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奇缘 作者:严阵-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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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回回听他骂得这么凶,眼珠子瞪得老大,下令道:“来人哪!把这土匪的手脚给我捆紧,堵住他的嘴,装进麻袋里,省得他再鸡猫喊叫,满嘴喷屎!”
白马队的人,答应一声,早七手八脚,把风神塞进麻布口袋。捆扎结实,丢到一旁去了。
老排长看到一场风波平息过去,便派人到街上,置办了些应用的东西,连白回回的皮货,一起绑绑扎扎,发在骆驼上。收拾停当,便去向白回回告辞。
两个说过一些客套话以后,白回回说道:“这些冒名顶替的土匪,是咱两家共同捉的,小弟不敢贪得全功,依老兄看怎么处理为好?”
老排长早有考虑,马上说:“如果老兄恩准,就把那冒充我的那个土匪,交我带走,免得他再借着我的名份,招摇撞骗。剩下的人员、枪支、骆驼、财物,都由老兄酌情处理,不知老兄意下如何?”
白回回见这么多的人、枪、财物都让给了他,喜出望外地连连点头,说:“好!好!就这么办,就这么办!”
老排长一听,便顺水推舟让小司马和罗大勇把装着风神的那只麻布口袋,放到他们那匹骆驼上,然后向白回回一拱手,跳上骆驼,带领骆驼队,出了河西堡,沿着戈壁沙漠间的古道,直向西北方向进发。
第十七章 在沙漠上走路遇到风是常有的事
在沙漠上走路,遇到风是常有的事,风有大有小,可是风总是有的。
在沙漠上的人,也象这风一样,这一阵来了,那一阵又走,这一阵走了,那一阵又来。
却说老排长带领骆驼队离开河西堡以后,白回回便先把风神的物资、牲畜作为缴获品,分了个精光。又把那十几个别动队员五花大绑,拉上刑场。
真是无巧不成书,正当这些家伙眼看就要一命归阴的时候,马四疙瘩的黑马队,却象生了翅膀一样,忽然飞奔而来。
骑在马上的马四疙瘩,一眼瞅见了被五花大绑的醉胡子,心里好生奇怪,再仔细一看,原来这些遭杀的全都是风神的人。便立刻收住马缰,大声问道:“你们枪毙的是些什么人?”
白马队的人洋洋得意地答道:“他们是些乔装打扮的土匪!”
“他们乔装什么人?”马四疙瘩又问。
“乔装风神的骆驼商队!”
这时,一声口令,白马队员举起排枪,瞄起准来。
马四疙瘩赶紧大喊道:“慢着!慢着!谁开枪我一刀劈了他!”
他一面阻拦一面派人去叫白回回,恰巧白回回听说来了黑马队,正骑马前来迎接,便上前寒暄。马四疙瘩哪有工夫和他寒暄,一见面,二话没说,指着那一排遭杀的人喊道:“老兄,快!快下令放了他们:”
白回回一听,摸不着头脑,反问道:“你说什么?放了?为啥?”
马四疙瘩道:“搞错了!搞错了!他们是马三爷的骆驼商队!我见过他们!”
白回回一听这话,“刷”地变了脸色。连忙向白马队员摆摆手叫放下枪,这才惊虚虚地正要问什么,这时候,风神的别动队员们又连声嚷起来。
“冤枉哪!我们冤枉哪!走掉的那支骆驼商队,才是共军乔装的呢!”
白回回这才确信自己上了大当,捅了大漏子。又想起那一批上等皮货,心痛、害怕、焦急,不由大骂起来:“我操他八辈子祖宗!”
一面骂着,一面用自己的拳头不断地擂肚子、拍后脑勺儿。
马四疙瘩见他急成这样,又问道:“风神呢?风神在什么地方?”
白回回更是火冒三丈,骂道:“他奶奶的!你还问他,他早给共军装在麻袋里掳走了!”
他就象个没头苍蝇似的,骑着白马,在沙地上一连打了几个转转,猛的两眼一瞪,大喊道:“白马队快快集合!”
随着他的喊声,白花花一片白马涌出营房,眨眼工夫,个个队员翻身上马,由白回回带领着,直向西北方向的大沙漠里,一窝蜂地追去。
马四疙瘩见白马队出发了,也就带上自己的黑马队,从另一条路上,呼啸而去。
却说老排长告别白回回,领着骆驼队向高台进发。一路上,驼铃叮咚,十分悦耳。平素间,大家听到这驼铃的响声,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听,不知为什么,现在越听越觉得好听。仿佛那空阔辽远的声音里面,正有一支激荡着人们灵魂的神秘之歌。
风刮得不怎么厉害,天气已经转晴,所以一路上,所有的同志都是有说有笑的。
小司马比起别人来更加高兴,他不断在心里计算着时间,想象着和父亲相见的日子。为了这次相见,他还认真地准备了一件礼物呢!这件礼物,就是他用这次归队后发给他的一点伙食费,在河西堡的街上,买来的一只用夜光石雕成的烟嘴。
小司马坐在骆驼上,一会对着阳光看看自己为父亲买来的烟嘴,一会望望在一片浓蓝的背景下路两边象波浪一般向远方绵延而去的山峰,一会看看戈壁滩上游动着的骆驼群,牛群,马群和羊群,一会望望半山腰洼洼里露出的一些庙宇的尖角。
望着这在晴朗的天气下,在眼前展现出的一片美丽的边塞风光,想着即将见面的父亲,他不由又唱起了家乡那首难忘的歌谣:
一籽落地,万颗归仓,干人的日子,眼看要变样!
天要发红。
地要放光,我们的红军,明年就回乡!
……
唱着唱着,不禁又想起了他最后一次离开家乡的情景:
那是一九三五年,红四方面军西渡嘉陵江开始长征以前,他随爸爸回家探望妈妈和妹妹重返部队的时候。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是一个二月的春夜,江边的翠竹已经抽出嫩笋,蚕豆也已经开出紫莹莹的小花,在一片温馨的夜色里,妈妈和妹妹撑着小船,把他和爸爸送过了静静的后江。
他记得那一夜有月亮,江水在月光下一闪一冈的。当他和爸爸到了西岸,妹妹拄着竹篙站在小船上望着他和爸爸走远的时候,嘴里就是唱着这支歌为他们送行。
他记得,他和爸爸走了好远好远,已经望不到妈妈和妹妹的影子了,还听到月光卫不断传来这支歌的余音。
那春夜,那月光,那初开的蚕豆花,那小船,那歌声,就是故乡在他童年的心灵上留下的最后一幅图画……
啊,如今小司马,在这荒凉的戈壁滩上,又一次沉醉在这家乡的歌曲里。
他唱着,唱着,眼前不禁又浮现出月光下的后江,小船,妈妈和妹妹那渐渐和月色融为一体的身影……
可是,这时罗大勇突然把他的歌声打断,对他说道:“小司马,你快别唱了,别唱了!”
“为什么呢?”
小司马终止了歌声,眨巴着闪闪发光的大眼睛,直瞪瞪的望着罗大勇。
他见罗大勇不答话,只低着头儿闷闷的,便又说道:“我不明白,难道你不喜欢咱们达县老家的歌谣吗?”
过了好久,那罗大勇才说:“我喜欢,可是我怕听它,一听到这些歌,我就想家了。”
小司马看到罗大勇说话的时候面色潜然,眼角象有泪痕似的。为了把他逗乐,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只用夜光石雕成的烟嘴,一面放在手心看着,一面说道:“小罗,快看看,这只烟嘴多漂亮啊!”
罗大勇听他一说,凑过头来看时,想不到这只普普通通的烟嘴,经阳光一照,在小司马的手心里,竟发出了许多彩色的光点,有绿的,有黄的,也有黑的和淡粉红的,真有说不出的好看,罗大勇不禁赞叹道:“你这烟嘴可真好看!”
小司马听到罗大勇夸他的烟嘴好,心里更乐了,在那太阳光下,一会这么照照,一会那么照照,想象着父亲接到这只烟嘴时高兴的样子。
罗大勇见他这么喜欢,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别的东西不买,偏买一只烟嘴呢?”
小司马说:“这是我老早答应过我爸爸的。我小时候,看到村子里很多人的烟管上,都装着一个好看的烟嘴,有铜的,有玉石的,也有玻璃的,唯有我爸爸的烟袋,是一只光秃秃的竹根。我当时就问他,为什么他的烟管上不装烟嘴,你猜他怎么说?”
小司马说到这里,抬起眼睛,望了望罗大勇。
罗大勇道:“他怎么说?”
“他说:‘穷人没有嘴!’后来我又问他,为什么说穷人没有嘴?他说‘在旧社会,穷人是没有嘴呀,有嘴也等于没有嘴,不给你喘气,不给你饭吃,不让你讲话,不就等于没有嘴吗’?”
罗大勇听了后说:“你爸爸真是个怪人,他后来参加了红军,烟管上总该有个嘴了!”
小司马说:“他参加红军以后,在他的烟管上装了一只绿色的玻璃嘴,可是,后来在西渡嘉陵江的战斗中,被敌人的一颗流弹打碎了!你没看到他右脸上有一块伤疤吗?那就是那个烟嘴保护了他,子弹打到烟嘴,偏了一下,才从他的右脸上划过去的。从那以后,他的烟管就又成了一支秃竹根了!”
小司马刚说到这里,就听到老排长大声叫道:“同志们,准备战斗,敌人追上来了!”
大家应声回头一看,果然不得了!只见一边是一色的黑马,一边是一色的白马,在一片蓝光的戈壁滩上,扬起了两道浓浓的黄尘。这两道黄尘象一把张开嘴的钳子,向骆驼队紧紧逼来。
老排长向四周一打量,躲是来不及了,也没有地方可躲,便叫大家来到一道沙梁后面,让骆驼全部卧倒隐蔽起来,让同志们带好武器,找好有利地形,准备投入血战。
小司马因为早就离开部队,没有携带武器,罗大勇便递给他两个手榴弹,然后领着他,弯腰小跑,来到生着一蓬枸杞棵子的沙梁下,伏身隐蔽起来。
小司马透过枸杞刺藤向远方看去,只见敌人的白马队和黑马队,一个从南,一个从东,向这座小沙丘展开了扇形的攻势。两支马队刨起的两股沙尘,渐渐卷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在那象黄色硝烟一般的沙雾中间,两支马队忽而现出,忽而隐没。在马蹄猛烈的叩击下,他感到身子底下的沙漠,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地震,发出一片啸音。
敌人近了,更近了。
白马队里,已经能够看到白回回那象束着皮带的西瓜一般的影子。黑马队里,也可以看到马四疙瘩象乌鸦翅膀一般扇动的黑披风和那两把闪着寒光的马刀,在沙尘的漩涡里辗转着。
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寂静之中,忽然发出老排长那山崩地裂一般的喊声:
“扫!”
“狠狠地打!”
随着这声呐喊,一阵轰隆隆的手榴弹爆炸声和噼噼啪啪的射击声,在小沙丘的后面突然响了起来。在手榴弹、枪弹混合的啸音里,那冲在最前面的几匹白马,在急驰中猛然摔倒,几个纷纷坠地的马匪,立刻陷在从后面涌上来的一片马蹄的践踏之中。
“轰!”
“啪啪!啪啪!”
“轰!”
一片硝烟腾起,又有几匹黑马躺下不动了。经过几次反击,在一片硝烟沙尘的漩流里,白马队和黑马队的影子,很快就不见了。
可是,没等到硝烟散尽、沙雾从阵前落下,敌人的白马队和黑马队,便从骆驼队的背后又迂回上来。
老排长便立刻命令骆驼队的同志,赶快转移到沙丘后面,准备迎击。
敌人这次学乖了,他们在一百米以外就跳下马来,让马在沙漠上卧倒,筑成一道马的胸墙,自己趴在马体后面,用密集的自动火器,向这个小沙梁不停地射击着。
“叭!叭!”
“得得得!得得得!”
子弹打在沙梁上,有的象蜥蜴一样,在沙脊上“飕飕”叫着飞过去。有些连射,则象旋风一样,在身边一卷而过,把飞起的沙粒,溅满了你的两肩。
敌人随打随向前移动,使那包围圈不断缩小。他们看到骆驼队一直一枪不还,胆子渐渐大了,便狂喊乱叫起来:
“小司马,你这次跑不掉啦!”
“共产军,投降吧!你们已经完蛋啦!”
小司马禁不住心头一阵颤抖,狠狠地骂道:“坏蛋们,休猖狂!”
正在这时,老排长一声吼叫,跳下小沙匠,向敌人扑去,骆驼队的同志,随跟着也“忽”地跳下沙丘,向敌人的阵地冲击。
小司马拿着罗大勇给他的两个手榴弹,也跟着同志们冲下沙丘。他见马四疙瘩正趴在一匹黑马后面向老排长瞄准,一攒劲,摔出一颗,随着一声爆炸,在一片硝烟中间,马四疙瘩,在沙地上往后滚了几步,一个翻身又跳上他的黑马跑掉了。
把敌人的第二次包围打破以后,同志们返回小沙丘,还没等好好喘口气,敌人的第三次进攻又开始了。
这次,敌人又变了花样:白回回带领白马队在前,马四疙瘩带领黑马队从后,把骆驼队据守的小沙丘,前后夹击在当中。
小司马手里紧紧握着最后一颗手榴弹,趴在枸杞丛里,心情又庄严又紧张,他眼前是一串串熟透了的枸杞果,闪烁着鲜红的光彩,散放着甜甜的气息。就在那结满了红果又生满了尖刺的枸杞藤上,正向上爬动着一只小小的甲虫。刹那间,他那幼小的心灵上,突然涌起一股非常强烈的希望活下去的欲望:啊,活着有多好啊,苦有什么关系呢?哪怕一生当中,只给我象枸杞果所含有的那点香甜,我也愿意活下去啊!
这时,他又看到罗大勇一面用短枪瞄准敌人,一面向他微笑着送过来乐观而鼓励的眼色。好象平时那样亲切地问着:“你害怕吗?”
小司马朝他笑笑,下意识地摇摇头,忙把手榴弹的盖子拔掉。
“咯咯咯!”
“叭!叭叭!”
“啾啾!”
敌人的第三次进攻打响了,刹那间,在机关枪、步枪交织成一片响声中,小沙丘的周围,立刻卷起了一团又一团硝烟尘雾。敌人的两路马队,也一前一后,开始向小沙丘发起快速突击,一会工夫,他们那一片马刀的闪光,便从翻涌的硝雾中闪现出来。
“同志们,冲啊!”
老排长那山崩地裂般的声音,突然间又响了起来。骆驼队的同志们都闻声一跃而起,向那一片混乱的烟尘中冲去。
“轰!”
小司马摔出了最后一颗手榴弹。
“得得得!”
同志们一面向外冲一面射击着。
但是,当骆驼队的同志们,刚刚冲出敌人的包围圈,把卧倒在沙窝里的骆驼赶起来,正准备趁着敌人混乱,穿过沙漠向西转移时,正前方尘雾腾空的地方,忽然又涌出无数跃动的黑点,把他们的去路,死死地堵住了。
第十八章 生着红宝石一般甜果的枸杞藤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老排长意识到局势的严重,暗暗发起愁来。眼看前方那密密麻麻的黑点,已经逼近了。他正准备拚死抵抗,猛发现骑在马上的人,个个穿着羊皮背心,帽子上戴着五角红星,禁不住又举起双手,欢呼起来:
“中国工农红军万岁!”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红军骑兵在广阔的沙漠上,很快就展开了一个巨大的扇面形,向马匪帮的白马队和黑马队直兜过去,接上了火。
老排长也就大手一挥,带领骆驼队,和跟在后面和敌人东拚西杀起来。
转眼间,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敌人,在红军山呼海啸般的冲击下,顶不住了,拨转马头,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