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学派 第三部-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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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
“轰炸。”
“如果只是单纯的难民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可是主人，你要清楚会有多少人趁这个机会逃走。而这些人无一例外不会在这次战争中起到良性作用，而且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影响也未可知。既然您要放手一博，就首先要明白感情用事不适合应用于战争。”
撒加双眉紧锁，声音中缠绕了惆怅：“至少，现在的我，还不想成为一个战争贩子。”
“我明白了，主人。”您还是太小。
“嗯，让他们走吧。”
“明白。”
——三个人和一百三十个人，有什么区别。撒加有些疲倦地想，也许一分钟后，他就会为这决定后悔，这样的自己是否太过忧柔？摇了摇头，他继续说：“不过，派人或者卫星跟踪它们。”
“主人？”
“别跟丢了。”
“主人到底是主人。”
17切断了通信，撒加终于抬起头，令他惊讶的是阿布罗狄就站在他的办公桌对面，浑身血迹，背靠墙壁支撑身体，泛着银色光泽的枪口正对自己额头。眼光转向电梯，电梯仍然停在最高层，撒加了然：“也对，你可以走楼梯，打开楼梯出口对你来说很容易。什么时候上来的？”
“你和手下通电话的时候。”阿布罗狄甩甩头，血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为什么不开枪？”
“一瞬间的迷惑罢了。”阿布罗狄自嘲地用手指碰了碰手枪上的准星。
有一瞬间，他曾憧憬的东西和撒加的形象重叠，令他无法扣下扳机。
“为什么让那些人走？你不是为了跟踪才让他们走的，而是放他们走之后才想到跟踪。”
“你不该问这个问题，就像我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解除制约，解除制约会想做什么，你也一定不会说真话。”
“解除制约后想做什么……不如你猜猜？”
“不想再看到养母遭遇危险？”撒加肩头的电话落在地上：“原来你也有可爱的地方。”
“多谢夸奖，那的确是其中的一个原因。”阿布罗狄端正的眼神难得出现温柔：“世界上的恩情是很麻烦的债务，我的确不希望他们遇到危险。”
“恩情？”撒加重复：“债务？”
“不明白吗？美其司家的任何人都有超强的独占欲和排外感，所以我不过是那个家庭的一个住客，到了时间就走，他们收留我，和收留家里的两只猫没有任何区别。”
“我想你父母一定不介意我帮他们扇你几巴掌。”
“我父母早死了，你可以去另一个世界和他们商谈这件事，顺便帮我问个好。”
撒加觉得眼前的人完全不可理喻：“难道这么多年他们对你的疼爱都是假的？你从未将他们当作父母？”
“从来没有，我有自己的父母，不会叫别的人爸爸和妈妈。”阿布罗狄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执拗。
“……”撒加无言以对，人类与非人类要沟通的确困难。
“因为是撒加，我试图寻找和平解决的方法，也正因为是撒加，这件事无法和平解决，真是麻烦。爱上我有那么困难吗？”
“坦白的说，你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让我有爱的兴致，你没有爱别人的能力，我也没有。至于解除制约的方法，呵，如果正常一点，我也许会考虑，现在这个，免谈。”
“别说那么绝对。相爱双方必须有某些等同的东西，我说我们能够恋爱就是因为存在这样的等同，也就存在了爱上对方的可能。”
“等同？请问你是在侮辱我吗？”
“你这个样子确是美味可口，让人有侮辱的冲动。”阿布罗狄恶意地偷换了概念，瞄着撒加柔顺地依靠座椅的颈子，目光不正经地向下游走，到了某个部位还要奉送一声响亮的口哨：“为什么不考虑和我恋爱呢？我是这世界上唯一配得上你的人。”
撒加原本犀利的目光瘫痪了：“杀了我吧，请。”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总有一天你会承认，我们是天生一对。”
“开枪吧。我们不适合活在同个空间。”
“令人发指的人格洁癖，严重超标的律己要求，惨绝人寰的自我欣赏程度，你早晚也要把自己累死的。你需要一个能够理解你，无条件支持你，在任何时候都能让你开心并享受生活的人在身边，你不觉得我正合适吗？”
“开枪吧，请……”撒加开始考虑也许一死了之好过在这里听阿布罗狄的谬论。
“我不喜欢勉强别人，你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勉强你，在这一点上我们也很合适啊，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我喜欢撒加，这是真的。”
撒加嘲弄地看着阿布罗狄自言自语，似乎在等待他接下来的把戏。他是非常清楚阿布罗狄随时都有可能扣下扳机。他的嘲弄更深了：“口口声声说着爱，却不准备爱任何人，‘恋爱’不过是你达到某个目的的手段，你以为我不明白？”
阿布罗狄有些失神地看着仍被麻醉药控制，不能动弹的撒加，即使身在险境也改变不了的从容与高雅。他脑中突然闪过雅典学派测试当天米罗对他说过的话。
“海里的鱼不必羡慕天空的鸟。”
一抹无奈又歉意的笑浮上他俊美的面孔，水蓝色的眸子瞬间冻结，一句含义不明的话响在撒加耳边：“羡慕？鱼缸里的观赏鱼是没有那个权利的。”
撒加想要抬头询问，而阿布罗狄动摇的神色已转为决绝，一个笔直标准的射击姿势，如挺拔的植物。冰蓝的眼静如严冬，高挺的鼻，紧闭的双唇，传达着不妥协的意念与——一尊锐利的美神，撒加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子弹呼啸飞出，带着笔直的锐气直射撒加心脏，行行诗句伴随无数张哭泣的脸孔如飞驰的子弹般冲进阿布罗狄的脑海，如同碎片，如同叹息，如同火焰的余烬：
“在没有愿望的离别上，
在赤裸的孤寂上，
在死亡的阶坡上，
我写了你的名字。
在恢复了的健康上，
在消失了的冒险上，
在没有记忆的希望上，
我写了你的名字。
于是由于一个字的力量，
我重新开始我的生活，
我活在世上就是为了认识你，
为了唤你的名字：
自由。”
二十？毒（下）
人算不如天算。
雅典，一个自神话时代便承受着纷争，孕育着无数传说的城市，兴盛，没落，崛起，反反复复。而在史无前例的大战中，关于雅典有诸多传说，比如雅典娜公学院的校长让？杰里西因？拉斐尔在战前得到神谕，于是研制了灾难生存系统，让人类得以继续存活，同时保全了雅典娜公学院；塞亚地？哈巴维斯？塞廷元帅曾在雅典丢失了一批秘宝，价值连城，迄今无从寻找。
再比如：爱琴海边有欧洲富商巨资建造的神秘地下堡垒，可惜战后毫无端倪。
此时的米罗完全相信了这个传说，为了营救地底的沙加和穆，以及参加米斯特拉维斯音乐会的乐团、观众，他和卡妙在警察到来之前就在阿布罗狄的地图指引下，疏散了人流，实施爆破，而现在地面足足下陷了六七米，仍是一无所获，卡妙正想要不要继续炸，一辆全黑加长轿车横冲直撞停在众人面前，车门霍然洞开，两个身穿哈迪斯综合学城制服的学生跳下车，米罗和卡妙认出其中之一是哈迪斯综合学城高中部三大副会长之一的米诺斯，另一个虽然没有正面接触，但知道名字叫做路拿。只见米诺斯看了眼尘土飞扬的爆炸现场，转身在车里拉出一只巨大的狗：“格路卑罗斯！找你的主人去！”
大狗足有半人高度，肥壮的身体冲过米罗等人直奔前方，只来得及看到这只杂毛狗脖子两旁各有一片巨大的黑斑。它的疯狂奔跑再次扬起呛人的灰尘，跑到一处建筑废墟用鼻子一嗅再嗅然后拼命大叫。
“难道他在地底？”米诺斯和路拿询问对方：“他不是在听音乐会？”
冰河拿起最大分量的火药：“把狗拉开。”
“哦，真是很久不见了，这不是……叫什么来的？”米诺斯问路拿，路拿回以冷哼：“实在很难让人记住，副会长别为难在下了。”
冰河直接将炸药投向目标，那狗警觉，飞一样逃开了，瞬对星矢说：“这狗还和以前一样难缠。”卡妙讽刺：“一条也就够了，用得着三条吗。”
地面的缺口造成了塌陷，在地下室，沙加等人只听轰炸声不绝于耳，头顶的石梁纷纷砸下，合金坐椅的承重能力护卫了众人的安全，尽管碎石和灰尘让呼吸几近停止，只能下意识地抓紧坐椅的把手，用衣物掩住眼、鼻、口，不知经过多久，头顶有了欣喜的声音：“炸开了！炸开了！”
“终于开了……”卡妙看着塌陷的地面忍不住生气，他储存的一年份各种火药全部用尽。
远处的救援人员蜂拥而至，警察和医生、护士同时架起钢金伸缩梯，一面清理现场，一面有条不紊地迅速营救地下室的被困者，米斯特拉维斯的尸体被穆妥善地安放在前排坐椅下，一位矮小的法医立即验尸。回到地面，沙加和穆这才发现身体的钝重和反应的迟缓。奥路菲和尤丽狄丝知道副会长和外部肯定会有事情和米罗等人商量，于是主动配合警方做笔录，叫做格路卑罗斯的大狗扑到法拉奥身上拼命磨蹭，米诺斯先是松了口气，下一秒扔掉那只狗，一脚踢飞法拉奥：“学生会主干会议会长明令108人必须到场，你竟敢给我开溜！！”
“全学生会的人都知道你肯定去听音乐了，潘多拉会长这次也装作没看见，你最好别再有下次。”路拿说着打开车门：“快点回去，不然不好交代。”
“我知道了知道了，副会长别打了……”法拉奥四处闪避，大狗格路卑罗斯显然高兴异常，追着法拉奥到处跑。法拉奥边躲边问：“学生会开会的话所有人的通讯器必须关闭，你们怎么知道的？”
“是这只狗咬着通讯器闯进会议室，哈迪斯少爷的狗没人敢拦，副会长觉得有问题才出来，拜托……”路拿揉揉太阳穴：“弹点什么让那只狗闭嘴！不要再叫了……”
下一分钟三个人一只狗钻进车子，话也不说一句没了踪影，剩下的一行人回过神，艾尔扎克担心苏兰特，无意久留，和狄蒂丝扶着苏兰特上了车，不忘告别：“老师，冰河，各位，我带苏兰特回去了。”
卡妙假装没听见，冰河对他挥挥手。瞬忧心忡忡地问卡妙：“卡妙部长，我们部长不在吧？”
沙加看着正欲寻找各自部长的瞬、星矢、紫龙，好笑地说：“像群没了主人的狗。”
“你说什么！！”群情激愤。
“小人，留点口德吧。”
“吃东西吗？喏，去叼回来。”沙加伸手扔出一把零散的念珠，远处再次传来爆炸的巨响，艾欧利亚的电话打来：“卡妙！不要再炸了！你炸那边做什么！”
“不……不是卡妙……”穆眼疾手快地拉住正要呼唤鸽子的卡妙，顺便训斥沙加：“你炸那边做什么！”
“我想知道那边有没有可以移动的地下室，反正也没人，雅典警方顺便也查查吧。说不定可以找到一大片。”沙加木然地拿出念珠，再次向后一掷，又是一片轰鸣。艾欧利亚怒了：“沙加你放烟花吗？住手！警方在！！”
“有伟大的外交部长在，我们何必惧怕警方呢。”沙加说着甩出第三把珠子。
“副会长，上一届的雅典学派和警方结的梁子够多了，你就不要继续添乱了。”一辉难得对上司用尊称。但谈话内容绝对和尊重无关。
“上一届既然能结，我们为什么不能结，难道我们比上一届差吗？”沙加又想扔炸弹，被穆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给我住手。”艾欧利亚骑着摩托从另一边奔了过来：“你们在胡闹什么？会引起恐慌的。而且已经惊动记者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人不是都送去医院了？对了，米斯特拉维斯的验尸结果出了吗？”沙加不甚在意所谓的恐慌。
“验尸报告还没出，但我偷看了毒品化验的结果，是‘巴比伦’，你们听过吗？”
“我好像听过，本世纪初很多音乐家都靠这东西找灵感……”米罗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艾欧利亚装作没听见，穆则是有些惊讶地看向沙加，沙加面色凝重，没有插话。突然不远处的深坑传来惊叫：“这是什么？绿色的虫子！”
“！？”众人不明所以，全部跳下深坑，只见一队医务人员正陷入慌乱：“别用手抓！打掉它！”
沙加等人寻声看去，只见一位医生黑色的橡皮靴上爬了几只翠绿的大虫，米罗当机立断地挥手，几根鲜红的毒针钉上绿色虫子的头部，虫尸坠地，艾欧利亚抢上前搀扶那位医生：“邓尼茨医生，你没事吧？”突然艾欧利亚闻到一股淡淡的苹果香，他立刻警觉： “毒气！别靠近！”
“奇怪……”沙加和穆本就头晕脑胀，穆费力地说：“毒气，比刚才浓……”雅典的警务、医务人员平日训练有素，在很短的时间就已完成救护陆续离开，现场只有少量的医生和警务人员还在寻找伤员和毒气源，空气流通后他们已经摘掉了防毒面具，此时被突然浓烈的毒气熏得手脚僵直，米罗等人连忙将他们拉向坑边的梯子，卡妙从外套里抽出一双手套戴在手上，蹲下身观察地面，木制的地板看去厚重结实，只是其中一块被炸开了角，几只绿虫正从那洞口爬出，卡妙伸手将翻边的木板掀开，众人齐声惊呼！
在地板下面，是密密麻麻的绿色昆虫在蠕动，这情景令人有呕吐的冲动，这些昆虫头部带了细长的触角，腹部看去是硬甲，退化的翼翅缩在身侧，长度大约有六七厘米，通体是鲜艳的翠绿，看去无比狰狞，随着他们的暴露，空气中的毒气更浓了，卡妙掩住口鼻：“先上去！”
在星矢等人的帮助下，医生和警务人员终于爬到了地面，被艾欧利亚搀扶的医生不忘用外套包了一只虫子的尸体。沙加、穆、艾欧利亚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沙加勉强稳住身体：“困在地下时，我们找不到毒气的源头，没想到竟然在地板下……”
“地板下面难道全是毒虫？”卡妙飞快地判断，拿出一把长筒手枪：“用燃烧弹全部烧掉吧，只有这个办法了，把子弹从那个缺口打入。”说着又要跳下地底。
“我去！”米罗拉住卡妙：“你别再动了。我速度比你快。”不忘对身后跃跃欲试的星矢等人说：“带着他们走开！不许下去！”
“这个戴上。”卡妙摘下自己的手套递给米罗：“特制的，即使直接抓那些虫子也不会有问题。”艾欧利亚连忙跑去摩托将安全帽扔给米罗：“还有这个！”
米罗接住，一个纵身消失在深坑中。穆突然问：“我们到底在地下多少米？竟然没有海水？”
米罗已经到了坑底中心，用艾欧利亚的安全帽暂时互住口鼻，他首先从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盒子，将一只死去的毒虫装了进去。然后迅速将手枪抵住地面的缺口，毒虫立刻沿着手枪爬了上来，米罗另一只手挥掉它们，几发燃烧弹打入地板，大火腾地越起，米罗几个翻身跳到坑边，手脚并用，几下顺着梯子爬上地面，此时整个坑底已烧成一片。
“这速度。”沙加不知道是在夸奖还是在揶揄。穆和艾欧利亚则是很老实地表现出瞠目结舌，艾欧利亚有心扶米罗，只见米罗把头一扭，小狮子不禁生气，还好他的电话响了，气氛才不致僵硬。米罗一阵头晕脑胀，摔在身边的卡妙背上。
卡妙正在观察火势，感觉到背部突然的重量他皱起眉头，被米罗的头靠着的颈部汗毛直竖。想要走开，最后还是没动，旁人指指点点：“这两个人能不能看看场合？”
奥路菲和尤丽狄丝刚刚做完笔录，看到这边起火连忙跑了过来，知道情况后担心地询问米罗的身体，米罗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美女，送你个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