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艳史-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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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年把淳于氏一刀刺去,正中咽喉,即时死了。合府嚷起,大家惊惧,把冯年拿下,带到堂前,去报三思。恰好三思朝罢,见家人报,飞马奔回。见淳于氏已死,哭了一场。令左右把冯年重打五十,然后发送锦衣卫镇抚司监候,待自与法司细审。众人押着冯年,行在大街,见十几位朝官乘马回来。长班喝道:“大家站住。” 冯年见头一匹马朝官,好似宁州刺史狄老爷,想道:“我从前在宁州卖货,狄老爷清廉正直,若果是他,我便死他台下,也得瞑目。” 便大叫:“冤枉!望狄老爷作主。小人在宁州受过老爷恩惠的。” 狄梁公马上听说,把冯年一看,见他有二十六七岁,蓬头垢面,两眼鲜红。后有二三十人押着。狄爷问:“ 那一干人,为什么事?” 那些人回道:“小人俱武府中人,因这人白日抢入院内,把新娘娘杀死,家老爷着俺送到镇抚司监候,待家老爷自问。” 狄梁公想道:“ 其中必有原故。若彼自问,便无生路。” 忙说道:“送往本镇抚司去,待我先问明定罪便了。”那班人不敢违拗。狄公着长班带了,吩咐武府家人回去。狄梁公在马上道:“请众位先生同到私第会审。” 后面朝官,是张柬之、魏元忠、桓彦花、敬晖、姚之崇、袁恕己、崔元晓、张易之、张昌宗,这九位齐欠身道:“当得如命。”及至到了私第,众官各下马。狄公让进堂上,依次坐下。狄公唤冯年问道:“你是何方人?姓甚名谁?因何杀他姬妾?一一供来,我从轻发落。若有虚词,我也不管了。”冯年跪着,把姓名里居,并杀妻情由细述一遍。昌宗道:“这是杀人偿命。”狄公道:“冯年所供,确是实情,这淳于氏身入侯门,怎肯念你?但几两盘费有限,就是陌路也该怜念,况属 结 发 乎?这 是 妇 人 无 情,男 儿 有 志 了,杀 得 痛快。”张昌宗道:“老相公差矣。他杀死王侯姬妾,罪莫大焉。怎说痛快?”张柬之道:“ 不然,若冯年无故而杀,自然有罪。原是他的妻子,这又何不可?” 张昌宗道:“ 他的妻,已是李大人将五十两银子买的,与他恩断义绝。况又到武府中,一发是强来亲,这个死罪难逃。” 冯年哭道:“ 小人家有老年父母,无人侍奉,求老爷超生。” 狄公问长班道:“这妇人那时多少身价?”长班道:“那时虽说官卖,无非出脱他转嫁于人,又不入官,原无定价。武爷着人领回,也没受身价。”张柬之道:“如此说,该冯年领去才是,怎冒领人妻?” 吩咐左右,取过俸银五两,打发冯年即日回家。张昌宗红着脸道:“他是犯人,为何赠银回家?要律法何用?”张柬之道:“情有可原。况他有年老父母,无人侍奉。着令冯年快去。” 冯年得银,连忙叩头去了。张昌宗忙唤长班拿住,不可放了。魏元忠道:“不可。张老先生放了他,怎能要张先生着紧?” 狄公笑道:“张先生合武先生是亲上加亲,应该着紧。” 桓彦范等向狄公道:“ 这是怎说?愿闻共详。” 狄公道:“ 我初在荆州理刑,有白公子失盗。这盗名唤张玉,又把白分子杀了。究其所以,张玉之妻唤玉妹,被白公子奸于尼庵,故张玉气忿杀死。后来追究玉妹何由在尼庵,说是武先生送去的。此时屈武先生公堂询问,武先生以粉饰之言对:‘我将张玉打死,烧了尼庵,并不知玉妹下落。’次年倒亏张先生到武家,访取武先生,把玉妹送到张先生家。岂非亲上加亲?” 张柬之因大骂六郎道:“ 一些狐朋狗友,日后叫你见我手段。” 张六郎欲待回言,念寡不敌众,只得忍下,一哄而散不题。
这狄公与张柬之等同心辅政,诸事与三思、昌宗相反。魏元忠依违两可。有人以十失规之道:
主上新服厥命,惟新厥德。当进君子退小人,以兴大化。岂可安其宠荣,循默而已?今不早建太子,择师傅而辅之,一失也。
公主开府置僚属,二失也。
崇长缁衣,借势纳赂,三失也。
俳优小人,盗窃品秩,四失也。
有司选贤,皆以货取势求,五失也。
宠进宦官,殆闲于人,六失也。
王公贵戚,赏赐无度,竞为侈靡,七失也。
广置员外官,伤财害民,八失也。
先朝宫女,出入无禁,交通请谒,九失也。
左道之人,荧惑主听,窃盗禄位,十失也。
凡此十失,君侯不正,谁正之哉?魏元忠得书,愧谢而已。
且说武三思,把淳于氏殡殓了,只见家人报道:“把冯年拿去,恰遇狄爷九位带去狄府审问。” 又有人报道,把冯年放了,张丞相合二位张爷大争一场散去。三思自忖道:“毕竟六郎为我合老张相争,不知怎把此人放去?待明日问个明白。”不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第廿五回 狄梁公中风避世 如意君别馆埋名
话说张昌宗被柬之笑骂一场,遂将此事到三思府中说了。三思道:“这般老头且自由他,咱慢慢合他计较便了。”
再说武后自得了敖曹,大遂其心。一日朝罢,欲心忽动,着宫娥去宣敖曹,敖曹来到宫中,武后携曹手至床前,脱去衣服,分开两腿,令他挟至腰间,大肆其入,只不能尽根,后又跷两足于曹背叫道:“亲亲,内中美不可言,不过还有几许未进。” 敖曹道:“有二寸,更粗大些。” 武后道:“快肏进根,看是如何?” 曹便直入进根,不容一发,武后叫道:“ 亲亲,内中妙绝。” 便将身摇动。敖曹重重抽送,武后轻轻叫道:“且莫动,我头目森然。” 敖曹不听,至二百余抽,武后叫道:“ 好亲爷,快活杀我,且少住片刻。”敖曹不听,俞抽急了,武后目闭齿紧,鼻息微微,敖曹大惊,连忙抽出扶后坐起,久而方醒,向曹作娇泣曰:“以后不可如此,若再不住,我真死矣。”
两人说话良久,天晚进宫夜宴,月明如画,天气暄热,武后月下解露酥胸,敖曹见了,淫思顿发,遂推倒椅上,揭裙插入,后亦动火,任其抽送,曹又用右臂腕架着肩顶,扶起两足,兜而行之,后笑道:“娼妓淫妇,尚未如此,惟我与汝,无所不为,但月下虽亦有兴,觉亦不像。” 整衣罢事,宫娥奉觞上肴,歌以诗曰:
金同澄澄兮,万籁寂;珠露湛湛后,月如璧。当此良宵兮,捧玉#;至尊拥仙郎兮,千载于飞。犹复惆怅兮,不可愉彼;月中仙子孤怨兮,当何如?
武后大悦,令宫娥再歌,进曰:
月皎皎兮,风生建章;芬袭袭兮,良宵未央。凤凰于飞兮,和鸣锵锵;少年不再兮,冉冉流光。愿子努力兮,奉我天皇。
敖曹大觥,举杯奉后,歌曰:
瑶台九重兮,仙景茫茫;泞泥有间兮,何敢相忘?愿圣寿齐天兮,永无疆;出入云淡兮,将翱翔。
歌罢,曹抱后于怀中,以酒浸其乳,其饮一半,余着使后饮之,遂归大安阁少息。后去衣与曹偎抱,命宫娥取桂枝小天香饼,武后细嚼,以舌送曹口,举一足傍着阳物,一时昂然,武后侧身就之,往来抽送,又令宫娥持烛侍立。太后令曹仰卧,以阴户就之,跨马而坐,一起一落,五换巾帕,且三鼓矣,曹又抱后在榻,俯身抽送三百余提,见武后闭目合齿,脸红鼻青,又有五六百抽,一泄如注,武后尚未休,用帕拭净,净头枕曹腿,以脸贴物上。以口吮之,其物又硬,敖曹再肏,这番精力更猛,武后万态千娇,无所不至。不觉东月西沉,金鸡三唱。武后急走视朝,忽见苏安位,知宫内不能。即上疏曰:“太子年德俱盛,陛下贪宝位而忘母子至情。不思钟鸣漏画,天意人事归李家。物极则返,器满则倾。臣可惜一朝之命,不安万乘之国哉!” 武后览疏,也不为罪,曰:“朕想此九月天气,梨花大放,报朕祥瑞。岂可一旦弃去?”杜景俭曰:“今草木黄落,此物更发荣,阴阳不时,非瑞也。”后叹曰:“卿真宰相。”说话间,忽报狄梁公中风,不能入朝。武后大惊,急令内监往视。须臾又报:“不省人事,已长逝矣。” 太后恻然,命礼部置祭。谥曰“文惠”。令其子入监读书,二世荫袭。太后退朝想道:“狄公年纪与我一般,却早去世,想朕亦不久矣。” 即向曹道:“ 适闻狄公之变,我亦大悟。倘有不讳,汝命奈何?”敖曹道:“陛下不言,臣亦不敢启齿。今陛下春秋高迈,房欲过度。倘 万 岁 后,臣 从 九 原 非 所 惜,恐 粗 质 贻 秽 圣 德耳。”后沉思良久说道:“吾诸侄中,惟三思为良。将汝居彼第中,倘有凶变,即改姓于美妇间,作一富翁可也。” 忙令牛晋卿召进三思道:“敖曹汝所知也,今寄居你处,汝待他当如待我一般。勿使外人知之。” 三思因恨张柬之,欲于太后前诡害。故答曰:“敢不如命。” 三思先去看韦后去了,太后命宫娥置酒与敖曹作别。饮酒叙怀,呜咽不已。敖曹痛饮至醉,泣道:“臣自此不复事陛下矣,愿陛下强食自爱。”太后闻之,更加悲恸,强道:“如意君青年,勿恋我衰朽之人。”因命敖曹尽力为之。敖曹一夜不倦,太后魂迷数番。
次日,厚赐黄金、珊瑚、衣服、宝玉,载至武家。后与曹痛哭而别。三思遂善待敖曹,宴必亲陪,三餐极盛。曹曰:“蒙君盛情,感刻五内。然君侯公事在身,忽拘宾主礼仆,心始安。”三思道:“ 蒙君吩咐,倘有事不得亲陪,勿复见罪。”自此,敖曹在武府,连张易之兄弟,三思亦不与言,故无人知之。
三思前因家室无人,差人往长安,取一名妓,名唤柏香,俊美无比。一日,三思入朝。柏香原是娼妓,私慕敖曹美貌。每欲淫奔,不得其便。今三思入宫,重新献媚,或至韦后处眷恋,自己第中,便已稀疏。柏香淫心一炽,遂浓妆以奔敖曹屋前叫门。敖曹点灯开门,见一美妇直进屋来。敖曹不知是人是鬼?不敢进来。柏香哄他道:“我乃武千岁宫娥,恐你冷净,特奉主人命,来荐枕席。” 敖曹认为真,进来道:“承武千岁盛情,何以图报?” 及细看柏香,真是绝色,不觉淫心大发,宽衣解带。令柏香仰,架起两腿,将阳物送至牝户,刚进半头,柏香叫道:“ 物太粗大,内如刀割,且少住。”敖曹不听,用力一顶,柏香大叫:“ 呵呀!我死也。”鲜血流了一席,敖曹连忙抽出,柏香哭道:“ 慕君青年,不意如此大物,实当不起,以后干亲热罢了。” 起身穿衣而去。敖曹如有所火,忽想道:“我本欲避祸,今又遇此人。倘走漏风声,为祸不小。不如乘夜无人,逃走了罢。”遂将金珠行装收拾妥当,从后门走了。
次日,三思知之,倒捏一把汗,报于太后。太后原许他变名隐居,故此不究。后有人见敖曹在江南剃发为僧,此是后来话,且看下回分解。
第廿六回 六郎重会挹香亭 五王定计含芳院
元统二年二月朔日,五更时,太后临朝。文武俱齐,上本官随班进呈,太后灯下览本,因房劳过度,二目少聪,令昌宗在旁郎诵。却好六郎接着一本,乃狄丞相文惠公之子狄平进的谢荫表。读道:
伏以桂馥兰馨,继述愧箕,裘之业龙章凤诘。褒封惊纶之荣,恩光彻于九原,感激刻于五内。是因王明之盛典,不以远而或遗,遂使先臣之微忠,每于久而益着。粤稽纷典,必录功臣。表宅以悯风声,世裙以优给眷。山盟海誓,簪缨爱及于苗裔,铁券金章,位号必殊于编户。盖屋上之鸟,恩以类推。而身后之荣,物因人重。乐却降为皂隶,晋世兴叔向之悲。房杜大坏门墙,唐政动李#之哭。彼皆遇非其主,所以玷及其宗。伏念臣父仁杰,三代留遗之直臣,百世殊绝之人物。适称朝创业,功出于射钩。值圣嗣还官,心存于遇巷回阙。身为一鉴,远退赛一之风。党植五龙,夹取虞渊之巨。良臣自作,国老见称。功固成于当时,庆罔渝于后世。确归华表,乘箕已越于百年。燕去堂前,肯构更恢于累世。冠裳凋谢,布衣惭兰玉之家。宫室荒芜,旧国感黍离之味。家人不兢,国乎何尤?凌烟且溺于风波,谁怜世界?白马贡盟于金石,孰问青缩?岂期没敌之臣,再沐圣朝之宠?兹盖伏遇顺圣皇帝陛下,健质天成。肤谌神授,物色求贤。励精图治,虎变龙飞。景进益隆于授受,风行雷动。先声已播于华夷,父老扶仗而愿生。隐士脱囊而思用。蓁苓榻虑,奚亏晋原之微材。桃李成林,何取佑周之余蔓。然而阳春大造,施恩于不报之人。天地宏恩,动心于无情之地。人虽已逝,不忍遽忽其余艾。功有可录,不必曾劳于当代。百年骏骨,忽增赏于千金。一介儒生,遽滥竽于庶职。光生蓬华,敢云拭玉橱之风尘?息出昭阳,自庆同寒鸣之日影。硕凡庸之品,终难附冀以续貂。而感激之余,尚当策驽而磨钝。仁义之道,宁为许国之资。忠孝之诚,誓作传家之范。内求不忝于先人,上希无负于朝廷。伏愿德以日亲,政由人举。圣福应南山之寿,君子万年。皇图协东洛之雄,木支百代。臣无任瞻天仰圣,激切屏营之至。
谨奉表称谢以闻
太后听了道:“ 观卿词气,深有乃父之风。朕甚嘉羡,遂入国子监。三月后赴吏部,量才擢用。” 狄平谢恩去了。六郎又连诵数本。太后见六郎手如玉笋可爱,又思往昔之情。便道:“朕已倦极,将未拆之本。进宫慢读。” 百官退出,掷帘退朝。六郎随太后入宫,太后命去朝衣坐下。六郎尚疑敖曹在内。便道:“ 请如意君一见。” 太后道:“ 彼去矣。”六郎道:“为何?” 太后道:“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意散琉璃脆。” 六郎道:“今番可人期不来,须知俗子推不去。”太后道:“自今后,使清风能自至,明月不须期。” 六郎又笑道:“记得当初在玉妹家看娇红传乎?”后道:“传犹在箧,安得顿忘?但不知张玉何存?玉妹安在?想及昔日之污,往往汗流。” 六郎道:“张玉被狄文惠公打死于荆州府堂,玉妹现在我家。” 太后惊道: “ 既在你家,可召来一见。”即令 宫 人 召 玉 妹 进 宫。行 礼 已 毕,坐 定。太 后 道:“别来许久,今日方知汝归六郎,故召来一面。” 玉妹道:“臣妾常念陛下,但未蒙召,不敢轻入。今赌天颜,不胜之喜。”太后遂命宫娥设宴,三人共酌。至晚,玉妹辞归。太后留住六郎,令二监执金莲宝炬,送玉妹回去。然后挽六郎手道:“别来许久,宁不念我乎?”六郎道:“虽有微忱,未必如意。” 太后情动,合六郎亲嘴。六郎揭裙,立而就之,此讶其小,彼讶其宽,终不欢畅。
次日,召张易之进宫交媾,大不如一敖曹。然二张要逢迎太后,好谮张柬之,遂遍寻奇药养龟,以便进御。
且说桓彦范知二张进宫,必有谋害柬之的心。想道:“柬之着害,我四人岂能免哉?” 遂发贴请四人,俱至自己府中议事。请到迎入后花园坐下。屏去左右,便道:“今请四位商一要事。”张柬之等道:“愿闻。” 桓彦范道:“ 我五人蒙狄公所荐,赤心报国,以图中宗复位。今二张复进,宠幸倍常,不记得于狄公第中,放冯年骂六郎之事乎?六郎兄弟怀恨,又添三思谗谤,则张老先生之祸不可测。再波及我四人,何计能免,特请垂教。” 张柬之道:“ 此策狄公筹之久矣,他预先定武氏九罪。向欲你我斩张武二氏,以绝祸根。使中宗归位,反周为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