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感情线-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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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领导办公室,还在门口,就接到小七的电话。
他以为又是帮会里的事,要劝他回去。
接起电话,在那里等着小七说话。
小七说道,大哥,你快回来。
一诺沉默道,小七,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不要再说了。
微微地皱着眉,想这些小弟,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小七知道他误会了,苦笑了一下,只得说出实情,不是的,大哥,是大妈得了癌症。
什么?
是真的,你妈她得了癌症,是乳腺癌晚期。
他只得重复,知道这样地消息对他打击有多大。可是没有办法,有很多时候,我们只能去面对。
大哥,大妈现在在徐州市医院。
一诺只觉晴天霹雳,望了望四周,依然在那里上网玩游戏的同事。走到一边地窗口处,问道,小七,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广州炙热地太阳光从窗帘后面透进来。
他站在那里,只觉得眼睛都模糊了,整个人感觉在滴溜溜高速旋转,一时找不着方向。
他空出一只手来扶在墙壁上,一边听他的电话。
小七只是继续说一遍,大哥,你妈得了乳腺癌,医生说一定要你回来,要马上动手术,才能多活几年。一定要你回来。
小七没了办法,不知如何形容事情地严重性,只得一遍一遍重复,一定要你回来,一定要你回来。一诺只觉眼前一阵模糊,泪水不由自主的涌上来。
小七却沉默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一会想起应该把原因经过跟他说一下,在电话里讷讷道:
大哥,我今天去看大妈,她没有起床,我送她上医院,镇上的医院检查不出来,是在市里的医院查出来的。住院手续我办了,事情太大,请你一定要回来妈,我马上回来。
他挂了电话,忍住悲痛。看了看刚刚走出来的领导办公室。
只得重新再走进去。
领导对于他的再次进来有点意外,一诺径直走过来,尽量让自已显得平静。对领导说,经理,我妈她
说到这里,哽咽不能语。癌?多么可怕的字眼,如今却要他亲口说出。
领导还在等着他,他知道这是在公司,只得继续说道,我妈她得了癌症,晚期,现在在医院,我刚得的消息,要马上动手术。我要向你请几天假。
吐出的每个字眼都是那么艰难,却又装着很平静的样子,实在是太辛苦了。
老总很体谅的点点头,脸上尽是凝重的神情,说道,去吧,去吧。
一诺谢了他,点点头,回到自已的阁子间里。
起身把电脑关了,开始收拾东西。
一边玩着的同事看他上班时间这样,探过身来对他道,怎么啦?
一诺道,我请假了。
同事便笑道,马上要十一了,还请假啊。
一诺道,恩,家里有事。
同事道,不会是泡妞吧。
一诺望他一眼,看着他依然开着玩笑的神情,是的,别人怎么知道了,不管那么大的恐慌和剧痛,都只能一个人承受。
既使说出来,别人最多说一声,哦,然后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你。
有什么用,一点用都没有。
他自已知道这一点,当下也没有解释,把身份证和钱包放在身上,拿起自已的包,对那个同事道,是家里出了点事,要赶着回去。
同事便点点头。
一诺便大步走出公司,直接往订票的地方走去。
第二卷 第四十二章 回家
一个人慌慌的走在广州的街头,寻找着代票点。
一家一家问,竟然没有飞往徐州的机票,只能订火车票。却因为马上十一了,也没有当天的票。有好心的老板看他着急的样子,对他道,你要是今天实在想走,我建议你去火车站找黄牛。高价也许能买到当天的票。
一诺点点头,直接去了火车站。
脑海里全是老人的样子。
他真的想哭啊,是谁说,男人不能哭啊,可是他是真的想哭。
在人海里低着头狂走,那种痛楚和愧疚。
活着,就是剥夺的过程吧,把他至爱的人一个人拉离身边。
他什么都没实现,什么都没为她做。她却得了癌?
癌?老天你是多么不公啊,我张一诺真的是恨你,你太不公了。
咬着牙沉默的往前走,心里在疯狂的呐喊。
此时如果是在黑道,如果手中有枪,他估计都会拿着枪对着天空扫射。
坐着车到车站去,车上的人一切如常,上班的上班,读书的读书,逛街的逛街。
一个个脸上淡漠着,只有他,在沉默着经劝着巨大的恐慌。
来时何似,一路巨石推不止。
生命追其终极,也许并无意义,人生就像一个人从山底往山上堆石头,受了巨大的辛苦,到末了,那石头还会不断的滚回到山脚去。
五一的时候。她突然给他打电话,要他马上回家一趟,他怎么那么傻。只以为是她太想他,没想到是她身体不好。
怕再也看不到他呢。
老人的话还在耳边。我六十多了,不知道还能见你几面。
他张一诺一生,最亏欠地人。
妈妈。。
他从九岁开始,就总是让她失望,不听她的话。与她反着来。长大后,又让她担惊受怕。好不容易走了正道,他却远在千里之外,不管她是多么多么的想他,他却不能回去看她。
她地一生,几乎没有过一天安心快乐的日子。
他真是太不孝了。
不想回想,可是往事却纷至沓来,从小时候起,在父亲床头。到长大,他在中秋节和她告别,到五一节。他带着如月回家去看她。她由一个结着粗黑大辫子地女子,变成短头发的中年女人。再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
孤苦的一生。
父亲死后。她原可以再嫁,她是小学老师。学校里有男老师喜欢他。
他晚上放学回来的时候,看到过那个男老师,坐在他家里,和他妈妈说着话。
他从九岁开始变得自闭,不爱多说话。
可是那一天,却破天荒地和她说起话来。
妈妈
她惊喜,说道,你终于肯叫我了。
他木木的说道,妈,我不想要另外一个陌生男人住进我家里。
她只是望着他。
他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对她道,我只有你了,我长大后,会努力赚钱,对你好的,你不要离开我。
她点头,说道,妈妈不会离开你的。
他却道,再嫁给别的男人,就是离开我,你只能做两个选择,一是我,另外一个就是别的男人,你要是嫁了别的男人,我立马消失,你永生永世别想再见到我。
九岁的孩子,幼稚不懂事。
心机却同时又老辣。
他跟她谈条件,用装就的成熟和冷漠来捍卫着唯一地温暖,他害怕她真的嫁给另外的男人。
她却含泪点头,对他道,你放心,妈妈只要你就可以了。
就这样,她一直守着承诺,独自把他带大。
长大了,他也为当年地不懂事后悔愧疚过,真心的希望她找个老伴。
她却一直没有再找。
眼泪湿了眼眶。心内忧急如焚。
却知道自已不能哭,她现在只有他啊,只能靠自已回去救她。
公交车停了下来,车站到了。
一诺急急下了车,往售票大厅走去。
火车站永远是人多地地方,广州火车站就更不用提了。更何况是在十一马上要到来地时候。
队伍从售票大厅排出来,一直排到外面来。
许许多多外地来务工的人,在广场上游走着。纸片满地,积水一堆堆,到时都是狐疑奔忙地人。
火车站的墙上贴着认尸的告示,血肉模糊的图片,这样的告示,在广州一年四季都有,而且几乎是周刊的性质。
车站的大柱子上靠着要饭的。一个人在那里唱着,可怜啊可怜,一个人没有钱。
纷乱冷漠的世界。
他在这样的地方穿梭,只感觉是独身一人走过空旷无人的荒野,无人相助,所有的苦难,独自承担。
而且看不到前方。
一诺径真往售票大厅里走去。
他也不排队,在人群里寻找着黄牛。
那些傻傻排队的人,真是傻得厉害,火车站还买得出什么票。
果然,队伍前面的一个人空手走了出来,对后面还在规矩排着队的人说道,没票了,没票了。
可是人还在那里排着,一心一意,仿佛没有听见。不,他们是听见了,他们只是不相信。
外面广场上有女人大声的哭喊声,有人抢我钱啊,我半年的工钱啊。天啊。
屋子里的人都一副漠然的神情,仿佛外面的呼喊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世界一般。
一诺在各个队伍里走着站着。
果然有黄牛上来找他,问他要到哪里的票。
他说今天的,到徐州。江苏徐州。
那个人摇了摇头,走开了。
一会又有个抽着烟的小个子男人走了过来,直接走到他面前。
小恐给一诺打电话,从小七那里听说了,想叫他放宽心,大娘她去医院照顾。
一诺接通了电话。
可是火车大厅太吵了,小恐说了什么根本就听不清。
小恐在这边,也只听得到那边喧嚣的人声,一诺的声音被喧嚣杂乱的人声盖住,消失了。
一诺只得对那边道,什么事我到徐州再说,这边太吵了。我挂电话了。
他挂了电话,不晓得家里那边的人怎么样,是更加的七上八下。
那个票贩子等他打完电话,对他道,哎,你是要今天到徐州的票吗。
对。
我有。你要几张。
一张,越早越好。
是这样的,一张我收手续费五百,两张收八百。
他看准了一诺要票的急切性,暗地里把手续费翻了几番。
一诺没心情跟他讨价还价,说道,给我一张。
票贩子笑了笑,拿出一张票,说道,硬座,票价三百六,一共是八百六。
一诺没有多说什么,付了钱拿了票。
一张硬座的火车票,却用了几乎一张机票的钱。
第二卷 第四十三章 电话
虽说是今天的火车,可是也是下午五点的。
现在还只是上午。
一诺回去草草收拾了一下,去超市里买了一点路上吃的东西,就急急往火车站赶来。
到火车站时,才中午十二点。
他到指定的候车室里等着车。
人生,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他坐了无数次车,别人送他,他送别人。可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这样的心惶。
不想去想,回忆却像冲开了闸的洪水,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
还记得小时候,他还只有八岁左右,那时候父亲没有生病,家里还比较幸福。他也是品学兼优的孩子。
他从小就是特别有领导才能的小孩。班上的男生都听他的话。经常有人请他客。给他买好吃的;有一次,班上的一个男生给他买了只叫做大头爷的冰淇淋。
那是一种新式的冰淇淋,大大的一个蛋筒,上面涂了厚厚的巧克力。他舍不得吃。举着那个冰淇淋,一路跑回去,因为怕大热天化了,一路急跑,回到家的时候,就大声叫着妈妈,妈妈。只是想要送给她吃。
她却只是笑着,问他吃了没有?
他其实没有吃,却说,妈,你吃吧,我在学校里天天有得吃。
她咬了一口,却说太冰了,还是你吃吧。
给了他。看到他笑着吃的时候,脸上是舒心和幸福的笑。
父亲过世后,家里只有他和她。他怕她改嫁。对于来家里的男人总是充满了敌意。摔门扔东西的表示自已地不满。后来她知道了,就再也没有陌生男人上过家门。
为了给他挣学费,她开始养猪。带着他到乡下去割猪草。走得远远的。扛着一大篮子猪草。却仍然记挂着他,一边割草。一边给他讲各种故事。看到山地上长了野莓子,就去采了来给他吃。水沟里有鱼虾,她也下水去,捉了来,放在他的手心里。让它们陪着他。
他从九岁后不爱话话,跟别人是一个字也不说,仿佛成了哑巴,只偶尔在她面前,叫声,妈,我饿,妈,我累。
他故意不学习。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读完初中,重点高中没考上。她伤心他不争气。
可是也还是用教书和喂猪地钱把他送到一所技术院校。希望他学好。
没想到他却从这里开始混黑社会。
混黑社会挣了钱,大包小包提着回去看她。她却并不高兴。问他,你读书。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他只有撒谎。
可是谎言骗不了她。
很快,几乎所有地邻居都知道他在混黑社会。
他再回去看她的时候,她把东西丢到屋子外面,那么伤心生气,骂他不学好,骂他要是不改好,去当小混混,她就不认这个儿子。
那时候他也委屈,想她不知道,他之所以那么拼命挣钱,就是想要有许多钱,这样就不用害怕意外,疾病了。他已经失去了父亲,他不想再失去她。二十岁的时候,她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孩子,我不是觉得你混黑社会,让妈没面子,而是怕你有一天被别人砍死打死,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就听**话。你不要让我到死都不瞑目。不要让我死后,到了地下,见到你爸爸,我无法跟他交代。
拿着剪刀抵在她自已地喉咙里,以死来威胁他。
他不听话,不退出来,她就立马死了。
他才明白过来,她一直把他看得最重。
答应她退了出来。
再后来,在长沙那几年,一直在外面拼搏事业,总想着再挣多点钱,再混得好一点,就回去一趟,把她接出来。
可是,谁晓得到最后一切不由人愿,一切总复苍黄呢。
五一的时候,带如月回去。如月在院子里玩的时候,她和他两个人坐在屋子里。
老人望了一眼如月,对他笑道,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干净女孩子。
一诺笑,说道,恩,现在还在读书。
老人就笑,说道,看样子没吃过苦的那种。我死后,你不要她给我扶灵。她没吃过苦,估计吃不消。
他当时一愣,笑了笑,说道,妈,说什么话呢。
老人却笑笑,说道,出没什么,人总是要死的,先跟你说说。
现在回忆里五一那几天,他才知道她所有暗藏的亲恩,如果不是因为很早就知道自已身体远不如从前,一心为儿子着想的她,又怎会主动打电话给他,毫不讲道理的执意要他带着如月回来。又怎会见到之后,就提死字?
她不过是想安心,看着陪在他身边地女子,是否够好,是否能够让她放得了心,是否够干净,是否够懂事。
看着他在家那几天,他什么都宠着如月,脸上对着如月是虽然笑着,可是只有他和她的时候,她总是思量着轻声的问她,家里平时烧饭都是你烧地吗?
他笑着点头,对她道,妈,如月不会烧饭。老人微微笑着点点头,可是一会道,可是男人总不能总是烧饭,在外面挣钱辛苦,在家里还要回来烧饭,如月这孩子好是好,长得好,心地也好,可是女人家,以后要成家,总不能让自家男人忙了一天回来还要烧饭呢。
一诺就笑,说道,妈,你老一套过时啦,现在外面。大部分女孩都不会做饭,都是男的做地多,现在地女孩跟你们做姑娘那个时代不一样了。
可是她却只是微微笑着。喃喃道,孩子。这还是不行,等她毕了业,你要慢慢的教她,这样,你才不会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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