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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没有情节的故事 主编:季羡林_2-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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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好作检讨,彻底交代。
  “勾结胡风,蒙蔽鲁迅,打击周扬、夏衍,分裂左翼文艺界”的结论已经成立,而“事实是可以查对核实”的,这样的逻辑很奇特!结论所赖以成立的主要依据是,鲁迅那篇有关两个口号论争的《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的文章,是“冯雪峰代鲁迅写的”;冯雪峰“蒙蔽”了鲁迅,在文中对周扬、夏衍等进行“打击”;在“国防文学”口号之外另提“民族革命战争的大众文学”则是“分裂左翼文艺界”——这倒合乎形式逻辑。但关键的一点,即这个形式逻辑的大前提,“冯雪峰代鲁迅写”或“假鲁迅名义写”是否合乎事实。当时慷慨激昂批判冯雪峰的人,都没有去“查对核实”过,虽然周扬、邵荃麟等说已经看过,“原稿是冯雪峰的,鲁迅只改了四个字”,这根本不符合事实,只是为了煽动需要而编造的。要“查对核实”也很容易,周扬知道,会上许广平也提醒过,这篇文章的原稿就保存在北京鲁迅博物馆。
  8月20日第十九次会议之后,连续休会三天。说《答徐》信鲁迅只改了四个字的周扬,忽然想到了去“查对核实”。21日,他叫中宣部办公室去鲁迅博物馆“借用答徐懋庸的信的原稿”。介绍信原注明“借用一星期”,实际借用三天,23日,周扬签字并盖章具函说:
  从你们这儿借阅的鲁迅先生答徐懋庸的信原稿(共十五页)已用完,现退上,请查收。
  此致
  敬礼
  看来,周扬“查对核实”是有结果的,借用介绍信只说“借用答徐懋庸信的原稿”,用后归还时的信上却明确写了这原稿是“鲁迅先生”的。这也难怪,因为原稿十五页中的四页约一千七百多字,完全是鲁迅的笔迹,夏衍在“爆炸性发言”中指责冯雪峰“不真实”的那段有关“四条汉子”的文字,恰恰是鲁迅与的。前面十一页是冯雪峰的笔迹,但是经过鲁迅修改过的。从原稿中完全可以得出结论:该文是鲁迅授意,冯雪峰拟稿,经鲁迅修改补写而成的,是鲁迅的文章。
  这原稿,周扬是否给作协党组、给批判冯雪峰的中心发言人看过或说过,不得而知。但有一位参与批判冯雪峰决策的同志,在1986年3月举行的冯雪峰逝世十周年学术讨论会上,曾说到过一件事:当他被“四人帮”迫害而“流放”在外地时,在红卫兵小报上看到了周建人说及这篇文章的情况:“这文章是鲁迅躺在病床上写的,而且写了两三天”(按鲁迅自说是“花了四天工夫”)。这使他“很震动”,他为此做了许多猜测,待他得到自由后,就给周建人去信,并得到了明确的答复。这时,他才认识到1957年对冯雪峰是“搞错了,心里很难过”。由此可见,周扬的调查结果,也许是秘而不宣。
  如果真是“调查核实”了,那么,其结果只能完全推翻了冯雪峰“勾结胡风,蒙蔽鲁迅,打击周扬、夏衍,分裂左翼文艺界”的结论。因为这结论的前提条件是:《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是冯雪峰借用鲁迅名义写的,批判冯雪峰的发言,都建立在这个他们虚拟的前提条件之上。
  如果这一“调查核实”的结果一宣布,斗争队伍的阵脚必然会大乱特乱。为了稳住阵脚,会议照样进行。8月23日召开第二十次会议,冯雪峰照例到会去听对自己的批判。可是很奇怪,“会议已转到批判其他人为重点了”,以后的批判会,叫他不要去了,坐在家里写检查。本来,周扬在8月15日的一个小型会议上已作过继续斗争的布置,他说:“党组已下定决心,各单位也要下决心,要搞多久就搞多久,目前斗争正在刚刚开始深入。参加这次斗争是对每个人的考验,我们要在这次斗争中把我们的基本队伍建立起来。”可是“党组”的决心却忽然变成了这样,斗争不准备“深入”了,而且停止了。
  可是检查的口径还是邵荃麟布置的那样,即“勾结胡风,蒙蔽鲁迅,打击周扬、夏衍,分裂左翼文艺界”。对此,冯雪峰总是翻来覆去想不通,为此,他多次找邵荃麟。他回忆说:
  ……对于说我三六年在上海“欺骗”鲁迅、进行“分裂活动”和“损害”以至“陷害”周扬等问题,我思想上仍然总是搞不通,所以总是写不下去。于是我就一次又一次地去找作协党组书记邵荃麟。我记得找过三四次,都是我去找的,有一两次邵荃麟在态度上有过不愿意见我的表示……谈话要点……主要的就是翻来覆去都围绕在三六年上海问题上。我记得我几次问过他:我的问题的重点究竟在过去,还是在同丁、陈反党集团的关系等问题上?他说:主要的当然是在现在和最近一些年来我的一系列的反党言行,但过去——如三六年的“分裂活动”也是十分严重的反党行动。我记得我几次说到,说我“欺骗”了鲁迅,我总想不通。我说,因为鲁迅在病中,我帮他笔录了《答托派信》等两文及《答徐懋庸》一文的一部分,这在政治上既然没有错,而且也是党的工作,同时又没有违背鲁迅自己的意见;特别是《答徐懋庸》一文,后半篇是鲁迅自己写的,前半篇也是他自己修改定稿的,这怎能说是欺骗了鲁迅呢?邵荃麟反问我说:“但是,许广平又为什么那样不满意你,说你欺骗了鲁迅呢?”我说: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说。邵荃麟说:“有些话是胡风、周文等人告诉鲁迅的,你也是听胡风、周文等人说的。”邵荃麟几次强调说,我当时同胡风先谈了“民族革命战争的大众文学”口号,又“用鲁迅名义”提出,以打击周扬,形成左翼文艺界的对立和“分裂”,这是事实;我应该站在党的立场上和从党的利益上认真考虑这个问题。这些,都是我还记得的他在几次谈话中反复“说服”我的话。他特别强调的是,我应该从“党的利益”上去考虑问题……“蒙蔽”了鲁迅,“损害”了周扬,这都是损害了党。他说,“党不是抽象的”,“周扬总是代表党来领导文艺工作的”。他说,我应该有“勇气”承担自己的责任,不要把自己的责任推到鲁迅身上去以“损害”鲁迅。“保护”鲁迅,这是“党的利益”……邵荃麟所说的我应该承担的责任,是指所谓“分裂活动”和鲁迅批判了周扬的所谓“损害”周扬的责任,这责任应该由我负。又因为在谈话中我多次说到了事实的经过,为自己辩解,邵荃麟还特别指出过,说我“自我保卫”的本能太强了。
  邵荃麟是冯雪峰的老朋友,周扬安排他来做冯雪峰的说服工作,是很合适的。他在履行这一职责时,的确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虽然冯雪峰也据理力争过,指出它逻辑的荒谬,但还是取得了相当效果的。据牛汉1986年3月12日在冯雪峰逝世十周年学术讨论会上说:邵荃麟在说服冯雪峰时,也可能是说服者为了成全朋友又便于向上交差,也可能是蓄意为之而做的一笔不准备兑现的政治交易。据牛汉回忆,1958年冯雪峰案了结而冯终被开除党籍时,冯雪峰几次在办公室里哭泣过,诉说过自已被“说服”的过程。其时,邵荃麟反复暗示过,只要他按周扬的口径承认错误,“为了党的利益”牺牲自我,就可望保留党籍。当他按周扬的要求做了一切而终被开除党籍时,就觉得受了骗,也骗了入,并损害了鲁迅。他为此曾发出过“暗无天日”的感慨,觉得自己已无脸面见人,多次萌发过毁掉自己的念头。
  正当他在按既定口径写检查时,1957年8月27日《人民日报》头版,以《丁、陈集团参加者、胡风思想同路人——冯雪峰是文艺界反党分子》为正副标题,以《丁、陈反党集团的支持者和参加者》《人民文学出版社右派分子的青天》《三十年来一贯反对党的领导》《反马克思主义的文艺思想和胡风一致》《反动的社会思想》等为分标题,列举了冯雪峰的“罪行”。仅隔一个晚上,文化部出版事业管理局奉命书面通知人民文学出版社:
  你处月日报来冯雪峰的材料,报经文化部整风领导小组审核后,决定:列为右派骨干分子。
  这通知是打印的通用件,“冯雪峰”、“列为右派骨干分子”是在空白处用圆珠笔填写的。将冯雪峰定为“右派骨干分子”,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整风领导小组未与闻其事(王任叔已去世,无法核实),没有上报过什么材料,所以月日没填。冯雪峰的检查材料是9月3日写好的,而需要出版社补办的手续,却直到1958年1月才补齐。
  1958年1月15日,文化部出版局整风领导小组提交部整风领导小组报告,将冯雪峰列为“极右分子”,但未见批复。1958年3月21日,文化部整风领导小组办公室行文,宣告组织处理结论:“右派分子冯雪峰的处分已经中央国家机关党委批准:撤销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作协副主席、全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常务委员、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等职务,保留全国文学艺术界联合会委员、作协理事,由文艺一级降至四级。”
  在他得知组织即将对他作出处理之前,已预感到即将失去母爱,他以婴儿似的啜泣之声,向党组织郑重地提出了自己的意愿。他说,自己在党内生活了三十多年,已经和党结成了生死与共的血肉关系,他难以想象离开党的痛苦,希望继续留在党内。只要如此,不管给他什么处分,他都能承受。人民文学出版社党支部把他的意见反映了上去,上级的有关领导单位也对此作过考虑,但最后还是决定开除出党。人民文学出版社奉命履行了手续,召开了党的支部大会。谁也不敢违抗上面的决定,每个党员都举起了手,表决通过。冯雪峰也举起手。这次会没有对他进行批判,是次无言的会,倒是冯雪峰在会议临结束时发了言,他像一个正式党员那样对支部书记说:“支部书记同志!决议上说的不符合事实,我从来不反党反社会主义,但我服从决议。我希望,今后有一天,事实证明是这样,我再回到党内来。”(王士菁:《一个无私忘我的人——纪念雪峰同志》)当时冯雪峰显得很沉着,很具信心,因为他在会前听到过传言,中央研究作协党组上报的有关他的材料时,曾有一位领导同志说过:看来不开除出党不行,只要他今后表现好,还可以重新入党。
  三 
  冯雪峰的问题刚揭露、批判完,并已见了报,戴上了右派分子帽子,周扬即叫邵荃麟代他去看冯雪峰。说冯雪峰到底是位文艺界的老人,要关心他一下。
  关心他,也还需要他。1957年10月,尽管冯雪峰已完全离开了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工作和《鲁迅全集》的工作岗位.尽管他的身份已不适宜做重要的文字工作了,但邵荃麟却交给了他一项任务,为《鲁迅全集》第六卷的《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问题》的题头注拟稿。据邵荃麟在一份材料中说,“周扬向他说:‘鲁迅答徐懋庸信的注释问题……所说的哪些事实不符合真相,就应由冯雪峰自己来更正。11月间,即找冯施加压力,冯只好接受。'邵荃麟受周扬指示,找冯雪峰说:“还是由你先拟一个稿吧,你熟一点。”冯雪峰由于早受邵荃麟的“说服”和暗示,希望保留党籍,不敢违抗,便根据作协党组扩大会议批判他的口径,也就是他检查的口径去写。由于他写得太琐碎也太直白(如他将会上“周扬、夏衍的对证”都写上了),没有采用。最后由上面亲自动手去写。11月间,冯雪峰看到了由邵荃麟托人送他的注稿:
  徐懋庸给鲁迅写那封信,完全是他个人的错误行动,当时处于地下状态的中国共产党在上海文化界的组织,事前并不知道。鲁迅的答复是冯雪峰执笔代写的,他在这篇文章中对于当时领导“左联”工作的一些党员作家采取了宗派主义的态度,做了一些不符合事实的指责。由于当时环境关系,鲁迅不可能对那些事实进行调整和对证。
  冯雪峰看了这条注文,向来人生气地说:“既然是别人写的文章,又何必编进全集里去呢!”本来是叫他“一阅”的,他却仍然拿起粗铅笔来,把“代写”两字改为“拟稿”;又在“鲁迅”下加“当时在病中,他”六个字,以说明由他“拟稿”的原因;在最后一句中加“在定稿时”四个字,说明文章是鲁迅自己的。尽管冯雪峰费尽苦心做了这些改动,但基调并未改变,以致1981年版的《鲁迅全集》将它完全抛弃而重新拟稿了。
  这条歪曲了历史事实的注,却成了经典。凡写现代文学史、现代文学论文、鲁迅研究论文的作者,都得按它去统一口径。冯雪峰的问题一定性,全国的现代文学史和文学概念都重新写过。为了打倒冯雪峰这个“权威”和清除他的流毒,文艺界、鲁迅研究界,甚至文科教学方面,整整做了近十年的文章。
  历史开了一个大玩笑,周扬等为30年代所作的全部文章,在“文革”中,在“四人帮”统治下,完全反过来写了。众所周知,他们受到了残酷的迫害。当时,冯雪峰也为他们打抱不平,曾愤激地说过:“‘四条汉子'在鲁迅文章中,无非是说‘四个男人',现在成了政治概念,一切坏事都往他们身上推。他们哪里有那么大的能力!不管怎么说,他们当时都是党员,都是干革命的嘛!”
  1981年版《鲁迅全集》的这条注,在“拨乱反正”的形势下,排除了各方面的干扰,扳正了出自不同目的的歪曲,以科学的态度,忠实地描绘了历史,对50年代和60年代的两极端作出了严正评判。由于这条注,不仅仅是涉及到鲁迅、冯雪峰、周扬、夏衍等个人,也涉及到历史,不妨抄录如下:
  鲁迅当时在病中,本文由冯雪峰根据鲁迅的意见拟稿,经鲁迅补充、修改而成。
  1935年后半年,中国共产党确定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政策,得到全国人民的热烈拥护,促进了抗日高潮的到来。当时上海左翼文化运动的党内领导者(以周扬、夏衍等为主)受中国共产党驻共产国际代表团一些人委托萧三写信建议的影响,认识到左翼作家工作中确实存在着“左”的关门主义和宗派主义倾向,认为“左联”这个组织已不能适应新的形势,在这年年底决定“左联”自动解散,并筹备成立以抗日救亡为宗旨的“文艺家协会”。“左联”的解散曾经由茅盾征求过鲁迅的意见,鲁迅曾表示同意,但是对于决定和实行这一重要步骤的方式比较简单,不够郑重,他是不满意的。其后周扬等提出“国防大学”的口号,号召各阶层、各派别的作家参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努力创作抗日救亡的文艺作品。但在“国防文学”口号的宣传中,有的作者片面强调必须以“国防文学”作为共同的创作口号,有的作者忽视了无产阶级在统一战线中的领导作用。鲁迅注意到这些情况,提出了“民族革命战争的大众文学”的口号,作为对于左翼作家的要求和对于其他作家的希望。革命文艺界围绕这两个口号的问题进行了尖锐的争论。鲁迅在6月间发表的《答托洛斯基派的信》和《论现在我们的文学运动》中,已经表明了他对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和当时文学运动的态度,在本文中进一步说明了他的见解。
  我们不厌其烦地抄录了这条注,除了上面所述的考虑之外,还考虑到该注涉及的问题,都是1957年批斗冯雪峰的主要问题,也是令冯雪峰“震动”、“茫然”,甚至想自杀的夏衍的“爆炸性发言”的主要问题。当时就这些问题所作的结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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