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功雕魂-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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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珠笑道:“我可没看见!你方才不是看着我一处…处的问,连问了十几处才问清楚的么?”
王牛儿自己也哈哈直笑,说道:“我不知道你问的是这件事,如若早知道,我也走拢去听听多好。”
俞大功见周勤田一直在皱着眉沉思,忙向大家摇摇手说道:“你们不要笑了,看样子你们周老伯知道一些这两人的事。”大伙儿都把眼光转向周勤田静候周老伯如何见地。
周勤田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神情严肃地说道:“照慧珠姑娘所打听到的相貌,这女的很象在南方赫赫有名的‘玉罗刹’伍灵芝,据说伍灵芝左眉上就有颗黑痣,很爱穿着打扮。男的么,难说得很,‘大大的鹰钩鼻子’……”,周勤田久闯江湖阅历甚广,尤其是各路名家更是了如指掌。沉思片刻,他又道:“二十年前以碎金指力独步武林,戚震江湖的神雕伍昆就有个很大的鹰钩鼻子,算起来他应是七十岁以上的人了,平白无故找上我们干甚么?我们和他们似乎没有多少牵涉。喔,是了,那林柴倒是对人说过伍昆是他的师伯。如果真是这两人,那就很不好对付。”
龚成说道:“现在已顾忌不了这么多了,周老伯还是说说这两人的功夫,为甚么不好对付?”
周勤田说道:“大前年我去过一次浙江,一到江南便听到武林中的朋友说近几年出了两个武功绝高、下手毒辣的年轻人,似是兄妹两个,男的叫‘瘦煞神’伍灵杰,女的叫‘玉罗刹’伍灵芝,他们财色两贪,凶淫成性,黑白两道全不买账,下手极为残忍,武功又极高,在浙江各地作案累累,杀人无数,行踪却诡秘难知。到了浙江后,谈的人就更多了,但传说又略有不同,都说这两人是倭寇的帮凶、线眼,倭酋宫泽三郎的心腹。连浙江、福建人闻名丧胆的海盗头子人蛟汪直都要听他们的指挥。还说,有被倭寇掳掠去又逃回的商人曾经亲眼看见宫泽陪他们喝酒,汪直却恭敬地在旁侍候。至于他们的武功传自何人却谁都说不清楚。现在想来,这两人都和神雕伍昆同姓,也可能有甚么渊源。”
慧珠接口说道:“那伍灵芝既然和倭寇狼狈为奸,自然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了!神雕伍昆平素的为人又怎样?”
周勤田说道:“神雕伍昆是二十年前和龚贤侄的祖翁绿云老人齐名的绝世高手,武功之强自不待说。为人却不如绿云老人和明霞堡主夫妇那样被尊为德高望众的一代大侠,只听人说他性情孤僻,做事全凭喜怒,喜欢独来独往,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如果真是伍昆和伍灵芝来寻事生非,我们今晚倒要特别小心才是。”
慧珠摇头分析道:“周老伯和各位哥哥现在都不必担忧,不管偷马盗刀的是不是他们,这几天都不会来生甚么事。他们既然留言要在信阳还马,昨夜又拿走了林柴的剑,可知在到信阳府以前,他们是不会做出甚么妨碍还马的事的。要有甚么事的话,那一定是我们到了信阳府的时候。”龚成点头赞称说道,“小妹聪慧明敏,无人可及,这话极有道理,这几天我们倒不必不安。只是我还有个闷葫芦始终打不破,想请小妹帮我再推详推详。其中究竟是何缘故。”
慧珠星眸一闪,道:“龚三哥可是指昨晚莫名其妙地失刀之事?”龚成道:“正是,为甚么我们在场的人都毫无所见,就象全成了瞎子一样,真是离奇了!”
慧珠摇了摇头,道:“现在我也想不明白,不过到了晚上,也许还能猜猜。”龚成紧皱双眉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连连叹气。
那俞慧珠见龚成剑眉攒蹙,闷闷不乐,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自己心里也有几分难过,忽然想到一个念头,便转头问俞大功;“爹爹,你认为龚三哥是不是个义烈之士?”
俞大功笑道:“你这丫头不知又有甚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忽然发此怪问!你龚三哥、王二哥及周老伯、沈大哥,不惧艰难险阻,不远千里之遇,护送我们还乡,就是有人饥己饥、人溺己溺之心嘛,当然都是旷世难求的义烈之士!”
众人连忙逊谢,都说俞大功不应又说见外话儿……俞慧珠却面容庄肃地对俞大功说道:“爹爹讲的极是。女儿常听爹爹教诲,知道大凡奇珍异物,重宝利器,总要得人,方能流名千古。不这样就是明珠投暗,暴殄天物了。龚三哥义气如山,才兼文武,更巧的是在刀法上独擅胜场,俗话说‘宝刀赠烈士’,女儿想把爹爹所赐‘碧寒宝刀’赠与三哥,使它威名扬天下,不知做得对或不对?”
俞大功掀髯大笑,说道:“为父今晨听说龚贤侄失刀时,便有此意,还怕你舍不得哩!还不快把此刀捧出。”慧珠笑容满面地便向里间奔去。龚成听他父女的话,就知此刀必然名贵异常,忙起立推辞道:“这样名贵之物。小侄怎敢承受。况且,我们练武的人倒井不着重外观装饰的华美与否。”
俞大功道:“贤侄之言差矣!赠刀出自你慧珠妹的诚意,非贤侄不足以佩此刀。这刀不仅装饰华美。而且锋利无畴,的确是斩金断玉、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本是云南一位土司的家传之物,据称原是司王的镇宫之宝。不知怎样辗转地落到他祖辈手中。他因受沐国公府总管的凌虐陷害,我任云南提刑使时方替他昭雪了。这本是我份内之事,他却执意要赠我此刀作为报答,土人性拗,屡拒不允,只好收下。前年珠儿得病,都说是撞了什么邪祟。便把此刀给了珠儿,姑且以后应俗避祟,也不知有无灵验,一直压在箱底罢了。现在小女把它赠给龚贤侄,真是物逢其主了……”话还未完,俞慧珠已笑盈盈地捧着刀走来了。众人聚观,只见绿鲨鱼皮的民鞘,用金银细丝嵌成飞龙舞风之状,中间镶了块闪闪发光的红宝石;紫铜吞口;刀柄上有亮晶晶的小珍珠镶成的篆文“寒碧”二字,两面相同。
俞大功指着这两字道:“这刀本来无名,‘寒碧’的刀名是我取的,珍珠也是我请了个巧匠镶的。”
俞慧珠近前庄重地向龚成敛衽为礼,双手把刀递上,说道:“三哥请看。”
龚成也打躬还礼,接过刀,反复看了看刀鞘,笑向众人道:“这把刀装饰得这么华美,佩在身上,会不会太惹人注意呢?”
沈怀远扳着他的肩道:“贤弟佩着这刀,正是贵家公子,游侠少年的身份,愈发显得英俊高华,人才一表!可不能再自称:‘贾斯文’,‘溜酸居士’喽!”龚成道:“沈兄休得取笑。”沈怀远急道:‘快抽出来看看!”龚成手触暗簧,一按一拔,只听“呛琅”一声,…道碧莹莹的光芒脱鞘而出,但觉满室寒气森森,映得人须眉皆碧。最奇的是这口刀似是有形无质,通体透明,宛如一泓碧得发亮的清水,简直不象钢铁所铸。
俞大功已命家人取来一根食指般粗细的铁棍,递给龚成说道:“贤侄试试这刀锋利否?”
龚成倒怕碰损了刀刃,只轻轻一削。“嚓”地微响,如断瓜蔓,接连削了几刀,无不应声立断,毫无滞碍,细看锋刃,却连一点痕迹也没有。龚成大喜,不觉向俞大功深探一揖,说:“确实是旷世难求的宝刀,多谢老伯!”
俞大功哈哈一笑,道:“这是你的小妹所赠,何必多礼。”龚成脸倏地一红,连忙对俞慧珠施礼说:“多谢小妹!”慧珠也还礼道:“这才是物得其主。三哥,小妹还诌了几句‘打油诗’,请三哥指正。”
龚成说道:“小妹何必过歉,那一定是好的了。”
慧珠粲然一笑,当即曼声吟道:
“千古人豪今复来,锦城公子自多才。
胸中华岳撑空立,眼底浮云一刀开!”
龚成听罢,不由得又惊又喜,又深为感动。这首诗不仅时地人事都十分切合,而且对自己期许甚高,这种知己之情,也很难得;深为感动的是诗的三四句,含蓄地劝慰自己不必为失马失刀之事烦恼,这些事无非是“眼底浮云”,而要志气恢宏,胸怀高远,象撑空而立的华岳一样。小妹这等心细如发,体贴入微,又有何人更能如此。
龚成不禁又向慧珠深深一揖,说道:“小妹既赠宝刀,又赐佳句,勉励之情,箴规之意,愚兄自当铭诸肺腑,永志不忘。”慧珠也赶忙答礼。
王牛儿见了很觉奇怪,说道:“你们两人怎么总是弯腰作揖的,互相拜了又拜?倒有点象结亲拜堂的样子!”沈怀远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子出来。
俞慧珠羞得满脸通红,啐了王牛儿一口。周勤田也想笑,因是长辈,只得勉强忍住,转头望着窗外。龚成尴尬得两耳发烧,瞪了王牛儿…眼,说道:“你少胡说八道的!”
俞大功毕竟老练,忙把话岔开,说道:“别只顾说话,把吃饭都忘了。”便吩咐管家叫店伙开饭。
席间,周勒田有意向龚成道:“贤侄身边可有甚么不寻常的东西?”龚成茫然不知周勤田的意思何在。还未回答,周勤田又笑嘻嘻地接着道:“小妹又赠刀,又赠诗,贤侄身边如有不寻常的东西。也应有所回赠才是呀!”
俞大功摆摆手说道:“人之相知,贵在知心,倒不在乎东西上。龚贤侄出门不便,还是免了吧。”
龚成想了片刻,从颈项下取下一物,托到慧珠面前,说道:“此物名‘灵珠璧’,是儿时家祖所赐,据说佩在身上百病难侵,也不知灵验否,菲薄得很,望小妹笑纳。”
慧球站起,双手接过,道谢后,递给俞大功。说道:“爹爹请看。”俞大功细看,原来是块两寸见方的小牌子,非金非玉,沉甸甸地也不象木质的,牌面纯黑,隐隐有层层波状花纹,中间散见十数粒园形发亮的小点,大约就是“灵珠”了,除了嗅到一股淡谈的仿佛兰花的香气外,别无奇异之处。两头钻有细孔,用金丝线络住。于是一面给众人传观,一面问龚成:“这‘灵珠璧’既是令祖所赐,定非凡物。贤侄从儿时佩到现在。有无特异感觉?”
龚成答道:“若论特异之感,小侄领会到的,却也有三:一是在炎夏烈日,烁石流金的天气,佩着此璧便不觉热;二是在数九寒天,冰雪载途之时,此璧在身,也不觉冷;三是蚊蝇之类,自然远离。”
大伙儿听了都赞道:“又是件难得的宝物。”“灵珠璧”又传回慧珠手中。慧珠即珍重地将它挂在颈项,转身藏入衣底。
众人哪里知道,这‘灵珠璧’乃是神医石焕章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深入蛮荒中的高山绝谷,采集了四十几种灵药,用万年的阴沉木炼制而成,世间任何毒质病瘟,只要此璧在身,都能化解,端的是世间无二的奇珍至宝。那年石焕章到成都探访绿云老人龚养浩时,正遇龚成周岁之庆,亲朋满座,他因事先不知,未备礼物,加上与绿云老人数共生死,情如兄弟,便慨然以此宝相赠。龚养浩因龚成年幼,所以一直没有与他讲明此物的妙用。今日将它解下赠与慧珠,竟使自己不久中毒时险些无法解免。
那天晚上,仍是一轮皓月能照万国九州,俞大功所住客店院内,也是一片清辉,泼乳倾银一般,月色溶溶,十分可爱。因连日天气晴朗,虽已九月中旬,也不觉冷。慧珠便求俞大功买了些点心,烧上好茶,将桌凳放到檐下,赏月品茶。
众人闲谈时,她却不甚插话,静静地望着东边的月亮,又仔细察看院内的情形。此时月升东天,正巧见南厢房把院里遮上了窄窄的一条阴影,猛然触动了一下,微一凝思,恍然大悟,欢喜地叫道:“三哥,周老伯!我已经知道昨晚你们没有看见偷刀盗剑的人的缘故了;就连林柴那个恶贼为甚么不知道三哥的刀也被盗的谜团也清楚了。”
大伙儿对失刀之事正象心头压着一团乌云,忽听慧珠一说这话,都感到甚是惊讶,怔怔地望着慧珠。
慧珠明亮的大眼扑闪了下,展眉…笑,用手指着那南厢房映在地上约三尺来宽的阴影说道:“你们看,现在月亮在东南方,南厢房挡住了月光,所以有这道浅浅的阴影。后半夜,月亮落到西北方;西北角上恰好有那座高楼,月光被它挡住,投射到地上的阴影,至少都会有一丈多两丈宽,三丈多长。如果那人身穿黑衣,黑帕蒙头,躲在那阴影之中,等三哥和林柴进入阴影时下手,他的武功又高,不就很难看出了吗?同样的道理,三哥拔刀时,一定是站在西北方,背着月光,林柴在对面,却正在月光映照下,所以三哥能看清林柴失了剑,林柴却看不清三哥也丢了刀。”
众人回想昨夜的情形,都觉得和慧珠所说丝丝入扣,合情合理,心情顿感畅快了许多。因第二天就又要赶路,再谈了一阵便各自回房。
次日,就照昨天商定的办法行事,周勤田天刚亮便骑马先上了路,俞家老幼和龚王两人吃罢早饭,才有的骑马,有的坐轿出发;沈怀远却等他们走后约一个时辰,才随后跟去。
一连走了十余天,经过卢氏、栾川、南召等地,到了泌阳,一路并无可疑之事,这十余天中,龚成、王牛儿和俞家老幼沿途指点山川,唱和诗词,评论古今人物典故,闲谈逸闻奇事,感情日益融洽无间。
尤其是龚成、王牛儿和俞慧珠更加亲密,正如亲兄妹一般。在泌阳住定后,因为照路程第二天便该到信阳了,石壁题字有“信阳当归还”的话,所以这天晚上,俞大功命家人把周勤田、沈怀远请到店内商议。
俞慧珠提出:借马盗刀的人既然明说要在信阳还马,这几天路上又没有可疑迹象,最好周、沈、王、龚都提前赶往信阳,如能比平常早到个把时辰,就很可能发现对方的布置;自己全家却在此地多住一天,不去信阳,对方十有八九会想不到;再者,即使信阳有争斗之事,这里距信阳甚远,必无危险,周、沈、王、龚可以全力应敌,没有后顾之忧。
众人都觉得此计大妙,但龚成却认为仅仅早到个把时辰,也许没有甚么用,不如连夜赶去更好。
当下周沈等四人稍稍休息后,即行上路。夜深入静,各人打扮停当告辞俞大功……走出店外四人都用了轻身提纵术,轻蹬巧纵,一路奔行,次日辰时方过不久,竟已赶到信阳。
周勤田带着三人穿城而过,直到东门外才找了家毫不起眼的旅店住下。用过早饭后,他们打听到信阳府有两家大旅栈,最大的一家叫迎宾客栈,正在西城大街,稍次的叫连陛旅店,在城中丁字街附近。周勤田叫沈怀远和王牛儿一道前往连陛客店左近守候,自己带着龚成走回西城,在迎宾客栈斜对面的酒店内坐下,边喝酒边察看。
直到将近午时。果见大街东面来了两骑,前面是一个满头珠翠的浓妆妇人,年约三十岁,粉面红唇,细白皮肤。蛾眉俏眼,颇为妖冶动人,左眼眉上赫然有颗黑痣,上身红绸短衣,下着墨绿色的撒花裤,脚登皮靴,肩插长剑,正象俞慧珠所说。稍后一个却是一个又矮又胖的和尚,四十左右,一张黑沉沉的脸,浓眉倒竖,眼闪凶光。不见有甚么兵刃,和俞慧珠所说完全不同。
龚成悄声说道,“这两匹马正是我们的!”只见那两人在旅栈前勒住马。停了片刻,又继续向西去了。
周勤田对龚成说道:“等着,我跟去看看。”说罢离座而去。过了好一会儿,忽见那两人又回到旅栈前,拉马进店。周勤田也匆匆走回坐下,两人相视一笑。都注意着斜对门的旅栈内的动静。
隔了一阵。那矮胖和尚和艳妆妇人又出了店,一前一后向街东头走去,两匹马显然已留在店中了。
周勤田忙对龚成说:“贤侄去跟住这两人,我先到店内打听一下。”
龚成便出店缀在两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