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魅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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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过一番较为激烈的争论:一种意见认为,卫小宝的水果刀和梅老师的刀口一致,就可认定他就是杀害梅老师的凶手,理由是卫小宝一直带着这把刀,表面看是用来剖西瓜,而实质上,可看出这个年轻人有恋刀癖,梅英的话就能充分证明这一点,由这一点就可以说明他有明显的暴力倾向。持反对意见的人认为,卫小宝的书包丢在了梅家,那么,刀是怎么到他的手上去的呢?梅老师回来撞见了两个人在偷食禁果,事发突然,卫小宝不可能早有准备。梅老师是死在院子里面的。有人提出,卫小宝平时偶尔也会把刀装在口袋里,天热,剖过西瓜以后顺手把刀放在口袋里,这是完全有可能,梅英也是这么说的。
“这就要看卫小宝当时穿的那个裤衩有没有可能装进这把水果刀。”老李的锤子总是敲在鼓心上,最后,他补充道“我们必须找到那条“裤衩和那把水果刀。”
第三,卫小宝杀人的动机是什么?老师教了他好几年,对他视同己出,心里面早就认定了这个女婿,即使做了荒唐事被发现,也不致于生出此念并动此杀机,这在情理上是说不过去的。小王指出,作为梅老师来讲,他看好卫小宝,就是看好他的人品,之所以让他和梅英结伴上学,就是十分的信任他,可是,小宝却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完全出乎梅老师的意料,所以就有可能对小宝做出过激的举动,这是矛盾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作为小宝来讲,老师很信任他、器重他,在老师的心目中,他是一个很好的小伙子;卫小宝也是这样努力塑造自己的,然而,东窗事发、丑行败露,卫小宝心里的这个坎过不去了,他自己塑造的完美形象顷刻坍塌,他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同时,为了早一点摆脱老师的纠缠,早一点离开梅家,所以,一时心理失衡,情绪失控,性急智昏。最后,大家对这样的分析表示认同,因为,如果认定卫小宝就是本案的凶手的话,那么,这种解释是可以成立的。
最后,对于下一步的工作,郑队长明确了以下几点:第一,要到小张村卫小宝家落实水果刀和裤衩的事情;第二,要到小张村了解卫小宝七月十五号这天晚上回到家的时间,越具体、越准确越好——这一点是老李补充的;这应该就是他所说的那个“细节”吧。第三,还要对卫小宝和梅英的性关系的过程和时间作进一步的、深入的调查。
“请注意,要注意性过程的有关细节,要安排一位女同志找梅英谈,关键是她。”老李最后补充并且特别强调。
快散会的时候,刘局长过来了:“我看见你们这儿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你们也不要搞得太久嘞。”他和郑队长耳语了一会后,郑队长宣布:“明天进驻梅村。局长答应再给我们配一辆吉普车。明天早上七点五十集合,八点钟准时出发。”
“
第七章 进驻梅村
郑队长他们就在梅家的厨房里打起了地铺,小王住到了隔壁王婶的家。反正是夏天,好对付。
到梅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小张村。由老李负责,三李同往;三李走后,郑队长安排陈老师和小王找梅英谈话;郑队长则带着三个人——刚从警校毕业分配到队里来的小伙子,再对梅英家进行一次勘察。
我们先说三李那边的情况。
三李向东穿过芦苇荡和葫芦塘来到了小张村卫小宝的家,小宝的奶奶因为孙子被抓的事一病不起,茶饭不思,小宝他娘也已经好几顿没有端饭碗了,小宝他爹则是蹲在厨房的门口“吧嗒吧嗒”的抽他的旱烟。左邻右舍有好几个大妈大嫂坐在炕沿上陪老太太说话和叹气。一看就知道卫家是厚道人家,人缘好,卫家出了这样的事,乡里乡亲怎能袖手旁观呢。梅村的案子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小张村的人和卫家的人一样,他们怎么都无法接受小宝杀害梅老师这个事实,他们甚至怀疑警察是不是抓错了人。但小宝的父母心里也弄不明白,因为,他们的心里面确实有一些不踏实的地方:小宝十五号晚上确实在梅家来着,而且,小宝前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神情和往常不一样,说不定做出了什么丑事也保不准。在老李的最初印象里,小宝的双亲的确是两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看到卫家的情形,老李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例行公事地——但却是很客气地在小宝他娘的引导、陪同、帮助下,十分顺利的拿到了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一把水果刀和一条裤衩。水果刀就在小宝房间的书桌上,刀插在刀鞘里面;那么,裤衩呢?裤衩已经被小宝他娘洗了,正准备在探望小宝的时候带去,小宝他娘从一个包裹里拽出了那件裤衩。
“是这件吗?”老李觉得有必要核实一下,他看小包娘没听懂他的话,又重复了一下,“是卫小宝十五号那天穿的裤衩吗?”
“是——就是这件,这件裤衩还是他南京的二姑买给他的呢,小宝喜欢得不得了,穿了就舍不得脱。”
“大娘,我们还想了解一个情况,”老李看小宝他娘眼眶里噙着泪水,轻声道“大娘,案子还没有定论,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您能不能回忆一下,十五号的晚上,卫小宝是什么时候到家的?”
“俺家小宝十五号晚上到家的时候快九点了,和他爹前后脚进的门。”
“对,是九点差一点,当时我在社场听书。回到家的时候,小宝刚回来一会,前后脚。”小宝他爹再次确认。
老李非常高兴:“太好了,你们说的这个情况太重要了。”
老李他们离开卫家以后,又了解了几位村民,其中有一位是队长,他们说的情况和小宝爹娘提供的情况完全一致,因为当晚有一个在社办厂工作的小伙子手上带着一块手表,队长问了他时间,是八点四十五分,队长才让说书人就此打住,明天还要下地干活,乡亲们这才散了。
因为小张村之行非常顺利,没费什么周折,回梅村的路上,老李他们经过葫芦塘的时候,小李提议到葫芦塘里面去看一看,看看这葫芦塘是不是像人们传说得那么邪乎。老李看时间尚早,就同意了。他们没有上桥,而是顺着东塘沿向南走,塘边芦苇丛生,要不是踩倒芦苇踏出一条路来,还真没法走,好在夏天的芦苇还没有长成,比较脆嫰,一踩即倒;塘沿很陡——大李开玩笑说:“要是在这里钓鱼,碰到大家伙还真弄不上来呢。”大李三句话不离老本行,他是个钓鱼迷。走了一大段,塘沿开始改变方向,开始朝东南方向弯过去。前面恐怕就是葫芦塘的肚子了,果然水面一下子开阔了许多,塘边有一个码头,黑色的条石伸到塘中,码头大概有两米多长,这里就是村民洗东西的地方。岸上有一条相应的曲折的小路,一眼望不到头。再看看塘对岸,也有码头,而且有两个码头。小李拾起一个砖头用力向塘中扔去,声音发闷。大李折了一根比较长的芦柴在塘边试了试深浅,四、五米长的芦柴竟然没有打到底,照此看来,王队长所说不虚,这塘中央还不知道有多深呢?再往前走了一大段,塘沿又向西南方向折去,然后向正西伸去。在转弯处,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土地庙,掩映在芦苇和灌木丛中,要不是高高翘起的庙檐,那是看不见的。拨开芦苇丛和灌木丛,走到跟前,土地庙周围有一条不甚明显的路,土地庙后面有一个大的高起的山丘,在土地庙和山丘之间有一个凹处,显得非常隐蔽,小李刚想进去,从里面窜出一个灰不溜秋的东西,从小李的脚面上一闪而过,消失在芦苇丛中。大李看清楚了,是一只野兔。三个人本来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现在应该再加上四个字:不寒而栗。塘边漂着一只船,不过是底朝天,早已朽烂不堪。,底上还有一个大洞,黑咕隆咚的,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秘密似的……在葫芦塘的周围和芦苇荡里面,老李他们没有碰到一个人。
在他们返回到小木桥的时候,王村方向传来了猪的嚎叫声,老李知道:准是哪家又要娶媳妇了,这一带有一个习俗,谁家要是办喜事,就要杀一头猪——请杀猪的上门,或者把猪用小推车送到杀猪的人家去。猪杀好后,猪杂碎给杀猪的,算作工钱,大方的人家还会加上一条肉。剩下的,一半卖掉。一半留下来办喜事用。既省了钱,又添了进项。
下面,再说说小王他们和梅英谈话的情况,梅英自从她爹出事之后,就一直住在王婶的家里。谈话的地方就在王婶家的堂屋。小王和陈老师在这之前已经拟定了几个问题,因为他们觉得这次谈话非常重要,这种谈话应该是少而精,所以,该想到的地方都应该想到,这也是郑队长交待的。
陈老师提问,小王记录。
“梅英,我们还有一些问题想问问你,你尽量回忆,好吗?”
梅英点点头,她现在的心情平静了许多,眼角里虽然仍有些挥之不去的悲伤,但多了不少理性、冷静的光芒,她的一头长发不再散乱,而是梳成了一根长辫,一直拖到腰部以下,陈老师的眼神中突然增加两种东西,一是惊讶,一是温和,这两种东西出现在男人的眼睛里,通常情况是由于在他这面镜子里突然出现了非同凡响的异性,现在的陈老师就遇到了这种情况:梅英坐在椅子上是那样的安静,她异常白皙的脸庞上,有两抹红晕,由于是夏天,白底小红碎花的衬衫越发突显出她的长脖子。“梅英,卫小宝的水果刀,十五号那一天是装在书包里还是放在身上的?
“是放在身上的。”梅英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你能肯定吗?”
“是放在裤衩口袋里的。”梅英还记得他们亲热的时候,自己的手还碰到过那把水果刀的刀鞘呢。
“卫小宝离开你家的时间是——再请你好好回忆一下,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你家的?”
“大概是半夜吧——反正夜已经很深了——大概是十点多钟。”
小王在“半夜”、“夜已经很深”和“十点多钟”这几个字的上面划了几个大圆圈。
如果说三李和小王、陈老师他们有了阶段性成果的话,那么,郑队长他们几个人则正好相反,一无所获,也就是说,在老李的勘察笔记上没有任何需要添加和改动的地方。就差死者的遗体没有复查过了,死者的遗体在公安局法医鉴定科的冷库里。
不过,进驻梅村的第一天,收获还是很大的。最起码,案子正朝着明晰的方向发展:那把水果刀刚好可以放进那件裤衩的口袋里,只漏了一点刀鞘。可见,在作案工具方面,卫小宝是具备作案条件的,卫小宝回到家的时间已经得到确认。现在问题的症结就在于小宝离开梅家的时间与梅英所说的时间不一致,而且存在很大的差距。小王认定,卫小宝和梅英在一起的时间应该在两小时左右。性关系的过程是很长的,而卫小宝却说刚要“那个”,说明性关系最多是刚开始,就像陈老师所说的那样。从卫小宝回到家的时间看,卫小宝说的是真话。这不是太不可思议了吗?大家都陷入沉思,几个老烟抢又开始喷云吐雾,较起劲来,梅家的厨房里烟雾缭绕。也许是天热的缘故,同志们心里面感到非常压抑。
“这样吧。今天收获还是蛮大的。大家忙了一天,先吃晚饭。”郑队长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因为他看到王婶正站在梅家的院门口等待同志们去吃饭呢。
郑队长他们是在王婶家搭的伙,吃罢饭后,大家在王队长家那棵老风杨树下围了一个圆圈纳凉。陆续来了好几个乡亲。小李随口提到回来路经葫芦塘的事情,一下子打开了大家的话匣子,无非是关于葫芦塘那些神三鬼四的事情,说者无意,听者却从这些传说和故事里听出了非同寻常的东西。
第八章 芦苇深处
“王队长,你就跟郑队长他们说说南村梅老二家曼子的事吧。”乡亲中又人提议。
“还是叫你婶子说吧,她知道的多。”
王婶是个非常健谈的人。
“这南村梅老二是——王婶,您就跟我们说说吧。”
“是这样的,”王婶在郑队长的鼓励下,开始了她的故事:
“那是前年秋天的事,南村梅老二家的小女儿曼子傍晚收工以后,划船——咱这里差不多家家都有船,咱家门前的这条大河就通着葫芦塘——到葫芦塘去割芦柴,她爹要盖猪圈。可是,到吃晚饭、天快上黑影子的时候,还不见这闺女回来,这乡下人赶晚做点什么活是常有的事,梅老二也没有往心里去,可是,到天黑透了,还不见曼子的影子,梅老二就急了,赶忙去找,可塘边找遍了也找不着,在土地庙那边找到了自己家的船,可就是见不到曼子的影子。梅老二慌了,一口气跑回来,喊我家老头子,老头子拿了电筒,把乡亲们全都叫上了,乡亲们找到了半夜,除了在葫芦庙不远的塘边找到了一捆芦柴,还有一把镰刀在芦柴旁边,就是没找到曼子,有人怀疑是不是滑到塘里去了,可这么黑的天,这么深的塘,怎么捞啊。有人猜测是不是到王村的同学家去串门子去了,这就又派人到几家去找寻,还是没找着。
第二天清晨,一夜没合眼的梅老二和乡亲们在土地庙下面的葫芦塘边找到了漂着的曼子的尸首,脸朝下。”
“曼子弄回来后,是俺娘给擦的身子,换的衣服。”王队长补充道。他看郑队长他们有点不解,又解释道,“俺们这里有个习俗,这种事得请福寿双全的老人来做,图个吉利,俺娘是两全老人,你看,俺娘有三儿三女,当时,俺爹还活着,老两口都健在。”
“可不是吗,前村后庄,哪家有事不都得请她老人家。”
她老人家正躺在西屋的床上,如今已经八十六岁的高龄。今年年后,腿脚突然不好使了,郑队长临来的时候还吩咐小王给老人家带了四样点心。
“王婶,这葫芦塘不是还淹死过好几个女人吗?您接着说。”
“这就让孩子他爹说吧,他帮着料理的后事。”
王队长接过话头到:“那两个女人是后面王村的,就是葫芦塘东边那个村子。一个是村西头王麻子家的二媳妇,一个是王会计刚过门三天的新娘子。咱们虽说是两个村子,但有点啥事情,都有些照应。这两个女人都是去年夏天——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掉到淹死的,前后只有二十几天,也都是在葫芦塘边洗衣服的时候滑到葫芦塘里去的,打从那时起,这葫芦塘闹水鬼的故事就传开了,打那以后,再也没有女人敢去粘葫芦塘的边了。”
“当时的情况,您能不能说详细点?”老李道
“当时,家里人,只看到码头上的衣服,看不见人,几个时辰以后在塘里面找到了尸首。”
不知不觉,天已经不早了。“大家回去睡觉吧,不要耽误郑队长他们休息。”王队长道。
乡亲们这才走出了王家的院门。正当郑队长他们要离开的时候,躺在西屋里的王老太太叫王婶把郑队长喊进了屋子。她拉住郑队长的手:我——有一件——一件事——放在心里已经有——有些日子了,不知——说得——说不得?”
郑队长紧紧抓着老人的手:“老人家,您只管说,我听着呢。”
“记得,我——给那闺女——就是梅老二家——那个闺女——擦身子,那闺女的下——下身肿——肿得厉害,胸口上还——还有一道蛮深的血痕——我只当是叫芦柴桩子给——给划的,后来总在心里犯嘀咕,还有——还有那闺女衣服上面的两个扣子也没了。我没敢说,怕——坏了——坏了人家的名声。”
郑队长屏住了呼吸,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