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医娇 作者:锦色无双(起点青云榜推vip2014.12.15完结)-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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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字一句,慢慢说出了心中想法。
这个念头,从当日送文娘走,她在她耳边道了出来;到后来九羌、余村,越来越凸显,横亘在她心头,日夜都放不下。而此时回来,慢慢的料到了往后之景,便愈发动了此念。
初时只觉这是个无稽之谈,后来遇着了许多人和事,终于明白。这是自己唯一可走的路,虽然崎岖坎坷,但好歹能走通。
叶晴湖只是挑眉,眼中收了些玩世不恭,问道:“为何忽然有此念?”
阮小幺想说,脑中一刹那间闪过了无数的片段,一半是察罕;另一半。却是兰莫。
她道:“我想回去,想被家中之人重新认可,想一步步,走得越来越高。待我有了对等的身份,便能光明正大、正正当当地嫁给察罕,不会让他因为我而遭世人白眼。也不会……因地位太低,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你不是想知道我与兰莫的事么?我如今便告诉你,他是我的主子,可是他想娶我。”她说话时有些苦涩,“我喜欢察罕。想嫁给他,至今也还瞒着他这事。只是……他迟早都会知晓,只希望不要因此而怨我。”
他对着她左看右看,定论道:“怎么瞧着你也不是勾引主子的人……”
“他说我是圣子,谁知道他为何这么说。”阮小幺道。
叶晴湖一拍手,恍然大悟,“我怎忘了还有这茬?”
她浅淡地笑了笑,道:“因此,我恳请你,能做我的老师。”
“叫师父。”
“不止是师父,”她定定道:“我若回去,此行定当凶险,少不得要靠你护着,借你的声望荣宠做桥,淌过险湍急流。”
她只怕她提的要求过多,会让他心生厌烦,但……以他的性子,兴许也会生出兴趣。
半晌,却未听着他开口说话,只有外头鸟鸣声声,屋里的时间却似乎被凝滞了一般,让人心中七上八下,忐忑无比。
不知多久,他终于出了声,“凭什么你一心觉得,这种麻烦事,我会帮着你?”
阮小幺道:“若你愿助我,我会倾尽半世所学,将所有知道的学识都告知与你。”
“你已经告知我很多了。”他道。
她微笑道:“那只是一小部分……极小的一部分,今后我想告诉你的,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叶晴湖嗤笑了起来,似乎不信,“你如今也才十多岁,夸口也要分得清界限。”
“古人有黄粱一梦,又有观棋烂柯,你又怎知,眼见一定为实?”她道:“说不定你一念之间,我已过了一年之久。”
“神棍。”
阮小幺:“……”
她换了一个原由,道:“你的医术已登峰造极,无亲无故,你看世事犹如隔岸观火,然而了无事事,又有何乐趣?听来的闲谈逸闻终究是别人的事,再精彩,你也只能击节拍案,哪比得上身在其中?”
他面上露了一丝兴趣。
“我想拜你为师,若你应允,回了大宣之后,借你之力,我能步上青云,好让你见一个与此时完全不同的阮小幺。”她抛出了一根橄榄枝,又转道:“若你不应,那我只能……再见时,将我一路所经之事做个谈资讲与你听了。”
☆、第二百零三章 拜师
叶晴湖神色如常,只是一双眸子犹如寒星,炯炯生神,用盯得人发毛的眼神望着阮小幺,似乎在审视她能为自己的话负几分责任。
阮小幺又道:“我人微言轻,能给你的好处也就这些了,没有功名利禄相与,也没有千金相赠,只有这么一句承诺,若得你相助,我阮小幺——今后可为你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得得,收了你的赴汤蹈火。”他无谓地摆摆手,道:“我只问一句,若放手相搏,你能走到哪一步?”
“你希望我走到哪一步?”她反问。
凡事从里到外都风淡云轻、疏离淡漠的叶大夫终于话中有了些波澜,他望着阮小幺的眼神好似穿透了薄薄的身躯,看向了另一个人。
他道:“太医院,御医。”
阮小幺:“……似乎有点太高了。”
叶晴湖便不打算继续此次谈话了。
“喂喂喂……”她慌不迭拉住他欲走的身形,急急道:“我还想回来嫁人的!真好不容易爬到御医的位子,少说都七老八十了,我的察罕怎么办!?再说了,哪有女人做御医的道理!”
他又好整以暇地坐下,呷了口茶,不紧不慢道:“你可知,大宣太医院最年轻的御医是多大?”
“嗯?”
“十九岁。”
“……”大宣皇帝还健在吗?
阮小幺动了动嘴唇,“呵呵。”
然而叶晴湖完全没有骗她的意思。他继续道:“我想,你有我相助,若是十九岁之前还坐不上御医之位,那我们可以断绝关系了。”
阮小幺两行面条泪。
“那位高人如今是否还在大宣?我去拜会拜会……”她呆呆道。
他缓缓摇了摇头,“你拜会不了,她是我娘,三年前已死了。”
这回她到底呆了住,好半晌。望向叶晴湖,见他面色无悲无喜,似乎有些怀念。
“她自小学医,十五岁以医入仕。十九岁授太医院御医之职。三年后带罪还乡,终此一生,再未踏足宦途。”他道。
阮小幺听得入神,不禁问道:“为何会带罪?”
叶晴湖道:“被卷入了夺嫡争权之事。”
大宣皇帝在位已二十来年,这么一算,当时恐怕正好是新帝登基,站错了队,便倒霉得很。
“又是夺嫡……”她叹道。
“她曾与我说过,若从头再来一次,定然不会那样愚蠢。”他将视线移了开。道:“只是天下之事,逝者如斯,并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所以你在我身上,找到了如此‘机会’,是吧?”她终于明白。
他淡淡笑了一声。“你觉得太高了的话,就此作罢。”
阮小幺想了许久。
如今汹涌河流上,终于有座小桥摆在了眼前,只是桥上铁索孤绝,烂木断绳,前行凶险无比。
然而到底,是有一线生机。她怎会不取?
“我答应你。”她道。
叶晴湖道:“你只能答应。若在你十九岁之前,未达到与我娘一般的高度,我便抽身而退,你独自走吧。”
阮小幺:“四舍五入,不如我们取个整,二十岁吧!”
叶晴湖:“嗯?”
阮小幺:“……十九就十九。一年而已,无妨、无妨,呵呵……”
她若十九岁,察罕便廿岁有四了,标准大龄剩男。不知他还等不等的了……
叶晴湖推开屋门,向胡生道:“泡云雾茶来。”
胡生正在一处角落与薛映儿不知作甚,闻言便应了一声,不大一会,便端了茶来。
半成新的一套茶具在桌上一一摆开,叶晴湖挥了挥手,让胡生退下,指着那杯儿道:“你拜师吧。”
阮小幺闻言,喜笑颜开。
她利落倒了茶,在他跟前跪下,双手捧杯在上,声儿格外清脆,“请师父用茶!”
叶晴湖取了茶,微抿了一口,看自己的第一个徒弟在跟前行了个端端正正的拜师礼。
饶是他天性淡泊,此刻也微微笑了笑,往后,便是她的师父了。
“我身无长物,无甚可给你,”他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了个小玩意儿,递了过去,“这是我家传下来的,今日便送了你,好生拿着。”
搁到她手中的是个小小的坠子,不是是玉是翡,淡绿的色儿,栓了半旧的穗子,上头雕着个“叶”字。那玉瞧着温润无比,当中一丝鲜红,想是年岁已久,也不知传了几代。
她捧着坠子,结结巴巴道:“师父,这这这……这是传家宝,给师娘的,这我不能收!”
“给你就收着,大不了有了师娘再给她便是了!”他不大耐烦。
阮小幺:还有这理儿……
茶也喝了,师也拜了,见面礼也给了,她自此改口,叫叶晴湖为“师父”,往后,二人之间便多了一根纽带,此后的日子里,五湖四洲,一路相随。
阮小幺并不知,这一声师父,在她最困苦、最艰难的时光里,给了她多大的慰藉与帮助。多少年后,当她回忆起往事,恍然发觉,在整个漫漫人生中,有两个人对自己的影响最大。其一是察罕,另一个,便是叶晴湖。
叶晴湖好八卦,听完之后却喜欢闷在肚子里,不往外说,聊也聊不上几句。阮小幺又待了一会,便叫上薛映儿,从原路返回了。
走之前,她与他说了离开的事,他径直道:“过些时日,待辞行时,面了圣,我将你要来,带上便可。管你这个主子那个主子,皇帝最大。”
她先是喜,后却有些担忧,总怕出什么不好的事,道:“希望一切顺利,只是……殿下为人刚硬执拗,他看上的东西,怎么也是要得到手的。只怕没这么容易。”
“这是你应当考虑的问题,不是我的。”他却道。
“喂!”阮小幺一瞪眼,“你还是我师父么!?”
叶晴湖哼了一声,又笑了。
回去后,她一连两三日只在府中,晨起晚睡,好好养伤。若不想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日子过得倒也顺遂无比。
只是一日晌午,她正向兰莫请了个空儿午睡,却突然听得外头一阵敲门声。
薛映儿在屋外道:“姑娘、姑娘!侧妃来了!”
睡梦中的阮小幺浑身一惊,瞬间便没了丝毫睡意,忙起身拖了鞋去开门。
薛映儿机灵的很,刚瞧见侧妃华贵从容的身形出现在丫鬟院儿口,便敲门来叫了。果不其然,那一行人正是朝自己这处而来的。
小丫鬟忙着将她推进了屋,将她凌乱的头发稍稍梳整好,来不及用簪子别起,便见一双烟色软罗的尖头儿小靴缓缓踏了进来。
进来的正是侧妃。
她先不急不缓打量了屋中一圈,视线落在努力穿鞋的阮小幺身上,微笑道:“妹妹正午睡呢?倒是我打扰到你了。”
阮小幺忙道:“奴婢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她心内嘀咕,什么事竟劳动这女人亲自过来了?她也不嫌折了自己的价!
侧妃今日打扮地光鲜亮丽,身上一件软滑轻细的石竹纹水红锦衫,外罩着一件淡黄镶红缎儿长衣,下身襦裙一水儿的淡红色,莲步轻移,发髻间朱钗微晃,耳上墨玉珰子摇摇摆摆,映着一副面如桃花,巧笑倩兮。身后跟着的凝纯与绛桃也是体面无比,低眉顺眼。
“左右无事,便来妹妹住处看看,这屋子也过于简陋了些!”侧妃皱了皱眉。
阮小幺道:“侧妃还是叫奴婢阮小幺吧,‘妹妹’二字,实在太过折煞奴婢了!”
侧妃却连连笑道:“哪里会!虽你如今身份不大好,在我心中,早已将你视作妹妹了的,如此唤一声,妹妹千万休要推辞!”
薛映儿在一旁,悄悄看了一眼阮小幺,似乎在犹豫是否要把兰莫搬来,不知这侧妃今日事想做什么。
阮小幺也不明白,她葫芦里到底是装的什么药,总不至于只想与她套近乎吧?
果然,侧妃见她三缄其口,自个儿说着也觉无趣,便不再兜圈子,道:“今晨图雅姐姐差了人来,邀我与妹妹明个儿观赏芍药,也彼此热络热络。这不,怕你不信,帖子我带来了。”
她回头示意,绛桃便将手中的邀帖递了过去。
阮小幺打开一看,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大皇子殿下侧妃同阮小幺姑娘”几个字儿。
“不知图雅是……”她面露迷惑。
侧妃道:“是礼王妃的名讳,去年你不是还见过一面么?”
她说时,好似浑然忘记了那一日两人之间的龃龉与不对盘,仿佛是个什么和气欢喜的场面一般。
阮小幺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看着飒爽明丽的女人,还是察罕的亲姐姐。
好端端的,她请自个儿过去,难道是因为察罕的缘故?
这么一想,心里头便有些七上八下,那礼王妃不知是否明了她与察罕之间的关系?若是的话,那明日不是宴无好宴了?
侧妃见她面上凝思,又道:“你放心,此事我已同殿下说起过,他并无甚意见,只看妹妹你的意愿。你若不愿去,我便回了图雅姐姐,咱们改日再去。”
“奴婢自是愿意的。”阮小幺终于开口道:“只是奴婢粗笨,怕去了反倒搅了大家的兴致。”
“哪里的话!礼王妃对妹妹倒是喜爱有加的,还与我称赞你性子爽快的很呢!”侧妃道。
☆、第二百零四章 游园
事已定下,侧妃便欢欢喜喜派人回了那头,与阮小幺倒是再无甚可聊,便告了辞,离开了。
阮小幺留了帖子,盯着看了半天,喃喃道:“我说她来做什么,原来是鸿门宴……”
先前还有一丝念头,可能是察罕央着礼王妃邀自个儿出来见面。后一想想,若是如此,礼王妃定然不会同意。她邀自己出去游玩,想来无非是做个警告,让她不要与她的宝贝弟弟走的太近了。
叹了口气,阮小幺将拜帖收了起来。
薛映儿在一旁忧心忡忡,道:“侧妃向来不喜姑娘,如今好言相邀,定然无甚好事。姑娘不若告知与殿下,有他出面,侧妃即便想做什么,也会投鼠忌器的!”
她直发笑,戏道:“你这丫头年岁不大,歪七八糟的事儿懂得倒不少!”
薛映儿缩了缩脑袋,嘿嘿也笑了。
“侧妃先前不是说了么,殿下也晓得此事。再说,我是她来相邀出去的,若是回来有什么缺胳膊少腿,她能脱得了干系么?”阮小幺道。
薛映儿皱着眉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头绪,只得依了阮小幺去,不再开口了。
隔日是个大好天气,一清早薛映儿便催着她起身梳妆。阮小幺懒懒散散打了个哈欠,梦游一般见着妆台的镜面儿里映出小丫鬟认真而忧心忡忡的面容,问道:“这么早就出门了?”
“不早了,再拖一拖便要日中了!”薛映儿道。
她今日给她梳的髻比往日都要齐整些,细细妆点了,使人瞧着更容光焕发,生怕自家主子因头面上比别人差些,而被人耻笑了去。
不大一会,便有人来请,原是在侧妃院儿里伺候的新柳。
新柳道:“姑娘,侧妃已在府外马车上候着了。请姑娘快去呢!”
阮小幺还未说话,薛映儿抢着道:“姑娘不正插着几只钗儿么!梳整好了,自然会去,你急什么!”
新柳并未说话。只退到了屋外等候。
阮小幺笑了笑,半真半假道:“你这小丫头比我倒更有主子的气势。”
薛映儿听得一惊,偷偷望了她一眼,低下了头。
一应穿扮都好了,两人这便一前一后地出了去。新柳跟在一旁,往东而去。
府外停着两架马车,前头一架马匹毛色鲜亮,车身簇新整洁,小银顶、侧壁由黑檀木制成,车帘用的缎子也是上好的;后头一架便要逊色许多。虽也是十成新的,但一应用料都比前头差了一等。
阮小幺便往后而去,被薛映儿轻扯了扯衣袖。她回头,见她微皱着眉,向自己努努嘴。示意两人去前头那辆。
摇了摇头,阮小幺便自个儿去了后头那辆马车。
薛映儿无法,只得瘪着嘴,随她去了。
新柳在后头望着,一言不发,最后才进了前头那辆马车内。
一进车,薛映儿那丫头便有些气不过。道:“她这是处处给我们摆威风呢!”
“你今日吃火药子儿了?”阮小幺道。
“您不晓得,侧妃就爱这种充场面儿的事!您想啊,如今您的用度比她也差不了多少了,凭什么这马车要次上这许多?她那一个二等丫鬟还能吆五喝六的!”薛映儿有些不平。
“映儿,你记住,我到底只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