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只有春庭月-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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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鸿淡淡一笑道:“名利都是身外之物,有时候反而累人。若我没了权势,能和皇上君臣融洽,消除他的猜忌,对我来说反是幸事。况且这兵权虽然易主,重光却也是个可担大任的孩子,於我更无遗憾了。”
太康点头道:“这道理人人都懂,但能做到者,唯大将军一人耳,佩服佩服。只是你如此聪明,怎就看不懂皇上真正意图?唉,我也不能多说了,前路漫漫,只能先祝你好运了。”说完面上亦不禁露出忧虑之色,泱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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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鸿见他去远,方摇头笑道:“真是的,尽说半截话,吊的人难受。故作什麽神秘呢?还我看不懂皇上意图?是你带他长大的还是我啊?”
其实太康所忧并非龙彻。他先前教授龙彻读书时,已由这小皇帝看他姐夫的眼神中明白他的心意,且知他心之所系,唯卫青鸿一人而已。所以也乐得作个好臣子,将好友推向皇帝怀抱。只是如今事到临头,他向来知道好友的性子,又怕他承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有心让他做个准备,无奈几次明示暗示,好友就是不懂。可见心里从未向这方面想过,不由更是担心。
匆匆又过了许多日子,这天龙彻回到後宫,径自来到卫青鸿居住过的寝宫,一下子坐到床上,刚要拿起被子,募然发觉竟换了一条,不由大惊失色,跳起来道:“谁?是谁这麽大胆,竟敢把被子换了?”
门外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下结结巴巴道:“是……是……奴婢……奴婢今早……看见这……被子似乎久未换过……所以……所以就换了。”可怜的宫女怎麽也想不出,换一条许久没洗的被子还能有什麽罪过。
龙彻“啊”的一声历叫,宛如被摘去了心肝一般,手指颤颤的指向发抖的宫女:“你……你……你不想活了吗?朕曾严令,这屋子里的陈设,不许任何人更改搬动。你……你你你……你竟敢把被子给换了,来人。”
怜香去传早饭,此时回转,见几个太监围在屋外,皇上在屋里暴跳如雷,问清了何事,忙进来道:“皇上,不怪她,这个宫女是昨日才调到这里当差的。你也该用早饭了。”一边对小宫女道:“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小宫女如蒙大赦,倏忽间没了影子,剩下龙彻在那大叫道:“为什麽让她出去?朕要杀了她,朕要杀了她。啊啊啊啊,朕的被子啊,这是姐夫最後盖过的,之前的那些都洗了,就剩这麽一床了,啊啊啊啊……”
怜香又好气又好笑,忙把门关了道:“没了被子,这些东西不都是还没动吗?这帐子,书,茶壶茶杯,哪个没遗下大将军的痕迹?更何况还有几天,人你都要得了,还在乎这些吗?白白的吓坏了人家孩子。可怜她才进宫。”
龙彻目中泪光闪闪,显见是心疼已极,呜呜咽咽道:“你懂什麽啊?哪里能说得到就得到呢?还不知要等多长时间呢。”
怜香诧异道:“你不是已把大将军的兵权夺了吗?还顾忌什麽?奴婢还以为这两天你就要有所动作呢。”
龙彻颓然叹了口气,道:“这就是做皇帝的苦恼了。依著朕的心思,恨不得现在就把姐夫弄上手。可是朕是皇上,不能凭一己之欲办事啊。几个王叔见朕夺了姐夫的兵权,个个虎视眈眈。就等著姐夫彻底落了下风,他们也就该动手了。朕总不能在这种时候自断臂膀吧?否则一夜欢好後,发现被人逼宫,重光又远在千里之外,谁来救朕。唉,老天爷啊,你对龙彻何其残忍,连一条被子都不给朕留下。”
怜香这才明白龙彻心思,不由满脸敬佩道:“皇上思虑甚周,奴婢佩服。大将军的威望无人可比,况又擅於作战,有他在,就算没了兵权,那几个王爷也会有所顾忌,不敢动手,就动了手,也不过是给大将军一个祭刀的机会而已。是这样吗?”
龙彻无精打采的点了点头,一边恨恨道:“王叔他们几个不怀好意,这几日轮番秘奏说姐夫的坏话,朕都统统答应下来,还安慰夸奖了他们一番。但朕就是不采取行动,急死他们。朕要让他们眼睁睁看著江山就在眼前,却怎麽也得不到。哼哼,肉在嘴边却不敢下口的难受滋味,不能只让朕一人承受。”
怜香知他又转回了卫青鸿那里,无奈摇了摇头,笑道:“早饭我已传了……”一语未毕,忽有内侍来报道:“大将军求见,皇上是否往书房见他?”
龙彻喜上眉梢,笑道:“就让他到这里吧。正好和朕一起吃早饭。告诉他,不许拒绝,否则按违旨处理。”
内侍去了,稍顷,卫青鸿奉旨见驾,一进门就奇怪道:“那边好像有个丫头在哭,一群人围在那里,不知是怎麽了,皇上训斥她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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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彻心虚,吓得一伸舌头,怜香忙笑道:“想是哪个丫头受了欺负,奴婢这就去看看,大将军来得好,皇上正挑食呢,您也帮我劝劝,让他多吃一些。”说完忙去了。这里卫青鸿正色道:“皇上日渐长大,可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对待宫中人应仁厚一些,他们离乡背井,也是十分不易的。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训斥打骂,如此才是王者之风。”
龙彻一一听了,此时早饭已经摆上。卫青鸿也确饿了,何况与皇上共食对他来说是平常之极的事情。两人便对坐吃饭,龙彻虽心内欢喜,只恨怜香临走时说得话,也不敢只吃肉。捡了几筷子青菜。卫青鸿这才没有说什麽。
饭毕便问卫青鸿何事,卫青鸿道:“也没什麽,只是重光去了也有些时日,因何军报都未来一封,他跟我日久,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因此臣甚是担心,该不是因经验浅,遇到了什麽困难吧?”
龙彻咳了一声道:“这个姐夫不用担心。李将军年轻气盛,一心要打一场大胜仗才发军报给你哩。这哪是那麽容易的?我有护卫随军前行,他倒给了我信儿,言说两军正对持著呢。姐夫再等等吧。总之不许你去,伤病刚好,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许你去涉险的。”
卫青鸿听他这样说,只得告辞而去。这里怜香忙进来问道:“怎麽重光竟没有军报吗?到底遇上了什麽事?”
龙彻无奈道:“哪是没有军报啊?不过朕没让他报。你也知道蒙古吓破了胆子,朕对重光说的那些都是子虚乌有,不过为了把兵权给他而已。谁想这小子这麽心实,去了後就翻天覆地找起练兵储粮的蒙古兵来,哪儿能找到啊?他要报给姐夫,被千弼阻止了。到这时可能还在漠北转圈儿寻找敌踪呢。”
怜香这才明白,摇头笑道:“亏你想的出来,竟撒这样弥天大谎。大将军那样熟悉漠北,你就不怕他听出来?”
龙彻沈思道:“姐夫八成是知道我在撒谎,不过他只以为我一心要夺他兵权,不肯惹我疑忌才顺水推舟,不戳破我而已。我哪管的了这些,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成。”
又过了几日,忽有军报来,说李重光与蒙古兵相遇,大战一场,虽得胜,但蒙古兵修整过後,兵精粮丰,唯恐为患,要一鼓作气将其逼至燕还山以北,让他们再也不能南下。
龙彻这个高兴就别提了,回来对怜香道:“谁成想竟让朕蒙对了。重光这一次军功更为显赫,即使兵权给他,满朝文武也必心服,连姐夫也不会说什麽了。哎呀,他到底什麽时候能班师回朝呢?”
怜香心知亲弟回来之日,便是龙彻遂愿之时。淡淡道:“既遇上了,就不容易撤兵,耐心再等等吧。”
是夜,龙彻心喜难禁,无法入睡,索性披衣下床,宝贝似捧过一本卫青鸿看过的《诗经》来。自己把所有情诗的对象都换成了姐夫,正得趣间,忽闻房上轻如落雪的一声响。他立知缘由,叫过怜香,吩咐她把院内护卫宫女太监都撤到远处。这才慢条斯理的整了一下衣襟,冷笑道:“向阳,你既已来了,何必躲藏。朕已将护卫等全部撤去,你有本事,就下来取走朕的性命又何妨?”
院内又响了一声,接著一个面目英伟的黑衣青年沈著走了进来,龙彻赞道:“敢於以真面目示人,倒不是个鼠辈。怜香,奉茶。”
怜香出去,片刻间奉上两盏茶。向阳注目看了龙彻一回,忽仰天长叹道:“果然是帝王之相,单凭这份气度胆魄,我已输了。”
龙彻一笑,悠悠品了口茶道:“这麽急著认输?不该是你的作风。朕自习武以来,尚未与人动过手,如今幸而有你。你又何必畏惧,也许朕只是不知天高地厚,会了几下功夫就沈不住气的骄傲之辈,岂不便宜了你。”
向阳摇头道:“若没有在桃林里你露出的‘花间点穴法’,我绝对不会相信一个皇帝能身负绝世武功的。若没有家仇,我定会远走高飞,再不与你这种可怕的人相遇,奈何天命如此,来吧,龙彻,就让我看看你的武功究竟高到何许地步吧?”
龙彻站起身来,点头道:“看你倒也是个人才,又有这番话,本该赦免了你才是。你若伤了朕,不但可免一死,或还会飞黄腾达。可惜呀,你伤的人是我姐夫,朕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容你的。”
向阳道:“这个自然,皇上对大将军一片痴心,怎肯放过伤他之人。不过皇上也应该清楚,我那一箭,实在是帮了你一个天大的忙,不是吗?”他此话一出,别说怜香,就连龙彻都是大吃一惊,面上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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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彻便急急问道:“你说什麽?为何这样说?”心内却道:“不可能啊,这事情秘密已极,他怎会得知。莫非我在这里自鸣得意,其实别人早看了出来,以至於天下人都晓得了吗?”
忽听向阳笑道:“皇上不用担心,这事情仍是个天大的秘密,无人知晓。我也不过是因在桃林里看到你对大将军的暧昧动作和对他的紧张才猜出了三分。试想,你武功既如此之高,怎会发觉不到我的箭呢?自然是心上人在侧,意乱情迷之故。再者你趁机夺了大将军的兵权,若只是疑忌,又怎会容得他在後宫住了三个多月?况且我也知道,以大将军的身体,这箭伤有一个月就足够他躺的了。必然有人从中作祟。可以他的地位,除了皇上,还有谁敢弄鬼。因此推己及彼,方有刚才的结论。若我没有猜错,皇上这身武功,也是为大将军练的吧?”
龙彻和怜香这才放下心。又来了兴趣,要知道,他这一腔痴情只有怜香一人知晓,如今忽然又多了一个理解的人,自然就像遇到知己一般。忙令向阳坐下道:“这事秘密已极,你竟敢说出来,难道就不怕朕灭口吗?”怜香看他面上欢喜,哪有要灭人家的意思,暗道这向阳走运,一条小命怕是保住了。
那向阳也有一个倾心相爱的人,却和龙彻所历境遇相似。也是一肚子苦水无处倾诉。两人越说越是投机,向阳便恨道:“男人又怎麽了?只要相爱,管他男女呢?白娘子和许仙人妖相恋,大家还万分同情,偏就看不起男男相恋,这世道也太不公。我要得偿所愿,绝不让心爱人受委屈只做一个娈童,定要光明正大,敬他爱他让天下皆知不可。”
这番话更是合了龙彻的心思,一问之下,才晓得他爱的人竟就是太康身边的一个小小书童。不由大讶道:“一个书童,也值得你如此倾心?这也就罢了,但以你武功,何至於等到如今呢?”
向阳一听问,满腔豪情登时化为乌有,垂头丧气道:“别提了。我与他是多年的旧相识。他本来就较我聪明千倍,自从跟了他那个主子後,别的没学,狡猾利害之处倒是不知更上了几层楼。可怜我徒有万夫之勇,却不敢动他毫发。如今皇上若赦我不死,就只能等著你给我做出榜样,再诱他到手了。”
龙彻同情不已,豪气干云道:“这有何难,待朕封你为护卫,若做的好,自有锦绣前程。到时再命太康将书童许配於你。我们二人便作个天下男男相恋的榜样。”
向阳大喜谢恩,怜香却实是听不下去了。一转身离开,心中暗笑道:只怕向阳嘴边的这块肉也不是那麽好吃的。太康之厉害精明岂是常人能比。
当下就找个机会封了向阳,卫青鸿见他一表人才,也十分赞许。况且边关军情瞬息万变,他忙著处理。也无暇细想皇上怎就突然封了个护卫。
匆匆又是冬雪飘落,春暖花开,秋雁远行。李重光这一仗竟足足打了一年有余。好在捷报频传,卫青鸿才十分放心。龙彻除了焦急,也是心喜。好容易熬到过年时分,才传来大捷的军报,言说蒙古兵已到了燕还山北,几十年内定无力南下。大军将於不日凯旋回朝等等。龙彻此时已将卫青鸿有权力的朋友清除殆尽。只等李重光返回。他便可实施大计。得意忘形之下,就更觉日子难挨。
待得大军终於返回。龙彻大宴群臣,一一封赏不提。这日将爱将叫到书房,吩咐左右退下,方沈声道:“重光,你如今已做了大将军,可还记得朕说过的话吗?”
李重光肃然道:“自然记得。皇上对臣说过,只要忠心报国,保臣一世荣华。皇上放心,臣明日早朝就将帅印还给大将军……”一语未完,龙彻气的七窍生烟,对怜香道:“他是你弟弟,怎麽就笨成这样?哎呀,算了算了,你和他说,气死朕了。”
怜香抿嘴一笑道:“重光,难怪皇上生气,你只顾著景仰大将军,殊不知皇上比你更爱戴他哩。只是这兵权嘛,从此後你就安心留著吧。皇上的意思是说那些王爷,他们拉拢你那些日子,已将你当作了自己人,如今见你得势,定会和你共谋不轨之图。你须巧妙周旋,务必一举成擒,了了皇上心中的一大顾虑。”
李重光这才明白,欣然答应。只是就兵权的事还想说话,被他阿姐一瞪,只得缩了回去。请旨告退。龙彻待他走远,立即欢喜起来,宣进内侍道:“传旨大将军,就说朕找他有事相商,今晚‘百花殿’赐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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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屋里静然无声。龙彻想到晚上的缠绵时光,魂驰神荡,不觉对怜香道:“朕多少年的夙愿就要达成了,你不恭喜朕吗?”
怜香放了一把百合香在鼎炉里,良久方道:“论理是该恭喜的。只是一想到今夜亦是大将军的大劫之刻,想到他以往对你的情意,做出的巨大牺牲,奴婢这声恭喜,实在说不出口。”
龙彻也默然,忽又强笑道:“偏你就会煞风景,你怎知姐夫不喜欢我?他这些年来,可曾看过别的女子一眼?对我却百依百顺,宠溺无比。他或许只是碍於伦理,等到木已成舟後,他反会和朕相亲相爱呢。”
怜香没再说话,龙彻也知道自己只是自欺,姐夫之所以多年来守身如玉,绝不是因为自己。想到此处,不由有些怨恨他的姐姐长公主。值此一刻,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忧虑。只是他少年心性,哪肯把结局往坏处想。
忽报大将军到,看看天色,已暗了下来。龙彻递了个眼色给怜香,後者自去传饭。这里卫青鸿一脸慎重的走了进来,沈声道:“皇上召微臣,不知有何事相商?”
龙彻哪里有事。扯过卫青鸿一顿闲聊。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