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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原形-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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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也很快地查明,因为在那堆水泥柱的外缘,有一堆水泥柱上,沾有手杖的
木屑  由此可知,黄堂的工作,做得如何仔细。
    这个发现,可以知道,何正汉在来到水泥堆前时,曾举起手杖来,猛烈地敲击著水
泥柱。以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来说,能令手杖的木质受损,那一定是倾了他的全力。
    他为甚么要那么做呢?
    黄堂提出了问题,但是没有答案。
    然后,资料之中,就提到了何可人。
    由于有何王汉的这份遗嘱,所以何可人有了嫌疑,但何可人有充分不在现场的证据
  何正汉失踪那天,她一整天都在市区,而且,现场也根本没有她的脚印。对于何可
人,黄堂有一点私人意见。
八、入魔
    黄堂的私人意见,并不算是正式的档案,只是他以现任特别工作室主任的身分,对
案件的看法,并没有甚么作用,但却可以供后来对这案件有兴趣的人参考。
    他的私人意见,分为两点。
    其一,他认为这件案子,不可解释的因素太多,但若撇开所有不了解的因素不提,
视那些全是障眼的迷雾,只把它当普通案件来看,那么,嫌疑最大的,还是何可人,因
为只有她有动机杀死何正汉。
    其二,黄堂对何可人的印象,不是很好,他一再说明,何可人给警方的口供,虽说
没有说谎,但只是冰山一角。以他的办案经验来看,还有许多事何可人绝口不提,隐瞒
著。所以,他以为何可人虽然年轻貌美,但却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
    对于黄堂的第二点意见,我也有同感。目前的情形就是如此,何可人坚持要找回所
有的鸡只,彷彿少了一只,就会大祸临头。但究竟是甚么原因,她却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行径可恶得很。
    黄堂又在私人意见中表示,那许多不可解释的现象,可以提供丰富的想像力,例如
行凶是人类以外的某种生物等等。
    我知道他在写下一些意见时,已经想到了“鸡杀人”的可能性。
    但是由于这种想法实在太怪诞,所以即使是在私人意见之中,他也不敢随便明写出
来,唯恐给人家作笑柄。
    我看了他这个意见,倒觉得黄堂的说法并不可笑,反而很值得进一步去探讨,死者
的伤口,确实可以是鸡啄所造成的。
    问题是,一只公鸡,就算是“九斤黄”,体型庞大,但要一下子在人的头骨上开一
个孔,致人于死,也未免叫人难以接受。
    我此时的困惑,比黄堂当时更甚百倍,因为不但这个案子是一团迷雾,我还见到了
案中的死者,与之交谈,还煮了面给他吃。
    这是奇上加奇,奇到了难以设想的地步!
    这一天,余下来的时间中,我就一直在这奇上加奇的事上动脑筋,可是不得要领。
    一直到了午夜时分,白素、红绫居然都未回来,连温宝裕也没有消息。
    我并不为他们担心,只是难以想像他们干甚么去了。看看时间渐近午夜,我想到,
何可人定下的找那最后一只鸡的时限已经到了,黄堂那里怎么也没有消息?
    正想著,电话铃响起,我一接听,正是黄堂打来的,他语音急促:“何可人坚持要
出院,现在,丁真正在和医院交涉。”
    我沉声问:“理由是甚么?”
    黄堂道:“没有理由,她吵得天翻地覆。我想,真正的理由是,限期到了,那三六
五号的鸡,还没有找回来!”
    我又问:“丁真的意思是  ”
    黄堂道:“丁真同意她出院,医院不同意。”
    我想了一想,一般在这样的情形下,若是病人坚决要走,医院最后也必然无可奈何

    所以我道:“她一走,就跟踪,二十四小时,密切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黄堂的声音大是迟疑,他问:“目的是甚么?”
    我苦笑:“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位姑娘的行为,很是异特,所以要监视,你别
因目的不明而忽视,要动用最好的人和最先进的仪器。”
    由于我说得很是严重,黄堂也不敢怠慢,连声答应,道:“我会用最好的设备和人
员,设法拖延何可人返回鸡场,以便我可以先去布置。”
    我忙道:“这样最好。”
    当时,我也只不过是对黄堂的部署顺口赞许而已。那时,真想不到黄堂的布置,竟
会如此精密,令得监视工作进行得无懈可击,当然对解开整个谜团,起了相当重大的作
用。
    事后,每当我提起这点,由衷地表示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中,(不到一小时),
作出这样的布置,真是了不起之际,他就回答:“当然,卫斯理下了进攻令,我这当小
卒的,能不拚了命打冲锋吗?”
    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且说当时,我放下了电话,心中在想,何可人不顾自己的伤势,坚持要回鸡场去,
不知是为了甚么?她腿骨断折,若是手术之后的护理不善,很可能由于骨骼生长不好,
而形成跛脚,那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性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她竟连这一点都不顾,那是为了甚么?
    我想了一会,不得要领,电话却又响了起来,接道,对方还没有出声,我就有这个
直觉,知道那是白素打来的,所以我立时问:“你到哪里去了?”
    果然是白素,她道:“我在小宝的大屋,有一些有趣的事,你快来。”
    我道:“我这里发生的事更有趣,且怪异莫名。”
    白素道:“好,来了一起说。”
    在这两句话之间,我听到电话中有一些古怪的声音传来,可是,一时之间,又分辨
不出那是甚么声音,白素已挂上了电话。
    我一秒钟也不耽搁,立时飞车前往。一进了大屋的大厅,我就知道刚才在电话中听
到的,难以辨认的是甚么声音了。那是一只母鸡发出的声音,那只母鸡在不断地急急走
著,一面走,一面就发出那种声响。
    白素正盯著那只母鸡看,不单有白素,还有温宝裕和红绫。
    那母鸡的行为很古怪,它不住地在左冲右突,像是想冲出一个牢笼,可是在它的四
周,却又没有甚么东西拦阻著它。
    我正在疑惑间,红绫先叫了一声:“爸!”
    随著她这一叫,我看明白了那只母鸡何以不断如此惶急不安地不住走动的原因了。
    原来,红绫的那头鹰,正居高临下,停在头顶的一根构梁之上。
    鹰是鸡的大敌,何况那鹰又是非同凡响的神鹰,所以它根本不必有任何动作,只要
转动目光锐利的眼睛,望到哪里,那鸡就逃到哪里,但逃来逃去,都逃不出神鹰目光注
视的范围。
    神鹰的目光,所能笼罩之处,等于是一只无形的大牢笼。
    这情形,一如令狐冲根本不必动手,只须目光注视,便令得武当派的两大高手不住
左闪右避,腾挪跳跃,如大祸临头一样。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道:“用一只神鹰来欺负一只母鸡,太不公平了吧!”
    红绫道:“爸,这母鸡狡猾极了!”
    我向红绫望去,示意她进一步解释“狡猾”的意义。红绫道:“若不是神鹰,根本
找不到它,也抓它不住。”
    这时,我已留意到了那母鸡的一边翼尖上,有一个小小的标志牌,我“呵”地一声
:“这是编号三百六十五的那只,是你们抓了来?”
    温宝裕道:“我这主意不错吧,叫神鹰出马,去找一只走失了的鸡,那是万无一失
的事。”
    我道:“是在哪里找到的?”
    红绫道:“在附近的一个山洞里,这鸡藏得极好,可是到底给神鹰抓了出来。”
    我道:“先让它安静下来,这样不停地动,只怕它会力竭而死  至今为止,我们
还不知道这……这些鸡有甚么古怪。”
    温宝裕和红绫齐声问:“会有甚么古怪?”
    白素则问:“鸡场之行如何?”
    我只回答白素的问题,道:“鸡场之行,见到了一个三年前被谋杀的人。”
    这句话一出,温宝裕和红绫也一起静了下来。
    我把我的经历说了一遍,温宝裕一面听,一面大呼小叫,发表意见。
    他的意见,倒和黄堂所说的差不多,说一定是鸡场有一股力量,影响了我脑部的活
动。
    被外来的力量影响脑部活动,从而有了根本不存在的经历,这种事,白素曾经历过
,她也倾向于这个可能,温宝裕更发挥想像力:“飞禽的粪便,会使人产生幻觉。蝙蝠
的粪便,就有这能力,甚至会使人发疯。”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没有发疯,蝙蝠也不是飞禽!”
    温宝裕无话可说,知道自己举错了例子。
    我道:“由于这只鸡没找回来,何可人坚持要回鸡场去,会发生甚么事,由黄堂负
责监视。”
    这时,也不知那神鹰用了甚么方法,那母鸡不再慌张地扑来扑去,伏在地上不动。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不等我开口,就知道我要问甚么,她道:“我仔细看过了,看
不出这只鸡有甚么特别之处来。”
    就在这时,我突如其来地,想起了这个故事一开始时就提到过的问题,脱口道:“
你看著它的时候,它是一只鸡,谁知道没有人看到它时,它是甚么?”
    温宝裕骇然:“会是甚么?”
    我摊了摊手:“我只是有这样的一个问题,并不代表我有答案。”
    我一面说,一面向那只母鸡走过去,蹲下身子来,盯著它看。
    母鸡却在这时闭上了眼睛  这令得我心中一动,白素在旁道:“看起来像是它不
屑和人对望。”
    我陡然道:“是不屑和人对望,还是不敢和人对望?”
    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由于我和那只大公鸡,曾在鸡场之中,有过对望的经历
。当时,和一只鸡对望,说起来是很无聊的事,但其实我却一点也不轻松,反倒有妖异
之感。
    由于曾和公鸡对望,所以此时母鸡闭上了眼,我产生了它不敢和人对望的感觉,因
为我确知在鸡的眼神中,也会有一些甚么表达的。那公鸡在和我对望之际,就有著明显
的敌意。
    白素沉声道:“它怕被人看穿心意?”
    我道:“或许是。”
    在我和白素作出如此怪异的对话之际,红绫睁大了眼,好奇之至。温宝裕则不断打
自己的头,表示对我们的话不能接受。
    白素皱著眉:“不知道有甚么方法,使它至少可以睁开眼来。”
    红绫道:“叫神鹰命令它!”
    我和白素一起摇头:“不行。那样,在它的眼中,只会看到恐惧,看不到其他。”
    温宝裕终于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喂,你们  ”
    我和白素都不理会他,我叹道:“要是公冶长在就好了  历史上,能通鸟语的人
,好像只有他一个!”
    我这样说的时候,斜睨向红绫。红绫一拍胸口:“神鹰说甚么,我就听得懂。”
    白素知道我的意思,笑道:“要是鸟类也有共通的语言,那就好了!”
    我苦笑:“你说甚么‘也有’,连人类都没有共通的语言,何况鸟类。”
    白素扬眉:“人类未必比鸟类进步,至少鸟类会飞,人类就不会。”
    在我和白素说话期间,红绫已向神鹰发出了一些古怪的声音,神鹰也回以同样古怪
的声音,显然他们是在彼此交换意见。
    红绫对我们道:“神鹰说,它只听得懂鸡只逃命时叫的话,以及母鸡下了蛋之后告
诉别人的话。”
    我不禁失笑:“那我也会听!”
    红绫道:“不过神鹰说,就算它不会听,他知道母鸡会听他的话。”
    我不禁大奇:“有这等事?”
    我的奇怪,并不在于“鹰的语言”、“鸡的语言”这一方面  任何生物皆有自己
的语言,甚至蚂蚁也有;有些生物的语言,甚至已进步到不必发出声音,只是一种无声
的交流沟通。甚至连植物,也各自有它们自己独特的语言,鹰和鸡,自然会有语言。
    我所奇怪的是,神鹰不是普通的鹰,它曾追随旷世奇人天工大王,见多识广,足可
当那个“神”字而无愧。
    自然,那也不能要求它懂得所有鸟类语言,它不识鸡语,不足为怪。可是,那只母
鸡,只不过是一只鸡场中养大的鸡,自从蛋中孵化以来,只怕未曾离开过鸡场,它有甚
么能耐?就算它是一个天生的语言天才,它又有甚么机会学会鹰的语言?
    这时,不但我心中大奇,连白素和温宝裕也想到了这一点。
    我们都望向红绫,望她作进一步的解释。
    红绫忙道:“我不知道,是神鹰说的,神鹰告诉我,这母鸡极狡猾,不是好东西,
该把它送到市场去宰了,不应该留著!”
    当我听到一半时,我已开始留意那母鸡,只见它曾迅速地睁开眼又闭上有两三次,
这算甚么?是表示它的害怕?它又何以会害怕?它是听懂了红绫的话。
    这母鸡,不但听懂鹰的语言,而且,还听得懂人的语言!
    我一想到这一点,走过去,一伸手,抓住了那母鸡的双翅,把它提了起来  用手
抓住鸡只的双翅近身体部分,这是标准的抓鸡方法。
    在我出手的时候,我已准备它反抗  在经过了鸡场之中,和那公鸡的一役之后,
我再也不敢对区区一只鸡有任何轻视。
    我一提起它来,那母鸡却一点反抗也没有,反常的是它双脚并不缩起,反倒软软地
垂了下来。它仍然闭著眼,一声不出。
    我冷笑一声:“你是豁出去,不怕死了?”
    温宝裕忙道:“你别叫自己入了魔,它只不过是一只鸡。”
    我听了之后,心中一凛  此时,我简直已把那母鸡当作是人,才会这样对它说话
的。
    我自己不觉得怎样,可是旁观者却已感到我的行为“入魔”了。
    我吸了一口气,仍然盯著那只母鸡,对温宝裕道:“不是入魔,对付异常的事,就
要用异常的办法!”
    这时,被我提在手中的母鸡,一动也不动,闭眼垂脚,看来像死了一样。
    我又道:“你看到了没有,它在装死。”
    红绫、白素、温宝裕一起围了过来,白素沉声道:“这母鸡的情形,如同很多年前
,我们遇到过的那只老猫。”
    对于白素这个问题,我也想到过了  在卫斯理故事之中,《老猫》是一个很普遍
为人知的,所以不必再作介绍了。
    我摇头:“情形只怕不同,我不以为它的体内,有一个外星人的灵魂侵占著!”
    我一面说,一面抖动了两下,通常在这样的情形下,被提在手中的鸡只,一定会挣
扎几下,发出叫声的。可是此际,在我手中的那只,仍然一动不动。
    我向各人望了一眼,各人也都诧异之至,红绫道:“神鹰早说过,这母鸡狡猾之至
。”
    我闷哼:“真的,一日之间,叫我遇见了两只怪鸡,公鸡凶猛无比,母鸡狡猾异常
  ”
    由于这种事实在太怪,所以我话说到了一半,竟然无以为继,难以说下去。
    这次,轮到温宝裕自己入魔了,他道:“小说笔记之中,颇多异物成精的,有没有
鸡成精的?”
    白素居然并不驳斥小宝的这种想法,道:“《聊斋志异》之中,有一些鸟类成精的
记述,鹦鹉、秦吉了等等,不过没说有鸡。”
    这时,我脑中很是紊乱,忽然想到,我在鸡场要对付那公鸡之时,黄堂曾说那公鸡
是“积年成了精的”。黄堂这样说,自然只是说那公鸡不好对付,不是说那公鸡真的“
成了精”。
    “成精”,在传说中,有一个特定的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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