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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双曲线杀人案-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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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矢子说,“好好滑呀!”说完还轻轻地吻了吻田岛的脸烦。
    京子他们簇拥着田岛,走进放着滑雪板的干燥室。
    然而,就在那瞬间,大家都目瞪口呆了。滑雪板被残酷地折断了,似乎对滑雪板有
着刻骨的仇恨,滑雪板都被折成四截。
    “谁干的这种事?”早川的声音象是从喉咙管挤出来的。
    田岛抓起一块碎片,狠狠地朝墙壁掷去。“他妈的,这怎么能去K镇!”他发疯似
地喊着。
    京子和森口吃惊地互相观望着。
    “我们到底怎么办?”
    “我们被禁锢在这个旅馆里了。”森口瞧着一块块滑雪板的残骸嘟哝地说,“电话
不通,走雪车坏了,滑雪板也不能用了,我们都被封在‘观雪庄’这个罐头里了。”
    “谁干的这种缺德事情?”
    “不知道。但是,有人企图把我们困在这幢旅馆里。”
    “是谁?是谁干的这种丧天害理的事?”京子的叫声越来越高了。
    森口慌忙制止住她这种悲鸣似的喊叫。京子不吱声了,可是默默地啜泣起来。森口
把她领出干燥室,扶她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别哭嘛。哭有什么用?”
    京子大声抽泣了两三下,抬起满面泪痕的脸。“不来这儿就好了。”
    “是啊,不过已经来啦。”
    “我们怎么办?”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食物够吃一个星期。这期间总会有办法与K镇联系上的,
所以最好不要过于悲观。”
    “总会有办法,什么办法?”
    “二十世纪的世界上,总会有办法的。再说,即使完全无法与外界联系,K镇上也
会有人惦记这个旅馆的情况,例如那个餐馆的老板就知道我们在‘观雪庄’。”
    “您说的对。”京子的嘴边终于浮现出一丝苦笑。
    她想起了“茶之屋”餐馆以及和店老板的闲谈,还有那天早上吃过的二○○元的客
饭。店者板知道这些旅客是来“观雪庄”的,也许清楚这里只储备有一周左右的食物。
所以,“观雪庄”久不与他联系,那位老板一定会担心,并且向警察报告吧。
    仅仅因为有人知道他们这伙人在“观雪庄”,这件事不可思议地让京子放宽了心。
她感到自己并没有完全与外界隔绝。
    “我回屋去冼个脸。”京子恢复了女性的羞法,对森口说,“脸被泪水弄得粘粘糊
糊了吧?”
    “请顺便到我屋里拿包香烟来。”森口告诉京子旅行箱里还有五六盒烟,并且把箱
子的钥匙递给了她。
    京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梳洗化汝。薄薄地匀上一层粉,又拿口红涂过嘴唇,心情逐
渐好转了。也许是女性的特点吧,每化完妆,左右照着镜子,自己对自己微笑一番。
    京子收拾起化妆用具,来到隔壁森口的房间。她开了箱子,职出两盒香烟,然后把
箱盖合上锁好。京子稍微挪动了一下,不知碰倒了什么东西,“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床
下。
    啊!原来是地球的靶棒。靶棒一直滚到门边停止了。
    京子疑惑不解地瞧着那支靶棒,愣了好一阵子。刚才为了游艺室丢失的那支靶棒,
森口还联想起那部外国推理小说,大惊小怪地乱说了一通,而靶棒却出现在他的房间,
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名堂?难道是他故意藏起来恐吓我吗?
    自认识森口以来,从没有对他产生过什么不好的看法。森口虽然也作过恶作剧,但
从来没有搞得这么复杂吓人。况且,刚刚死了一个人,紧接着会以此戏弄自己吗?不,
他不是这号人。
    忽然,不安袭上京子的心头,自己真的了解森口吗?认识他还不到一年的时间,也
许他还有什么隐藏得很深的秘密,自己还没有发现吧。
    唉,时间短暂,缺乏了解,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京子在心里对自己说着,弯腰
拾起翻倒的靶棒,回大厅去了。
    “你真磨蹭埃”
    京子没有作声,把香烟和靶棒并排放到他眼前。
    森口吃惊地看了看靶棒,又看了看京子的脸。“这是怎么回事?”
    “在您的房间里发现的。”
    “在我的房间里?简直荒唐。”
    “很遗憾,它真的在您的房间里嘛,您是不是为了吓唬我而故意藏起来的?”
    “我绝不会干那种事,怎能那么做呢?”
    “那么,它为什么会放在您的房间里?”
    “我哪里知道。准是有人偷偷放进去的。”
    “为了什么呢?”
    “不知道。”森口生硬地回答了一句,他拿起靶棒,在手中转着仔细查看,“它真
的在我的房间里?”
    “是的。就放在旅行箱背后。”
    “莫名其妙吗!”森口自言自语道。他拿着靶棒站起身,“反正丢失的靶棒找见了,
把它送回游艺室吧。”
    两个人来到游艺室,森口把靶棒摆回原地,这样,靶棒与刚来时一样,又是九支了。
还有一支,说不定也会从哪儿突然冒出来吧。
    森口和京子又走到干燥室,早川和田岛等人正试图把滑雪板的碎片接起来。任何人
看见这种做法,都会知道他们是枉费心机。早川他们进行这种工作,似乎只是为了证实
这种作法是徒劳的。
    “唉,死了心吧。”早川用手背抹去额头的汗珠。田岛和五十岚仿佛正在等待这句
话,立即停止了手中的工作。
    “滑雪板不能用了,到底怎么办。”太地亚矢子气冲冲地问早川,“还有没有其它
办法与K镇联系?”“很遗憾,没有了。”早川疲惫不堪地回答。
    五十岚用手帕揩着眼镜,声音非常镇定地说:“这么一来,我们完全陷于雪海之中,
与世隔绝了。”
    “你说是谁干的这种事?”亚矢子这次咬住了五十岚,“不是你干的?”
    “我?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因为只有你最镇静,若无其事。这种奇怪的态度就值得怀疑。”
    五十岚对于亚矢子毫不客气的言辞只抱之以苦笑。京子觉得亚矢子的话多少有些道
理。在京子的眼里,这些人之中最镇定自若的就是五十岚。他为什么持这种态度呢?是
因为他从事犯罪学的研究,镇定是他的职业习惯?死一两个人,走雪车和滑雪板遭到破
环之类的事不感到惊奇吗?还是五十岚就是罪犯,故作镇定?京子解不开这其中的奥秘。
    五十岚缄默无言了,干燥室的气氛更加沉闷。田岛呕气似的,抓起一把滑雪板的碎
片投进火炉里,“哄”地一声火苗窜了起来,他的脸被光映得通红。
    京子看着田岛那种粗暴的动作,心想,破环滑雪板和走雪车的是不是他?看他那副
德行倒象是干这种事的人。
    “不管怎么样,呆在这儿也无用,到大厅去吧。”早川打破了干燥室里的沉闷,对
大家说,“快到午餐时间啦,诸位吃点什么呢?”京子他们似乎被早川的话所推动,都
慢腾腾地走出了干燥室。多数人都说不想吃东西,所以早川只简单地做了几份三明治分
给了大家。
    森口刚咬了一口就把三明治搁到桌上,问早川道:“能不能步行到K镇?”
    早川表情暗淡地回答。“办不到。在这么深的雪中步行去K镇,等于自杀一样。”
    “除了K镇,可否去其他地方?如果附近有小村庄,先去那儿,再与K镇联系也行
嘛。”
    “这个旅馆正位于宫城县和山形县交界的地方,翻过后山就是山形县。去最近的村
庄也比到K镇远哪。”早川在餐桌上用手指划着东北地区的地图。
    “那么,我们已经不能离开这个旅馆啦?”太地亚矢子歇斯底里地叫起来,“难道
只好在此等死?”
    “还有一个星期的食物,先不必那么担心。”
    “这一个星期过完了又怎么办?都活活饿死在这儿?是不是?”亚矢子又咬住早川
不放了。
    早川愁眉不展,刚想张嘴说什么,田岛在一旁发火了;“讨厌?吼哩哇嗬地瞎叫唤,
顶个屁用?”
    “什么叫瞎叫唤?”亚矢子眉梢往上吊着,怒气冲冲地瞪着田岛。
    刚才还亲密无间地在酒巴举怀对饮,为鼓励田岛快点滑到K镇,甚至亲了他一下。
而现在却成了冤家对头。
    亚矢子死盯着对方:“破坏走雪车和滑雪板的家伙可能是你吧?”
    京子心想,亚矢子由于这接二连三的不幸事件,可能神经受到了刺激,她已经有些
歇斯底里了。
    “不是老子。”田岛嚷叫着。
    五十岚讥俏地望着他俩,依然不慌不忙地说。“我认为此时不该内讧。大家应该同
舟共济,一起商量个与K镇联系的方法,这才是当务之急呀。况且,二楼的尸体也要设
法先处理一下,警察来不了,也不能一直那么摆着吧?”
    听了五十岚的话,田岛和亚矢子都缄默了。他们中间已经有一个死去了。
    “先埋掉吧。”早川开口道,“埋在雪里,佛也高兴埃再说,埋在雪里,尸体不会
腐烂,到时候也好向警察和他的亲属交待。”
    没有人反对早川的话,因为大家都不愿意和尸体同住在一幢楼里。掩埋尸体的任务
落到男人们的肩上。
    森口等人把尸体抬出去,埋在旅馆背面的雪地里。这期间,京子和亚矢子在旅馆内
隔窗观望。眼前是一派凄凉的景象。男人们在雪地上挖个大坑,用毯子把矢部的尸体裹
起来,埋到那个坑里。
    亚矢子看到一半,忽然离开了窗口,走到电视机旁扭开了开关。京子不明白亚矢子
为什么突然想看电视,不过看着亚矢子那一动不动的背影,渐渐明白起来了。她一定是
想到自己与外界隔绝了,感到极度的恐怖,这方面京子也有同感。当看到掩埋同伴的尸
体时,这种恐怖感愈发强烈。为了摆脱这种恐怖感,唯一的方法是使自己感到并不孤独。
    现在,旅馆能和外界联系的东西,只有电视机和收音机了。当然,所谓联系,只是
一种错觉。但是,也只有它能给予一点慰藉。所以,亚矢子才目不转睛地盯着影像不清
的电视屏。京子曾讨厌亚矢子,现在却开始感到和她有几分亲近了。
    这时候,正在看电视的亚矢子突发出“氨的一声尖叫。京子连忙问道:“怎么啦?”
    亚矢子张口结舌,手指着电视画面。屏幕上映出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肖像。字幕是
“遇害的田岛信夫先生”。哀子也大吃一惊。肖像消失后,接着映出东京市郊的地图’
在某处打着作为出事地点的×。
    太阳出租汽车公司田岛信夫先生,曾去向不明,生死不详。今晨,发现了他的遗体。
田岛先生被人从身后绞杀,看来凶手是为了抢劫营业款而杀害他的。田岛先生自三年前
加入太阳出租汽车公司工作……广播员一个劲儿用平淡的语调解说着。亚矢子的脸开始
抽动了,“他——”亚矢子几乎说不出话来。
    京子点了点头。“是的。他杀害了田岛信夫司机,冒名顶替逃来这儿的。”京子语
调乎淡地说。
    这时,男人们掩埋完矢部的尸体,纷纷回来了。头一个跑进来的便是田岛,他一边
咋着舌头。“真倒霉!”一边搓着冻僵了的双手。
    亚矢子面色铁青,双目紧瞪着田岛的脸。京子怀着不安和兴趣看着这个场面。
    “你真是出租汽车司机吗?”亚矢子用颤抖的声音质问田岛。
    田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点着头朝酒巴间走去。
    亚矢子厉声喝道。“你等一下!”
    紧跟田岛进入大厅的森旧等人,被这种异样的气氛惊呆了,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俩。
    “真是出租汽车司机的话,拿出执照来看看?”
    田岛翻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正盯着他的其余四人的表情:“为什么要看我的执照?”
    “你没有吧?”
    “当然有喽。”
    “不妨拿来看看嘛。”
    “哼!给你看。”田岛从里面的口袋里掏出驾驶执照,递给亚矢子,“这是专业驾
驶执照,看吧。”
    “我看看。”亚矢子用瑟瑟发抖的手接了过去。京子也凑到亚矢子身后观看那个执
照。执照上的照片脱落了,夹在里边。
    “田岛信夫。二十五岁。太阳出租汽车公司——”亚矢子结结巴巴地念着。
    “果然是这样!”
    “果然怎么样?看完了快还给我!”
    “我刚看完电视新闻。太阳出租汽车公司的田岛信夫已被强盗杀害,今天早晨发现
他的遗体。”
    这一瞬间,大厅里出现了异常紧张的沉默。京子感到一阵害怕,身不由己地往后倒
退了几步。
    田岛忽然狂笑起来。“应该把那个讨厌的电视机砸烂!”田岛的脸上带着狞笑,摆
出一副准备打架的姿势。“老子是杀了田岛,正好他身上有这家旅馆的请柬,我就借水
行舟,冒名顶替来到这儿了。”
    “怪不得!”五十岚反应过采了。他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那么,破坏走雪车的是
你喽?”
    “你说对啦。把警察叫来,我不就完蛋了么。”
    “拆断滑雪板的也是你吗?”
    “滑雪板?不是我。”
    “怎能叫人相信呢?”亚矢子把执照扔了过去,愤怒地说。
    田岛耸了耸肩膀。“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我没有拆断滑雪板。我本来打算滑雪
逃往山形县哩,结果滑雪板被破坏了,我也被困在这里。所以,我不会干那种把脖子往
绞索里伸的蠢事。”
    “矢部是不是你杀死的?”五十岚又问。
    “别开玩笑。”田岛咋咋口舌,“他是自杀,跟我毫不相干。你们不都亲眼看见矢
部是上吊的吗?”
    “你打算把我们怎么样?”一度未张嘴的早川愤怒地质问田岛。
    田岛摊开双手,“不想怎么样。即使把你们统统杀了,我还是不能从这儿逃出去。
况且,我并不喜欢杀人。”
    “田岛司机不是你杀害的么?”
    “那是我叫他把钱交出来,他拼命反抗,不得已才杀的。只要你们不惹我,我也不
惹你们。现在你们和我都禁锢在雪海之中了,咱们是同病相怜哪。”
    京子不知道是否应该相信田岛的表白。恐伯无人相信。然而,没有人扑上去抓他,
田岛也明白和这五个人作对,那将是以卵击石。所以,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平衡,五个人
尽量不挨近田岛,田岛也努力远离大家。大家安安全全地吃了晚饭,平平静静地迎来了
夜晚。
    吃过饭,田岛首先躺回了自己的房间。京子一个人睡觉,心里就象十五个呆桶打水
——七上八下,于是跑到森口的屋里睡觉。她一钻进被窝,森口的手就朝乳房摸来,京
子说。“心里怪烦的,今天算了吧。”说完就侧过身去。
    “真不想干那事吗?”森口听话地把手缩回来,他大概是体谅京子的心情吧。
    京子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场恶梦,吓得睁开了眼睛。不知是几点钟了。咦——,森口
不在床上。难道他被田岛杀了吗?不,不可能。自己和森口睡在一起,要杀的话,自己
也逃不脱呀。那么,森口究竟到哪儿去了呢?
    京子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披上睡衣,来到走廊上。大厅里的长明灯的光亮,从楼梯
口反射到楼上。忽然,干燥室那边传来了男人的说话声,是森口吗?如果是他,半夜三
更去干燥室做什么?京子纳闷地顺着楼梯下了二三蹬,倾耳偷听着。
    “你其实清楚我要破坏走雪车。昨天,我溜出大厅去年库时,你明明看见了却没有
制止,而且事后你还装模作样,没有揭发。也就是说,你也希望走雪车不能开动。我想
对了吧?嗯?”这是田岛的声音;似乎正质问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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