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裸阳-第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组合出七百亿个号码。
“每个机器人显然只负责做一件事,”贝莱说,“一个带我们来,一个负责操作影像显现机。”
“索拉利世界有许多专业机器人,伊利亚伙伴。”丹尼尔道。
“有这么多机器人,我终于了解索拉利人为什么要把它们专业化了。”贝莱看着这个机器人说。他想,这个机器人除了肩上的格子图案,以及隐藏在海棉状铂铱质脑中的正电子网路可能和先前的机器人不同之外,其余方面简直没啥两样,就像是另外一个复制品。
“你的编号是什么?”贝莱问他。
“ACC—一一二九号,主人。”
“我还是会叫你机仔。好,现在我要和瑞开·达尔曼的遗孀格娜狄亚·达尔曼太太说话。丹尼尔,我们有没有办法找到她的地址?”
“我认为不需要去找她的资料。”丹尼尔轻声说,“只要问这个机器人——”
“我来问。”贝莱打断他的话“机仔,你知道怎么和这位女士联络吗?”
“知道,主人。我知道和任何一个主人联络的方式。”他话中并无丝毫自傲之意,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就好像在说:我是用金属制造的,主人。
丹尼尔插口道:“这无足为奇,伊利亚伙伴,只要在他的记忆线路输入一万个左右的联系资料就行了,这是很小的数目。”
贝莱点点头:“嗯,可是不会有另一个叫格娜狄亚·达尔曼的女人吗?不会有找错人的情况?”
“主人?”这个机器人说了这两个字后就住口了。
“我想,”丹尼尔说,“这个机器人并不了解你的问题。我认为索拉利并没有同名同姓的情况,因为每个人一出生就把名字登录好了,如果当时已经有人取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就不准再用了。”
“是吗?”贝莱说,“又知道了一件事,看来我真是孤陋寡闻。现在,机仔,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样才能联络上达尔曼太太?讲完以后你给我出去。”
这个机器人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你是否希望自己和她联络,主人?”
“对。”
“等一下,伊利亚伙伴。”丹尼尔轻轻碰了碰贝莱的衣袖。
“又怎么了?”
“我想这个机器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执行联络的工作,这是他的专长。”
贝莱冷冷地说:“我知道他可以做得比我好,我也知道我会弄得乱七八糟,”他直直望着毫无表情的丹尼尔“不过我还是要自己联络。到底是不是由我来下命令?”
丹尼尔说:“当然由你来下命令,伊利亚伙伴。根据机器人的第一法则,机器人得服从你的命令。请容我告诉你索拉利世界上一切有关机器人的资料。索拉利世界上的机器人比任何星球上的机器人都更专业,虽然他们从体能上来说可以做很多事,可是他们的智能却使他们只能做某种专业工作。如果要他们执行专业工作以外的工作,就必须运用三大法则所产生的高电位,相对地,要他们不去执行专业工作以外的工作,也要运用三大法则。”
“也就是说,若是由我直接下令,第二法则会发生作用?”
“是的。但是第二法则所产生的电位对机器人而言‘很不好受’,通常他们是不会面临这种情况的,因为从来没有一个索拉利人会去干扰机器人的日常工作。索拉利人一则不喜欢做机器人的工作,另一方面,他们也觉得不必自己去做。”
“丹尼尔,你是想告诉我,如果我去做这个机器人的工作,会伤害他?”
“伊利亚伙伴,你应该知道,机器人不会有人类那种痛苦的感觉。”
“所以……”贝莱耸耸肩。
“然而,”丹尼尔继续说,“机器人承受了某种不快的体验后,这对他所造成的困扰,就和痛苦对人类所造成的困扰一样。”
“可是我不是索拉利人,”贝莱说,“我是地球人。我讨厌机器人做我要做的事。”
“请你同时也考虑到,”丹尼尔说,“令机器人感到困扰,可能会被我们的东道主视为一种无礼的表现。因为在这样的社会里,一定存在某些关于善待与虐待机器人的严格观念。冒犯我们的东道主,只会增加我们工作上的困难。”
“好吧,”贝莱妥协了,“让他去做他的工作吧。”
他坐了下来。这件事还是有收获的。它是一个具启发性的实例,充分说明了机器人社会是如何牢不可破。机器人一旦存在,就很难去除,人类甚至会发现,在机器人社会里,你就算只是希望暂时去除机器人也办不到。
贝莱半合着眼,看着那个机器人走到墙边。让地球的社会学家去思考刚刚的事,做出他们的结论吧。他已经渐渐有一些自己的看法了。
半面墙向旁边滑开,露出后面的控制台。这个控制台的功能就好比地球城市里的地区能源站一样。
此时此刻,贝莱真想吸一口烟。他出发前在地球上听简报时已经了解,在禁烟的索拉利世界上吸烟,是一种严重违反礼仪习俗的行为,所以他们连烟斗都不准他带。贝莱叹了口气,有好一会儿,他回味着口衔烟嘴的感觉,以及手中握着烟斗的温热感,那真是多么舒服惬意啊。
那个机器人快速工作着,他将各处的可变电阻略作调整,手指迅捷地按下施压,加强场力。
丹尼尔说:“首先,他要对我们想会面的对象发出讯号。当然,对方的机器人会收到信息。如果那个人在家,而且愿意会面,整个联络工作就算确立了。”
“需要那么多控制装置吗?”贝莱问,“大部分控制板那个机器人几乎都没碰嘛。”
“我在这方面的资料并不完整,伊利亚伙伴。不过,有时候要安排好几个人会面,或者有机动性的会面,尤其是后者,就比较复杂了,必须不断地调整。”
“两位主人,”那个机器人说,“我已经联络上对方,也获得她的同意了。你们一准备好,就可以会面。”
“我们准备好了。”贝莱说。他这句话仿佛一种讯号,对面那一半房间突然亮了起来。
丹尼尔立刻说:“我忘了叫机器人向对方说明,要把可以看到户外的开口都遮起来。我很抱歉我们必须安排——”
“算了,”贝莱硬着头皮道,心中仍不免忐忑,“我会想办法应付的,你不要插手。”
一间浴室映入贝莱眼帘,或者说,贝莱从这个房间的摆设,判断这是间浴室。他猜,在浴室的另一侧是美容师工作的地方。他想像有一个机器人(或好几个机器人?)正依照美容师的设计,纯熟迅捷地为主人梳理头发及美容。
他还看到一些精巧的小机器和家具,可是他猜不出那是什么。由于缺乏经验,他实在无法判断这些东西的功能。墙上嵌着一幅很复杂的图画,他原以为这图案是写实的,不料却是一种抽象的图案。这图案不但会吸引人全神贯注去看它,而且还有一种催眠作用,看完后令人有安宁的感觉。
房间里有一个角落可能是淋浴间(很大的淋浴间),不过并不是用实体隔开的,而是利用光的作用,形成一道不透明的墙。这里一个人也没有。
贝莱的视线落到地板上。他想,他所在的这个房间的尽头在哪里?从哪里开始是达尔曼太太的房间?他很快就找到答案了。两个房间的光质并不相同,所以两者之间形成一条线,越过这条线,应该就是达尔曼太太的房间。
贝莱向那条线走去,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手伸过那条线。
他什么也没摸到,就像他在地球上把手伸进他们那种较粗糙原始的立体影像中一样。可是,如果他在地球上这么做,至少还可以看到自己的手。尽管他的手跟对方的影像重叠,但他仍然看得到。然而在这里,他的手却完全不见了,仿佛是从手腕处被整齐切断了一样。
如果他整个人走过那条线会怎么样?可能他什么也看不见,将处在一个漆黑的世界里。他想到能如此有效地让自己被封闭起来,几乎感到有点愉悦。
“嗨!”一个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贝莱抬起头,笨拙地连忙后退。
说话的人是格娜狄亚·达尔曼。至少,贝莱推断出声的人应该是她。淋浴间上半段的光墙已经消失,清楚地露出一张脸。
这张脸对着贝莱微笑:“我刚刚说‘嗨’。抱歉让你久等,我很快就干了。”
她有一张瓜子脸,颧骨很宽(她微笑时会显得更宽),嘴唇丰满,下巴尖尖的。她露出脸来的位置离地面不高,贝莱判断她大概身高一百六十公分(这不是外世界女人典型的身高,至少,贝莱认为不是。外世界女人的身材应该是倾向高挑的)。她的发色也不是外世界人应有的古铜色,而是棕色。她的头发长度适中,微微飘动着。贝莱想大概有一股热风正在吹干她的头发。整个情景十分赏心悦目。
贝莱迟疑了一下,说:“如果你想中断联系,等洗完澡之后——”
“哦,不,我已经快好了,我可以一边弄一边和你说话。汉尼斯·古鲁厄跟我说过你要和我会面,我知道你是从地球来的。”她大剌剌地凝视着贝莱,仿佛要把他整个人吸入眼底似的。
贝莱点点头,坐下:“我的伙伴是从奥罗拉世界来的。”
格娜狄亚微微一笑,继续望着贝莱,好像她只对他感到好奇。贝莱想,她当然会对他这个地球人感到好奇。
她举起手,用手指把头发梳开,好像想让头发快点干。贝莱想,她的手很细,很优美,非常迷人。他想到这里,随即微微感到不安——洁西会不高兴的。
《裸阳》作者:'美' 艾萨克·阿西莫夫
第五章 嫌犯
丹尼尔打破了静默:“达尔曼太太,可不可以请你把我们视线内的窗户做极化处理,或拉上窗帘?日光会对我的伙伴造成困扰,你也许听说过,在地球——”
“噢,天哪!是,我了解。”这个年轻的女人(贝莱猜她大概二十五岁。不过,他也想到外世界人看起来可能和实际年龄相距甚大)抚着脸说,“我真是笨得可以,请原谅。只要一下子就弄好了,我马上叫机器人来——”
她走出干燥间,一边伸手去摸触控钮,一边说:“我一直在想,这个房间应该多装几个触控钮的。如果你在房子里不能伸手就摸到触控钮,那这个房子根本就不够好——它最多不能离你所在的位置两公尺远。只是——咦,你怎么了?”
她错愕地望着贝莱。只见他涨红了脸跳起来,弄倒了椅子,急急转过身去。
丹尼尔平静地说:“达尔曼太太,你叫机器人来之前,最好先回到淋浴间,或在身上穿件衣服比较好。”
格娜狄亚惊讶地低下头,看看自己赤裸的身子。“呃,好吧!”她说。
“你知道,这不过是影像罢了。”格娜狄亚抱歉地说。现在,她身上裹了件东西,只露出肩头和臂膀,不过,大腿却一无遮掩。
觉得自己愚蠢失态的贝莱此时已经恢复正常,他竭力忍耐着,假装什么也没看见“我只是感到太意外了,达尔曼太太——”
“噢,没关系。你可以直接叫我格娜狄亚,如果不违背你们习俗的话”
“那我就叫你格娜狄亚吧,这没有什么。你知道,我绝对没有排斥或厌恶的意思,我只是感到太意外了。”贝莱说。他想,自己的行为像个笨蛋也就罢了,千万不能再让这个可怜的女孩以为他讨厌她。事实上,他是非常……非常……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只知道,他没办法向洁西提这件事。
“我知道我冒犯了你,”格娜狄亚说,“但我并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没想到而已。当然,我明白我们必须注意其他星球的习俗,可是有些习俗实在太怪异了——噢,不,”她急急解释道,“我不是说怪异,你知道,我的意思是奇怪,而且很容易忘记,就像我忘了要遮住窗户一样。”
“没关系。”贝莱喃喃说道。现在,格娜狄亚已到了另一个房间,所有的窗子都拉上了窗帘。室内的光源是人造光,和自然的日光不太一样,但却令人觉得比较舒服。
“还有那件事,”格娜狄亚急急说道,“你知道,那只是影像罢了。何况,原本我在干燥间里时一样什么都没穿,而你当时并不介意和我讲话。”
“呃,”贝莱希望她不要再提这件事,“只听到你的声音是一回事,看到你又是另一回事。”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你并没有真正见到我。”格娜狄亚有点脸红,眼睛垂了下来,“我希望你不要以为我曾经这样子,我是说,我不会在有人见到我的情况下,就这样从干燥间里走出来,那只是影像罢了。”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贝莱说。
“完全不一样。现在,你只是在看我,你摸不到我,也闻不到我的气味。可是,如果你见到我,你就两者都能做到了。现在我们至少距离三百公里,这怎么会一样呢?”
贝莱开始有兴趣了:“可是,我的眼睛在看你。”
“对,但你并没有见到我,你看到的是我的影像,你只是在观看我而已。”
“所以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我明白了。”贝莱是有点明白了,虽然他一时之间还没办法分辨清楚,不过这在逻辑上是说得通的。
格娜狄亚微微偏着头:“你真的明白?”
“是的。”
“那么,你不介意我把身上的毛巾拿下来?”她微笑着说。
贝莱想:她在挑逗我,好吧,谁怕谁?
可是他却大声说:“不,你这样会令我工作分心。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讨论。”
“那么,你介不介意我只是裹着毛巾,没有穿上比较正式的衣服?”
“不介意。”
“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只要你愿意。”
“你叫什么名字?”
“伊利亚·贝莱。”
“嗯。”她挤进一张看起来很硬、好像用陶瓷做的椅子里。可是当她坐下以后,这张椅子却慢慢陷下去,轻轻将她包了起来。
“我们现在谈正事。”贝莱说。
“好,谈正事。”她说。
贝莱发现他很难盘问格娜狄亚,他甚至不知道要从何问起。如果是在地球,他会问对方姓名、等级、住哪个城市哪个地区等等。他会问一百万个很平常的问题,其中有很多问题甚至连问都不用问就知道答案了,不过这却是慢慢进入严肃调查的一种方法。他这么做,可以让接受调查的人认识他,他亦能借此决定用什么策略来追查真相,而不仅仅只是猜测而已。
然而现在,任何事他都无法确定。光是一个“看”字,对他和对这个女人的意义就不一样。那么,还有多少字词有不同的含义?有多少字词会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误解?
“格娜狄亚,你结婚多久了?”他开口问她。
“十年,伊利亚。”
“你今年多少岁了?”他接着问。
“三十三岁。”她回答。
幸好她不是一百三十三岁,贝莱暗暗高兴:“你的婚姻幸不幸福?”
格娜狄亚有点不太自在:“你指的是什么?”
“呃——”贝莱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婚姻幸不幸福要如何定义?在索拉利世界,什么才叫作幸福的婚姻?“唔,你们常常见面吗?”他改个方式问道。
“什么?当然不会常见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