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人虎子-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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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有时候真正生活里的事,可能一辈子会记住,可若干年后,那些记忆已随风而逝,再也记不起事里的枝枝叶
叶。
人总是在遗忘与记忆中度过。
有个叫晶晶的女孩
盼着春夏秋有一天
有一天属于云朵
——苏苏《致女友》
M
记得在南方的广州,有一条街,开了好几家美容院,其中有一项特别服务便是修复处女膜。
许多在风尘里摸爬滚打的女人,钱挣够了,就想老老实实嫁人过太平日子,就去了那样的美容院。也有的女的补了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骗别人开包费,骗得有了瘾,她们全然没有任何耻辱感。
在南方的时候,我有一群姐妹,我们都跳舞,几乎每个人身材都不错,每个人都有护花使者,有的几乎每天有新的
男人面孔在她们面前出现。
晶晶也不例外。她是我跳舞的那家歌剧院的,她舞跳得好,人也长得靓。总有不同的男人捧她的场,她自己也不隐
瞒。
我们这群姐妹互不欺骗,大家几乎都是倾诉的高手。悲的、喜的全说,没有说不得的。
所以晶晶做手术的事,她也说。坐什么车去,那家美容院在哪里,她都讲得一清二楚。
“你们也可以去,花小钱办大事嘛!”她说得大家全笑了。
有人问她:“你不怕穿帮吗?”
“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我挣够我想挣的钱就洗手不干了。不是有句话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到时说不
定我也可以成佛成仙呢!”
有一天,晶晶和男朋友在一朋友家玩麻将,有个人输得很厉害,他在回家取钱的途中就打了报警电话,结果公安局
来查,不但查出是赌博,且在房内搜出了海洛因。所有人包括晶晶都被带走了。
晶晶其实很无辜,她只是陪她男朋友在那里玩的。
后来,在收容所里,她用手机打电话找人保她出去,打到最后她没信心了便打给了我。
第67节:与中年男人谈恋爱
我赶到的时候,她几乎绝望的眼睛才发出光亮,重现光彩。
她哭了,那时她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是无情无义的动物,他们可以花钱在她身上寻找快乐,却不愿在她危难之
际挺身而出,他们怕惹祸上身,他们是卑劣且猥琐的。
记得她找的男朋友,大多是40岁上下的男人。那些男人大多有家庭,有孩子,有背景,和中年男人谈情说爱,搞婚
外情,是她的拿手好戏,她驾轻就熟。其实这事本身很可怕,也很恐怖。美国总统克林顿,虽高高在上,却因与莱温斯
基的一段情曝光,差点遭受被弹劾的命运,而莱温斯基恐怕没有男人敢去爱她了。
实际上,晶晶一次又一次地修补处女膜,每次都希望这个开包的人便是她可以停泊的港湾,可每次她的如意算盘都
被摔得粉碎,那些男人一个又一个在开包之后丢下钱就走了人,谁也不曾停留。
可她乐此不疲,失败了又斗志昂扬地重新披挂上阵,寻找猎物,等待又一次的开包游戏开始。歌剧院是盛产这些猎
人和猎物的地方。
她一直坚信:下一个开包的,就是可以使她金盆洗手的人。
我们那群姐妹,专门为晶晶与中年男人谈恋爱展开过一次舌战。
“已婚的中年男人,你爱得起吗?很难。婚外情要承受社会、道德等压力。对男人来说,如果公开,他会陷入四面
楚歌的境地,以他的世故、理智、复杂的经历——久经情场,他绝不崇尚感情,信仰爱情,也绝不会全心全意去爱一个
女人,更不会傻到和你轰轰烈烈,和你地老天荒,和你海枯石烂,和你天涯海角,而你注定要头破血流,一败涂地。”
年龄较大的阿丽说这话的时候假睫毛扑闪扑闪地颤动着。
“干我们这行的,会真爱?谁不是一场游戏一场梦啊?谁又会傻到去较真呀!那还要不要活啦!我从不曾要求过天
长地久,也不曾想过与谁朝朝暮暮。爱这个词很虚幻,本身就不真切,所以对我来说不存在头破血流,一败涂地。”
来自北京的阿莫说,她年龄才二十二岁,可她的性爱史按她的话说可以编一部长篇小说了。
“中年男人大多好色,他们的青春期大都在压抑人性的七十年代末度过的,如今改革开放了,自然‘革命了喜欢谁
就是谁’(阿Q 语),自然把失去的损失夺回来。他们只找风尘里的女人,他决不肯为之牺牲家庭去离婚,如果你爱到
要嫁给他时,他会一笑了之,像根本没听见一样。”
素有小才女之称的阿枚分析道,她平常倒是很安静,几乎没见她身边有男人出现过。
“哪个男人不好色?稍稍有点钱的好色,没有钱的男人也有这个‘好色’心呢!谁不想潇洒走一回?谁不想男欢女
爱?我喜欢男人给我钱的时候说:”我爱你!‘管它意思真不真,只要钱真就可以了。“
来自上海的阿敏说。阿敏一直就很现实,她只要拿到钱就会眉开眼笑,她认为钱才是最真实和最靠得住的。
第68节:小姐也越来越多
“不要以为他不肯离婚,是他仁厚,不忍心抛下发妻,其实他一肚子坏水。他怕有损清誉影响前途,也懒得离婚,
他们不愿像八十年代初的男人,顶着一浪高过一浪声讨陈世美的舆论压力,遍体鳞伤地杀出围城,为的是和相爱的女人
厮守终身。婚外情泛滥的今天,中年男人一杯水接一杯水式地喝了很多杯后,哪里还会为女人和鬼才相信的爱情去离婚
呢?”
来自四川的阿秀说,她曾为了一个男人离了婚,可这个男人不肯为她离婚,她一气之下跑到了南方。
“你们以为你们是谁啊?我的救世主?你们谁也不是我的救世主。你们口口声声说中年男人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可
为什么你们遇上了不去反抗,还不是投怀送抱。清醒的时候,说是为了钱才堕落,不清醒的时候,巴不得有中年男人追
呢!好自投罗网呀!”
晶晶用她那双张曼玉式的杏眼打量一下这个又打量一下那个,用她那一贯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但后来,晶晶带着她用身体赚的钱,回到了她的四川老家一个深山里头的村庄。
她在那里结婚生子,过起了她祖祖辈辈过的生活。
想起我的姐妹晶晶,她像从遥远的国度走进了我的视野。有些人不期然地与我们相遇,跨过了时间和空间,连同那
群一齐和我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的姐妹。
我仿佛又回到那时生活的场景中,各种激光灯以及各种五颜六色的灯旋转着,我们在那个伸缩自如的舞台上,上演
一出又一出轻歌舞剧,像戏剧一样的剧情,歌声在飘扬,乐队在演奏,鼓声、锣声连同其他的音乐将剧情推向高潮。一
会儿跳舞,一会儿是戏剧的造型,一会儿是围着舞台四处走动,为了让场内的气氛更热烈,甚至跳舞的要走近客人,将
能歌善舞的客人领上舞台,同台演出,这样既活跃了场内气氛,又让客人觉得刺激好玩,回去了还想再来,玩了又玩,
这是歌剧院老板的交代,客人就是上帝。
晶晶在那群姐妹里,命运算比较好的一位。许多姐妹有的吸白粉,有的舞照跳着,有的已不知去向——是生?是死?
两不知,仿佛她从未来过,从不曾见过她。
生命有时渺小得比灰尘、比蚂蚁都不如。
有时,过去美好的情感会穿越岁月的河流抵达我们面前。
大多数女人,是经由男人认知社会乃至整个世界。我不拒绝生活,诚如我不能回避真实。
我再一次想起了那首“贫穷因听着风也是好的”的诗,写这首诗的人,他不过也拥有阿Q 的自欺欺人的精神胜利法
而已。在现代这个社会,很多人笑贫不笑娼,要不然,在中国不会夜总会、酒吧、酒店、蹦吧、卡拉OK厅、地下赌城、
发廊、美容院等越来越多;小姐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靓;越来越多的青少年吃海洛因、可卡因、吗啡、冰毒、摇头丸等
毒品。这些真是泛滥成灾。
第69节:我随大篷车飘来飘去
我又一次与我的姐妹在想念中邂逅。她们是那样青春可人,可她们中有好多把自己卖给了“享受”,卖给了“毒品”,
她们中许多人都走向了不归路。
她们年轻的生命在她们如花似玉的时候便枯萎凋谢了。
她们笑着说她们是行尸走肉,活着也等于死了。
当我想起了她们,便泪如雨下。
我常常有着这种感觉:在某种时候,我呆在某个角落,突然某个记忆的按钮被打开了,那些被时间的潮水淹没的往
昔岁月,就会借助某种声音或图像,从很远的地方,比如迢迢的星河里,悠悠地访问你的日子。我听到一些很熟悉的曲
调,正从我的胸腔里,如涨起的潮汐一样,一波一波涌来;我看到那些很熟悉的舞姿,在我记忆的舞台旋转,旋转,再
旋转;翩跹,翩跹,再翩跹。
我的姐妹啊,你们可好?
是不是有时候真正生活里的事,有时想可能一辈子会记住,可若干年后,那些记忆已随风而逝,再也记不起事里的
枝枝叶叶。
人总是在遗忘与记忆中度过。
我随大篷车飘来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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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跟了一个流动的演出团体,他们有一台大卡车,十个人组成一个歌舞团,像印度电影里的大篷车那样,所有
的演出服装、道具等都打包装箱放在车里,十个人便以箱子为凳子,每天辗转各乡镇的电影院,像真正的流浪艺人。
我把我们的演出队叫“大篷车”。
我总是在不同的舞台跳舞,很忘我地跳,有时冒充一下歌星,在台上有模有样地唱几首歌。我们的头说,观众只关
心台上的演员飘不飘逸、漂不漂亮,歌唱得好不好无所谓。他的话壮了我的胆,在台上蹦蹦跳跳、载歌载舞变成了我赖
以为生的生活,颠沛流离、风餐露宿成了我们的家常便饭。
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好日子过,我们常常在深更半夜抵达影剧院,在大篷车的木箱里、在影剧院的舞台后面空荡荡
的后台里,我们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夜晚。甚至有时没有地方洗澡,只好在水龙头前擦洗身子,根本谈不上羞耻和尊严。
台下的观众,哪里知道我们这些在台上给他们制造快乐的心酸和辛苦。
谋生或者只是混口饭吃,这就是理由。
无数个夜晚,我们靠着彼此的体温得到心灵的慰藉,流浪的心啊,却依旧在流浪。
我们这个临时的演出队,由“喝彩乐队”和“美倩女歌舞队”组成。我们大都是来自各地的流浪艺人。
有一位离家出走的女孩叫阿春,她是个大胆的女孩,从四川闯荡到广东,路费都是靠她沿途卖艺赚来的。
山川秀美的四川盆地,使她出落得亭亭玉立。她的父母都是医生,他们没有想到,自小乖巧温顺的阿春竟会违背他
们的意愿,离家出走,跑到遥远的广东,当了流浪的吉他歌手。
那一年,阿春高考差了几分,自尊心很强的她,害怕面对善良的父母失望的目光,更怕看到同学们欢天喜地地收拾
行李上大学的情景,她在一个夜晚拿了家里200 元钱,背着她心爱的吉他,离家出走了。
第70节:一路上她卖艺为生
一路上她卖艺为生,也曾遇到几次令人心悸的事。有一次,她在街头弹吉他,遇到了一位酒鬼,对她百般纠缠,甚
至动手动脚,她无奈地向群众求救,人们冷漠地拒绝了。她只好孤身智斗酒鬼。像这样的事,她不知遇到了多少次,慢
慢地她懂得了如何保护自己,以后,她总在人多的地方弹吉他,人少她就收摊。
她练就了一颗孤身侠女闯天下的心。
她说:“我在流浪的途中,结识了许多像我一样的流浪艺人,我和他们称兄道弟,一路下来,倒拥有了一帮难兄难
弟。”
她大我四岁,长得有点像艾敬,一副舍我其谁的酷样。她的嗓子音质很不错,音量高、音域宽,富于变化。
她几乎是演出队的核心人物,她自编自弹自唱,在台上表演挥洒自如,常常令台下的观众为她喝彩不已。
还有许多像她一样的艺人,我们的头儿,是一个戴着宽檐帽子,在月下醉酒的呓语里,犹如永远迷失的一条狗。
他的灵魂只在梦魇里复活并且舞蹈,在现代都市文明的屠宰场里流着鲜血。他穿行在文明的垃圾场里,寻找走失的
主人。
他说他要用混杂着蜜糖和毒药的歌声,把所有人的麻木和虚伪都扫荡得粉碎。
在台上,他自始至终戴着那顶帽子,弯着腰在吉他手和贝司手的身前身后走来走去,从他的嘴里歇斯底里地不断吐
出一连串变异的恶毒的花朵。
那歌声让人痛苦且快乐着。
我们走到了一起来,年轻的我们,用我们肆无忌惮制造出来的铿锵有力的嗓音作品,骄傲、狂妄并极富煽动性地高
呼着“这是我们的时代”。
我们无所畏惧地用我们狂暴、扭曲、诡异、愤怒的声音,表达着我们对生命与死亡、爱与恨、孤独与热闹、夜与昼
等的思想。
我们是流浪的精神贵族,我们是另类文化的精英。
我们坐着我们的大篷车,从南走到北,从黑走到白。我们将歌声和欢笑留下,我们将孤独和悲伤带走。
后来,我们来到了一个大城市,我们的演出证被告之是假的,我们被迫取缔这个演出队,我们只好解散各奔东西了。
我又回到了东莞,我尝试了许多工作,譬如当广告模特,给某广告商品做活体广告,为某手机在我的大腿上写上那
手机的名字,这也叫大腿广告。后来许多人学我的样子做活体广告。
为了配合宣传环境保护活动,我还在文化广场脱光了衣服,在全身皮肤上涂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将身子描绘成一
个被污染的满目疮痍的地球来,身上这里是亚洲那里是欧洲、非洲、北美洲、南美洲、大洋洲、南极洲。我就那样站立
在那里,吸引了很多人观看。
因为我别出心裁的表演,几家媒体纷纷将我的大头像放在头版头条,以最显要的位置发出来。
当我觉得那些热闹不可能长久时,我又重新进入歌舞厅,从事编舞跳舞的工作,有时也去三星级以上的酒店,给客
人弹钢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