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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被上苍诅咒的天才-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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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了粥,老人就开始嘟囔:该来了,该来了。还不停的用那完全只剩骨头的手掐算着。
  刘老中医把老人儿孙叫到屋外,告知他们老人这是回光返照,根据脉象,过不了今晚12点,可以作些后事准备了。
  ※※※
  哪来的这么漂亮的外地小姑娘?居然还有个看上去六十来岁的老人,和她在一起站在门口打听这个将死的老头。
  静儿爷爷一待主人开门,就直往里屋走,满屋的人都纳闷了,怎么回事?
  长胡子老头依旧还在嘟囔:该来了,怎么还不来?
  静儿爷爷虽然见惯了人生无常,但是当亲眼看见五十年不见的师弟在五十年后竟是这副模样,如今再度相逢却马上即将永别,心头还是有些悲凉,握住师弟的完全没肉的手,紧紧的摇了摇,不忍说话。
  长胡子老头已经认出来了眼前的这个神采涣然老人就是自己现实苦等着的大师兄,禁不住嘴唇抖索,两行浊泪顺着眼角流下。
  已经没必要再喂还魂汤了,静儿爷爷已经护住了师弟即将离体的元神。
  两位老人闭门在内谈了一个时辰,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静儿爷爷出来了,把老人的儿孙叫进去,听老人交代后事,见老人最后一面。
  老人请求静儿爷爷给他的儿孙打了一个卦,最后要长孙给他点上一锅烟,留下了长孙跪在他床前,吩咐任何人都不能再来吵醒他,也不要哭得太早,要不然他又要回来会很辛苦的。
  晚上七点刚到,长胡子老人阖然而逝,脸上略带微笑,似乎已经满足。
  老人走的时候,静儿和爷爷没有在房内,而是站在大院当中,爷爷反手看天,静儿看着爷爷。
  ※※※
  静儿和爷爷还有刘老中医一起租了一辆的士前去天雷乡。
  刘老中医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来历,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他喜爱的龙镔。
  静儿紧紧盯着窗外,心里一直默默念叨:这是龙镔曾走过的路,这是龙镔曾走过的路。
  到了十二中,静儿特地要求停下,用小巧的数码摄像机摄下了龙镔曾学习了三年的学校场景,摄下了龙镔曾经经历生死大关的资江河。
  在刘老中医儿子刘德贤,也是龙镔以前的班主任指导老师的带领下,静儿和爷爷来到大风村,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摄下了沿途值得细细研究的风物景象。
  ※※※
  从景德镇工地附近的网吧出来,已经是快到吃晚餐的时候。
  相信凭这么狡诈的联系手法,应该警方不可能追踪到什么线索。石伟不也说了他是在网吧上网,就是为了等自己和他联系,石伟还开玩笑说他要删除上网记录,尤其要把QQ里的内容清空。
  也许自己实在是有些杯弓蛇影了,这一个月来,几乎没出过大门,要不是陪着宋文化回老家一趟,被勾起心中那刻意压制的情感,冒险通过QQ用巧妙的呢称试着联系石伟,还真不知道现在那件事情的局面状况。
  没想到石伟海涛居然为了和我可以安全的联系上,可以这么持之以恒的坚持大半个月,我现在完全不需要他们的资金资助,我可以凭自己的劳力养活自己,永远不会沦落到沿街乞讨的的地步。他们提醒得对,我必须得把身上的那点逃命钱分开放置,身上留一点,农行卡里存一点,这样安全一些。
  从目前形势来看,这个敖成的身份暂时没有露出破绽,没有人起疑心。我以前没有想到,人在压力的作用下,会爆发挖掘出自己的潜能,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没有语言天赋,没想到这一个月来,我的景德镇土话也有点那么回事了,以至于宋文化都表示怪不得我是小时在这里长大的,学自己的老家话就是学的快。
  我相信,再到工地干上一个月,我就基本上可以完全把自己装扮成一个彻彻底底底的,江西景德镇以泥瓦手艺谋生的青年农民,我细致的观察着身边这些人的举止言谈,比较着他们的生活习惯,分析研究着他们的思维想法,感受着他们小气自我计较狭隘粗鲁善良好心率真的内心,体会着他们对社会的对乡镇政府对村干部的些许简单愤懑,对现实世界贫富悬殊巨大的妒忌和羡慕,对金钱物质的梦寐渴求心理,我真实的发现他们说归说,骂归骂,可切身的要求其实非常的渺小卑微,仅仅只需要能长久的有一个可以出卖劳力获得劳动报酬的地方。
  可我置身于他们之中,却形成如此强烈的对比,显出如此巨大的反差!
  我是在网逃犯,他们是守法公民;我是冒名顶替,他们是合法良民;我背景复杂,他们经历单纯;我虚假的对他们进行欺骗,他们善良好心的接纳我;我时刻警觉的探察周围空气,苦心为自己下一次逃匿做着准备,可他们简单的生活着,劳动着,他们最渴望的目标就是把孩子送出书来,养大成人,最乐意的事就是抱着家里的黄脸婆,美美的光着身子睡她一觉,最浪漫的痴想就是啥时候才能整整那些个电影明星,最满意的是领工资时比往常多得了百八十。
  生活在他们眼里就是这么回事,他们平静平凡平常的悲着笑着愁着苦着恨着愤着乐着。
  可我没有这个权利。
  老鹰依旧在天上,满世界搜寻闯祸的麻雀,绝对有几分惊恐胆怯的麻雀藏身于小鸡群中,竭力想将掉落在地的鸡毛粘在身上。
  我还是决定尽快脱离这个群体,我不能真的把自己当成小鸡,我是一只麻雀,麻雀应该有麻雀的生活,有麻雀的责任,再怎么掩饰,也还存在麻雀的危险。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只有不停游动不断改变位置不断隐形的鱼才相对安全。
  ※※※
  计划不如变化快,随机应变,判断迅速,正确行事,是逃往生涯对龙镔最好的锻炼。
  宋文化老是叫龙镔干活小心,千万要谨慎,不要图急,要慢慢来,特别要看清自己的脚下是不是踩实了。谁知道八月十号,他自己就出事了。
  这也怪他,本来先天晚上就已经加班到九点了,大家匆匆冲完澡,都准备安歇。这家伙牌瘾又犯了,硬是左拉右扯的把几个老牌友弄起来扎金花。
  龙镔照旧看着那两本书,这书我都看了十几遍,越看就越觉得深奥无比,感到简直囊括了人类的心计智慧。
  龙镔从来不参与他们赌博,虽然他们平时打牌输赢并不是很大,但是扎金花的时候输赢就会上百。其实扎金花完全就是如何从别人的眼神表情动作的细微变化区别,来分析判断对方手中的那三张牌的大小,并且要抓住对手的心理,怎样巧妙的欺骗对手,可这么简单的道理宋文化就是学不会想不明白,他明显不是那几个人的对手,他只要有了大牌,别人都会看出来,可别人有大牌,他一点都不知道。
  约定的两个小时下来,他就输掉了一百多,别人都睡觉了,他还在拿着扑克反复演示,一直折腾到两三点才睡。
  第二天自然精力很差,干活有些迷糊,一不小心把脚踏空了,从房屋里脚手架上摔了下来,脑袋砸在灰桶上,出血了,手肘也折了,幸好脚手架不算高,伤势还不算很严重,我们把他送到医院包扎打针。
  伤病自负这是包工头早就交代过的。人民医院的费用对于文化来说太过恐怖,手摔断居然要几千!在他老家卫生院最多也就千把,如果是到草药郎中跌打师父那里治的话,还不用七百。
  文化躺在人民医院病床上,得知费用后坚决要求去把大家凑起来的住院押金拿回来,他要回去治伤。
  龙镔和文化的一个朋友来到医生值班室,好说歹说总算以穷人的苦衷折服了医生的坚持,经过几道手续,被医院以乱七八糟理由扣除近两百块钱后,便到结算处准备把剩余的钱领回来。
  ※※※
  猎鹰一样的锐利,麂子一样的警觉!
  正对着小小的窗口和里面工作人员讲述情况的我,从眼角的余光里瞥见了一个从我身后擦过的身影,一个时常在大学宿舍食堂里撞见过的,同届同专业不同班的同学!
  他从我的身后走过,敲开了结算处的铁门,叫里面那位阿姨的“妈”。
  无疑,肯定,绝对!我的事他一定知道,我的被通缉故事是每个同学的饭后谈资,睡前笑饵,他是绝对认识我的!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碰到一个知晓我底细的人!
  我的形体太招人注意了!尽管我的衣服上全是水泥石灰的印渍,但是并没有掩盖住我麻雀的本色。
  我迅速低头别脸用手假装梳理头发,并用极低的声音对同来的同事道:我上个厕所。
  就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我清晰的听到他在问:妈,外面怎么回事?那个高个子的背影怎么那么象我们大学里的一个同学?!他们是什么人?妈?
  阿姨漫不经心的道:什么人?还能是什么人?没钱治病的民工呗!才来半天就闹着要结帐走!
  ※※※
  龙镔迅速收拾了自己简单的背包,以老家有急事要自己马上回去处理的理由,在吕叔那里结完帐,来不及等宋文化回来,立刻赶到汽车站,坐上了景德镇到鹰潭的班车。
  他不能冒险,因为对方太过强大,自己只是一只麻雀,既然已经有可能暴露了隐匿的行踪,那就必须马上转移到一个新的无人知晓的地带。
  毕竟自己已被网上追逃,自己不过是一直在逃的麻雀。
  这是兵法的要义之一。
  静儿和爷爷从山城又坐上了深圳西到张家界的火车,准备前往张家界去游玩几天。
  花钱在车上补了硬卧,毕竟爷爷年纪大了,有个卧铺躺躺总归对老人好些,但爷爷坚持不坐软卧,爷爷很反感空调,说空调让他出不了汗,不好,热就是热,冷就是冷,大自然既然有冷热湿燥,为什么要贪图感官舒适,依赖人为环境呢?夏天嘛,就是要热,要出汗的。
  静儿给爷爷泡好茶,又给爷爷捶捶背,试探着问道:爷爷,你是不是觉得什么风水可能跟龙镔的事有关系?到底爸爸嘴里老是念叨的易经八卦风水堪舆奇门遁甲,是不是真有那么回事?为什么你不教他?
  爷爷最喜欢静儿的小手捶打自己老背的感觉,因为他不但可以享受到孙女的亲情,而且可以借此怀想一下那早已别世多年的静儿奶奶,想当年,年轻时静儿奶奶也时常这样给自己舒舒筋骨。
  爷爷总是想逗逗自己的孙女,他嘻皮的乐道:怎么啦?丫头。几年前爷爷问你,看你想不想学爷爷的本事,你还说爷爷是个封建迷信分子,装神弄鬼的神汉,你说孔老夫子早就表明了你的态度:子不语乱力怪神!?是不是因为龙小子的缘故,现在一下子就对那些东西感兴趣了?说给爷爷听听。
  静儿被爷爷老没正经的话有些羞恼,撅起红润的小嘴,语气假装严肃道:爷爷,你要还不回答我的问题,还要瞎说别的什么的话,当心我就再也不向你请教啦!我看你怎么对你的祖师爷交代!
  说罢还故意在爷爷背上轻揪一把,停手宣告罢工。
  这可一下点住了爷爷的死穴。
  爷爷一直没收传人,根据祖师交代的方法出外寻访了几次,都没遇上合适的传人。爷爷很低调,这个世上除了有数的几个人外,大师“不过五”的师门嫡传执掌弟子一直不为外所知。
  静儿爷爷遵照先师遗命,全国一解放,立刻就回到故土,隐去行踪,对外界事情一概不答不理,安心和静儿奶奶过起了小家庭生活,工作任由村里领导安排。静儿奶奶在生下静儿父亲后不到两年就过世了,远在几百里外修建铁路的他虽然早就预测到这种结果,但是在那个绝对年代,也只能听天由命。好不容易既当爹又当娘把静儿父亲拉扯大,上了大学,成了家,生养了静儿。
  老人很豁达,知天达命,万事讲缘,唯一于心耿耿的就是师门的传承大事。玄家讲求悟性,没有悟性就达不到境界,可是在老人看来静儿父亲的资质不高,决非理想人选,可偏生静儿父亲对这些玄家玩意极为感冒,老人怕给自己儿子带来祸端,索性干脆什么都不教,随静儿父亲瞎折腾。自打静儿长到七岁,老人就知道师门有传了。
  可这两父女玩极端,静儿根本就无视玄学的存在,她号称自己是彻底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决不会被这些腐朽的封建迷信思想左右自己的智慧,反倒给爷爷上了一堂政治思想教育课。爷爷知道机缘未到,不可强求,还是顺其自然罢。
  果然,静儿上大学后,态度有了变化,开始要爷爷讲述一点古代的玄家事件,对一些现代科学理论解释不了的东西有了兴趣,时不时趁假期就向爷爷请教,爷爷知道时候快到了,尤其是在见到了孙女对龙镔的态度之后。
  今天可是老人收传人的最好机会,老人不会错过的。
  爷爷笑着拍拍静儿的头,乐呵呵的道:丫头,等到了张家界后,爷爷就跟你说说。
  ※※※
  用任何一个字来形容张家界的风光都不为过。
  奇峰险壑,鸟涧鸣幽,参天巨木,山溪漫流。可惜它的败笔就是人工建筑杂乱,四面八方的游客消减了自然的宁静与祥和,千古天然的美景被现代事物破坏了本源的和谐。
  静儿和爷爷坐在山道旁的凉亭。
  爷爷的目光深邃,用手指着四周层峦叠嶂的山脉,示意静儿好生细看,抿着今年采摘的野茶,道:静儿,别看爷爷读的是老书,没有经历你们的现代教育,但是爷爷可不是老糊涂。现代的科学技术已经这么翻天覆地的改变着现实世界,和老祖宗他们那时已经完全不同了!所以爷爷也经常了解学习现代科学技术理论,从不迂腐的只读些古书。
  呵呵,玄学也必须跟随时代发展嘛!
  你看看,古人神话里描述的上天入地,九天揽月,五海捉鳖,千里眼,顺风耳,在这个时代不是都变成了现实?飞机,汽车,坦克,大炮,导弹,航空母舰,万吨巨轮,一百多层的高楼大厦,什么激光,原子弹,氢弹,人造卫星,航天飞机,登月计划,行星探测器,还有什么高能物理,量子力学,黑洞白洞,脉冲星,中子星,白矮星,时空扭转,质能转化,甚至还有什么UFO,外星生物,基因工程,克隆羊等等诸如此类的,全部是古人幻想或不能想象的东西,在这短短的百十来年全部变成了科学现实!是不是?
  这些东西,肯定祖师爷们难以想象也无从知晓的,对吗?丫头!
  老人睿智的眼神慈爱的看着心爱的小孙女,静儿点头称是,没有出声打乱爷爷的思路。
  ※※※
  老人继续谈论说解着,任由自己的话语传递在这些山,这些树,这些风,这些水中。
  但是,现实的人穷尽各种技术,花费无数金钱与精力,他们其实无非就是在探求世界万物的表象,只是一种表象的变化或改变机理或手段,制造着表象的技术工具,他们以为自己是在探求万事万物的本原,他们以为自己可以了解和掌控着世界,殊不知他们完全忘记了他们的根本,他们永远只是上苍的一个构成部分,只是一个细胞群体,永远时刻被上苍用它奇妙的逻辑和规律影响着。
  从前的古人因为眼界的局限,信息的闭塞,对玄学难免有些不求甚解,知道天人感应,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感应,为什么能彼此相互联系产生影响。但是我们人本身、我们世界毕竟有很多东西是现代科学解释不了。
  虽然爷爷现在也不能解释龙小子家族的神秘,但是爷爷肯定将来会给你这丫头一个答案。知道你整天在为龙小子犯愁,爷爷不是告诉你了吗?你就好好完成你的学业得了,其余的你就是担心紧张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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