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有恨 by 李忘风-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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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他那张满面骄傲的脸可真是让人痛恨，亏自己那麽喜欢他，不过现在好了，现在林傲只是一个疯子，一个可以随便人蹂躏的疯子而已。冷云中默默看著躺在地上难以动弹的林傲，心里扭曲的爱和恨彻底地交织在了一起。
摔到地上後，林傲几乎没立即昏过去，他的右膝顶在地上痛得彻心。水米不进，而且还要忍受黑暗和寒冷，早年被冷飞叫人打断的骨头一节一节地开始痛，痛得他连想昏过去都做不到。落到现在的下场，都是冷家给的，他们剥夺了一切属於自己的东西，却只留下他这条残命慢慢折磨。冷云中的脚开始在踩林傲的伤手了，因为他看到林傲一直不动，他想该用痛提醒下林傲现在的处境是什麽，当然他更希望林傲反抗，那麽就更有意思了。然而那种痛对俯在冰冷地面的林傲来说已经渐渐麻木了，他只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在冷飞伤他最甚的时候，也曾这麽对待过自己，那只手曾经全被冷飞亲手砸断，那时自己不断地哀求他，他仍是那麽不为所动，那麽冷酷，现在换了他的儿子，依然冷酷。林傲不知是笑是叹地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声音，然後他开始伸出舌头接触粗糙的地面，按照冷云中的要求舔起了那些混杂了自己尿渍的粥水。
这一辈子他已经不欠冷家父子的了，那个叫林傲的人早就死了，现在只剩下一具渴望著彻底死去的行尸走肉，可是即使如此，也要看冷家人什麽时候高兴了，什麽时候让自己一死。
冷云中在片刻的冷漠之後开始慢慢地感到了一种悲苦的震惊，他踩在林傲右手的脚也在不知不觉中移开了。退了一步，冷云中更清楚得看到了正俯在地面舔著那些肮脏粥水的林傲，那双曾经盛气凌人的眼现在虚弱地闭著，似乎已经没有了再睁开的勇气。
“够了。”冷云中僵硬地命令著，但是林傲只是机械地继续著耻辱的动作，气喘吁吁。
林傲感到自己被人强拽了起来，但是他根本站不稳，只能由对方拉住自己，然後冷云中把他扶回了床上。冷云中压抑著快崩溃的情绪，拿起被子替林傲擦起了脸被弄得污脏的脸，嘴里不住地重复著一句话，“其实你不必这麽糟践你自己的，其实你不必的……”他最恨林傲的时候，曾经不只一次想过自己该怎麽报复林傲，怎麽让这个不屈坚决的人失掉尊严，失掉一切。现在他做到了，他让林傲失去了一切幸福，让林傲只有痛苦和屈辱。但是，之前的快感却在这一刹那消失得如此之快，再也不是快感了。
林傲突然露出的微笑里或多或少带了一分悲哀，他费力地举起被冷云中踩得发红的右手轻轻挡开了冷云中的手，声音已经沙哑得没了原来的音调，“冷少爷，我算什麽东西……”还没说完话，一阵剧烈的咳嗽就让林傲脸红耳赤，接著他的身子也痛苦地颤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咳得厉害，林傲嘴里不断呛出唾液，还逆呕著吐出了刚才咽下的粥水，冷云中看到林傲这麽难受，急忙叫了医生进来。他站在一边，看著林傲难受得喘不上气，腰也渐渐开始下弯，最後好几个人帮他拍著背，他抽搐著连胃酸也一起吐了出来。
而正在此时，在所有人都忙得手忙脚乱的时候，一个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林傲，你没事吧？！”冷飞一眼就看到了被人围在中间，穿著病服的林傲正弯著腰呛吐著，身边虽然不停地有人帮他捋背顺气，可他仍吐著黄色的液体，几天的水米未尽，林傲的胃也终於受不了了。
冷飞原本是在家里呆著的，他上了楼後，一个人在卧室静静地坐了好一会，不断闪现出林傲和他的点点滴滴，不管如何，先对不起林傲的人是自己，因为当初的错，才会引致今天两人之间的恨，林傲恨自己，可是自己却不能。思前想後，冷飞知道自己是忘不了比自己更有魄力，更有勇气的林傲，任由那样一个人呆在精神病院终究还是不妥，所以，他决定自己到医院看看情况，如果林傲不是真的病得很厉害的，即使他反对，即使他恨自己，自己还是愿意好好照顾现在已经无处可去的林傲。当冷飞打听到林傲的病房後，他有些忐忑地站在门廊好一会才有勇气走过来，结果一进来就看到自己的儿子手足无措地站在门边，而林傲正那麽痛苦地呕吐。
“爸，你怎麽来了？”冷云中有些错愕地站开在一边，他看到冷飞脸上发寒的表情暗暗感到很不秒，所幸林傲现在还很虚弱而且加上自己的挑拨，应该暂时还不能说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来，可是一切毕竟都要小心，冷飞想到这点急忙走到旁边跟著他发愣的医师身边暗自叮嘱起来。
冷飞痛心地走到林傲的身边，这时林傲已经稍稍止住吐了，虽然知道冷飞来了，可是林傲仍只是垂著头，由人扶住虚弱身体，连一眼也没往走到身边的冷飞看去。
“爸，别这样，干爹有病，让医生帮他就好。”冷云中想伸手去拉冷飞，却发现他的身体僵硬在那里，一直盯著林傲的脸上难抑痛苦。
很快出去了一趟的医师就赶了回来，他直接走到了床边，叫人把林傲扶到床头靠好，然後将手里拿的药水喂到林傲嘴里，渴得要命的林傲也不管水里是否有异味立即全喝了下去。被冷云中拉著站在一边的冷飞看著林傲虚弱的模样实在让他担心，他走上去扶住林傲，“你没事吧，林傲？你究竟怎麽了，身体变得这麽差？”可是掺了镇静剂的水很快发挥了作用，林傲的意识越来越淡漠头却越来越痛，冷飞的话他几乎一句也听不清楚了，眼前的人影也渐渐模糊，最後饥渴交加的林傲只能忍著头痛摇摇头，嘴里也不时发出不成声的痛苦呻吟。
“他怎麽了？”冷飞看到林傲有些陷入昏迷的状态更加焦急地追问起来，而立即也有人走过来扶著林傲躺平回床上，因为现在林傲已经无法再进食，所以他们只有先帮林傲输液来维持他的身体机能。
“冷先生，他刚刚犯了病现在需要静养，您还是先出去吧。”那位谢顶的主任医生抱歉地在冷飞面前搓著手希望他能先出去。而冷云中这时也走了过来劝著冷飞，“爸先出去吧，这里有医生看著。”
可是冷飞却没有听他们的话出去，他站在原地仔细地看了看这间狭小而阴闷的屋子，特别是当他看到地上那些混杂在一堆的污迹後，以及躺在肮脏的病床上面色憔悴呼吸艰难的林傲後，他转过身，不容回驳地说道，“马上安排他出院，我要带他走。”
有了冷飞的坚持谁也阻止不了，不得已医生只得安排了林傲出院。躺在担架上失去意识的林傲不知道这些，他现在正发著一个恶梦，梦里他仿佛置身冷家父子给他的地狱，饱受煎熬。
冷飞在车里一直守在林傲身边，这一刻，他不想再谈两人的恩怨。他看著那张在短短几天就消瘦憔悴的面容，也不禁心酸，以前的那个意气风发，傲性十足的男人已经早就不在了，现在两人都在互相伤害里无可奈何地老去，这又是何苦呢？
“冷飞……”躺在担架上的林傲发著梦魇地突然叫了一声冷飞的名字，冷飞也赶紧握住了林傲的手，可是当他看到林傲痛苦地偏了偏头之後干裂的嘴唇里却说出那句刻骨铭心的──我恨你……
“为什麽要这麽折磨我……”林傲重重地嘶喘了一声显得越来越烦躁不安，镇静剂的副作用让他的头痛得几乎快炸开了，只是冷汗也开始顺著额头滴了下来。冷飞颤栗地握著林傲的手，从林傲滚烫的掌心感到对方现在所承受的痛苦，他不知道该做什麽好，他已经听到了林傲的话，为什麽他们非要互相伤害？一声抽泣之後，冷飞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脸，泪水从他的指间肆无忌惮地流了出来。
“爸，你非把他带回家做什麽呢？医院的医生会照顾他的，再说他脑子又有病……”冷云中是随後才回来的，当他赶回家时，冷飞已经把林傲抱去了他的卧室，有医生正在调整著输液架的高度准备继续替林傲输液。可是躺在床上的林傲却仍含混地发著梦，不断嘶声喘息般地叫著头疼、难受，冷飞看他被折磨成这样子焦急地不知怎麽才好，而冷云中的话更是点燃了他心里的怒火。
“我看你脑子才有病！照顾他！你没看到他们把他扔在什麽地方吗？！亏你还告诉我林傲现在很好？！要不是我去的话，我看你会让你干爹直接死在那种地方吧！你这小子也太混了！”冷飞对冷云中就是一通咆哮，他第一次觉得这麽火大，他已经不再去管冷云中之前是不是受过林傲的委屈了，可是现在看到林傲被折腾成这样，他又怎麽可能放手不管。冷云中被冷飞骂得无话可说，只是看了看躺在床上呻吟的林傲转头就走。
一直到了晚上，吃了药又输了液的林傲才慢慢地稳定了下来。冷飞进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看著冷飞微笑著走过来，林傲只是漠然地别了过头。
“先去洗澡好吗？”冷飞走到床边有些拘谨地问，当他抱林傲上床的时候就发现他的病服上除了有呕吐的秽物之外，下身居然散发著浓重的尿味，这或许就是自己为什麽一进那间小屋子就觉得恶臭的原因，想到这里，冷飞真是後悔死眼睁睁地看著林傲被送到那种地方去，看来自己的儿子终究是不肯原谅林傲。
林傲没有转过头看冷飞，只是在自己虚弱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自嘲，“我就一条脏狗有什麽好洗的。”现在，林傲觉得冷飞实在可耻，叫人把自己送到精神病院去，然後他儿子又百般凌辱自己，现在他又想要做回好人，又想要欺骗自己，最後再狠狠地嘲弄折磨自己吗？屋子里的气氛窒息了下去，冷飞知道林傲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他们两人之间或许也有太多化不开的误会。“饶了我吧，放我走，冷飞，我已经没什麽再值得你报复的了。我不想连死都非得死在你们冷家面前，求你看在我已经是一个废人的份上给我留最後一点尊严。”沈默了一会後，林傲突然偏了过头对冷飞说了这番话，他的眼里流露出一种近乎哀求的神情，这种神情，冷飞在很多年前见过，当时林傲恳求著要留在自己身边，但是现在却是希望离开自己。
冷飞先是对林傲露出苦笑，然後突然双目怒瞪，对林傲咆哮起来：“你他妈别用这种眼神看著我！”这一声吼把林傲吓了一跳，接著冷飞掀开了被子，一把抱起林傲往门外走去。不知道冷飞又要怎麽折磨自己，林傲不敢去想，他默默地把头垂下，其实早知道求这个男人是没用的，要是他肯放过自己也不会设计来陷害自己，更把自己折磨到这地步了。可是靠在冷飞怀里林傲却没有察觉，紧抱住他的人眼眶里已经渐渐发红。
“自己脱衣服！”走到卫生间，冷飞把林傲往地上一放，自己则开始打火放水进浴缸。林傲试图从冷飞的行动里找出什麽端倪，可是对方似乎只是忙碌地准备著洗澡的事，根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算了，大不了他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林傲苦笑了一下，自己慢慢地脱起衣服来，因为被冷云中叫人折磨了三天之久，他现在根本也没什麽力气，好不容易把上衣脱了，可是坐在地上裤子却怎麽也不方便拉下去。这时冷飞也差不多放满水了，他转身看到林傲艰难地脱著裤子，自己立即弯下腰去帮他。出乎林傲的意料之外，冷飞的动作并不粗鲁，甚至可以说很照顾自己，看见林傲已经光著上身他拿了床长毛巾先给他披上，然後再抬起林傲的一条腿，把那条肮脏的裤子脱下来扔到了一边，不过当他准备帮林傲脱内裤时还是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尴尬或者是一点点屈辱，冷飞愣了一下，心想前些日子林傲自己跑到他公司门口脱个精光的时候怎麽不觉得难堪？不过冷飞也算了解林傲的脾性，所以他没说什麽，只是别过头不去看林傲的身体，直到帮林傲脱光了衣物。
浸泡到水里以後，林傲并没有感到预想中的滚烫，水温很合适，应该是冷飞试过後才放的。他静静地靠在浴缸里，不知道冷飞到底要对自己做什麽，难道真的是洗澡这麽简单吗？他转头看了下冷飞，对方已经拿了一些东西走过来。
看到林傲直楞楞地盯著自己，冷飞只是面无表情地冲他点了点头，吩咐道，“把头躺到台子上。”
林傲看到表情冷漠的冷飞，认命地把头後仰到了浴缸的平台上，闭了双眼。他首先觉得冷飞往他脸上在涂什麽东西，然後就感到了剃须刀的正贴著他的脸滑动著，耳边还有冷飞的声音，“林傲，你真是越来越没种了，居然和我说什麽饶了你的屁话！这是你的作风吗？！以前那个倔强得要命，不管我怎麽打怎麽骂也不肯屈服的男人去那儿呢？！”
不屈服，面对那样的折辱，自己能不屈服吗……听了冷飞的话，林傲只觉得心里闷得慌，他睁开眼看著冷飞，然後无奈地笑起来，“我只是实在斗不过你们父子。”
林傲又闭上了眼，他等著冷飞暴跳如雷，却只等到冷飞的一声叹息。替林傲擦干净了脸，冷飞拍了拍他，“起来吧。”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地流著，冷飞使劲地帮林傲擦著身体，一会就把林傲擦得周身通红，林傲坐在浴缸里也懒得去动，直到冷飞拿著毛巾的手擦到他大腿根部时林傲才有些觉得发烫，但是他只是移动了身子，没去管冷飞的动作。看著别过头的林傲，看著他背上那些陈年的伤痕，又想到两人多年的爱恨纠葛，冷飞忍不住要轻声叹道，“林傲，我们别再互相仇恨好吗？”
林傲回头对冷飞有气无力的笑了一下，突然平静地问，“你是不是想上我？”
“你把我当什麽人了，林傲！”冷飞对林傲的话当然感到愤然，他放开了正在帮林傲擦拭身子的的毛巾猛地站了起来，然後头也不回地出了浴室。林傲靠在浴缸里，感到自己已经变得麻木，冷飞是什麽人，他曾经以为自己很清楚，但是现在，受了这麽多伤害之後，他已经不清楚了，他连自己是什麽人都不清楚了。
没一会冷飞就回来了，想到已经没有再供应热水天气又冷，想到林傲现在应该没有自己再穿戴行走的能力，冷飞还是不忍心地拿著毛毯进了浴室，果然，因为水变冷的原因，林傲正坐在水里瑟缩著发抖，不过他连看都没看了进来的冷飞一眼，脸上还尤自带著愤懑和无奈。
“冷飞，你真他妈是个伪君子！”虽然现在自己是被冷飞抱在怀里，可是林傲却好像故意要惹怒冷飞似的嘲讽起他来。他真是受够这父子的气了，他也没什麽後果好考虑的了，如果可以，最好让他们厌倦了自己，或者干脆让他们杀了自己也不错，反正自己也是无处可去的人了。
“那你又是什麽？”冷飞看了林傲一眼，只说了一句就没忍再说了。他觉得自己的心前所未有地疼痛著，一块大石头就这麽压了上去。他发现林傲不做声地盯著自己，眼神里既是漠然又是不屑。林傲现在恨自己吧，林傲现在看不起自己吧，被他骗被他伤害却还要好好照顾他，自己这又是何苦？可是，自己又怎麽真地放得下他？他现在却这麽对自己……没完没了的冷嘲热讽，这就是自己换来的吗？
等到把林傲抱回床上後，冷飞觉得胸闷越来越厉害，他的血压已经有些问题了，就是那次林傲跑到他公司闹事之後，他就知道自己的承受力几乎到了底线。现在，躺在床上的林傲虽然没再开口，可是那双眼却一直冰冷地盯著冷飞，这让冷飞真的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可他也不想再和林傲斗气，於是自己摸开了抽屉吃了些降血压的药就准备上床。听到躺在身边的林傲有些沈重的喘息声，冷飞才想起今天林傲昏睡了一整天还没吃饭，现在也应该到了一个极限了。他碰了碰林傲的身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