话吓得让骨头掉到地上，不知老板要如何回答。
　　预告片与纪念品第9章　原来我是“活生生”的纪念品（3）
　　“留个纪念吧！”老板放下手中的酒杯，“有些东西是带不走也扔不掉的。”
　　什么？我居然是老板的爱情的“纪念品”！原本我以为他是喜欢我，是道义相交，好像《英雄本色》中的豪哥与小马哥　，现在我却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用我来感怀他失去的爱情？
　　爱情是人类创造出来的最伟大的虚构世界，然后人们要想尽办法用一切的具体事物来证明或实践爱情的具体存在。所以玫瑰花是爱情，钻石是爱情，手上的伤疤也是爱情。但是让一只小狗也成为”“爱情”的代表！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一个体重十公斤的小狗，如何能够承受人们的爱情记忆？又如何能够成为爱情这个虚构世界的坚固盘石？
　　好可怕！我可不要成为你们人类的爱情纪念品！
　　“老板，酒醒之前不要来找我，明天早上我自己会便便。”叼起骨头，我赶快跑回我笼子里的温暖的角落。
　　批注
　　一、陈浩南，香港洪兴社的传奇性人物，与“山鸡”崛起于九零年代的香港，成为洪兴要角。后在泰国出事被捕，刑期服满后于2001年回到香港，退隐江湖，开设一家名为“九龙冰室”的茶餐厅。根据他的事迹所拍成的电影为《古惑仔》系列与《九龙冰室》台湾片名为《酷！英雄》。
　　二、　Adult　Video，在此引申用为“色情”。
　　三、《英雄本色》，吴宇森导演，徐克监制。八零年代中，吴宇森在台湾拍摄《两只老虎》、《笑匠》等片，跌入导演生涯的低潮期。在徐克的推荐下重返香港拍摄《英雄本色》，开始步入他创作生涯的高峰。若无当日徐克的欣赏与帮助，就无今日扬名世界影坛的吴宇森。
　　预告片与纪念品第10章　电影就是白日梦（1）
　　拍电影是用最感性的心做最理性的事，评电影是用最理性的心做最感性的事。两件事情都想做的人，就像同时和两个女人谈恋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