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 作者:宁馨儿1919(起点vip2013-12-05正文完结)-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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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大郎见她瞪眼，不明所以地挠挠头，估摸着说道：“若是当真有售，只怕也得要上百两银子。”
第十三章 鱼羊天下鲜（3）
“上百两银子啊……”
苏蓉蓉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又夹了片鱼肉来吃，一边吃一边说道：“这一片鱼肉，只怕就比易公子那整条鱼都贵吧！”
武大郎尴尬地看了眼易渊明，见后者的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讪讪地点了点头，说道：“这河豚虽是唯美，但有剧毒，这等品级又比较少见，捕捞宰杀的功夫都不易，自然要比寻常鲤鱼要贵得多。”
旁边的几个富商听了，忍不住问道：“不知武长老那里可还有这等河豚，回头我们再去好好吃上一顿……”言语之间，恨不得现在就能将这盘珍馐美味据为己有，可以开怀畅享此等美食。
武大郎乐呵呵地笑道：“我方才不是说了，这鱼是云园所有，等此番事了，我再去瞧瞧，几位若是喜欢，老夫再做便是了。”
那钱员外一听便笑逐颜开，抢着说道：“武长老说话要算数，这等极品美味，只怕是皇宫大内也难得一品，这次武长老赢得大赛，可得好好请大家吃一顿……”
“谁说他赢了？”
苏蓉蓉冷眼旁观，见这些个趋炎附势之人，已经跑去大拍特拍武大郎的马屁，冷笑一声，打断了他们的话，弄得那几人尴尬回头，一头雾水，不明白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了。
钱员外被她说得差点噎住，梗了一下，僵着面孔问道：“方才大家都尝过，单论味道，武长老和易公子的不相上下，可武长老能将一条鱼作出三种截然不同的味道，造型大方雅致，这河豚又是如此珍贵难得，不是他赢，难道还能是那十文钱一条的鲤鱼赢？”
他亦不敢贬低易渊明的厨艺，单从食材上说输赢，饶是如此，还偷偷地看了易渊明一眼，见他不动声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毕竟，易家名动天下，不是他一个小小地方商人可以得罪得起的。
何况，这话也不是他一个人说的，在场的所有人，不都是跟他一样的想法，只是那些人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罢了。
可他没想到，苏蓉蓉居然还真的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不错，这一轮，正是那条鲤鱼赢了。”
“什么？”
几乎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武大郎更是连下巴都差点掉了，张口结舌地，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了这一局，明明，人人都称赞他做得色香味俱全，又怎么会输给那条普普通通的葱油鱼？
易渊明亦是有些诧异，面上仍有几分矜持，却比之前的脸色好看多了。
苏蓉蓉环顾四周，见那些人都一脸的难以置信，轻笑一声，说道：“我知道各位一定不服，一定是觉得，这区区几文钱的鲤鱼，如何能同如此珍稀的河豚相比。不错，这鱼是没法比的，可我们今天比的，并不是谁家的鱼更细嫩更珍贵，大家不要忘了，武长老和易公子，比试的是厨艺。”
“将一条本身肉质就很细嫩鲜美的河豚，做出一道美味来，和将一条不值钱随处可见的鲤鱼，做出堪比河豚的鲜美滋味来，哪一个更难？”
苏蓉蓉三言两语，说得众人哑口无言，再看看武大郎脸上亦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才接着说道：“武长老的河豚不是不好吃，但如此珍贵的河豚，又有几人能吃到？易公子以一条最普通不过的鲤鱼，做出此等美味，这等技艺，可不单单是靠几分菜色卖相，可以赢得了的。”
武大郎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苏姑娘说的是，这道菜，我认输。”
苏蓉蓉见众人都跟着点头，接受了自己的说法，这才转向易渊明盈盈一笑，“那么，就请易公子让我见识一下，你这第二道菜——豆腐一块，又有什么玄机吧？”
易渊明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将盛着那块灰扑扑的豆腐的笼屉推到了苏蓉蓉面前，又推过五个联排的小碟子来，里面盛着红黄绿褐黑四种酱料，淡淡地说道：“这豆腐，还有个别名——雨过天晴。”
“雨过天晴？”
苏蓉蓉好奇地看着那块平平无奇的豆腐，周围的食客们更是伸长了脖子，拼命地盯着那豆腐瞧，想要从那上面看看，到底会有什么名堂。
易渊明将一只精巧的小银壶递给了苏蓉蓉，“淋在豆腐上，便可以看到了。”
苏蓉蓉接过小银壶，先打开壶盖闻了闻，果然是经过处理的清汤，只怕这一小壶汤的造价，也不会低于开水白菜中的开水，刚才说这家伙做的平民菜，这一转眼就鸟枪换炮，上来厉害家伙了。
她拎着小银壶，冲着那块豆腐浇了下去。
那块豆腐原本灰扑扑的毫不起眼，跟街市里卖的卤水豆腐一般无二，可这壶汤水一浇下去，外表那层有些暗灰的面层，便如同冰层遇到日头一般，迅速地融化成水，流淌下去，这层表皮一去，便如雨过天晴，现出里面晴朗朗的亮丽景色。
里面，依旧是豆腐，只不过，这豆腐奇就奇在，随着外皮褪去，渐渐露出的，竟是七彩颜色，红橙黄绿青蓝紫，层次分明，色泽鲜亮，当真如同雨过天晴，那天边最美的一道彩虹。
苏蓉蓉听得身后的人都情不自禁地发出吸气声，而易渊明脸上更是浮现出得意之色，先前被先抑后扬，损得不轻，这一次，他连矜持淡定的基本功，也懒得保持了。
一边是小桥明月，一边是雨后彩虹，这两道菜，说的都是豆腐，可做出来的，却形色各异，单从色相来看，亦是相映生辉，难分轩轾。
话虽如此，可二十四桥明月夜流传年月已久，来此的老饕们大多尝过这道菜的滋味，可这彩虹豆腐却是第一次见，又是在这般神奇的情景下，一个个都围上来，啧啧称奇，赞叹不已，很明显的，喜新厌旧的食客们，已经自动自发地，选择了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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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鱼羊天下鲜（4）
武大郎看到这般情形，嘴张了几张，终于没有说出话来。
他入厨几十年，也从未见过这等神奇的菜式，若说易渊明上一道菜是平凡中显功力，那这一道，分明就是还以颜色，以更绚丽的色相和戏法来引人瞩目，生生将他比了下去。
毕竟，二十四桥明月夜是丐帮流传了数百年不倒的经典名菜，就算是易家菜，也未必样样比得过，在武大郎的手里，这也是压箱底的绝活。可如今，易渊明故意做了这么“一块豆腐”，看起来是抛砖引玉，到末了，却是特地来压他名头的。
苏蓉蓉依旧在一旁冷眼旁观，听得那些人吹捧的天花乱坠，武大郎已被冷落在一旁，易渊明又回复了卓然冷傲的神情，偶尔朝她这边望过来一眼，也带着几分挑衅之色。
苏蓉蓉冷笑一声，这个家伙，还真以为没人看得出他的把戏么？
“卖相再好看，也得尝过才知道胜负如何，大家还是让让，我先来尝尝，易公子家的彩虹豆腐，到底有多好吃。”
众人急忙让出条路来，看着她施施然走到易渊明的面前，拿起个调羹来，笑盈盈地说道：“难得易公子可以找齐了这七色菜汁，做出彩虹豆腐，只是不知道易公子自己有没有尝过味道如何呢？”
易渊明脸上原本一直保持着优雅淡定的微笑，听到她的话，忽然僵住，像看着鬼一样盯着苏蓉蓉，心中的震骇无以加复，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才研制出来的新型食材，竟会被这个刁钻古怪的小女子一语道破。
苏蓉蓉见他变了脸色，这才得意地一笑，用调羹舀起一勺豆腐来，送入口中，细细品味了一下，抿了抿唇角，轻笑道：“原来不光有菜汁，还有水果，易公子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来配这些颜色啊！”
“哪里……”
易渊明已经无话可说，这女人的毒舌原来不止是说话够毒辣，而且还敏锐得很，只是吃了这么一口，便吃出他精心调配的原料食材味道，让他不服都不行。
“啧啧，哪里容易啊！易公子何必客气呢？”
苏蓉蓉又尝了两口，一边品着味，一边笑眯眯地说道：“这红色的番茄，橙色的胡萝卜加橙子，黄色的柿子椒，绿色的菠菜，青色的苦瓜，紫色的李子都好找，唯独这蓝色的来历，易公子还真是好本事，蓝莓在中原只怕还没人尝过，这等豆腐，可是比武长老的河豚还要难得啊！”
易渊明听她将自己七色豆腐用来调色配料的蔬果汁一一说来，听得脸色变幻不已，忽红忽青，当真比他的豆腐还要精彩，到了最后，依旧化作冷冰冰的一块白板，轻哼一声，说道：“为厨之人，自然要追求尽善尽美，为了配齐这七色食材，我出海数次，历时两年，想不到会被苏姑娘这么容易就尝出来，想必这些蔬果，苏姑娘早就尝过很多次了，也算不得什么珍贵之物。”
苏蓉蓉看得有趣，心中暗爽，他要配这七色蔬果自是不易，因为这年头的马车，哪里比得上21世纪的飞机快，地球村里，只要有钱，什么东西吃不到尝不到？正如荔枝葡萄蓝莓在古时候是珍稀之物，可在她那个年代，也不过是几块钱一斤的大路货。
她得意地点点头，说道：“这些东西我自是吃过不少，珍贵倒算不得珍贵，只是天南地北，也难得易公子如此有心，将这七色蔬果汁凑齐，还特地用冰镇窖存至此，自然是难得之极了。想来，易公子这道菜，还是第一次亮相于人前吧？”
易渊明冷着个脸，僵硬地点点头，哼了一声，连话都懒得再说了。
苏蓉蓉见他脸色难看，越发开心，笑眯眯地说道：“如此难得之物，原本该算是极品佳肴，只是……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易渊明没想到她说话还带拐弯的，方才忍住不吭气，就是怕被她抓住话柄又借题发挥，冷嘲热讽，没想到她又换了一招，一脸遗憾之相，引得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发问。
苏蓉蓉眨眨眼，看着他说道：“我若说了，易公子只怕会恼了我，我一个小女子，得罪了名满天下的易家，以后还怎么在江湖里混吃混喝下去？这话，还是不说算了，呵呵，易公子的七色豆腐好得很，真真是好得很啊！”
易渊明死死地盯着她，恨得牙痒痒。
她这话说的要多假有多假，还是毫不掩饰的那种做作，瞎子都看得出来她在打哈哈说假话，若是自己不让她说个清楚明白，只怕天下人都以为这女人是真的怕了易家，才故意把武大郎的菜贬低，让他赢得这次比赛。
这样不明不白的胜利，有何意义？不但彰显不了易家的声名，甚至还会抹黑自己。
明明是她想要说的话，可偏偏要故意拿人一把，非要逼得人求着她说，甚至还是求着她来骂自己贬自己，挑刺施虐，还不得不乖乖地听着受着，连反驳的机会都就此放弃了。
这样的人，实在实在是太可恶！
易渊明虽然看出了她的心思，但看着她得意的笑容，假到极点的赞誉之词，终于还是横下心来，双手抱拳，冲她生硬地行了一礼，硬声硬气地说道：“还请苏姑娘直言，渊明醉心厨艺，只求姑娘实话实说，绝无得罪之语。”
“当真？”
苏蓉蓉眼珠一转，故意叹口气，说道：“也不是我不信你，就算你现在说了不会怪我，说不定你们易家的什么三叔九公七大姨八大姑的，回头想起来不爽，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一样受不起啊，还是算了，这真话啊，什么时候说出来都不好听啊！”
“这……”
易渊明没想到她居然拿乔到了这般地步，自己身为易家传人，求着她来挑刺，她还诸般推辞的，他平生从未见过这等无赖刁钻之人，一时之间，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第十三章 鱼羊天下鲜（5）
苏蓉蓉见易渊明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那神情倒是比他装模作样的老成持重可爱多了，忍不住扑哧一笑，指指他腰间悬着的一枚鱼形挂饰，说道：“你若是把那玩意儿给我，以后你家的人自然知道是你求我来着，有你们易家的信物，我也不用担心没饭吃，你说对不对啊？”
“你要这个？”
易渊明神色有些古怪，看着自己腰间的铁鱼坠，忽然笑了起来。易家人虽是很少在江湖露面，可门下弟子不少，坊间食肆酒楼，凡有名有号的，倒有一半与易家有关，若是拿着这枚铁鱼，还真是可以混吃混喝一世不愁，只不过，这铁鱼坠的另一样用处——他看着眼前这个惫懒无赖的女子，样貌寻常，唯独那一张利口和一双眼睛，让人移不开注意力。
他稍加思索，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从腰带上解下那铁鱼坠，双手捧上，“既然如此，就请苏小姐笑纳此物，以证明易某诚心求教！”
“公子！——”
易理一直跟在易渊明身后，起初并未言语，虽然看到苏蓉蓉刁难，也只是微微皱眉，不曾说话，直到这一刻，终于有些急了，忍不住扯了下易渊明的袖子，想要阻止他这个荒唐的举动。
“这灵鱼不可……”
易渊明一挥袖，冲他使了个眼色，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说道：“我的东西，我想送给谁，就送给谁，不必多言！”
“就是！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说话算话！”
苏蓉蓉已经迫不及待地从他手里抢过那块铁鱼坠，摸了摸，又放到嘴里咬了一口，果然不出所料，这东西浑身乌黑，看起来像是块黑铁鱼，实际上不知是什么陨石类的东西，之前她看到这个白呼呼的易公子，一眼就看上这玩意儿了，丑是丑点，可怎么看，只怕都是这个冤大头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雁过拔毛，易家既然最出名的是做鱼，古代没有电话电报身份证，出门招摇撞骗自然免不了要用这些小东西做信物，她从那个该死的岳翎那儿赎了身，总的找法子谋生，这等送上门来的肥羊，当真是不宰白不宰了。
易渊明见她笑得像个骗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得意，心中不由暗笑，轻笑道：“既然苏姑娘拿到了信物，就请告诉易某，这彩虹豆腐，到底有什么问题？”
苏蓉蓉眨眨眼，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这豆腐啊，说起来也简单，你天南地北到处跑，就为了找这七色原料，这些蔬菜水果的又不好带，所以都榨了汁冰封着，等凑齐了才一起做的这彩虹豆腐，对不对？”
“正是。”
易渊明点点头，说道：“易某花了两年的时间，踏遍九州，甚至到南洋诸岛游历，方才找齐这七色蔬果，然后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收集齐所有原料，用整车冰块轮换储存，方才运到中原。”
旁边那些富商们听得也不由倒吸了口冷气，那河豚再难得，年年总有百十斤收获，可这七色豆腐听起来简单，要找起原料来，竟是如此之艰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