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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看朱成碧_by_钢金属的教皇-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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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太子千岁刘玉桀骜不逊,哪里是个好敷衍糊弄的胆小怕事之人?
  萧中书令瞧着窗外狂风大作,乌云密布。
  眼下,两方都借着周拂之事撕去了脸面,近身博弈。只苦了一众不相干的闲杂人。
  这日,奉帝召御太子,选了周拂为太子太傅。
  曹皇后和太子跪地谢恩,答允下来。
  曹后请旨:“可请皇上宣旨招他进宫?”
  太子道:“一日为师终生是亲。听说周拂大人年高身体欠安,客居于中书令萧立府上,自当玉儿亲去迎师才对。”
  奉帝大喜,顿觉太子虽苛严,但做事稳重老成,颇识大体。
  曹后不欲声张,仅带了太子与数位宫婢太监,乘了轿辇,出了宫门往自前门附近的中书令萧府方向而去。
  蔡王孙骑了马跟随鸾驾,他向车中的太子一笑,两人相视而嘻。随侍的东宫管事大太监王子昌心中奇怪:“东宫太子素来胆大心狠,蔡小王爷却是精灵古怪,这两人素来交好。瞧他们眉来眼去,不知道又生什么事端?”
  藕荷这日因失手打碎了琉璃盏,而被王氏夫人重责10棍。她想到自身之薄幸之运,越加伤怀。她慢慢闲走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后园。日正中午在地面上撒了一层金色光芒。
  藕荷走到了书房窗外,她向房间内望去。窗前有一人正坐在桌前,须发洁白,却是一耄职老人。
  那人却正是前任尚书省丞相周拂。客居于萧立府上。
  他听到声响出到门外。
  藕荷忙附在廊下施礼。道:“望大人可怜,我在蔡府内原是歌伎,后被差入府内洗衣。自感命哀,哭过一回。不觉惊扰了大人万望见谅。”
  周拂道:“即是舒怀之事无可苛责。你且去吧。”
  藕荷拜谢,他看那周拂虽年老但面容清瘦,面色灰白。精神气似是不足。周拂转身便欲回房。藕荷心中大急,忙道:“大人慈悲为怀,救我一命。”
  周拂道:“人命自有天数,自身安求多福,岂是他人能救得!”
  藕荷道:“我今日身遭毒打,此时越发的疼痛难过,可能又犯了幼时腹痛之病,恐此时命丧于此,求大人救我!”
  周拂回身,细细看她一回,藕荷腹痛如绞,靠在他的身上,哀声叫疼叫痛,顺势拉住了他的衣衫。
  周拂年老体衰,勉强扶着他,只得问道:“你哪里疼痛?”
  藕荷面孔垂下,含羞道:“我先前做姑娘时便有此症,今日被打又复风寒,腹凉如冰必死无疑。医治之法唯有将热肚皮贴在我身上,便可痊愈,求大人救我一命。”
  周拂听得,不由得愣住了。
  太子坐在鸾驾上,心中暗道:“眼下前往萧中书令府上,大约能瞧上一番好戏。你周拂号称圣人转世,文章才华比得上昔日孔丘。而且乃是权臣秦相的至亲叔伯。我令人传信与你要你推辞太傅之职,你竟敢装聋作哑,想必是奉了皇上或是权臣之命窥视于我。你自持有韩非治国用兵的手段,又自称圣人,就想与我为敌么?我倒要教你名声扫地,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瞒天过海,挡我之计。”
  此时,四月艳阳春风窕窕,太子身着淡绿春裳倚车栏而坐,他雪白的一段手肘露出淡绿衣袖之外,竟是白的恍人眼睛迷人心醉,玉雕一般多一分太肥少一分太瘦。容颜妩媚,面上颜色红晕粉白的敖是好看。黑发如缎漆黑眼珠,倒印着漫天的粉樱红杏,花雨纷纷,恍若观音神人。
  他突然回首望了一眼蔡王孙,露齿一笑。
  蔡小王爷心中一跳,全身寒寒的打了个冷战。
  他心中想着,太子明明美得比凤西楼的牡丹花都要端正点儿。我怎么想到他的行事,都像是在阎罗殿里还魂儿的被剜骨挖心的死人一样,全身都蓄着一股子怨恨腐毒气味儿呢。真真邪门也。”
  11
  歌伎藕荷抓住周拂便要捋他衣服。
  周拂一代儒士,忙忙连叫:“有辱斯文,不能如此。”
  藕荷不去管他,伸出双手紧紧拉住他的衣袖死磨苦求。她连哭带叫娇躯扑倒在周拂身上。软磨硬扯,就是不肯放手。周拂被她逼缠不过,亦想她一个年少女子,应当不会作假。只得解了自己衣服,抱她入怀。藕荷见他首肯,便慌忙解开了自己衣服,这一脱可脱的光溜溜一丝不挂。她又伸手去解周拂衣物,周拂不许,两下子相拉一扯。衣服尽涂。
  只见一个绝代佳人玉提横陈,一个如花似玉的身躯现在周拂面前。周拂立时春心荡漾心猿意马起来。他为儒士却非和尚,不通人事的。眼睁睁的瞧着美女投怀,即便是和尚也会魂飞天外吧。两人竟然两双其就,返回室内如鱼得水两相欢洽起来。
  这场云雨,其实畅快,枕边吁喘不停声,还嫌欢愉时刻急。
  只是周拂年老体衰,久病陈疾体力衰竭,这一时相逢,情兴酷浓,不顾了性命。歌伎也是倒身奉承尽情取乐。不料乐极生悲,周拂一口气接续不上来,竟然气短丹田,魂归阴府,顷刻间呜乎哀哉去也。
  藕荷这一吓非同小可,头脑如撞金钟只失了三魂七魄。她惨叫一声忙起身穿了襟袄,转身向门外奔去。
  可怜这周拂一代大儒,当朝帝师。满门七贤士吏名传史牍的人物,竟然落得了贪欢而死的下场。
  皇后鸾驾一行人缓缓来至萧中书令府。萧中书令大开中门,迎接了进去。
  他把皇后与东宫太子让至客厅。忙连呼喝了几声快请周拂大人。门外寂寂无人答应。想必是家人仆役都看了皇后鸾驾亲临,早已肃清回避了吧。
  萧立大窘,正抬头,突然看见周拂的仆人自门口走过。
  他忙叫声周二快去通禀周拂大人。那个叫做周二的,一回头远远隔着木棂门望见了众人,身形一呆,竟然立刻转身背对着皇后众人,一步步蹭到长廊尽头,撒丫子就跑了。
  萧立大奇,连声招呼着他,那叫周二的仆人一声未吭,逃得更快了。
  太子心下鄙夷。连仆役都招呼不到,可见这萧立治家何等松懈散慢。
  萧立无法,只好亲自出门去通禀周拂,哪知周二扭头看见他追了出来越发逃得快了。把萧立气得七窍生烟。这小厮一向是机灵镇定,聪明麻利的,怎么贵客临门这等惊惶失措。
  “周二,你跑什么?”萧立赶忙跟他一同跑向后园。
  周二面带苦笑,心道我再不跑小命休也。
  突然后花园里,传出来一声女子凄厉的叫声。他和萧立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大惊。
  萧立拉着袍子疾走,那是周拂所住的后花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周二转身跑向偏门逃走。
  萧中书一把抓住他,说:‘周二,你跑错了,你家大人住在这边。”
  周二回过身来,瞧见客厅门口太子已经一马当先,走出厅门,大跨步的向后花园走来。他心里大骂了萧立祖宗八代都是蠢材。但也无法,只好调转方向抢先跑进后花园。
  他身快腿长,几步跨至花园书房门口,冲了进去。
  却恰恰正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周二不幸,竟撞倒了一位披头散发的美娇娘。
  他忙伸手相扶,口中叫道:“对不住了,没有看到你在这里,哎呀,你怎么赤身露体?”
  藕荷吓得全身而颤,忙忙向外疾走。周二目光敏锐,已落到床上周拂的尸体上了。
  周二叫了一声:“阿呦,周拂大人死了!”
  他反应极快,一把抓住藕荷的肩头:“你杀了大人!”
  藕荷听他说得厉害,吓得魂飞魄散,脱口大呼:“我无意杀害大人,只是奉令与他私通!将与他私通证物交于太子,谁知他自己死了!”
  周二瞧她手中拿有污衣,上去抢夺。藕荷哪敢被他夺下,两下里一扯,竟然跌倒在地,两个人滚作一处。
  门突然一开,萧中书令闯进大门。
  他愣愣地看了屋内一片狼藉,一眼就看见了一人死在床上,两人倒在地上。他竟然懵了口中混乱的大叫起来:“周二你竟然与姬人私通,但是怎生害死了你家大人?”
  周二一跤跌倒:“你比我还会胡说八道。是太子设计令歌伎取悦大人以败贤人名誉关我何事!只,只是周拂大人已经死了!”
  萧中书茫茫然晕头转向,慌的六神无了主:“太子和皇后正且过来,这个如何是好?”
  周二一骇又倒:“我可不能见官!”
  萧立口中大叫:“我也不能见官!”
  周二回头看看赤条条的周拂,他忍不住说:“孔圣人曾言,食色性也人之常情。这个,周拂大人也没做什么见不得人……”
  萧中书抓住他的手臂,耳听得外面众人脚步之声一声紧似一声,倒想起了他们的结局:“周拂死在我们眼前!你想我们都被抓到大理寺当堂讯问么?”
  周二心中暗暗叫苦:“天下之中,最不能与朝廷最对之人便是我!最不能被刑部大理寺问审的也是我。最不能跟皇家冲突之人还恰恰是我了!为何我还要遇到这滑稽古怪的事!”
  一番混乱之间。房门再次豁然的打开了。
  一群人走了进来。当先的一个华贵男子,锦袍玉带富贵逼人仪表堂堂。来人的眼光一下子落在周二身上。瞬息间他的表情变得古怪至极。
  他身后紧随着的蔡王孙,脸也一瞬间变得哭不似哭,笑不似笑,又是想吐又是作呕。
  太子道:“是你!”
  周二立刻道:“不是我!”
  太子脱口而出:“不是你是谁?”
  周二反应也极敏捷:“只不是我,我管他是谁?”
  太子沉住了气,手握成拳:“不是你,你怎会在此地?”
  周二面露滑稽,强词夺理:“我是我,我是这里的贵客,怎么不能来此地?”
  问得无故,答的无趣。问的无趣,答的无礼。
  两人各说自话,如打谜语。
  蔡王孙目瞪口呆,手指周二瞠目结舌:“阿,阿!周庄!雍不容现在何处?”
  皇后众人一拥而入。有人发一声喊鼓噪起来,大伙才发觉周拂已然归西了。
  周庄心中惨叫:“我命休也。”
  他这个人天时背运,命里霉晦。
  即得罪了太子,又死掉了主子。
  想当初,他并未死在火场,也没有死于刑部大理寺的追捕,更没有死在十年间流离失所的江湖,却现身于当今昭昭太平盛世太子脚下,真乃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人,是不能作一点亏心事的。
  12
  这人就是庄简。
  十年间,他历遍江湖。他天性放浪,性好动不堪约束。
  父母在,不远游。一朝身家,声名,俱失无牵无挂。反倒如脱出牢笼的长鹰,搏击长空。
  他机智,善变,懂文采,通世故。恪守大义,不拘小节。出身名门既能官宦士族之中交游,又放得下身段厮混于走卒小民。如滴水汇入江河海阔凭鱼跃。幼隼投进参林天高任鸟飞。
  他知昔日曾做下大案,这十年来倒也立下决心,不与人相争,不与城久住。更名改姓处处行走,谨慎渡日小心做人。清客、奴役、短工、小厮百般乔装苦渡世俗。整个人诓废埋没得恨不得一头扎进泥里做个蚯蚓,或做个牛羊牲畜能吃饱活着就好。
  浑浑噩噩求生路。
  如此就好。
  只是天遣难过,人越是老实越被人欺。连去嫖娼,都被人刀压脖子强迫娶伎。当人仆人,主人横死床上大祸临期。
  他就是那个喝口凉水都噻牙,爬着走路都翻跟头的倒霉渣——庄简。
  天底下最不能与衙门作对的人,就是庄简。他满门全灭,自身活着既是便宜。现下冒充的是禁国公周拂之仆,又是遇仙阁娶走花魁的无赖渣。
  天底下最不能被大理寺捕获之人,就是庄简。刑部拭襄大案上,度喋上登陆在册的一个死人。他早已是乱山水底的孤鬼,庄府火场中的冤魂了。
  最不敢与皇家叫真儿的人也是他了。张妃、刘育碧、刘复三条人命俱在他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他怎敢与天讲理?
  他看着太子刘玉杀气腾腾的玉面阎罗模样……
  还不长眼,撞破了他借刀杀人的真相……
  庄简心中暗想:“莫非我就是这刘氏江山的索命煞星么?
  危机中往往人生极智。
  大风大浪庄简都已过了,小小碧水轻澜他亦可千帆驶尽。
  庄简变通甚快,他回身拉开锦被,从头到脚盖住尸身。然后他扑上前去,抱住尸体大哭起来。
  “爹————”
  这一声只叫的撕心裂肺,惨绝人寰。
  孟姜哭倒长城,也不为过罢。
  满屋人都骇得呆了。
  只见这附尸大哭的孝子。回过头来对着萧立叫道:“萧大人,我父亲升天了!”
  萧中书令脑子转不过来,头脑嗡嗡乱叫,又非急智之人。一时间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庄简倒是趁了他这段说不出话的功夫,一口气滔滔不绝的说了出来:“家父周拂因年老体衰,久病缠身,早已预知了不久于人世。昨日,他看到这姬人,对我说此姬乃是命中注定为他守灵的女子。所以向萧中书令讨要了姬人,纳为妾侍。便要今夜行礼。我和萧中书令力劝稍停数日,但家父坚拒不允。他说,今夜与这姬人交合,会无病而去升为仙班。还令我等不得悲伤,家父七旬升天乃是喜葬!”
  他这篇胡说八道说了出来,一时间众人听得傻了。
  大伙明明知他在海编乱造、信口雌黄,但是这话孝子说出来竟是抓不住一点把柄!
  萧中书令总算还过魂来,脸似痴呆,不住点头:“周大人的确升天了!喜葬喜葬!”
  庄简放过了他,哭着扑到在藕荷身上:“夫人!你虽然贵为禁国公夫人,但是父亲已去,遗言令你万万不可殉葬,坏了父亲的圣人名誉。你要坚守女贞,皇后娘娘会为我等做主的!”
  那藕荷可比萧中书令机灵的多了,跪地痛哭失声:“周拂大人已去,叫我如何忍辱偷生,我本薄命,有幸遇到周大人垂幸。自当一死以报贤人。公子节哀不必牵挂妾身了!”
  这一屋子“贤妻孝子”哭叫出来,真如阎王殿上行刑一般鬼哭狼嚎,阴风飒飒。
  庄简红了眼睛爬到了皇后近前,哭道:“请皇后娘娘做主!
  真乃惊心动魄、险状横生。
  庄简跪地,垂头暗付。这般作为,一举三得。
  萧中书令无罪。藕荷财势兼得。他庄简逃过此劫。
  一番精彩,万般巧机,众人看得犹如做戏。
  太子侧目看着他,好似平生第一次才看清他庄简的长相一般,细细凝神的上下打量他。他目光灼灼似同烈焰燃烧连带着心神激荡,此人此生此世都永远难忘这个无赖汉了罢。
  好一个伶俐的孝子,
  好一个俊秀的手段。
  好一个举重若轻的翻案。
  这化险为夷,避祸趋吉的功力天下第一。
  太子脸若清风拂面不怒不嗔,闭口不语周拂之事,事已过去他能收能放,此人精明远超常人。
  庄简也不去看他,一番风云交际之后变路人,海阔天空任他飞。你太子人中蛟龙可惜在笼中,挣不出皇家道理束缚,他庄简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心中丝毫不怕。拭襄之案他都过得,太子亦能掌握之中。
  外间会客花厅之中。
  曹皇后垂帘下问:“这位就是十年前一首长诗字字都卖了千金的周丞相的次子,小周贤人周维庄么?”
  庄简厚颜答道:“是。下臣就是周拂次子周维庄。”
  他脸上微微一红,这十年历练风雨也没将他煅成心黑手冷的不要脸之人。这声“是”答的他好生腼腆。
  小周贤人周维庄早就做了阴曹地府的病死之鬼,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庄简冒充他博取功名。庄简心道这世上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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