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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从郡主到淑妃 作者:漱玉泠然(晋江2013-06-06完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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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们摆开鲍参翅肚的长龙,把一道道令人垂涎欲滴的佳肴,端了上来。依我的热切愿望,恨不得立即开动,一阵暴风骤雨,风驰电掣。但今天当着满座的凤冠霞帔,缙绅峨冠,当然不能跌了面子,我拈起一颗杏仁,无可奈何的,每隔一炷香的工夫,啃去十分之一。
  凌霜郡主大约知道了上次白幡的事,一对眼珠子在旁边扫来扫去,恨不得在我身上挖两个透明窟窿,只听伊咯咯笑道:“姐姐怎么只看不吃呢,这烤乳猪好吃的很,姐姐是嫌猪皮太硬,怕硌了牙吗?”
  伊本是借着上次的事寻我的晦气,我一早决定要在众人面前保持良好形像,铁了心要做忍者神龟的,因此不作声,只默默地拿起筷子,搛了一颗虾仁。
  不料马上就有人为我报仇了,说得确切点,是为她自己报仇,萍妃一听到凌霜郡主提到牙的事,以为是在讥讽她,她平日就与阮媚儿母女不和,此时更将包银竹筷一放,横眉冷目地笑道:“还是少吃些好,别过会子吃得太饱了,摔个跟头栽进泥里,那可有得看呢。”
  


☆、第十一章 好诗唔易做

  落雪本就为上次暗算我不成的事懊恼,听萍妃这样牵三扯四地一说,不由也来了火气,便要把火往我身上撒,伊拿着那双四楞象牙镶金的筷子,狠狠地戳着碗里的一只叫花鸡,“叫花子的东西就是上不得台面,又臭又硬,只见骨头不见肉。”伊只顾骂我解恨,却忘了叫花鸡根本就是她母妃做的。
  然而落雪郡主这一句“只见骨头不见肉”,可又惹火了锦妃,伊仗着是袁王妃的表妹,本就不把阮媚母女放在眼里,此时更将自己独守空房的怨愤,全部归结于阮媚儿身上,伊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指桑骂槐地上了:“是了,什么人做什么菜,依我说,郡主,将就些吃罢了。”
  阮媚儿闻言,立即加入战斗,“白吃白喝还嫌三嫌四,不如拿去喂狗。”
  落雪郡主被锦妃这么一堵,本来噎得一愣一愣,直翻白眼,她可没有凌霜那股阴柔绵长的后劲,见她母妃出手,当场也跳了起来,“依我说,喂狗不如喂猪——光啃骨头不长肉。”
  皙妃正啃着一块红烧排骨,满手油腻,红光闪闪,想不到躺着也中枪,总算伊还是个厚道人,讪讪地放下骨头,再不多言。
  眼看一石激起千层浪,连天烽火,遍地狼烟,凌霜郡主突然挺身而出,充当起联合国秘书长来了,“母妃,各位夫人,妹子,父亲千秋的大喜日子,咱们千万不要伤了和气,大家多吃点多吃点!”
  郡马姜博远不失时机的站起来,道:“就是就是,我先敬父王一杯,祝父王福寿绵长。”
  我恨恨地想,你们两口子可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明明就是凌霜郡主挑起的事端,最后别人全成了战犯,你们倒变身和平使者了。
  谁知凌霜郡主根本不满足当和平便者,她的志向很高远,情趣很高雅,伊端着一只海棠冻石蕉叶杯,笑道:“依我看,只这样干巴巴的喝酒,有什么意思,今日父王大寿,我们姐妹三人,每人作一首诗给父王贺寿,岂不雅致?”
  落雪一点即透,立即凑上来说:“姐姐说得没错,我们姐妹三人一人做一首。”
  爹犹豫不决,捻着他的一部精心修剪的漂亮胡须,说:“珠儿才入府,与诸位叔伯们颇为生疏,我看就别叫她作了。”
  阮媚儿笑道:“王爷可是偏心了,人家珠儿费了那么多心意准备寿礼,这诗也一定是现成的,王爷不让珠儿大展奇才,可是不公允了。”
  爹不好再反对,只得坐下,不断向我投来温和的目光,我明白,爹的意思是,作不好也没事。
  我心里却急于星火,我无意与那母女三人组争风头,可是,一想到要在她们面前丢人,尤其是,在萧尧面前丢人,我就恨不得变成一只啄木鸟,挨个儿在他们头上狠狠叮一下,然后消失得干干净净。
  早知如此,不如事先找度娘给我当枪手好了,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哪来得及啊!但我还是下意识地寻找度娘,咦?怎么度娘也没影儿了?
  只听落雪道:“铁骨铮铮顶梁柱;饱经沧桑人大度;养儿育女自不顾;走过多少不平路。”
  又听凌霜道:“繁花争艳四月天,魁星擅自下凡间。投入寻常百姓家,掐指四十一年前。”
  一双挟着不屑与嘲笑的眼睛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抬头寻找他的主人,原来是萧尧,他就坐在我的左边,正等着我当众出乖露丑,而后,捂脸逃跑。我虽然胸无点墨,但也听得出来,这姐俩的水平不过尔尔,写诗,其实,很容易。把字断开,就好了。
  我正想照猫画虎,如法刨制,却闻耳边风声一响,一团白影飞过来,刹那间,一种喜从天降的欢乐,萦绕在我身边,度娘不知从哪儿,把她作好的诗揉成纸团,扔给了我。
  正当我伸手,准备接住这只天上掉下来的救命稻草时,蓦地里伸出一只手来,金钟罩似的把纸团罩在手里——萧尧!这个扫帚星,我在心里暗骂,每次见了他,我一定会倒霉!
  萧尧“噌”地站起来,作了个四方揖,笑道:“归玥郡主方才对我说,读书太少,不能作得好诗给王爷祝寿,心中着实惭愧,求我代她作诗一首,权尽孝道!”
  我的脸变成了一道美丽的虹,赤橙黄绿青蓝紫都齐了,表层再覆上浓浓的黑,萧尧,算你狠!这就等于现场直播劲爆八卦——英雄潭王教子无方,女儿竟是文盲!
  气血波澜壮阔地冲向大脑,我恨不得跳起来,拧断萧尧那条优雅的脖子。但是我不能拧断他的脖子,因为所有人的目光,正集中在那条脖子发出的富于磁性的声音上,我如果光天化日泄愤杀人,立刻就能上西京的头版头条。
  萧尧念道:“南山瘦松栖云鹤,东篱疏桐落凤凰,西川潜蛟飞紫气,北斗流光降瑞祥。麒麟驮来人参果,彭祖又献开泰羊,王母蟠桃称上品,老聃争夸仙丹强。自古唯有仁者寿,从来都是忠厚长,勤俭始能传家远,恩泽子孙福满堂。”
  虽然怒气满胸,我也能听出来,萧尧的诗比我那两位有才的妹妹强多了,萧尧落座,对我潇洒倜傥地笑笑,又环视堂中,露出俯视众生的笑容。他本是为了报一箭之仇来暗算我,落在凌霜和落雪的眼里,却成了我公开拿萧尧当枪手,把她们给比了下去。
  果然,爹举起酒杯,开怀大笑,“萧尧的诗好,珠儿的孝心更好,哈哈,来,你们陪寡人饮了这杯。”
  我举起酒杯,斜视萧尧,表面温柔内敛,内心咬牙切齿地喝酒。
  萧尧也举起酒杯,表情轻松欢快,内心……也轻松欢快地,一仰脖子,喝干了酒,全然不顾周围N双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
  我一抬头,正碰上凌霜和落雪悲愤郁闷的小眼神儿,一下子恢复了三分之一的好心情。
  给爹做完大寿,我又恢复了睡觉睡到自然醒,吃饭吃到肚儿圆的生活。度娘怕我过着这样猪一般的生活,会消化不良,每天死活拽着我去蹴鞠,总憋在微风苑那点小地方,我开始觉得乏味,这天钟儿正巧闲着没事,走过来跟度娘借鞋样子,钟儿是袁王妃的人,我自然不会怠慢她,立即叫度娘陪她去含烟阁去取了。
  有一个“燕归巢”的动作,我跟度娘学了很久了,但伊做起来就顺风顺水,我做出来却像半身不遂,练了好多遍,也不见长进,太阳像个火盆似的罩在头顶,不一会儿,我就被晒得七荤八素的,连地下的细草都恹恹的,没了精神,我一边弯起胳膊擦汗,一边走到游廊上,吹一吹过堂风。
  游廊上的叶子比我还蔫,无精打采地垂着,遮不下一点儿阴凉,知了在远处的树上没有节奏地叫着,叫得人心里发烦,寻声看过去,才见听松堂底大有一株阔叶梧桐,密密层层的叶子遮来一片厚厚的阴凉,我信步走了过去。
  刚刚倚在树下,快意于湖上吹来的丝丝清爽,只听得堂中有压低嗓子说话的声音,像谍报人员接头似的,这种极力压仰的声调,特别能勾起人窥探隐私的欲望,我竖起耳朵,悄悄地听着。
  一个是袁王妃的声音,“你以后也要少来,毕竟……唉,今时不同往日了……”
  另一个声音很陌生,是个中年妇人,“幸亏那姓阮的狐媚子生得是女儿,不然,还不任她翻天了?”
  袁王妃说:“那有什么办法,王爷宠着她,本想借归玥郡主的事扳倒这个贱人,谁知……被她这样快就翻盘了。我现在只能盼着……”
  那中年妇人道:“归玥郡主到底是个丫头,靠不住,姐姐想翻身,还是得从长讲议,咱们以前商量过的那件事……”
  “嘘……”原来是萧夫人,袁王妃止住她,“妹妹说话要小心,毕竟这府里,到处是眼睛,到处是耳朵……”
  一阵莫名的心慌涌上心头,我下意识地感觉到此地不宜久留,不知不觉地,一步步往后退,脑海中似乎浮现袁王妃变身一袭杏黄道袍的李莫愁,舞动着那柄鬼见愁的拂尘,瞬间击落,我脑浆迸裂,尸横当场……哎呀,冤枉呀,我可不要当袁王妃的刀下鬼,这个内分泌长期失调的女人,不会把对爹和阮王妃的刻骨仇恨,发泄在我身上吧!
  我仍在一步步往后退,忘了烈日炎炎骄阳似火,只觉得皮肤一阵阵发干,发紧,嘴唇都粘在牙仁上了,动也动不了……
  我退,我退,我退退退,忽然……我撞树上了,可是与此同时我就感觉不对,怎么这棵树又热又软,还从后面伸出两条手臂想圈住我,哎呀,怎么这王府瞬间变成了荆棘岭上的木仙庵了么,不然怎么出了树精藤怪?可我不是唐僧,我的肉不好吃,我更不是唐僧那样的美型男,可以惹得杏仙姐姐一见倾心,劝我“何必西天万里遥”,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忽然背后的树精藤怪开口说话了,“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地做什么?”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中音,是个美型男的妖精吧?
  不对——是萧尧!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出现的打油诗均出自网络,若原作者有异议,泠然可以撤下。


☆、第十二章 绯闻

  扫兴啊,真是扫兴啊,好在我的反应还算快,立即想到他这样毫无顾忌地说话,一定会惊动袁王妃姐妹,我像个陀螺似的飞速转身,一根手指抵在唇上,死劲地“嘘——”,可是这个死萧尧偏偏不解风情,我的心突突直跳,他却是懒洋洋地笑道:“怎么?撞在本公子怀里,就让你这么手足无措吗?”
  自恋啊,无可救药的自恋,我只能默默吐血,一面只想赶紧摆脱他跑掉,谁知他今天耍无赖耍出感觉来了,一只手钳子似的抓住我,“哎哎,不说清楚,不许走!”
  我说什么说呀,难道我对他说,我偷听袁王妃跟她妹子密谈,我还要不要命了?我一面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快放我走!”一面跟萧尧撕扯,我们俩跟大风吹弯的梧桐树一样,摇来摇去,我急了,奋力向后一挣,又想装死,萧尧冷不防我会来这一手,身子随着我向前一倾,眼看我就要被当成肉垫摔在地上,萧尧宽阔的手掌在我背上一托,托是托住了,可是,天哪!与此同时,他的脸也就与我无限接近,再接近,然后,一片柔软灼热的东西覆上我的唇,我彻底懵了,我的眼里,只有他的一双黑白分明,无限惊恐的眼珠子!
  恶心死了,真是恶心死了!我宁可被他当众奚落一千次,一万次,也不愿像此刻这样丢脸——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嘴对嘴……啊,以后还怎么见人?
  可是,真正丢脸的事还在后面,就在我脑海一片空白时,突然时远时近,忽高忽低传来爹的哈哈大笑,还有阮媚儿尖细的笑,凌霜和落雪争先恐后的笑,还有,还有……很多很多人,我想起来了,今天是下九,爹好像说要带王府的女人们,到听松堂纳凉看戏的,我和萧尧还来不及恢复原状,就听见阮媚儿被蛇咬了一样的惊声尖叫,王府众人齐聚于此,不迟不早,正好看到了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我去撞墙算了!跑回含烟阁的一刻,我脑子里想的,就是从此我应该怎样干净利索地消失!三尺白绫当吊死鬼,不行,窒息的感觉太难受,我可不想死了还跟黑白无常似的吐出半截舌头,一碗鹤顶红灌下去,死相倒不会太难看,可上哪儿搞到这种名贵毒药呢?度娘是不会帮我想办法的,我死了,她不负个玩忽职守的责任殉葬,也得在脸上刺个字流放,一把小容貌就此彻底歇菜!整容,对了,我可以整容啊,又一想,白搭!我生活的年代,斯密达半岛上的人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呢,哪有闲情逸致开整型医院?
  完了!珠儿活了将近二十年,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毁在了一个自大狂的手里,我浑身无力,像块煎饼似的,摊在床上,被子一卷,全部缠在脑袋上,上面还压上一菊叶绣花软枕,我,没脸见人了!
  有脚步声,一踢一踢地走了过来,是度娘!度娘轻轻摇我,“郡主,郡主,都晌午了,也该到时辰吃饭了。”
  我不动,继续装死,度娘笑道:“郡主就是不吃饭,也该用些点心,我从厨房拿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糖蒸的新栗粉糕。”就是龙肉,我也没心思吃了,除非给我一个赫敏那样的时光器,让我回到一个时辰前,我非把萧尧那个害人精杀了不可!
  见我没反应,度娘两只手握着我的一只手,抚慰道:“郡主不要想太多,郡主是王爷的掌上明珠,谁敢对郡主胡言乱语?”又是一次深深陷入谷底的绝望,度娘这样说,就等于告诉我,谁都不敢当着我的面提及这个本年度最劲爆的大八卦,因为人们只是在背后口耳相传,捧腹大笑罢了。
  度娘面对我埋头悔罪的驼鸟状,无计可施了,沉声郑重道:“郡主要是饿着了,王爷可断断不依,郡主再不吃饭,我就去回禀王爷,让王爷来喂您了!”
  什么?这个时候,要让我面对爹那一双恨铁不成钢的失望眼神,我还是钻床底下算了,我“忽”地一掀被子,一骨碌坐了起来。
  度娘手里托着一只精致的白玛瑙碟子,里面真的放着几块桂花糖蒸的新栗粉糕,唉,说实话,我早就饥肠辘辘了,饥饿感给我带来了更深重的罪恶感,丢了这么大的人,怎么肚子里的馋虫却更加地生龙活虎起来,一点羞恶之心都没有。
  旁边的小丫头捧着洗手水和菊花叶儿桂花蕊熏的绿豆面子,伺候我净手,我看也不看,提起一双沾满臭汗的脏手,捏了一块糕就往嘴里塞,真好吃啊!我又塞了几块,把栗粉糕权当萧尧,咬到他粉身碎骨。
  小丫头看到我豪爽的吃相,拼命咬着嘴唇,扭过头去,度娘也憋不住的喜气洋洋,我瞪伊一眼,心想算了,要笑就让你们笑个够吧,我就是打算香消玉殒,也得先吃饱了再说。
  正在满嘴塞满糕点,撑得脸都变了形时,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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