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醉情-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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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年纪颇轻，纵使再怎么行也不过是个孩子，玄武只凝聚了五成的力量准备接掌。却没料到双掌才一贴上，一股大力便拔山倒树而来，玄武惊觉不对，赶紧使出八成力道。
原本说是比掌法内力，现下却已省略掌法的部分，纯比内力了。玄武一向自诩内力深厚，天方中除了天帝及青龙外要属他最行，没想到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竟然便有如此大的力量，若要到了和自己相同的年纪还得了？思索着，一股杀意突发。为了避免后患，玄武决定赶快除掉这个少年。收敛心神，玄武一口气加催内力用足十成力道，想将白堑予逼至绝境，吐血而亡。
这家伙还不错嘛！白堑予心中暗自想道。玄武和自己对掌时所出的力越来越多，似乎是想将自己逼入绝境。虽然白堑予自信内力绝对不输他，但这样继续耗下去一时却也难以了结。看来得使个计谋打退他了！
心思既定，就在玄武用十成功力朝自己袭来时，白堑予突然收掌。玄武见他突然收掌，还道是他已经没力，立刻攻了上去，却是完全忘了自己方才的大话。
见到自己的计策成功，就在那股大力即将袭中自己时，白堑予立刻使出一招「四两拨千斤」，巧妙地将玄武的掌力给反击了回去。玄武发现情况不对急忙收掌抵御，但白堑予自己却又追加了一掌过去。两股大力先后袭至，手忙脚乱的玄武挡了一股却挡不了另一股，口中鲜血一喷，身子立时被击飞了出去。
突然，一个人挡住了玄武疾飞的势子，让他停了下来。
「大……哥……」
见了来人，玄武喃喃念了一声，便昏了过去。那人见情况不对，立刻动手封点他几处要穴，让他在一旁躺下。由远而近，那人的身影登时清晰，是个穿著青色长袍，神色严肃的中年男子。东方煜一看，立时知道了他的身分：
「你是青龙吧！没想到你居然连你也来了？」
青龙朝东方煜看了一眼，神色之间颇为讶异。
「不错，竟然还认得出我？兄台想必是有名号的人物。莫非你也是擎云山庄的人？」说着，他顿了顿，目光望向一旁的白堑予，「没想到擎云山庄竟会出动他们的四庄主……看来首领的心思恐怕是被看穿了……」
听青龙这么道，东方煜笑了笑：「在下并非擎云山庄的人物，只是个多管闲事的路人罢了。不过，在下既然在此，就绝不会让你动卓大人一根寒毛！」
他身体的麻痹感已退尽，毒也排得差不多了，却也因此损耗大半内力。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东方煜虽无自信独自打败青龙，但既然有白堑予在，应当是没问题了。若是没有玄武的毒，他就可以独立解决而不需如此麻烦了。
只不过……那个李雄究竟……？他方才只是一直待在自己身后看着，丝毫没有要出手的迹象。那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
却见白堑予的目光在望见青龙的同时染上了几许复杂，然后退了开来。对于这个情况感到有些讶异的东方煜正待开口，身后原先一直迟迟未动的李雄却步上了前去。
之所以一直在旁观看，就是在等他，等那个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
双眸之中，带着强烈却冰冷的恨意。
「好久不见了……青龙严百寿……」
寒喧似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杀气。
听他的声音已不似先前粗哑，而是一种相当悦耳的低幽柔和，但却冰冷得可怕。心下讶异更甚，东方煜直直凝视着眼前的「壮汉」，一种异样的感觉悄然在心底窜起……
现在的「李雄」已不痴也不傻，反而为一种锐利而冰冷的气息所围绕。而在那股气息之下的……却是被隐藏的恨意与哀伤。
望着望着，之前对他的心痛又起来了。
他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和青龙见过面……而且还知道他的本名？加上方才白堑予在青龙出现时退了开来让他上前，那么他的真实身分……？
「这位兄台，请问我们以前见过吗？」看着眼前陌生的脸孔，青龙相当有礼貌的问道。
白冽予的嘴角，因这个问题而牵起了一丝骇人的冷笑。伸手，将脸上身体的易容道具一把扯下，一张清丽绝伦的容颜与为白衣所覆住的优雅身形立时露了出来。
容貌由粗犷转为绝美，笑容因而变得艳丽，但寒意却无丝毫减少，甚至更加深了一层。
「上一次见面，是十三年前的事了。看来这些年你似乎过得相当不错……不过，我可是忘不了十三年前的杀母之仇！」
悦耳语音与故作热络的语调之中，一股强烈的恨意与杀意若隐若现──
一旁听着的白堑予，不由得一阵心痛……
「冽哥……」有些不忍的，他低唤了一声。
白氏兄弟的母亲在十三年前被青龙杀害，然而他们却从不特意去追究，就是因为白冽予一直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为了不让白冽予再继续给自己压力，父亲及兄弟们一向甚少提及此事……现在看二哥露出如此神情，叫他看得心中万分的不忍。
但白堑予这一喊，却令一旁的东方煜愣了一下。方才那个自称「李雄」的人在除下易容后所露出的真实面貌着实惊人，可说是美得太过分了！而白堑予的这一喊，更让他愣住了。
白家四兄弟名字的尾字都是个「予」字，而白堑予又喊他「冽哥」，莫非这个人正是那个「寒冰之冽」白冽予？
道上传说纷云，有人说他在几年前的一件事里被人弄成了废人﹔有人说他从小修文习医，虽然不会武功，却是擎云山庄的大军师﹔有人说他个性冷漠，但剑术一流。由于甚少出现在江湖上，使得传说越发的夸张、歧异百出，也令东方煜想会会这号人物。却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一个美人。那锐利的眼神透露着过度的冰冷，果真是冷如寒冰呀！
青龙的神情在瞬间转为一种嘲弄的笑意，摆明了是不将眼前的人看在眼里。
「难怪我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原来是『冽予少爷』……失敬，失敬。」
以着嘲笑的态度轻视地看着眼前冰冷的白衣青年，对他的身分已然一清二楚：「又或者，你希望我称你为白二庄主？十三年没见，你倒是变得越来越美了。不过，没想到你居然还能行走？我还以为十三年前已经让你成了个废人了呢！」
他的恨意与杀意是理所当然的，但除此之外，他又有什么呢？不过是个任自己随意操控玩弄的娃儿罢了！十三年前青龙亲手挑断他手脚筋脉，现在他就算能够行走，也没什么好怕的……对习武者来说，他祇能算是个废人而已。
颇富兴味的将白冽予由下而上打量一遍，神色之中的轻视之意越来越重。
白冽予面上笑容未退，但全身的杀气却已逐渐显露……回过身去，望向正专注的看着情势变化的东方煜：「东方楼主，可否借剑一用？」
「请便。」经他这么一喊才自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东方煜面上神情微带忧心，将剑递与白冽予：「李……不，白二庄主，你没问题吧？」
虽说自己深知他是个高手，但一来江湖上传他是个废人早已传得人尽皆知，心里总感觉不甚踏实﹔二来那张容颜又教人多了几分疼惜……是以仍不太放心的如此问道。但转念一想，这问题问来着实大不敬，似乎是要将对方瞧不起了。
却见白冽予冷然一笑，眼帘半垂，原先锐利的眸子竟染上了些许迷蒙的哀凉……「问题？怎么可能会有呢……花了十三年，问题不解决也不行了。」
伸手接剑，语气之中带上了几许的自嘲，却又相当的坚决。
今日他是绝计不会放过青龙的……大不了，同归于尽便罢。
瞧他话中语气似乎不惜走上玉石俱焚一路，东方煜心下大惊。正打算要说什么阻止他，白冽予身形却已步至青龙身前。
面对着青龙，绝丽容颜之上笑意仍在，浑身的冷冽与杀气合流，令人不由得打从心底的感到畏惧。锐利双眸直视对方，手中长剑出鞘指向青龙：「那么……十三年前的帐，现在就一并算清吧。」
话声方了，白冽予身形往下一矮，横剑便往青龙中宫刺去。见他杀意明显，招式凌厉，青龙急忙侧身跃开。见状，白冽予一个回身，流畅的身形一转，剑势陡变，直刺变为横斩，拦腰往青龙砍去。不仅如此，他更以五成内力施于其上，剑锋快速划过空气俨然是破空之势，随着寒光劲风直袭青龙。变招之快，剑势之狠，都令接招的青龙大吃一惊。
当年他令这小子成了废人一个，就是因为知道他天资聪颖，若是放着不管必定会成为难缠敌手。却不料十三年过去，当年的行为似乎全无效用，而且对方的武学造诣远超出他的预期之外……
青龙根本不晓得，也不会想到自己当年的极于立功与防范，正是使白冽予进步快速的原因。
眼前白冽予的变招极为快速，青龙来不及架挡那剑便已砍中他的腰部，鲜血染红了银白的剑身，青龙见他的剑术如此可怕，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右手便急忙抓住了他的剑，右掌聚满了内力然后用力一折，那剑便已断成两截。接着左掌一推，他凝聚了十成掌力直击白冽予脑门。
「白二庄主！」东方煜见到白冽予遭遇如此险境，双掌一翻便要过去助阵。
却见白冽予嘴角微扬冷然一笑，露出了一抹虽然美却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两个人在互相对峙拼斗之时，所持的心态是会对结果造成很大的影响的。
由于青龙先前太过轻视白冽予，是以在面对他高强的剑术与身法时不由得乱了手脚。加上事前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心态上是维持在「临敌」的守势。
但白冽予却完全不同。
对于青龙的能耐他清楚的很，而这场比斗产生的原因正是因于他的策划。制敌首重抢得先机，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以杀青龙为目的的。与青龙的「守」相比，他所维持的心态是攻势。
光是最基本的心理状态，便已有了如此大的差异。
再者，青龙目的在自保脱身，然而白冽予却是宁可玉石俱焚也要夺得青龙性命。在此情况之下，带来的结果就会有很大的不同──
对于青龙的来袭并不刻意闪躲，反而是更向前踏近，白冽予半截断剑直朝青龙心窝刺去。
注意到自己如果真的继续这一掌，必然躲不过白冽予的剑。到时白冽予死了，他也一样死了。面对他这种不怕死的打法，青龙情急之下只得收掌后跃。
只此一下，白冽予又占了上风。
清丽的容颜之上冷笑依旧，足尖挑起地上半截剑身，左掌一推，断裂的剑身立时成了武器直朝青龙飞去。青龙不料他有这一招，闪避不及只得反以掌力相抵。这一下让他的身形略有停顿，架挡之时破绽立现。
白冽予知道机会来了，足尖一点飞身上前，转眼间半截剩下的剑身已没入青龙心窝。
「呜……！」
青龙一口鲜血呕出，殷红溅上白冽予后跃之时飘动的白衣。
从来不曾想到结局竟会是如此，没想到他会在还没解决「天帝」之前就在白冽予手下败了……这样的情况教青龙打从心底的感到一种挫败感。
试图想寻回一丝的优越，冷哼一声强忍痛苦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较完整的句子：「你可别得意！我可是已经……」
「已经杀了卓常峰，是吗？放心，你杀的不过就是个易容过的家仆而已。」
容颜带笑冷冷道出一句，一双寒眸却已不带任何情绪。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而且凭你的个性绝不会呆呆的从前面闯，而会另觅途径，先下手为强，是不是？严百寿，你也太小看擎云山庄了。你以为你能够像十三年前那样逍遥自在吗？」
「什……么……！」
没有想到他不但败了，还败得如此彻底……而对手却是十三年前被他耍得团团转的白冽予？内心万般羞愤，青龙瞪视着白冽予的眼神带着憎愤恨。
与那种愤恨迥异，丽容之上是绝对的平静。
白冽予慢慢走近了他，蹲了下来。
「你以为杀了白家人还能轻松度日吗？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我要亲自做个了结，所以才让你苟延残喘至今日。我不会让娘亲死得这样冤枉，更不会让自己辜负父兄的期望。十三年前的帐，你不要以为自己躲得过！」
口中吐出的话语应当是配合着悲愤的语气的，但他的语气却冰冷平淡依旧，面上丝毫见不得丝毫的表情变化。看着这个被人说是「寒冰」的人，东方煜却惊觉他的眼眸深处充满了浓厚的哀伤！
禁不住，更加深刻的感受到心痛。
「你也一起死吧！」突然，原本倒地的青龙拾起了之前白冽予断裂的剑锋朝他刺去。一阵寒光闪过，这一刺来得突然直指白冽予左胸心脏部位，着实惊险万分。白冽予侧身一避，左袖仍是给被划了破，染上了一阵艳红……
见突袭失败，彷佛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断了，青龙已不剩任何力气。
「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在十三年前……亲手……除掉你……」
忿忿的说完了最后的遗言，用尽最后的力气拔出心口的剑。他那一身青衣的身体在抽搐了几下后瘫软的倒在了地上。一个叱咤一时的杀手就这样绝了性命。
将这一幕清楚的望入眼中，白冽予面上仍是惯常的冷然。
顺利的报了仇，但心底却没有丝毫快意。
报仇，从来就不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就是有了仇才要报，而仇向来都是令人痛苦的。
尤其……是在一切的错，皆是肇因于己身之时。
清丽的容颜之上毫无表情，但内心弥漫的却是哀凄。
看着那纤丽的背影，东方煜似乎可以察觉隐藏于绝丽容颜的冷然之下的……深刻的哀愁，自责以及痛苦……因他而起的心痛，因而更加强烈。
冷然瞥了眼青龙的尸体，白冽予右手疾点几处穴道止血。转头望向小弟正打算向他要条手巾，却见一旁的东方煜已然步上了前，将一条白缎手巾递给了他：「请用。」
「谢。」
白冽予对他会有此举动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仅以简单的一字答过，打算接下手巾自行包扎。不料东方煜却不放手：「让我替你包，你一个人弄不好的。」
不知怎么的，心下对他的伤竟是心疼得超出自己的意料……东方煜提出了这个连自己都有些讶异的要求。
「居然要劳动堂堂碧风楼主要亲手替在下包扎？在下可没这么大的面子受这个人情。」
没有想到东方煜会提出如此的要求，连白冽予都不由得感到了讶异……心中隐隐感到一丝莫名的温暖，语气却仍是略带嘲讽的回着。然后，转而望向了弟弟：「堑……」
「在下也不打算让白二庄主欠人情。这只是东方某对于一个偶遇友人的照顾，更何况方才白二庄主救了东方煜一命。」不待白冽予说完，东方煜已径自打断了他的话：「就让在下略尽棉薄之力，好吗？」
「我救了你一命也毁了你的剑。有什么该抵的，也都该抵得一乾二净了。」
将东方煜的理由做了否定，但语调之中却已染上了一丝兴味，转为温和……「不过，算我服了你了……麻烦东方楼主吧！」
看在他之前那份过度热心的份上，既然他这么有爱心……那就让他好好的发挥一下吧！
语气转为温和的同时，双唇亦勾勒出了一抹优美的弧度。
他这样轻笑着，原本因为那锐利眼神而显得难以亲近的面容立时变得极为柔美，令东方煜禁不住便是一呆……一旁的白堑予也因此而讶异万分。他看过二哥笑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而今天二哥居然对一个能算得上是素昧平生的人笑？
总觉得……二哥似乎颇为欣赏这个碧风楼楼主。
「……好。」
呆了好一会儿，东方煜才回过神来，低下头替白冽予包扎……那个伤口虽说未到深可见骨的地步，但也着实不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