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今生-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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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这才说算了，只是吩咐马车一定要慢，绝对不能摇晃。车夫小心翼翼的赶着马车，当真是有个水洼都得跳下来，找人铺平了慢慢推车过去。可怜的黄金磷威风凛凛的金戈铁马，此时也只能以龟爬的速度前行，不时还得给晚晴驾马推车。
晚晴不肯单独坐车，只死死守在顾惜朝身边，更加谨慎细心的照顾。黄金磷大怒，说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影响相府千金名声。晚晴倒是很淡定地驳斥：〃表哥，莫说现在，就是先前一个多月，我跟他不都是孤男寡女，朝夕相对吗？现在你带着几百人围在身边，时时跑来查看，有什么瓜田李下也都吓跑了。何况，当日我早已在连云寨众人面前说过，非他不嫁，你的金戈铁马和六扇门的铁手大哥也知道。你能杀光这些人吗？我既然说了，自然一定嫁他，生死相随。〃
黄金磷无话可说，气结。晚晴性子很倔强，他真不敢用强。
行了几日，想是戚少商的压制，加上黄金磷的金戈铁马围的铁桶一样，竟然平安无事，行到半路，遇到铁手派来的人接应，竟然是追命。追命带来一个消息：皇上说要见活的。
追命急着想看这个传说中长的像天使，杀人像恶魔的大魔头是啥样，无奈晚晴挡的死死的，就是不许他踏进马车半步，一日不到京，晚晴一日不安心。只差脸上贴了四个大字：生人勿近。追命无奈，只好怏怏的跟着马车晃，好在顾惜朝的伤势好转了不少，可以加速行程。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醒，晚晴有时感觉他好像醒了，可是摸上去，看上去，还是睡着的。
晚晴也不说话，知道他心里苦痛，也许并不想醒来面对一切，只是静静的守着他，每日里擦身换洗，包扎喂药，端茶送水，事事亲为，想尽办法叫他多吃几口，看的黄金磷妒火中烧，恨不得一刀砍了顾惜朝。
晚晴带着顾惜朝回到相府，追命本来要带他去六扇门，毕竟是皇命钦点的要犯。晚晴死活不肯，只问他：〃你带他走？是你救的他吗？你问问谁能比的了我的金针续命，我就让你带他走。〃
追命无奈，晚晴虽不懂武功，可是不知从哪里学到这一手金针续命的绝顶医术。当真举世无双，何况皇后常年哮喘的旧疾都是她治好的，诰命加身，又收她做义女，许她自由出入京城皇宫，身份尊贵。
晚晴小姐要是抵死不从，追命真不敢强抢。
好在追命回到神侯府就听无情说：不用带回来了，傅丞相已经向皇上请命，顾惜朝留在府中先行养伤，皇上也知傅丞相千金国医圣手难比，当即应允了，只叮嘱着人看守，万不可走脱即可。
相爷府里热闹了起来，人马每日三班三换，烦的晚晴不行，呼喝众人必须退的远远的，在哪看着都行，别在眼前晃。要不她的金针失了手，要了那人的命，不知道谁去跟皇上解释。难为死了奉命守卫的追命，只能日日练习绝顶的轻功，在相国府飘来荡去。
晚晴日日查看他的伤势，外伤已基本痊愈，内伤已无大碍，只是，人仍是这样昏昏沉沉的不醒，晚晴焦急，无计可施，有天收拾他衣物，发现埙还在，心里一喜，她不会吹这个，可是，她会弹琴啊。
于是晚晴每日除了照顾他，空闲下来就在房内弹琴。晚晴的琴很好，谁不知道相国千金琴棋诗画样样精通，又是医科圣手，菩萨心肠。京城里哪家的公子哥儿不都是眼睁睁的瞧着，挤破脑袋的想娶傅千金。可是晚晴就是瞧不上这群仗着祖宗老子的功名整日里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没一点男儿气概。既然近水楼台的黄金磷都没这个本事，其他人就更不用提，只有一个铁手，曾经心许，奈何有缘无分，傅相国与铁手师傅诸葛神侯一向政见相佐，是绝无可能做儿女亲家的。
好在，现在遇到了他，才知道，原来他才是我心里想找的那个人。天知道，我有多感激，他在最危难的时候遇到我，否则，我们一生都无法相遇。
晚晴的琴声低低倾诉，弹的虽是《高山流水》《风入松》，却哀婉缠绵，说尽女儿家的心事，只听得满院隐藏的守卫忍不住浮想联翩，暗自思念自己心中的人儿。
这样日日不停的弹到第五天，顾惜朝终于睁开了眼睛：〃你吵死人了。〃
晚晴大喜，此时就是他再说一句〃我杀了你〃晚晴也要先大笑大哭一场再让他杀。
顾惜朝看着她哭，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醒了，你不用弹了。〃
晚晴点头，泣不能语。
顾惜朝醒了也和没醒差不多，每日里从不多说一句话，只是有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自己做，再不肯叫晚晴动手。晚晴只前几天还在，后来就没有出现，只有别的随从家丁过来服侍。顾惜朝也不问，敌不动，我不动，既然一路没杀，到了这里，八成是死不了，只是不知道有什么条件。
我现在还有什么利用价值？魔教已经被封，江湖上人人追杀，我已经一无所有。
这天，顾惜朝正在运功疗伤，门外有人叫：〃顾公子，我家相爷来看你。〃
顾惜朝心想：要来的终于来了。过去开了门，只伸手：〃请。〃
傅宗书也不见怪，笑眯眯的进去：〃现在应该称你厉教主，还是顾公子呢？别来无恙。〃 呵，官场说话就是不一样，明明九死一生了，还无恙？
顾惜朝只是说：〃我叫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傅宗书点头，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啊！接着说道：〃我想，你更愿意叫顾惜朝。〃
顾惜朝心惊，他什么意思，要给我父亲正名，还我清白吗？摸不透对方意思，也不答话。
傅宗书微笑：〃你可愿意？〃
顾惜朝：〃什么条件。〃
傅宗书大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沉吟一会，说道：〃三个条件。〃
顾惜朝不语。
傅宗书接着说：〃第一，杀戚少商，拿逆水寒。〃
顾惜朝：〃好。〃
傅宗书接着说：〃第二，你要拜九幽神君门下，习九幽魔功。〃
顾惜朝：〃好。〃
傅宗书看着他，点头：〃第三，你要娶我女儿晚晴为妻。〃
顾惜朝头也不抬：〃不好。〃
傅宗书大怒，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你竟然看不上眼。要不是晚晴几百人面前说出今生非你不嫁的话，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
傅宗书阴沉着脸：〃我不勉强，你自己考虑，总之，出了相府大门，我保证你血流五步。你知不知道，满江湖都在追杀你，戚少商众人面前立誓，今生今世，必杀此人。〃
顾惜朝知道，鬼门关前转一圈，悠悠转醒，就听到他说〃当初瞎了眼，才会认识你。〃〃今生今世，必杀此人。〃所以他一直不想醒，一直昏睡，只是，即已无路可退，不如不退。可以杀戚少商，我不杀他，他也必杀我，与其躲躲闪闪，不如畅快一战。只是，我不能娶一个不爱的人。顾惜朝立马走出，向着相府大门走去。
刚迈出门，已经被六扇门的人围住，铁手走过来，追命跟在身后，终于见到传说中的天使魔鬼混合体了，可是，他长的很纯洁啊，一点也不魔鬼。
铁手问：〃你去哪？〃
顾惜朝拔剑不语，要打要杀就快点吧，别废话。追命这时才觉得有点阴嗖嗖的。
铁手继续说：〃我是要杀你，可不是要抓你。现在皇上要活的，谁都不敢杀你，可是将来有一日，我脱了这身官服，必将为我手下六个弟子报仇。〃
顾惜朝：〃不用等，我今日出了这相国府，就没打算活命，你可以现在来讨债。〃
铁手大惊：〃什么？你要走？你，你不娶晚晴？〃
顾惜朝怒：〃我为什么要娶她？〃
铁手更加愤怒：〃你为什么要娶她？你自是应该娶她。〃铁手为人寡言少语，一向动手的时候多，动口的时候少，此时，着急又事关晚晴名节，怎么也说不出来。还好，追命口齿伶俐，早已听说晚晴当场一诺许终身，誓死非君不嫁的美人救英雄事件，立马站在中间，大声说道：〃因为晚晴小姐救了你啊，而且为了救你，她在几百人面前发誓说非君不嫁，如若他日你不肯娶，她就自尽明志，绝不再嫁他人，不会玷污相府清白。〃追命三言两语说清了事情经过，本想再来段现场演说的，看着顾惜朝那脸像是冰封了一样，再也说不下去了。
突然，顾惜朝一剑挥出，相府门口的石狮子已碎成两半，溅出来的碎石屑击伤了围在门口的众人，铁手功力深厚，自是伤不了他，追命脚快，早逃到树上去，此时，他觉得底下那个砍狮子的人真的不是天使啊，至少有一多半不是天使。
顾惜朝收剑，转身走了回去，看到傅宗书站在身后，郁闷，只得再说一句：〃好。〃
皇宫大内
晚晴小姐的丫鬟在长廊扮演穿花蝴蝶，飞奔过去：〃小姐，小姐，相爷说要准备给你和顾公子完婚。今日已请人看黄道吉日了。〃晚晴跳了起来，又赶紧坐下，刚坐下，又站了起来，坐立不安。丫鬟在一边咯咯笑，晚晴过去打她：〃不许笑，不许笑〃可是自己脸上的笑意却无论如何也掩藏不住，飞扬的眉梢嘴角怎么都拉不下来。啊，我就知道，他从来不是无情无义的卑鄙小人，他只是不肯随波逐流，清高而孤傲，没关系，这一生， 我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再孤单。
晚晴开开心心的准备嫁妆，高门阀第，规矩众多，大婚之前是不能相见的。晚晴小姐被日日禁足于飞晴阁，夜夜相思，不停的派丫鬟仆从去打探顾公子今天吃什么了，哪样菜吃了多少口，吃的多的记下来，一口没动的撤掉，以后不许再上；他的伤势怎么样了，有没有按时吃药，练功有没有注意休息，不能太劳累，有伤心神。。。。。。丫鬟疯了，两眼泪水：〃小姐，我求你了，你用金针把我扎聋了吧。〃晚晴羞红了脸。
相爷的效率果然够快，顾惜朝答应三个条件后，第三天，皇宫来人，要他皇宫觐见。
顾惜朝跟着来人穿过东华门，他没带佩剑，用不着，杀人也用不着。
进了集英殿，看到殿中正中桌子后坐着一个人，看不清神色，只见挥手退去身边的人，领路的太监躬身退出，把门带上。顾惜朝不回避，也不行礼，就这样视若无睹的，一步步走过来，脚步看似缓慢有力，却落地无声。
他走到台前三尺的地方站住，不说话。对面的那个人虽然穿的是常服，可是也看的出上面金丝绣的龙纹。
到底是皇帝先开了口，却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长的一点也不像她。〃
顾惜朝不语，不知对方说什么的时候最好的回答就是沉默，加上他那一脸的冰霜，憋不死你也能憋你个内伤。
皇帝叹了口气，站起来说：〃可是，刚才你这样走进来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是她来了。〃
顾惜朝这才开口：〃她早已死了。〃
皇帝沉默了，半响不语，接着问道：〃你跟了她很多年？〃
顾惜朝答道：〃是，从八岁起，到她死，一直是她教我。〃
皇帝接着说：〃怪不得，你这云淡风轻，笑傲苍生的神情倒像足她七分。〃
顾惜朝道：〃聆听教诲多年，近朱者赤。〃
皇帝点头不语，沉默着想着心事，却笑笑说道：〃你很好，以后，你还是叫顾惜朝吧。〃
顾惜朝点头。这是认同我的身份第一步了，傅宗书真的是手眼通天啊。
皇帝仍是呆立了片刻，挥了挥手，顾惜朝这才躬身一礼，就这样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听到皇帝说：〃以后，常来看看我。〃
顾惜朝没有回话，静静的推开门，走了出去，外面天色甚好，可是，又要变天了吗？
接下来，没过了两天，皇上又招他进宫，总是隔不到两三天，就要进宫一次，顾惜朝虽然不耐烦，可暂时也不敢当面跟皇帝翻脸。好在，皇帝找他，也只是下下棋，喝喝茶，吃顿饭，聊聊天，只是说是聊天，多数是皇帝自言自语，顾公子一旁陪听，皇帝问他十句他才答一句，他在皇帝面前从来也没做过三跪九叩的规矩，若论君前失仪，杀他一百次都够了。不过奇怪的是，皇帝似乎还很欣赏他这个臭脾气，顾公子越是爱理不理的，皇帝越是新奇的很。果然，人都是有自虐倾向的。
皇帝召见他越来越勤，有时候吃完中饭他去忙政务了，还要留顾惜朝晚饭，不过吃的倒还可口，合他心意，比晚晴大小姐亲自下厨做的鱼汤好吃多了，说到做鱼，晚晴的水平跟戚少商差不了多少。顾惜朝的心里一痛，好端端放了筷子，阴沉了脸。
皇帝纳闷，看你吃的挺开心的啊，傅宗书亏待你了吧，我对你多好，你还使脸色给我看，我都不介意。不过，你这抿着嘴角，一脸悲愤的样子是为啥啊，我虽然喜欢看着你，可是不表示我喜欢看你的臭脸色啊！
皇帝有些不开心，想发火，可是看到他那眉梢眼角的风情与那人如此相似，神似应该不止有七分吧。不过，他长的更好看些，因为是个男人，长了副这样的容貌，便多了一丝妖气。那个人，虽然自己年轻的时候也叫过她小妖女，可是她没有这种妖娆，只有鬼灵精的邪气的多，又或许只是自己没有机会看见她的妖娆而已。
皇帝心里叹了口气：〃怎么，惜朝，饭菜不合口，还是吃饱了？〃
顾惜朝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着，皇帝看他这副风雨不动的样子，不禁有些呆了，是她吗？一定是吧？要不，我怎么看到她对我笑？
皇帝手里的筷子掉了下去，惊起声响，才回过神了，太监忙去捡了起来，着人重新换上。
自此后，皇帝召他少了些，不过也要三五日见一回，见了仍是吃饭、喝茶、下棋、聊天，只是，越来越多的在吃饭的时候夹他喜欢的菜给他，喝茶的时候看着他忘记了茶盖没揭开，磕了嘴，下棋的时候忙着盯着他的手，他的手腕，忘记了自己棋子落在哪，被杀的屁滚尿流，颜面无存。顾惜朝丝毫不知退让，该杀杀，改吃吃，谁知道你是皇帝，棋盘上将帅最大。皇帝虽然有时恼羞成怒，可不好意思发作，再说，看着他有时杀的兴起，不自禁的莞尔，眯眯的嘴角轻扬，皇帝再丢一百子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只是下下棋，逗他开心就成。
顾惜朝每次进宫都是手无寸铁，长的一副谦谦君子，文弱书生样，连追命大人不看他杀人都会以为他是天使，谁都没想到他是个武功高手，刺杀皇帝的刺客更没想到。于是，擅闯顾惜朝棋盘者，杀无赦。三个人，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的混进皇宫，伤了送茶的太监，下了随身太监的药，才有机会前去皇帝面前进茶。结果托盘下的刀子还没抽出，一个被棋子正中咽喉，白色的棋子变成红色的，还有喉管出气泛出的气泡；一个被茶碗直击面门，脑浆迸裂；还有一个，被自己藏在茶盘下的刀子穿心而过，立时毙命。
前来护驾的御前侍卫总领一头冷汗：神仙啊，你也留个活口给我吧，这让我怎样查啊。
顾惜朝撇撇嘴：切，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顾惜朝回去的第二天，皇帝就派人来宣旨意。第一道：封顾惜朝为侍卫亲军殿前司，着统领京城禁军侍卫，宫中行走，赐府邸。顾惜朝谢了恩，却一点也不高兴：来的这么容易，自然要付出非凡代价。第二道：赐婚。赐顾惜朝与傅晚晴与某年某月某日完婚。天大的恩宠，几个当事人却都不高兴。
晚晴最不开心，本来从简一些，已经准备一两个月了，好不容易差不多了，皇帝一赐婚，肯定排场规矩要通通补足，还有，足足晚了两个月啊，晚晴郁闷了很久，还是打起精神重头准备。顾惜朝也不高兴，突然被封官赐婚，他很不爽。伸手拽了圣旨就回房去了。看的宣旨的太监目瞪口呆，他他他的他了半天，傅宗书又送银子又说好话，安慰半天，春风满面的笑呵呵，转身却阴沉的低声对黄金磷说：〃你去趟鱼池子，告诉九幽，计划有变，找个机会把鬼手厉元那些人。。。。。。〃
这点小变化还翻不了天，十几年的苦心经营，是不会因为这一点意料之外而出纰漏的，皇帝，你打的什么算盘，看来，我是小瞧你了。
等到顾惜朝再次进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