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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冰心醉情-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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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虽因对方周身所流露的、完全迥异于平时的气势感到惊讶,但白虎仍是强自镇定心神,一串难听的话脱口就为引开对方的注意力。双掌暗自运劲,话声方了,双掌一推已是两道掌力直朝东方煜袭去。 
「胡说八道!」 
一声大喝,早就料想到白虎会有突袭的可能的东方煜右掌运上七成内力,一掌推出便已将白虎的两道掌力尽数挡下。 
「你根本就什幺事都不记得了不是吗?居然还有本事在这儿跟我胡吹乱吹?像只疯狗似的胡乱狂吠,却连自己早已落入了圈套也不知道……」 
「什幺?」看他轻轻松松就化解了自己的掌力,又听他直言出自己对于那晚的事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白虎心下大骇,你……你别胡说八道!你不是梅道三的弟子吧?你究竟是什幺人?」 
「当然不是……梅家堡的剑术可是打我这儿偷学去的。若不是瞧在整件大事的份上,我东方煜岂会留你至今日?」 
「什幺?碧风楼主东方煜?」怎幺样也没想到自己已经完全的给人耍了,白虎此时已是目瞪口呆。心底一阵不安窜起,他突然想到如果眼前之人真是碧风楼主,只怕那个美人「梅烈」也绝不可是普通人……「那、那个梅烈是……」 
「正是擎云山庄寒冰之冽白冽予。」报出了白冽予的名号,东方煜的神情在瞬间转为严峻:「他之所以会假装同意你的要求……目的就是为了诱你反叛!」 

「什幺?白冽予?」白虎一听之下讶异更甚。「梅烈」的剑法轻功皆是一流,白虎怎幺样也不相信他竟然是白冽予:「少胡说八道!当年青龙潜入擎云山庄暗杀兰少桦,在取得白冽予信任并完成任务后,还特地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让他成了废人一个,哪能像那个人一般武功高强?」 
大声说着,白虎动作也没闲着,当下又自运足十成内力直朝东方煜袭去,并趁他闪躲的空档取了兵刃,抢出屋外便打算逃走。他就算再愚蠢也知道自己能力的大概。眼前的人不但剑术高强,内力更是厉害,只怕一时是敌他不过了。正打算逃开,东方煜却已瞧出他的用意,快速抢到他身前,长剑出鞘便即一轮快攻,当下是决定无论如何都绝对不会让白虎逃走。 
长剑攻势凌厉,但却已因白虎所言大惊。「兰少桦」这个名字……擎云山庄的庄主夫人由于并非武人出身,是以包括东方煜在内鲜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 
「你是说,白冽予的母亲名叫兰少桦?」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他急忙问道。 
「废话少说,看招!」 
见东方煜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走了,偏偏武功又相差太多根本无法逃离,白虎心下惊慌再也无暇多说,只得硬着头皮,拿着方才慌忙之中取下的武器应敌。人在拼命的时候,力量自然是会比平时要来得强。白虎心知不好好应敌绝对是死路一条,当即拼了命似的挡驾还击。 
东方煜原想问清楚有关兰少桦的事情的,但白虎却是再也不多加开口。心下虽知该专心应敌,但只要一想着「兰少桦」三字,他就怎幺样也无法按下思绪。 
兰少桦……这个名字可是他自小听到大的。难道,他和冽会是…… 
不会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冽他不就…… 

「看招!」 
看他分神分得厉害,拼命般攻击着的白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声大喝已朝东方煜无意间露出的破绽直袭而去。东方煜注意到时已经是千钧一发,一个后跃极为狼狈的躲开了这个攻击。 
二人如此一番缠斗下来,东方煜心中惦着白虎方才所言一直无法重下杀手,而白虎则是不停猛攻。虽则实力相差有一段距离,但在这种情况下,两人一阵恶斗下来竟是打得激烈,一时分不了胜负。 
* * * 
在东方煜与白虎起了一番拼斗之时,白冽予凌厉剑术出手,半点不留情的便把路上朝他袭来的几名杀手解决了干净。衣袂飘飘,一手高明轻功使出已然来到了天帝的居室前。 
他很清楚……这个天帝在这种时候绝对不会亲自出手。他会待在一个对自己最安全、最有利的地方等待结果。就算输了,他也会让自己留得全身而退。 
而那个最安全有利的地方……则非他的居室莫属了。一间屋子布置了那幺多机关,用意除了自保还会有什幺? 
要让天帝束手就擒……最先决的条件就是不能让他碰着那些机关。 
装成一派极为惶急的模样,白冽予快步上前敲了敲门,语气仍是维持着「梅烈」的温和软弱:「首领!事情不好了!」 
语气焦急,不动用丝毫内力,装成一副声嘶力竭高声喊道的模样。 
「怎幺了?」听是梅烈来了,天帝的声音自屋内传出,完全没有任何警戒的问道,「发生什幺事了?」 
「师兄为了立功,主动去找白虎打了起来。之前师兄只以剑招高明才能稍微抵挡,现下只怕是快给白虎给打伤了……首领,求您赶快去救师兄啊!」 
白冽予的声音焦急万分,听来竟是有些要急得哭出来,不知所措的模样。天帝在屋内听得,心下有些不忍便已来到了房门前,但却仍是不开门,只是转以一般的方式隔着一扇门,问:「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和你师兄一起对付白虎?白虎对你做了那种事,你应该是相当痛恨他吧?」 
听天帝这幺问,但语气之中却没有怀疑他的迹象,而且还来到了门旁……知道他已快要中计,白冽予声音便即装得哽咽:「梅烈心中虽然气愤,但以梅烈身手,就算一同参战只怕也不一定赢得了白虎……能够胜过他的就只有首领了!首领,求您去帮师兄啊!」 
只听屋内的天帝一阵叹息。他本是打算就这样留在此地静候消息的,但既然那梅钰出事,梅烈都求救来了。他若是不出手相帮,只怕将来这师兄弟二人信他不过……几番衡量之下,看来去救梅钰是必须的了。 
「他们现在在那儿?」说着便打开了门。 

早就在等待这一刻,白冽予抓准时机,在门一打开,天帝的人出现在眼前的那一瞬间,右手当即一动,迷药已然放出。 
方打算出来的天帝只觉得一阵香气袭来,待要闭气却已为时已晚。当下身体已是一阵无力,拼着在药效完全作用的瞬间急忙向后一跃,勉强构到了他那足以控制屋中所有机关的「宝座」。 
他根本没想到会突遭暗算,莫非那梅烈是给人要胁来引他出来?毕竟他怎幺样也不认为梅烈有那份能耐。 
然而,抬眼一望,门口却只有一个人影,正是「梅烈」。 
只是,这回他的神情已不再像是之前那般的温和软弱,而是一片的冰冷,叫人害怕的冰冷。 
瞧见了他的模样,天帝心下大骇,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是中了他的计,完完全全落入了圈套。 
「你究竟是谁?」语气虽仍算得上是镇定,但心中却已慌了。 
现下他的四肢已全然无力,只剩下一张嘴尚能动动。一屋子的机关留在那儿却无法激活,当真是陷入了绝境。 
看着天帝强自装着镇定的模样,知道药效该已发作得差不多了,白冽予缓步入了屋中。 
「擎云山庄白冽予。」 
语气是一派的冷然淡漠,一如名号──冷如寒冰。 

「白……冽予?」听到这个名字,天帝除了讶异还是讶异。「不可能!白冽予早在十三年前就成了个废人!」 
「十三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只要有足够的机缘,废人也能练成一身的武功。」寒眸之间杀气若隐若现,素手已自探入怀中取出银针:「你以为……擎云山庄真的会对当年的事毫不追究吗?」 
听他此言,似乎是擎云山庄十三年来全无动作的原因正是为了要让他亲手了结。脑中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天帝心下更是骇然:「难道,青龙也是你……」 
「当然。」 
音调不带上分毫起伏,绝丽容颜之上的森然令人不寒而栗:「我怎幺可能会放过他?不论你得到的情报是怎幺样的……替你除了青龙的人,的确是我。」 
没想到自己竟然连这件事都被耍了……天帝心下一阵愕然。这幺说来,这整个天方早在白冽予劫了白虎之时就已逐渐落入他的掌握之中……不论是自己想要除掉白虎的念头,或者是白虎的反意。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而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 
「那……那个梅钰又是什幺人?」 
知道自己此次是绝对逃不过了,整个天方的绩业也将毁于一旦。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绝望,天帝的神情已然完全黯淡了下来,带上了几分无力的出声询问。 
「碧风楼主东方煜。」 
简单的作了回答,将天帝的震惊收入眼底,清冷的语音方了,手中银针已然飞射而出插入了天帝颈际:「我想,你应该不会不知道我的来意才是。」 
「你是想问当年委托青龙杀害兰少桦的人是谁吗?」天帝绝非愚蠢之人,理所当然会知道白冽予如此大费周章的原因是什幺,「哼……别以为我会让你称心如意!」 
但见白冽予双唇已然勾勒出了一抹优美的弧度,却是一弯骇人的冷笑。 
「多亏了当年青龙想让我成个废人,才让我得以拜医仙为师……」表面上是不相干的道了这幺一句,实则却已在说出那跟银针的用途:「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乖乖合作……不过以你天帝的见识,不会不知道有种药草所提炼出的药……可以让人乖乖说出他本来怎幺样也不愿说的事情吧?」 
「你……」 
   
逐渐感到意识有几分迷蒙,天帝当下几乎已是万念俱灰……神智恍惚之间已自开口:「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者……是个与你相当亲近之人……」 
「什幺?」此言一出,白冽予着实吃了一惊:「当年的委托人到底是谁?」 
却见天帝一脸恍惚的抬起了头,面上突然古怪的一笑…… 
「当年的委托人……就是东方……呜!」 
话未完了,却听他一声低呼,口中已然溢出一股鲜血。白冽予心下大惊,上前伸手一探,竟已是了无鼻息。 
天帝竟然咬舌自尽! 
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如此发展的,白冽予一时间不禁有些呆了……但,天帝方才所言很快的就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胸口,令人痛苦的一阵揪紧…… 
依天帝所言,他说与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者是个与自己相当亲近之人……又说委托人姓东方……莫非,当年的委托者是与东方煜有关之人?正所谓父债子偿……若当年的委托者真是东方煜的极亲之人,那幺,他与东方煜不就正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吗? 
那个……对他温柔,不求回报的呵护着他,令他不可自拔深深陷入的人…… 
难道……这一切又是个谎言吗? 
隔了十三年后第一次如此相信的一个人…… 
神情有几分恍惚,白冽予方缓步走出天帝居室,便见到东方煜已然提剑飞奔而来:「冽!」 

唤声仍旧满载深情,却带上了一分的……异样。 
将那抹异样捕捉了到,白冽予心底已自一阵痛楚蔓延开来。 
这算什幺?为什幺当他终于愿意再一次的选择相信之时,所面对的必须是这样的结局?为什幺他全心相信依赖的人,居然和他有着……那幺样深刻的仇…… 
这十三年来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复仇……而当他终于有所改变,当仇终于不再是唯一能够进驻他内心的东西之时……为什幺,那个改变了他的人,竟然就是他的仇人? 
这究竟是天意……又或者,是东方煜一手策划出的戏码? 
一个……让他白冽予身陷其中而不自知,被耍得团团转的戏码? 
如此的认知引得胸口一阵强烈的痛楚传来,有如锥心刺骨…… 
寒光一闪,长剑已然出鞘,在东方煜迎向他的那一刻以剑尖直抵上咽喉。 
因而被迫停下脚步,东方煜凝视着眼前丽人的眼神没有震惊,有的,是满满的歉疚……与不舍。 
「你骗我?」 
从他的反应之中已然确定了一切,强自冷下声调出声询问,却仍是因内心汹涌如波涛的万般思绪与情感而有些颤抖…… 
纵然知道这些都该是事实,但却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 
他不想和东方煜成为敌人……他不想……杀他…… 
也,无法。 

「冽,你误会了!」因那张绝丽容颜之上难掩的痛苦而一阵心痛,他赶忙做出了解释,「我从来都没有想骗你的意思!那件事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理由。」 
剑尖更向前了几分,本该冷如寒冰的眸子却已带上一分凄然:「我娘并非江湖中人,为什幺要杀他?」 
无论欺骗与否,彼此之间有了深仇的这点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这样明确的认知彷佛利刃,在得到的同时一次又一次的狠狠划过内心…… 
连握着长剑的右手都因而微颤,内心激烈起伏的情绪与痛苦几乎要教他无法承受…… 
不忍于他的凄然,但所能做的事却只有一件。 
「据我推想,理由并非江湖恩怨,而是一个『情』字。 
其实,我是从母姓的……我母亲正是紫衣神剑东方蘅。昔年,擎云山庄白毅桀──也就是你父亲──是江湖上有名的有为青年,不少江湖女子都倾心于他,而我母亲正是其中的一人。 
后来,你父亲居然娶了一个不会丝毫武艺的普通女子,我母亲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一气之下就随便找了个文弱书生嫁了,并且产下了我。 
其实详细的情形我并不清楚,只是……自我很小的时候起,就常听到我母亲念着『兰少桦』这个名字……一直到今天,我在和白虎对敌时才偶然得知那是你娘的名姓……」 
   
将自己的推想与原由大概的作了解释,整个情绪却是异常的平和。 
「我母亲离开碧风楼已经很久了,连我都不知道他的下落……这个仇,由我担下。如果我的死能令你自过去的枷锁之中解脱,那幺,要我死几次都可以。我,甘愿为你而死。」 
死亦无悔……这是早就有了的决心,死,亦无悔。 
仍是强迫自己维持着脆弱的冰冷,却再也掩不了双眸之中的震惊与凄苦…… 
内心的无助与悲凄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却又有如失去了什幺一般的空虚…… 
他该杀了东方煜的,不是吗? 
他正用剑抵着东方煜得咽喉,不是吗? 
他只要再向前一刺,东方煜就将魂归西天,不是吗? 
只要东方煜一死,他就算是报了仇了,不是吗? 
但……为什幺,他的剑,迟迟无法刺出? 
呵! 
其实他很清楚答案的,不是吗? 
他连对东方煜的依赖都断不了、放不了了,又怎幺可能下手杀他? 
为什幺?仅是依赖罢了,为何会如此的断不了、放不了?他曾是那幺毫不犹豫的离家十年,拋下了至亲前去拜师……又怎幺可能会断不了这单纯的依赖? 
又或者……依赖,早就不光只是依赖了…… 
是情吧? 
是情。 
曾以为内心早已完全被恨填满,所以根本不可能有情。却直至今日才发觉:当东方煜逐渐在内心取得地位之时,情,亦随之而生…… 
本以为该是无情的自己,早已情根深植。 
所以,他杀不了东方煜。 
断不了,放不了,更杀不了……因为,是情…… 

再难强做冰冷,脆弱的伪装已然全部破碎。 
他杀不了他……而他竟然对他说甘愿为他而死? 
清丽绝伦的容颜之上,是一抹令人窒息的哀绝凄然浮现。 
本想继续维持自己的平静,却在望见那样深刻的哀绝之时,无法克制的起了深刻的不忍与心痛。 
想上前拥住那凄然哀绝的身形,却因喉间的长剑而被迫停下的动作。 
「冽,我……!」 
本想开口说些什幺,却在望见那张容颜之上的清泪之时,惊愕的停住了口。 
白冽予从来不知道,所谓的痛彻心扉竟然是痛得这幺叫人难受。 
竟然……连使上了手的剑,都变得如此沉重。 
眼角一阵湿热,继而自颊上滑落。 
一滴、两滴、三滴…… 
呵!他不知道眼泪竟也能这般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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