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学派 第三部-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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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
“把他们扔下去吧！会把甲板弄脏的！”
“不行，是哈迪斯少爷下令把他们捞上来的。”
“他们这套潜水设备真不得了，潜水衣腰上可以用绳索连接潜伴，如果遇到危险昏迷不醒，救生装置会自动启动将他们托出海面，氧气瓶的重量又能保证他们的面部向上，得到空气。依救生衣的中性浮力，只要不遇到大风雨，在海上漂上五天五夜不醒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以为海里的鱼是瞎子吗？”
“把他们扔回去吧，就算扔回去他们也死不了。”
“还是把他们弄醒让他们自己走人！”
“不能放走，要详细审问他们为什么会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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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筒冷水当头淋下，加隆等人终于从昏迷中醒来，身体的摇晃让他们立刻确定自己是在船上，而不是方才的城市，他们迷糊地看着彼此，又看看周围，一个不耐烦的刺耳声音响起：“你们赶快离开这里！真是厚脸皮！竟然赖在我们的船上！”说着踢了隆奈狄斯几脚。隆奈狄斯第一个认出这个声音刺耳的矮子是哈迪斯综合学城的富洛洛，又一个瘦弱矮小，身穿哈迪斯综合学城高中部制服的学生走过来问：“要不要把他们全绑上？”
“不用了。请他们上二层船舱吧，潘多拉会长说，来者是客。”威严冷漠的声音响起，加隆抬起头，拉达正从楼梯上走下来，加隆随即扭过头问手下们：“都没事吧？秘书，你还能动吗？”狄蒂丝起身甩了甩四肢，无比酸疼，但勉强能够活动，其他人毕竟是男生，谁都不肯露出疼痛的表情，一个比一个装的若无其事，心里都在咒骂那该死的海底暗流。
“各位，潘多拉会长有请。”拉达客气地对八个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加隆却不领情：“我们为什么会在这？”
“各位漂在海上，被我们的船打捞上来。”在公事场合，拉达不苟言笑，尽量简短地回答加隆的提问，加隆冷哼：“我们漂我们的，用得着你们哈迪斯综合学城多管闲事吗？”拉达的身体前倾，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加隆，成熟点，不要公私不分。”苏兰特尽量整理自己的头发和身上的水迹，对加隆说：“会长，我们上去吧，不然有失礼数。”加隆点点头：“走吧。”不等拉达带路径自带着手下上了二楼，看都不看拉达一眼。
看到楼梯就知道，这是一艘豪华游船，就连楼梯的扶手都是精雕细刻的合金，踏板的浮雕图案非常精美，令八个人忍不住仔细看自己的脚下，船有三层，看不到全貌，刚上二楼，只见宽阔的甲板上十几张铺有咖啡色细格曳地桌布的餐桌整齐有序地摆放，几十个身穿哈迪斯综合学城高中部华丽制服的学生正坐在桌旁低声谈论，餐桌上是特制的三层餐盒和样式美观的合金花瓶，底座大概是重金属，在微微摇晃的餐桌上不见一丝摆动，远处是碧海蓝天，万里无云，海鸟群集。看的出这里正在举行茶会，日照的角度也正是午后三点左右。众星捧月般的小餐桌环绕着一张黑红底色，缀满流苏的大餐桌，一位黑衣黑裙的少女独自坐在桌边，手中是一个金丝镶嵌的银质茶杯，少女容貌清丽，气质雍容典雅，却有令人无法接近的冷漠眼神。听到脚步声，她白皙的右手放下茶杯，礼貌地起身对加隆等人行礼：“哈迪斯综合学城高中部代理会长潘多拉，欢迎各位光临。”其他学生只好随着会长大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行礼，加隆等人还了礼，说了几句客气话，也不等潘多拉邀请就开始四下打量，空中传来一声清亮的鸟叫，斯基拉跳了起来。
“罗琳！快过来！”斯基拉大声呼唤着空中飞翔的白色的猫头鹰——这是外交司总管斯基拉从学校生物组骗来的宠物，经过基因改造，完全脱离了猫头鹰的习性，因为它的羽毛全白，眼睛又是漂亮的蓝绿色，斯基拉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罗琳’，据说是为了纪念他小时候最喜欢的作家J？K？罗琳。狄蒂丝看了也很高兴：“罗琳在的话，亚特兰蒂斯二号应该也在这附近吧？”克修拉一把抢过一个正在了望的小个子手中的望远镜：“看到了，在那边。”小个子非常不爽：“你们波士顿商学院到底懂不懂礼貌！这里是哈迪斯财团的船啊！”他对面的人，从加隆到狄蒂丝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互相交换着眼神和意见：“用一下望远镜也不行吗？”“哈迪斯综合学城的人真奇怪。”“小气……”突然，隆奈狄斯一声大叫：“我知道了！这就是那艘世界上最豪华的私人游船朱狄加号！”
朱狄加号，哈迪斯财团公子的私有船只，被称为世界上最豪华的私人船只，加隆等人相信自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这艘船显然很大，他们踩到的只是一小块甲板而已。加隆一拍手：“既然来了，留个影吧！隆奈狄斯——”“相机在这！”隆奈狄斯不等会长吩咐已经拿出了相机。
“美女，帮忙拍张照片！”加隆说着把相机塞到潘多拉手中，拉着手下摆好姿势，潘多拉在哈迪斯综合学城一向是前呼后拥，从未遇到过此等诡异的情况，只能下意识地帮他们照了相。苏兰特明知此事不妥，想要阻止，碍于自己副会长的身份，不好在外校面前纠正自家会长的行为，又觉得有点好笑。
潘多拉会长显然不善应付这些毫不见外的客人，她身后的三位副会长一直没有说话，米诺斯和艾亚哥斯斜眼看着拉达曼迪斯，拉达和平日一样一脸严肃，实际上却是在拼命忍住大笑的冲动。米诺斯轻声问：“我说某个人，你的眼光是否需要调整？找只动物园的猴子恐怕也比这个清静。”拉达仍然面色严肃：“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艾亚哥斯冷眼看着两个人讽刺挖苦对方，不甚明白地晃着脑袋。
哈迪斯综合学城的学生非常愤怒，其中一人走上前拉开加隆的手：“潘多拉会长身份尊贵，请各位懂得基本的礼貌。”——手上加劲，加隆挑了挑眉，一把黄金枪杂着风声刺了过来，停在那人腕边，克修拉面色沉着，语带威胁：“不要对我们的会长无礼。”
“巴连达因，没关系。”潘多拉将相机还给加隆，优雅地回到座位，叫做巴连达因的男生冷哼一声，跟随潘多拉回到自己的位置，路拿已经站到潘多拉身后，低声汇报：“这个人是克修拉，负责波士顿商学院高中部安全司，他手中的黄金枪不知是什么材质，锐利无比，而且，他和人比武从没有失败的经历。波士顿财团的海洋防护系统现在正由他来负责，很多武器也由他负责开发。”潘多拉和三巨头同时点点头。加隆和手下玩够了，终于肯坐下来，前一秒还在和猫头鹰大诉别后相思的斯基拉此时像换了个人，摆出标准的社交仪态：“潘多拉会长，非常感谢贵校的帮助，今后有机会一定回报各位。”说着看了看远处的飞鸟：“潘多拉会长来大西洋观光吗？很有雅兴呢。”
“嗯，是陪舍弟来这里游玩。”潘多拉点点头，斯基拉貌似心机全无地说了一句：“啊！哈迪斯少爷吗？真气派！出行要整个学生会作陪！”潘多拉不软不硬地回应：“北大西洋最近经常出现事故，这是出于安全需要。”斯基拉心想知道危险还要过来，肯定有问题，但也清楚无法多问。倒是米诺斯说话了：“那么各位呢？是什么危险竟然使擅长海上活动的波士顿商学院学生会全体在海上昏迷？”斯基拉佯装疑惑：“我们也想知道，我们在海底潜水想找一些沉船，沉船没找到，看到了幽灵船，然后一阵急流，我们就被冲昏了。”
“沉船？”米诺斯追问：“幽灵船？”
斯基拉还在疑惑：“对啊，今天我们集体休假——”加隆在旁边配合他演戏：“斯基拉，茶要凉了，不喝很失礼。”斯基拉连忙‘哦’了声，还是没喝茶，不只是他，其他人面前的点心和茶水也是动也没动。米诺斯和潘多拉隐秘地交换一个眼色，苏兰特开始说话了：“潘多拉会长，上一次我们曾经为威尼斯的控制权合作，虽然结果不甚理想，但朱利安少爷对‘百万城市沉默’一直很有兴趣。”潘多拉点点头：“这件事哈迪斯财团也只有一点头绪，因为威尼斯控制权没有拿到，线索就断了，现在我们也是非常糊涂呢，大概雅典学派更清楚吧。据说最近雅典学派有去各位的学校访问。”
“这件事有啊。”加隆会长懒洋洋地回答：“就是为了瑞典库斯塔亲王被杀那件事来请我们作证。”
“哦，那各位答应了吗？”潘多拉貌似随意地问。
“还没，我们在等。”
“等？”
“没错。”加隆眨眨眼，不再说话，玩弄着手中的茶杯——他的左手仍然带了黑色的手套，挡住那枚戒指。
潘多拉不为所动，换了话题：“幽灵船在现在是很难遇到的，各位真是经历了一次奇遇。”艾尔扎克插话：“没错，最奇怪的是那艘幽灵船非常崭新，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又突然消失，实在是让人吓了一跳。”——说着敲敲头：“大概是见鬼了。”
此话一出，潘多拉等人明显一怔，随即吃惊的表情被巧妙掩饰，斯基拉又开始胡扯，不停询问这艘漂亮的船载重几何，速度如何，潘多拉出于礼貌一一回答，然后起身告歉，说要暂时离开，并对临桌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凶恶的男生说：“卡隆，我离开一下，你好好招待八位贵客。”
狄蒂丝头皮顷刻开始发麻，她宁可被扔进大海也不想去和那个与卡妙不相上下的吝啬鬼对阵，卡隆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念头，看着潘多拉会长消失在楼梯口，他直奔正题：“你们的命值多少钱啊？说吧。”——哈迪斯综合学城学生会成员们忍住笑，准备看好戏，他们可是非常了解卡隆的个性，这个卡隆专管学生会的财政，平日贪婪成性，连走路都在寻找有没有人掉了硬币，虽然不曾出现贪污，但和副会长拉达曼迪斯每周都要开赌局大赚特赚。在财政问题是更是一等一的苛刻，令各个部门叫苦不迭，以致不得不劝告：“我们不是在掏你的钱包，是在申请学校的资金！”而卡隆却完全把学校的资金当成了自己的钱包，依然故我。波士顿商学院这伙人一醒来就在上蹿下跳，在极重秩序的哈迪斯综合学城相当扎眼，众人都等着看卡隆收拾这群毫无教养的外来者。
“说啊，你们的命值多少钱！”卡隆拿起茶杯：“我们哈迪斯财团可没有白做的买卖，你们波士顿商学院既然是经商的，也应该知道等价交换的道理，说吧！你们的命值多少钱！”
狄蒂丝傻眼了，很明显，她说不出数额，不管说出什么样的数额，都会让对方小看自己，她是心直口快的女孩子，不擅与人钩心斗角，此刻只能求助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艾尔扎克心最软，言不由衷地说：“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在我们看来，把生命和钱相提并论是一件非常俗气的事。”事实上他的老师可是经常教导他金钱的可贵。至于生命——天知道那是什么。加隆会长却发话了：“不对，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卡隆同学，你认为我们的命值多少钱呢？”
“这个嘛——”卡隆心想你竟然送上门供我宰，我还要对你客气吗。他手一挥：“一条总是值个百八十万吧？当然，我们也不是俗人，不是非要钱的，如果有点特别的谢礼更能体现我们两校的深厚友情，比如各位手头有没有什么资料之类的？”加隆一脸失望：“原来你是拿贵校的标准来看人啊？难怪这么低，好吧，为了感谢贵校仗义相助，我们回去就赠送几条最为珍贵的淡水粉色珍珠鱼留做纪念好了，这些珍珠鱼是我们学校海洋社研发的宝贝，数量极少，全世界也找不到几条。一条少说也值个百八千万。”
“胡扯！你当我不知道珍珠鱼吗！”卡隆怒了，加隆拍手：“你当然不知道，这种珍珠鱼只是和那些看来很笨的鱼同名，是像珍珠一样小巧又很粘人的新品种鱼类，非常稀少，很珍贵的。”“不对！应该用现金！”“太俗了太俗了，区区现金怎么能表达我们的心意！”卡隆为人极为霸道，但基本都在在利用他财政部长的职权横行无忌，现在遇到个无赖倒是没辙了。被称为‘横行霸道三人组’的富洛洛、莱米、聂普尼奥和卡隆关系不错，这时也站出来和加隆对骂，斯基拉和巴尔安哪里肯让会长吃亏，站到加隆身后，只见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寸步不让针锋相对，克修拉对吵架一向没兴趣，他只喜欢武斗，所以去远处看风景了。苏兰特和艾尔扎克极力保持仪态，狄蒂丝做了拉达此刻最想做的事：边捶桌子边趴在上面狂笑。最憎恨噪音的路拿面色铁青，再也顾不得来者是客的道理，喝道：“保持安静！”克修拉走到苏兰特身边：“苏兰特，这船不是普通的游船，是军舰，亚特兰蒂斯二号离的太远，而且，装备上不是对手。你说我们下得了船吗？”苏兰特摇摇头：“很难，敌众我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看他们的意思，是不打算轻易让我们下去。”
争吵已经达到白热化，富洛洛大吼：“你们波士顿商学院不要太无耻！还打不打算下船了！”话一出口，加隆、斯基拉、巴尔安住了口，加隆打量着富洛洛，微微一笑，对斯基拉和巴尔安耳语几句，两个人边听边点头，拉达有些好奇，不知加隆又在打什么主意。他早就把加隆观察个遍，大概知道他们的确在玩潜水，身上不存在携带武器的可能，克修拉的黄金枪虽然厉害，毕竟还是冷兵器。而加隆……他下意识地靠近几步，对加隆决不能放松提防，谁知他又有什么惊人之举。
“不像话，对待贵客却说如此无礼的话，显得我们学校很没风度。”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世界，绝无热情，但仍然动听。整条船立刻变的鸦雀无声，在座的哈迪斯综合学城的学生会成员全都站了起来，恭敬地低下头，加隆坐在作为上没起身，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的手下出于礼貌站到了他的身后，一齐看向三层甲板，只见银白的栏杆后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这位少年穿一件合体的宝蓝色西服，并没有打领带，暗红的条纹衬衫在他身上并不显得过于成熟，少年容颜俊美，特别是一双碧色的眼睛，如同沉睡的湖水，众人从未见过比这双眼睛更为纯洁清澈的颜色，只见纯黑的长发微微飘扬，少年的笑容温和高贵。他的身后是一对耀眼的双胞胎，年龄大概有二十岁，一个金发金瞳，另一个银发银瞳，这对兄弟一左一右，都穿着黑色的西服，衬得那少年如蓝宝石般愈发神圣，他的双手握住栏杆，笑的毫无心机：“各位不必紧张，继续喝茶吧。”
“哈迪斯少爷？幸会。”苏兰特首先开了口，加隆等人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孩子便是哈迪斯财团年轻的继承人，少年看到苏兰特很是惊喜，但那惊喜只在脸上，没有达到眼底：“原来是苏兰特先生，苏兰特先生的笛声我久仰已久。”苏兰特抽出自己的笛子：“为了感谢哈迪斯少爷帮助我们，我就献丑吹奏一曲，请哈迪斯少爷点评吧。”少年显然非常开心，坐到那对双胞胎搬来的坐椅上，苏兰特始终和自己的同伴站在一起，并未上前，笛声如同一支五彩的搅拌棒，将此地的阳光、清风、飞鸟、波涛聚到一处，高音铮铮，低音啾啾，如同召唤，世界上所有声音似乎都在一根施了魔法的银色笛子上会集，有条不紊地跳跃，那跳跃愈来愈快，愈来愈炽烈，笛声也愈渐高昂，下一刹那如同宇宙最初的爆发，所有音符沸腾，膨胀，合为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