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言梦-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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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不言梦
作者: 薛友津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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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第05章第06章
楔子
三关镇西去徐州二百四,东离淮阴也是二百四。左有徐准公路,右有京杭大运
河;旱路水路交汇,车马帆影相照,倒也是个热闹的地方。
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此处过去也是出过几个人物的。前清出了个探花,叫曾
不天,后来官至吏部传郎之职。民国时北伐军里有个赫赫有名的陈大鹏师长就是三
关镇的人。据说此人临解放时跟老蒋去了台湾,现如今死活不知。
离镇子七八里地有个铁矿,叫利达铁矿,有几千工人。这个铁矿在日军侵华时
期就挺有名,日军投降时,将铁矿炸了,萧条了一阵子。解放战争时著名的苏北大
战打响之后,死伤者无数,听讲当时死尸就像稻草个子那么多,当地老百姓车拉人
抬埋了几天几夜才埋完。在这场战争中,有个解放军的副营长被炸断了一条腿,当
时留在三关镇养伤。伤好之后便到了利达矿当矿长。从那以后,铁矿才又红火起来。
这个一条腿的矿长将铁矿整活了,不久便调走了,从县到专区到省,最后干到副部
长之职,老人们都还记着他。
几十年来,三关镇再没出过名人。前几年,改革风吹,镇里竟出了个张三关,
经他创办的水泥厂,倒也红火了一阵子。水泥厂生产的水泥全部往外走,转内销的
只是少数。没点关系的当时想买一袋三关镇的水泥那是别想哩!张三关露脸了,成
了这一带有名的乡镇企业家。人怕出名猪怕壮,张三关倒榻便倒桅在这出名二字上。
有一次,他去徐州参加劳模会,有幸结识了一位全国有名的气功大师。张三关是个
名人,名人便易于接触名人,他不但学了气功,还得到大师的真传。散会回家后没
有事便想练练,他有个失眠的毛病,想试试这功夫到底管不管用。这天晚上,他和
家里说到厂里加班,将自己反锁在办公室里,闭上二目,比划着大师讲授的一招一
式发起功来。这一发不要紧,却引出一段风流韵事和恩怨怨怨的故事来……
第一章
一个身穿白衣裙的女人来到他的床前,要同他作爱。
其实,清河监狱那扇小铁门的门框并不能碰着张三关头颅上那半寸长的头发丝,
可他还是习惯性地躬了躬腰。
深秋,晌午的阳光还是很强的,张三关迈出清河监狱的门槛时,不留意被太阳
刺了一下眼。顿时,眼窝里便溢出一阵潮湿。他将腰挺利索了,一只手勾着那只不
像样的土黄色帆布包,就像港台影视中那些刚出狱的人物一样,尽量弄出一种超然
的稀洒来。
田野里光秃秃的生机殆尽,一幅苍凉色调的画面向远处延伸;五寸深的稻草根
齐刷刷地竖在那里,给悲冷的秋平添一种凝重。张三关不由地便想起五年前来时的
那个春天,这片田野里曾长着葱绿的秧苗,心里便产生一种凄楚感。一只苍鹰在头
顶上空盘旋,尔后漫上监狱的铁丝网,坠入高墙后面去了。
张三关兀自站在那里,冰冷的脸上半晌露出一丝冷笑。五年来,他一直没有走
出这所监狱大门半步,也不知道外头世界是个什么样子。这时他便想起害他受五年
罪的那个女人大兰,他计划一出来便这个熊女人算账,问问她为啥子白无故地害他。
虽说他们之间有了那种不清白的风流事,可毕竟那是两厢情愿的。后来不知为何却
反过来告他强奸。这一告不当紧,他张三关一下子从百丈高楼摔了下去。人虽未死,
却什么也没了,包括他的事业、名声和地位。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如果不练那个鬼
日的气功,也许不会出现这种倒霉的事。那天夜晚,他正练着练着,迷迷糊糊便见
一个身穿白衣裙的女人来到他身边,要同他作爱。起初,他说什么也不答应,因为
家中有个新婚不久的妻子,便赶那女人走。那女人说,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朋天我
就去镇里告你强奸我,那时你后悔便迟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同我做那事,什么都保
全了,还落个逍遥自在,何乐而不为呢!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那个女人已经麻利
地将衣服脱去了,一丝不挂地搂住了他。他实在抗拒不了女人那如玉的身子,便同
她……第二日清晨醒来,想起夜间的事,他笑了笑,以为是做梦。可又觉不对,他
分明闻到自己身上还残留着那女人独有的茉莉香味。再细一想,要说夜间那种男欢
女爱是假的话,为何此时竟觉身子乏力腰膝发软的呢?……
就这么恍恍惚惚过了一天。到了晚上,他又去办公室发功,之前,他怕那个女
人再来缠他,将门反锁上后,还拉了张桌子顶牢,尔后才开始练功。当他如痴如醉
不知所措时,昨夜那个女人又如期而至。说好你个张三关,你顶上门难道我就进不
来吗?张三关着实被唬了一跳,心说门没响桌子也未动,她是怎么进来的呢?他甚
至怀疑自己的听觉是否出了毛病。他不由拧拧自个的大腿,以此来判断是不是在做
梦。没等他分辨出来,那个女人便将她活活扑倒了……第三夜,那个奇怪的女人又
来了,就在她要做那个事的时候,张三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说且慢,你今日必
须告诉我,你到底是人是鬼。那个女人用细长的指尖点了一下他的脑门,兑尔一笑,
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来,反问道,你瞧我是人是鬼?张三关本不想正面回答这
个问题的,哪知舌头却不听使唤,说你即便是鬼,已经和你……两夜了,害怕也晚
了。接着二人又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滚起来。当时,张三关留了个心眼,趁二人相
抱之机,偷偷撕下女人身上一块白衣裙,塞在口袋里。第二天掏出来一看,原来是
一块扎花圈的白绵纸。这一下张三关害怕了,对谁也没讲,从此夜晚再也不敢去办
公室练气功了。
后来,在一次庆功会上,他因为兴奋喝多了酒。当身为厂办秘书的大兰将他扶
进办公室的床上时,他闻到大兰身上竟也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皆因鬼使神差,
不经意地他便将前些夜晚遇见女鬼的事抖了出来。岂料,大兰听罢,不但不害怕,
反而“嘻嘻”一笑说,我就是那个风流女鬼!张三关以为大兰是在开玩笑,并没特
别在意,加上平常又特别喜欢这个女秘书,便乘着酒兴,半真半假地说道,你若是
个那个女鬼,我真得烧高香了,可借你不是。哪知,大兰竟认真起来,责怪他道,
我真是的,你又能怎样我?!张三关说,可我没那个艳福。大兰脸上显出灿烂的笑,
不声不响地俯下身,脸贴近他的脸。这一来,张三关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了,双手抱
住大兰的脸狂吻,一只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大兰并不反抗,任凭他摆布。一会儿工
夫,两人双双如坠入云雾之中。一夜无话。
真的,张三关曾为这一夜后悔过,感到对不住爱妻秀娟,更对不起还是黄花闺
女的大兰。可男女间有了那种事后,他想了断又实在舍不得,何况他与大兰几乎天
天接触,大兰的主动令他魂不守舍,每次的欢悦使他愈陷愈深。这样偷偷摸摸地过
了十几天,他万没想到,大兰会突然跑到镇法庭去告他,说他利用职权强奸了她。
凭心而论,他一个有妇之夫不该去惹人家大闺女,可这毕竟是两厢情愿的,她怎么
能血口喷人说是强奸呢?五年来,张三关不止一次地扪心自问:那期间,从没得罪
过大兰,还恩爱有加,可大兰毫无缘由地做出这种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其它原
因呢?他百思不得其解,只指望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大兰讨个说法弄个明白。
一辆乳白色丰田面包车停在离张三关几十步远的路边,两个斜靠在车帮上戴墨
镜的男人见到张三关,几乎是同时立起身来,摘下墨镜,异口同声地喊着“大哥”
跑过来。张三关这时也认出了朝他直扑过来的两个男人,张了几下嘴,却发不出声,
只觉得喉头一阵发粘,随之泪便涌上眼窝。本想迎向前去,然而双脚却挪不得半步,
直瞪两眼愣在那里发呆,土黄色的帆布包从他的手中滑落,滚到了路边的沟里。
戴眼镜的刘信与胖乎乎的田彪二人几乎同时来到张三关面前,一个抱头一个揽
腰,三人如同捆在一起,头顶着头,好一阵拗哭。
面包车倒着缓缓驶过来,在三人跟前停住。这时从车上走下一个四十岁左右矮
个儿男人,拍着巴掌,说:“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各位还是回去叙话吧。”刘情扶
了下歪在鼻梁上的眼镜,向张三关介绍说:“大哥,这是我姐夫,县粮油公司的吴
经理。”吴经理说:“吴良本。”刘信说:“就是他托人给你减了两年的刑。”张
三关听说过此人,但没见过面。见他生的一张四方脸,肥头大耳,肿眼泡大鼻头,
嘴虽然好看些,两排狗屎牙却令人恶心。一脸横肉扑扑囊囊的,如同两天没卖出去
的猪脖子肉。他急忙伸出手:“多谢吴经理,我张三关不会忘记使我早见两年天日
的朋友的!”吴良本将手从风衣口袋里拔出来,握着张三关的手说:“不必客气,
大家都是朋友嘛!”
田彪从车上拿下一盘炮,说是一千响的,给大哥冲冲晦气。他从吴经理嘴上取
下小半截烟,弓睛炮捻子。
鞭炮饼里啪啦响了好一阵子,几个人望着活蹦乱跳的烟火,许久谁也没讲一句
话。等最后一个鞭炮响罢,吴良本带头鼓起掌来:“今日是三关兄弟的出头之日,
我在城里香港大酒店摆了一桌,给三关兄弟接风。”张三关激动得一时不知说什么
好,又逮着吴良本的手摇着:“吴经理,叫你破费,实在不好意思!”吴良本说:
“我也算是三关镇的女婿,玉芝没少在我面前念叨过你。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出
于我对你的敬重。过去你在我们县里可以说也是个名角儿呢!”张三关不好意思地
笑笑:“好汉不提当年勇,吴经理,一提过去,令我更加惭愧了!”田彪打开车门,
说道:“吴经理、大哥,上车说话吧,在这狗日的地方,多呆一分钟都觉得晦气!”
吴良本和张三关互相谦让了一会儿,尔后二人手牵着手,一前一后上了车。
车子驶出一段路后,吴良本问道:“三关兄弟今年多大了?”张三关说:“今
年三十三了,属虎的。”吴良本一笑说:“老虎出山,四爪生烟。”尔后拍拍张三
关肩头,“兄弟,往后就好了!”
清河监狱离县城二十来里地,对于进口的丰田面包车来说,只不过是踏了几踏
油门。张三关和吴良本在车上正啦得热乎,转眼工夫,车子已经驶进了城区。
按理,张三关对县城是不陌生的,在镇水泥厂当厂长那会儿,几乎是每月都要
在县城住上十天八天的。可毕竟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变化,确实让张三关始
料不及。马路拓宽了,楼房一座连着一座,且都在五层以上。沿街各种店面装璜考
究,色彩也都清一色的火爆明快。见张三关的两眼不离车窗外,吴良本说:“老弟,
在县城玩几天再回去如何?这几年城里可是翻天覆地的变化!”顿顿,又略有所思
地说:“当然,变化最大的要属人的头脑。是好人是坏人不像早先那样分辨得清。
如今人的思想变了,有钱的就是大爷。比如你有了钱,就会有人替你去卖命,你的
腰包鼓起来了,就有好看的闺女围着你转……要是没钱的话,你就成了龟孙子,谁
也认不得你!”张三关听得新鲜,一抱拳:“吴经理,以后还得仰仗你给指引指引。”
吴良本也一抱拳,说:“你我兄弟初会,日后你就会知道我吴某的为人了。”刘信
从前排座回过头来,对张三关说道:“大哥,我姐夫在城里还有点根基,在县四大
班子里都有人。”吴良本瞟刘信一眼:“你别替我瞎吹,不过在县里有些熟人罢了!”
说着话,车子到了香港大酒店门口。
下了车,吴良本揽着张三关的腰,边走边说:“这个酒店是今年‘初才开的,
经理是我的干妹妹。酒店的档次还是可以的,有吃有喝有玩的。”两个身穿红色大
花织锦缎旗袍的女服务员,各拉开半扇门,阿娜多姿地向他们点头致意。吴良本对
其中一个服务小姐说:“叫你们的梁经理到312房间去一下,告诉她我的客人来了。”
尔后低头附在张三关耳边低语:“老弟,看中哪一个,晚上叫我干妹妹安排一下,
给你泄泄火!”张三关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偷望吴良本一眼,见他一脸色迷迷的
样子,便料定玉芝在吴家日子一定过得不舒心,姓吴的也不是个本分的东西。当初,
是他将玉芝从他身边夺走的,他与吴良本虽说没有深仇大恨,但也不是什么真正的
朋友。当刘信将吴良本介绍给他的时候,他心中便不由得一愣,暗想,我与姓吴的
非亲非故,他为什么要托人给我减刑,并亲自来监狱接我,还要给我接风洗尘?难
道他不知道过去我与玉芝的关系?即便不知道,他也不至于要这么热情啊?!难道
玉芝背后使的劲,还是他另有什么目的?张三关立时否定了后者。现在我张三关什
么也没有了,是个刚出狱的犯人,谁还会在我这种人身上打主意呢?如果真是玉芝
背后起的作用,那……
没容他想下去,一行人已进入房间。
吴良本将风衣挂在衣帽钩上,转过身来拉着张三关坐到沙发上。这时,一位服
务小姐端着茶盘进来,将茶杯放在茶几上,轻声说道:“请几位用茶。”
“你去吧。”吴良本对服务小姐吩咐后,从写字台上拿过一包大中华,撕开口,
给屋里几个人各甩了一支,自己点燃一支烟后对张三关说道:“老弟,这房子是我
干妹妹给我专留的,常年空着,日后如来城里办事,就住这里。”张三关在狱中习
惯了吸快烟,刚点燃烟就去了半截,不小心竟被呛了一下,他忙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润润喉咙,才回答:“吴经理,你待兄弟这般客气,我不知该怎样报答你哩!”吴
良本哈哈一笑道:“别这么说,大家都在一条道上混,谁都有。用得着的地方。再
说,我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敬重你是个人才!”说话间,门口进来一位年轻的女人。
吴良本向张三关介绍道:“这是我的干妹妹,酒店经理梁丽秋。”又对那女人说:
“丽秋,这就是我过去常对你说起的张三关,是我们县里很有名的人物!”张三关
急忙站起来,握着梁丽秋的手说:“是坏名不是好名!”梁丽秋的手从张三关的掌
心得出来,微微一笑说:“好便是坏,坏便是好,就看你从哪个角度看了!”吴良
本拍掌道:“干妹妹说得好,很符合辩证法。人的一生,谁能保证一辈子都做好事
呢?做好事的时候就是好人,就会留下好名,做坏事的时候,就是坏人,就会留下
坏名。你说说这个人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他留下的是好名声还是坏名声?恐怕谁
也说不清楚!”
张三关并没有注意听吴良本的好名坏名之论,他趁这个机会将梁丽秋好好看了
一回。见她身材窈窕,皮肤细嫩,脸上略施粉黛,油光永亮的黑发如爆布般按在双
肩,穿一件麦亩绿闪光缎旗袍,随着说话动作,胸前那丰满的双乳便一颤一颁鲜活
起来。她一开口说话满脸都是笑,听别人说话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