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峡谷-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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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亲近地热第12节 遭遇旱蚂蟥
我对旱蚂蟥的最初印象,是80年代初采访一些到过西藏的考察队员获得的。他们描述旱蚂蟥是如何的猖狂肆虐,叮人吸血,甚至还有个旱蚂蟥山,旱蚂蟥遍布枝枝叶叶,经过此山者,谁也难逃一劫。
对于蚂蟥,我并不陌生。小时候我生活在农村,在村北的河泡子里,就有很多蚂蟥。站在水边,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它在水里摇动着柔软的身体来回漂游。要是把它捞起来,马上卷成一团,大的跟蚕豆差不多,小的如同火柴头。我们在河里游泳时虽然都提防着蚂蟥,但也不怕它,一旦叮到身上,狠狠一拍即落入水中。有时还喜欢把它从水里捞起来处死,最有效的手段是把它放在土地上,烈日一晒,很快萎缩死掉。
为了充分了解旱蚂蟥它,赴藏前,我特意查阅辞海和汉语词典。《辞海》里写道:“蚂蟥,是蛭纲动物的总称,属水蛭科,在我国常见为宽体蚂蟥,体略呈纺缍形,扁平肥状,长约6至3厘米,背面呈暗绿色,中间有数条黄色纵形条纹,雌雄一体,两端有吸盘,前面吸盘较小,口内有齿,在我国分布普遍,沼泽、湖泊、河流都易见,捕食小动物,虽刺伤皮肤但不吸血,虫体干燥后可入药。《汉语词典》里的有关词条对蚂蟥的解释,同《辞海》大同小异。可见,动物学家对人们常见的水蚂蟥研究相当深入,但对旱蚂蟥几乎没有涉及。阅读以前涉及旱蚂蟥的文章,均没有附加图片去形象地加以描述,以及吸血之后造成的后果。因此我想通过雅鲁藏布大峡谷之行,把旱蚂蟥的样子摄下来,让人们对它有个直观的了解。为防旱蚂蟥,考察队为每位队员配发了白色高腰袜。袜子的套管可以拉高到膝盖,穿的时候把裤口套在里边,然后再把袜口的带子系紧,防止旱蚂蟥顺着裤口爬上贴附人身。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种袜子并不是那么有效。
我们第一次和旱蚂蟥打交道是在通麦的江玛曲米滑坡区,一位队友因此惨遭“不幸”。只见他右颈被叮后留下手指甲那么大的紫淤,其中心部位颜色较深,正不停地往外渗血。旱蚂蟥早已不见踪影。伤者用餐巾纸贴创口,血很快把餐巾纸染红了,只得又换一次。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旱蚂蟥究竟是怎样叮到他颈部的?我们附近没有树,在那里驻足的时间只有十多分钟,它不可能从脚底一直往上爬,短时间内爬到脖子上。总之,这旱蚂蟥是怎么吸附到伤者身上的,在他身上又停留了多少时间,是个永远解不开的谜。队友们认为,伤者之所以没有觉察,是因为旱蚂蟥附在人身上吸血时,分泌出一种麻醉物质和一种防凝血物质,致使被叮者几乎难以察觉,而一旦叮上之后就流血不止。
这让我联想到,如果旱蚂蟥钻万一钻进人体的哪个部位,有可能会造成比流血更大的灾难,后果难以设想。这时,一位队友向我讲了一个真实的故事。一年,有位考察队员从在大峡谷考察时,开始他以为他很幸运,未被叮着。待到宿营时,他居然在他胸下摸出一个滚圆黑青的肉球来,足有鸽子蛋那么大,原来是个吃饱喝足的旱蚂蟥,煞是吓人。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从排龙到扎曲的路上,我们全面戒备防御旱蚂蟥。特别是经过茂林时,尽量躲开枝枝叶叶,因为旱蚂蟥极有可能潜伏在这些植物上面。受声感应的影响,可能正伸直牙签一样长的躯体翘首以待,千方百计寻找机会叮人。至此我才明白,考察队之所以配发白色袜子,是因为白色袜子与黑色的旱蚂蟥可以在色泽上形成强烈的反差,使人能一目了然地找到“吸血鬼”。我很庆幸我当时穿的裤子为灰白色,使我更容易发现裤子上的异物。而队友们穿着队里发的黑色和深灰色的裤子,及时发现身上的旱蚂蟥显然要困难些。
可以说,前赴世界第一大峡谷的苦与累,相当一部分原因归于旱蚂蟥的骚扰。每当我们小心翼翼地穿过树林,走到植物比较低矮的草地或裸露的空地,就把腿抬起来左看右看,或与队友互相检查衣服,生怕旱蚂蟥不知什么时候“幸临”到自己头上。一路上为此不知抬了多少次腿,弯了多少次腰,累得腰酸背痛。它还闹得我们该休息时不能休息,该睡觉时不能安眠。一次我和一位队友爬山爬累了,气喘吁吁地刚坐在路边的两块石头上,就听见那位队友喊道:“不好,有旱蚂蟥。”我低头一看,三只旱蚂蟥正伸着火柴棍一样又长又细的躯体蠕动着奔向我放在地上的挎包,眼看就要爬上去了,吓得我赶紧把挎包提起背上。这一吓,使我再也不敢随便把挎包放在地上或搭在旁边的树杈上,只好每时每刻都背着。
不过,三条旱蚂蟥的到来,也给我们提供了仔细观察“恶魔”的机会。它的一个吸盘吸住物体后,便伸展身体往前扑。旱蚂蟥伸缩能力极强,可比原来伸长一倍余。我还发现它与水蚂蟥同样丑陋无比,只是体态细长些。借旱蚂蟥在石头上爬动的机会,我们也想借机泄泄恨,扯出一条不干胶贴在蚂蟥身上,试图把它永远地固定在石头上,结果没粘住。开始我以为是石头表面不平,不干胶接触面积太小所致。又粘了第二次、第三次,性能良好的不干胶对旱蚂蟥仍然不起作用。原来,它身上分泌出一种润滑液,可以抗拒不干胶对它的粘贴。润滑液也有助于它的生存,能够见缝插针,畅通无阻。受印度洋暖湿气团的影响,雅鲁藏布大峡谷地区温和多雨,很适合旱蚂蟥的生长。这润滑液的分泌恰恰得益于此地温和湿润。旱蚂蟥喜阴雨天气,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下,它较为活跃。而在骄阳似火的天气里则有所收敛。
在沙滩营地宿营时,旱蚂蟥的存在更是让我吃不小。一度,我的行囊由一位民工背着的,他一路上走走停停,不时靠在石崖边、树干处休息,有时甚至索性把包扔在草地上。看到这些,使我不能不想到,我行包里已经收容了不少“吸血鬼”。内里的东西塞得满满的,旱蚂蟥藏在里边难以查找。考虑到这一因素,当民工把行囊交给我时,我来不及细看就把它甩到沙滩上,让烈日把旱蚂蟥或赶出来或把它晒死。
帐篷搭好以后,我把行囊搬到里边,还没来得及打开,就看见一条旱蚂蟥立在行囊上冲我摇头,一副劫后余生幸灾乐祸的样子。我赶紧大声叫队友帮助除掉。好险,幸好发现及时。我倒不是怕它叮上之后流血,而是担心我睡眠时,在毫无防备的条件下钻进鼻孔或耳孔里,闹出不堪设想的后果。
我不放心,想继续在行囊上寻找旱蚂蟥,但此时天气已晚,帐篷里黑黢黢的,几近看不清五指,只好听天由命。由于太累,我很快入睡了,但这一宿尽做些与旱蚂蟥有关的恶梦。实际上,这一夜旱蚂蟥并没有加害于我,只不过虚惊一场。
不过我们也发现了它的行动特点。旱蚂蟥很少叮走在最前面的人,可能是它最初还没反应过来。待第一人过去之后,产生热感应和声感应惊动了潜伏在荨麻叶子上的、青草里边的旱蚂蟥,它们才争先恐后伸直腰,不失时机地摇头晃脑地试图贴附到后来者身上。
到扎曲之后,我与队友顺着一条小路走到山坡上,从这里可以眺望雅鲁藏布大峡谷大拐弯的全貌。我拿起相机正欲拍摄,无意中发现一条长十厘米左右长的旱蚂蟥叮在我左脚的脚踝处,摇动着身体。看到我又招上旱蚂蟥,大家都围了过来,叫我站在原地让他们拍照。此时的我并不紧张,因为我发现了它,又是叮在防旱蚂蟥的长腰袜上。拍完之后,为了表示我们的积恨,大伙决定把它处死。先将其放在一块石头上,然后用厚底鞋踩住,狠狠地转了两圈。人跳下石头,旱蚂蟥已被辗得稀烂,石头上留下滩泥一样的印痕。
回到扎曲营地,队友陈明发现他右腿的白布袜被鲜血染红了,血印足有巴掌那么大。他坐在箱子上,抬起脚来让大家看。不用细想,便知是旱蚂蟥所为,估计血已经流了不少,否则不会渗透三层裤袜。他不忍见浸润成片的鲜血和吸足了血的旱蚂蟥,便戴着墨镜,伸着腿,咬紧牙关,请队友帮助寻找“吸血鬼”。有位队友主动“请缨”,把他的鞋和袜子扒下来,只见他的袜底卧着一条旱蚂蟥。大家分析,这条旱蚂蟥喝足血后,掉进了陈明走路时反复践踏的脚底。鞋内的干燥,使它先是萎缩,然后被踩扁。否则,它刚刚吸血落地时,该有鸽子蛋那么大。陈明的伤口处还在往外渗血。他说防旱蚂蟥袜的袜口本来系得严严实实,至于这家伙是怎么钻进裤管里去的,他也说不清。
听说墨脱有个旱蚂蟥山,山上的枝枝条条都挂满了旱蚂蟥。过山时,必须以百米冲刺般的速度前进,目的是趁旱蚂蟥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赶紧通过,即便如此,人身上还会挂上不少旱蚂蟥,严重时须用刀刮才刮得干净。植物学家徐凤翔有一次经过旱蚂蟥山时,就创造了一天挂了400多条旱蚂蟥的记录。真如此言,我们所碰到的三二条旱蚂蟥实在不足挂齿。队里的行家称,雅鲁藏布大峡谷地区共有三种旱蚂蟥,一种黑大,有十多厘米长;第二种细小,黑色,形同火柴棍;第三种是花蚂蟥,毒性最大。可见,我们碰到的旱蚂蟥还是比较“仁慈”的一种。
第三部分 亲近地热第13节 扎曲雄奇
长为504公里的世界第一大峡谷,即雅鲁藏布大峡谷,拥有诸多雄奇壮丽的景观,但对比而言,那一处也比不得地处帕隆藏布大峡谷尽头的扎曲大拐弯。只要到了这里,人们就可以一睹世界第一大峡谷的神韵,尽情领略大江峡谷的风采。
此地有个门巴族村落,名为扎曲村,住着十余户人家。村子坐北朝南,建在一个南北向的坡度很缓的坝子上。村前是大片的青稞,长势很好,绿油油的。
扎曲最美的时候当属它的早晨。一大早,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霞光透过山尖与重重云彩,柔柔地照射在青稞田和民居木屋上。此时炊烟袅袅,在朝晖的映衬之下,颇具田园诗意。
扎曲村的南面,不到300米处,就是雅鲁藏布江大拐弯的顶端。伫立悬崖边沿,对面呈U字形的大拐弯尽收眼底。眼下,只见雅鲁藏布江荡着青波从西滚滚而来,围着一座马蹄状被当地老百姓称之为多布拉雄山的山体折向南边,然后以冲出山门之势奔腾而去,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多布拉雄山上,除了三块裸露的直立峭壁外,其它地方布满了原始森林,一派葱茏。再远处,群峰挺秀,山脉绵延,满目皆为醉人的绿色。
它的西南面,距村约400多米处,是罗布藏堆山。伫立山头,不仅可以俯瞰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如果是晴天,远处的南迦巴瓦峰也会露出一个雪白雪白的三角形尖顶,那寒凝与冷峻的巅峰,与近身的绿波林海形成鲜明的对照。
往西,又是一个似U字形的峡谷,它就是帕隆藏布江大拐弯。滚滚的帕隆藏布江水以不可阻挡之势继续下泻,汇入了雅鲁藏布江。这个大拐湾与雅鲁藏布江大拐弯极为相似,只是没有雅鲁藏布江大拐弯那么壮美,那么有气势。在这里,我就曾经产生过幻觉:有一次,我举起相机,竟然把雅鲁藏布江大拐弯的全貌收在取景框里。当时我觉得很奇怪,以前几次拍摄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受限于镜头,只能摄下二分之一,这次怎么都收进了取景框?等我突然明白过来,我所拍摄的是帕隆藏布江大拐弯时,才知道自已一时糊涂,弄错了地方。接着,再仔细察看,帕隆藏布江大拐弯与雅鲁藏布大峡谷大拐弯只是形似而已,其实有诸多区别。帕隆藏布江大拐弯的拐弯处近乎直角,右拐角江流上还架有一座钢索吊桥。锥状的山上虽然也布满植被,但峭壁裸露的地方只有一块,山体基部还有一条小径横穿而过。我在想,如果乘飞艇悬在两个大拐弯中间的上空,可以获得喜人的视觉效果,不仅能够清楚地看见从西滚滚而来的雅鲁藏布江,以及从北而来的帕隆藏布江,而且还能看到两个马蹄形山体组合的漂亮的“M”字。看,这是一块多么奇妙的地貌!短短距离内,两条巨龙各自绕着相近的山体,流着同样的曲线交汇了,然后继续狂奔,泻向浩瀚的印度洋。
向西举目眺望,蜿蜒起伏的加拉白垒峰一览无余地展现在我们面前。特别是早上,当扎曲村还只是东方泛白,为村东一座高山所挡,太阳没照射到的时候,连绵高耸的加拉白垒峰就已经披上了一层霞光,它熠熠生辉,金光闪闪,魅力无穷。为了拍下这良辰美景,队友们早早地从睡袋里爬出,跑到高崖支起照相机三角架。过了一会,当扎曲村迎来万道霞光,加拉白垒峰已由金色变为银灰色,浮云飘飘渺渺,在山峦之间缭绕。又过了一会,太阳高高地挂在中天,加拉白垒峰由银灰转为白色。短短的两小时之内,它由金色变为银灰色再变为白色,给人以无限的美感和回味。
扎曲村北面,是扎曲最高的山峰,山的顶部堆着皑皑白雪,雪线以下是茂密的森林。由于扎曲后山坡度相对缓些,加之植被覆盖得好,这个村子不存在泥石流和雪崩的隐患。还有,北山的高高隆起,又成为扎曲村抵御北来冷空气侵袭的一道天然屏障。
扎曲的魅力除了人们所津津乐道的马蹄形大拐弯之外,还有纯而又纯的民风民俗,同样深深吸引着人们。如门巴族阁楼式木屋,臼米的器物等。想目睹扎曲的芳姿吗?想领略大峡谷的玄妙吗?扎曲是个不可多得的地方。
如果置身扎曲,又想在附近多走动走动,为安全计,一定要小心。对此,我有着深刻的教训。一次,我与队友从扎曲村出发去登罗布藏堆山,原以为轻易可以到达。走着走着,才发现我们低估了这段路的艰险。经过雅鲁藏布大峡谷的谷崖,向右一拐,便是罗布藏堆山。山路不仅陡,还因为落叶铺地格外地滑。路边有两棵高大的树,叶子如同八九岁的小孩鞋底般大小。除了树上有几片叶子在风中飘零,其它皆落在地上,叶叶相叠,足有十多厘米厚。踩在仍有绿意的叶子上面,滑滑的,站都站不住。身在这样的陡坡上,摔个鼻青脸肿事小,还极易滚下陡崖。此外,我还担心蛇藏在层层落叶下边,一旦踩上去后果同样不堪设想。为了防止摔倒或踩中蛇,我顺手拾了一根干树枝,折去侧枝,用做手杖。一是打草惊蛇,吓走它。二是用它挑开厚厚的积叶,以便找到一处脚踏实地的地方。挺直的约一毫米厚的叶片如同涂了油,眼下的刚被挑开,坡上的叶子又哗哗往下滑,盖住了刚刚挑出的裸露的空地,如此这般大大阻滞了我们登山的速度。
下山时,路似乎更难走。我忽然发现路旁有一棵大树,叶柄约有一米长,钢笔那么粗。每个叶柄的端部长有6至9枚小叶。叶子形状呈椭圆形。刚才上山时我一心一意地提防蛇,竟忽略了这棵树的存在,更没发现它的叶柄这么长。出于好奇,我顺手扯了一个叶柄,想带回去给没到罗布藏堆山的队友们长长见识。我从研究人员那里了解到,这种很有特色的植物叫“鹅掌柴”,或叫“鸭脚木”及“公母树”,属五加科,常绿乔木,掌状复叶,四季开花,果实球形。
我挎着两个包,左手拄着木棍,右肩上扛着一片大树叶子,身体难以保持平衡,因此更增加了行动难度。再往下又回到落叶区,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