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夫记 作者:冬(晋江2012-06-12完结)-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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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说了声好,二人下山而去,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山下东方天边已透出一丝曙光,灵儿敲开张家的门,张家人一看如墨受伤,慌忙安顿他在床上,又是煮饭又是熬汤,好一阵忙碌,用过饭灵儿看如墨脸色发白,让他稍事歇息就走,好的药材都在药铺里,如墨拍拍床边:“灵儿也少睡会儿。”
灵儿摇摇头:“不用,得让张大嫂挑一挑手上的刺……”
说完挑门帘要出门,如墨说了声回来,一转身如墨伸手将她扯了过去,将她的手掌摊开掌心里,猛吸了一口气,那双白嫩的手上布满血痕,手指微微有些肿胀,在如墨掌心里不时得抽搐,从手腕到指尖,到处都是棕色的或者黑色的小刺,灵儿挣扎着要抽出手,如墨双手一合,将她两只手包在掌心里,扬声喊着张大嫂,张大嫂忙不迭进来,如墨温和吩咐她烧一锅开水,再煮些干净的白布,张大嫂答应着出去,如墨从怀里拿出一包银针,挑出一根来看看灵儿:“能忍住疼吗?”
灵儿点点头:“可是,爹的脸色青白,应该先歇息一会儿,我的手不过是皮外伤……”
如墨让她坐在床边,说声不碍事,凝神逐个挑着小刺,过一会儿低低问道:“灵儿不是最怕疼吗?小时候摔一跤都要大哭一通,抱着哄半天才能好,这次手伤成这样,怎么不告诉爹?”
灵儿随口说道:“只顾着急爹的腿伤了,这个没忘心里去,也没觉得疼……”
如墨伸手捏捏她脸:“都是爹不好,害得灵儿受苦……”
灵儿摇摇头:“还是那句话,日后爹再去采药,灵儿一定要跟着。”
如墨说了声好,其实他被捕兽夹夹得不轻,开始并不是睡着了,而是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待到被灵儿唤醒,怕她心焦一直狠命咬着嘴唇,生怕再睡过去,因神智昏聩,没有想到那么多,否则依他医者心细,早该想到灵儿拿一把匕首挖土,又搬来那么多石头,手上定会有伤有刺。
此时想着灵儿少见的勇敢坚强,心里大为安慰,这时张大嫂掀帘进来,说是水晾好了,如墨仔细查看灵儿的手,刺都挑干净了,白布蘸了水一点点为灵儿擦洗,张大嫂说她来,如墨笑道:“还是我来,从小照顾她惯了,就算手重了,小家伙也不会喊疼,若是别人就不一定了,张大嫂,我这女儿没白养,这次要不是她,我说不定就死在山上了……”
张大嫂忙说:“这种丧气话可说不得,吉人自有天相,不过魏郎中这女儿啊真是不错,我们家这几个有她一半好我就知足了。”
如墨自豪一笑,灵儿不满说道:“我已经不是爹的女儿了,他现在是我师父。”
张大嫂一愣,如墨摸摸灵儿头顶:“师父就师父……”
灵儿一躲:“手上有水……”
如墨呵呵笑起来,仔细帮灵儿洗干净了,张大嫂问要不要包扎,如墨摇摇头:“这种小伤口反而是晾着容易好些,一包扎捂着容易溃烂,灵儿歇息会儿去,爹也睡会儿,午后我们再回家。”
灵儿看他脸色更加苍白,乖顺跟着张大嫂出去了,如墨颓然倒了下去,刚刚偷偷扎了穴位,强撑着保持清醒,这会儿放松下来沉沉睡了过去,灵儿在那边也是睡得香甜,一觉醒来已是半下午了,等到太阳西斜,如墨也终于醒了,张大哥虽说雇来了马车,看看天色说道:“住一宿,明日再走吧。”
如墨和灵儿却异口同声,说马上就走,天黑前赶回豫章,如墨心里想的是,伤药在家里,过一夜怕灵儿手上留下疤痕,这手可是姑娘家第二张脸,马虎不得,灵儿想的是,药材都在药铺里,爹的腿伤需要什么药,得让明生哥照着方子去熬,再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爹回到自己家才能踏实歇息,好好养着……。
20。 决心
如墨回去静心休养几日,面色逐渐红润起来,灵儿忙前忙后伺候着,手上的伤很快好了,天气渐热,如墨每日帕子蘸了水擦洗身子,他素来爱洁成癖,每日必要沐浴,从未这般难受狼狈,疯了一般渴望着好好洗浴一番,可是让人帮忙又万分难堪,六月六日夜里,终于忍不住了,用过晚饭跟灵儿说:“去叫明生来吧。”
灵儿不说话,她一直无法坦然面对明生,遇到他能躲则躲,这段时日如墨养伤,明生少不了过来看望,两人客气生分沉默以对。
如墨又说一句,灵儿看看他:“叫他做什么?”
如墨笑了笑,略略有些难以开口,可是灵儿执拗追问,他轻咳了一声说道:“天气越来越热了,身上又湿又粘,爹想沐浴,可是需要人帮忙……”
灵儿没等他说完,毅然决然说道:“我来帮忙不就行了?这就去烧水。”
如墨愣住了,灵儿已风一般到厨房去烧水,如墨喊几声灵儿无人搭理,待她拎了水进来,如墨忙说道:“灵儿,我自己来就行了。”
灵儿冷热水兑好了,拿过一只水瓢,带几分得意说道:“烧水的时候就想好了,爹那条伤腿不能沾水,木盆里放个绣墩,爹坐着,伤腿垫在椅子上,我拿水瓢舀了水,从头到脚给爹浇下去,烧了一大锅水,炉灶上还烧着一锅,保准爹洗得痛快,爹,快脱衣服……”
如墨刚说声不用,灵儿已过来利索解开他衣襟,待如墨回过神来,身上只留了底裤,如墨手忙脚乱去拿外衣,灵儿已经远远扔在放脏衣服的竹篓里,他忙去抖一床被子,灵儿蹭一下夺了过去:“不是要沐浴吗?这会儿怎么又躲躲闪闪的?真是的,怎么腿伤了,脑子也出了问题?”
如墨张了张口解释道:“灵儿,爹一个大男人,这样有些难为情……”
灵儿翻了翻白眼:“有什么难为情的,我小时候爹也没少给我沐浴,我也没有难为情啊。”
如墨说:“那会儿,灵儿不是小吗?后来长大了不就自己洗了吗?乖灵儿,爹自己能行。”
灵儿叉了叉腰:“那这会儿不是受伤了吗?若是好好的,请我我也不帮你啊,就别扭捏了,再磨蹭水都该凉了……”
说着话手在如墨腰间一扯,啊得一声愣住了,原来爹的身子跟自己的如此不同,宽肩窄臀,腰身精壮有力,胸前两点小小的粉红,两腿间羞答答卧着一只小鸟,似乎在等待安慰爱抚,灵儿着了魔一般伸出手去,如墨正以目瞪口呆对着灵儿的瞠目结舌,见她魔爪伸来,也啊了一声双手紧紧护住了。
灵儿腾得红了脸,收回手说道:“自己洗吧,干净衣服在枕头边上,洗好了叫我。”
说着掀竹帘出去了,如墨看着关好的门,吁口气一只脚着地挪到凳子上,刚弯下腰拿帕子去吸水,门哗啦开了,灵儿绷着脸冲了进来,抢过他手里的帕子蘸了水递给他:“你自己洗,我在后面给你冲水,头发我来洗……”
如墨还想说什么,灵儿已解开头发,拿梳子一下下梳顺了,用水淋湿抹了皂角,手指头在发间仔细揉搓,如墨僵着的身子渐渐放松,只是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是夜如墨睡得分外香甜,灵儿却睡得不安稳,半梦半醒之间,如墨精瘦瓷白的身子总在眼前,尤其是那只乖顺蜷伏的小鸟,令她害羞悸动,却又忍不住好奇。
好奇归好奇,如墨却再没让她见着,以后每次都洗浴好了,穿上里裤赤着上身,让灵儿为他洗发,别的再不肯让灵儿动手,灵儿怕自己压不住好奇心,惹恼了如墨,也就乖顺得非礼勿视,可越是按捺越是好奇。
忍了些日子,有一次夜里怎么也睡不着,心头浮上一个大胆的主意,自己也吓了一跳,蒙着头不敢再想,可是那个念头诱惑着她,令她忍不住起身,熏了一炉安神的香,隔着如墨的窗户悄悄放了进去,将本来开着缝隙的窗户关了个严实。
半个时辰后估摸着差不多了,开了门蹑手蹑脚进去,掀了薄被脱了里裤,今日却没了小鸟,而是昂然而立的大鸟,灵儿惊诧着眨动着眼睛,难道是那日看错了,还是熏了香熏坏了小鸟,心怦怦跳着,手指头到鸟头上轻轻一按,鸟头轻轻颤动一下,如墨睡梦中蹙了蹙眉头,灵儿咬了咬牙,大着胆子重重摁了一下,如墨低低嗯了一声,似乎是无限欢喜,灵儿刚要再摁,如墨无意识动了一下,灵儿逃一般出了门,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如墨早起,发觉夜里梦遗了,正摇着头笑,灵儿在院子里喊了声:“爹,吃饭了。”
以前都是进来喊,今日却在院子里,其实是灵儿心虚试探,听如墨响亮应了一声,才探头探脑进来,如墨慌忙卷起了褥子,脸上浮起羞赧的红,上午灵儿出去买菜,回来时如墨正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晾晒洗好的褥子,灵儿狠狠责怪他一番,又暗自琢磨,是不是夜里熏了香,如墨闻了不舒服了,要不怎么把刚换的褥子洗了?
自此后灵儿按捺下好奇心,一心照顾如墨,如墨足足休养三个月,灵儿才肯让他走动,受伤时刚入夏,待痊愈已快入秋,如墨精神抖擞出去转悠一圈,街坊邻居都说胖了,如墨也觉走起路来脚步沉重,一日三餐刻意减了饭量,饭后出去沿街走动,盼着赶紧瘦下来。
灵儿却懊恼如墨负伤期间,不能做出精美的饭菜,需要炖汤做菜都是明生娘过来帮忙,有心跟明生娘学艺吧,她的厨艺着实平常,寻摸多日瞄上了一品香的头厨,头厨自然是傲慢的,灵儿求了几次都不理,只得搬出如墨试试,岂知郑大厨一听是魏郎中的女儿,笑眯眯满口应承,说魏郎中曾治好他的顽疾,一直回报无门,灵儿自此对如墨添了崇拜。
灵儿下了决心,得空就去一品香学厨,厨艺突飞猛进,如墨减下去的饭量又回来了,饭后沿街一圈变成了三圈,不住口得夸灵儿手艺好,灵儿有一次直觑到他面前问道:“那比小双的厨艺如何?”
如墨放下筷子看看灵儿,想要说不许灵儿提起小双之类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养伤这三个月,灵儿操心劳累,性情也沉稳许多,大姑娘一般,他不好再当孩童一般训斥,笑了笑说道:“别小双小双的,说起来小双是灵儿的姑母。”
灵儿嗤了一声:“你都不是我爹了,小双又怎么会是我姑母。”
如墨没再理她,沉默着吃饭,吃饱喝足了对灵儿说:“明生早都跟我说了……”
灵儿猛得一惊,难不成他知道了我的心思?如墨叹口气:“那次看出灵儿不愿意,养伤期间就跟明生娘说过了,明生娘说明生也不愿意,这样也好,我们家灵儿花容月貌的,明生本来就配不上,回头再找一个更好的。”
灵儿眨了眨眼睛疑惑道:“明生哥怎么说的?”
如墨沉吟半晌:“明生说他变心了,看上了别的姑娘,这也很平常,少年心性反复无常,我看灵儿这些日子不再别扭难过了,才提起此事。”
灵儿腾得站起身疾步出门去了,到了明生家,进去拉了他手就往外走,到了院门外站定了,看着明生问道:“明生哥放下了吗?”
明生点点头:“强扭的瓜不甜,虽没有完全放下,也差不多了,原来看别的姑娘,个个都不如灵儿好看,如今再看,竟有不少比灵儿漂亮的。”
灵儿噗得一声笑了出来,明生也笑了,若小时候一般揪揪灵儿发辫:“灵儿何时才能放下?”
灵儿摇了摇头:“这辈子不准备放下,他如今在我心里越发仙人一般,无人可比高不可攀,我要竭尽全力。”
明生叹口气:“竭尽全力也不可得呢?”
灵儿咬紧了唇,双眸亮如天上寒星:“我要竭尽全力一试,不得也无悔。”
明生双眸中目光复杂,说不清是赞赏还是怜悯:“当年灵儿被救本是幸事,却偏偏被魏郎中所救,说到底,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灵儿打断了他:“被他所救,自然是我之万幸。”
明生不再说话,灵儿朝他笑了笑,挥挥手转身回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错字晚上再改,表怪俺伪更啊……
21。 归来
灵儿将满腔决心都放在烹饪上,如墨每日大饱口福之余,还是能挑出些小毛病,火候欠缺油大了盐少了该放点糖等等,半年后灵儿去一品香做了几道菜,郑大厨尝过后连连点头,说灵儿可以出师了,灵儿高高兴兴回到家中,一模一样做了菜肴,待如墨回来用过,灵儿笑问道:“怎么样?”
如墨笑了笑:“嗯,不错,差不多赶上乔大嫂的水平了。”
灵儿一门心思的努力换来这么一句评价,当下怒不可遏,站起身说:“我吃饱了,要去看明霞的儿子去,走了。”
如墨看看满桌子杯盘狼藉,喊了声:“灵儿,这碗筷和厨房怎么办?”
灵儿头也不回:“你收拾。”
如墨挠了挠头,自从上次腿伤后,除了提水就没进过厨房,想想还真是有些发愁,看灵儿出了门,只得忙碌着收拾,十几年做惯了的事,才几个月没碰,怎么就有些发愁上了,唉,被小丫头惯坏了……
刚收拾好盘碗端出来要进厨房,灵儿嚷嚷着推进一个人来,抬头看去正是雪茵,俏生生站着笑眯眯看着他,如墨看她半晌,手里的盘碗哗啦一声都掉在地上,悉数摔得粉碎,噼里啪啦声中如墨笑道:“回来了?屋里歇着去,我去泡茶做饭。”
雪茵点头说了声好,如墨进厨房里忙碌,雪茵在一旁坐着说话,灵儿站在身后为她捶背,如墨边忙碌边问:“嫂子这神情,比头一次见更欢快几分,是不是想开了,放下了?”
雪茵摇头笑道:“这次如墨可猜错了,我在大雷家呆了一年半,终于让我发现端倪,大雷啊,可能还活着……”
啊?如墨提开水的手抖了一下,也顾不得烫得发疼,忙问雪茵究竟,灵儿的拳头重重捶在雪茵肩头,雪茵喊疼出声,灵儿催促道:“师娘倒是快说啊……”
雪茵说声好,灵儿风一般扑到如墨身边,抓起他手问道:“师父,你烫着手了……”
如墨说声不要紧,雪茵笑道:“看来灵儿也记挂着大雷,叫错了,那是你爹,不是你师父。”
灵儿捧着如墨手指吹了吹:“早就不叫爹了,现在一直叫他师父。”
雪茵愣了愣,狐疑看着如墨,如墨笑道:“叫什么都随她,雪茵快说说怎么回事,难不成大雷骗了我们?”
雪茵接过灵儿端来的茶,呷一口吃几口点心,方慢悠悠开口。
大雷的家出乎雪茵意料,是宏源县一等一的大户,深宅大院雕梁画栋,府中人口众多,大雷是二房庶子,他的祖母老太君一听大雷去世,老泪纵横,哭着扯过二老爷,拿起龙头拐好一阵打,又指着二夫人骂道:“都说你老实,只有我知道你善妒成性,大雷的姨娘不过是长得好些,你就容不得她,她死了又容不下她的孩子,没过十岁就被逼着出门四处流浪,再没回来过。”
二夫人忙跪下委屈说道:“并不是媳妇容不下青萍,她产后身子虚弱,心绪又放不开,凡事往窄处想,一直都寻医问药,人参燕窝没断过,可还是去了,就算给媳妇几个胆子,也不敢在母亲眼皮底下生事,大雷我也当亲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