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律师-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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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郑晓也不知道说什么,便这么附和着。倒是李明很快转换了话题:“孩子刚满月,你就来上班,受得了吗?”
“有什么受不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些痛都熬过来了,现在轻松多了。你不是有案子让我帮你吗?”郑晓说。
“什么案子?”李明一惊。
第二部分:乍暖还寒不是悲观是理智
“你忘了,自己那天说的。”
“我说过吗?”李明反问。
“天哪!”郑晓夸张地叫道:“你们这些当领导的,见面就作批示,转身就忘了。不是说让我帮你处理红光厂的案子吗?”
“噢!”李明的表情突然黯淡下来,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无可奈何:“这案子已经完了。”
“完了!”郑晓不解。
李明倒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
“小吴没告诉你吗?”
“告诉我什么?”
“红光厂的事!”
“他昨夜一夜未归。到底是怎么回事?市委决定红光破产暂缓还是怎么的?”
“政府决定让南河集团收购红光建材厂。”
“收购?”郑晓大吃一惊。
“怎么这么突然,以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我也觉得奇怪。但这样起码可以保住工人的饭碗,免得下岗工人闹事。”
“但工人一下子从国营企业跳到私营企业,这角色的转换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吧。”郑晓有些担心地说。
李明叹了口气:“这是大势所趋呀!我们还是别趟这样的浑水好!免得费力不讨好。”李明显然还为李尺矩的出尔反尔生气。
郑晓倒是不知道昨天的会议上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便多问,便从报架上取下昨天的《南河日报》,翻到那篇题为《建筑公司人去楼空〓受害市民告官无门》的报道,递给李明:“主任,你看看这个。”
李明草草地浏览完报道,有些疑惑地望着郑晓:“你想接这个案子?”
郑晓肯定地点点头:“我刚从受害人家里出来,那境况真的令人寒心,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出了这样的事儿,一家老小都是茫然无助。朱女士一听说我是律师,竟然下跪了。”郑晓的眼前又晃动着无助的朱女士那张清瘦、沧桑的脸和那一双总是充盈着伤心之泪的眼睛。
李明见郑晓说着说着眼眶都已发红了,便无奈地摊摊手,说:“这案子不会那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要简单就用不着我们出面了。”
李明没有理郑晓的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首先是诉讼主体有困难,其次是受害人家境困难,办案经费不好落实。即使我们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但法院那边可不太好说。”
“受害人家庭确实很困难,我们可以向法院申请全免!”
“但全免的案子一般是由法律援助中心来办,我们是带有经营性质的律师事务所。这在圈内是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的。”
“既然是不成文的,就不算规定。法律援助中心也好,律师事务所也好,都是为社会提供法律服务,为弱小者伸张正义的。”郑晓还真和李明较上了劲儿。
见她那副严肃认真的神态,李明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若多管闲事呢,现在社会上这种事太多了,要管也管不过来。”
“什么叫多管闲事?”郑晓依旧不依不饶:“律师的天职就是管闲事,有点像古代的游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但侠客手里有一把所向无敌,人见人畏的宝剑,随时可以刺向盗匪恶霸,见血封喉,不需要理由。而我们呢,手无寸铁。我们的宝剑都在人家手里,人家要砍向谁就得砍向谁,你是无权命令他收回追杀令的。在中国做律师,有点像在西方当牧师,我们根本无法改变弱小者的命运,也无法保证暴恶者得到应有的惩戒。我们只能望天祈祷,希望万能的主能给恶者多一些诅咒,给善者多一些慰藉。”
“你怎么这么悲观?”郑晓的语气里有一丝质问,她并不知李明在红光破产一案中受到了多大的打击。
“我悲观吗?”李明反问。
“当然,你对法律根本没有信心。”郑晓直言不讳,李明则毫不介意:“我这不是悲观;是理智,是客观地分析我们律师所面临的生存状况,当然……”李明正欲往下说,郑晓则不想再听,及时打断了他的话头。
“算了,主任,别说那么多大道理,你只要告诉我,这件案子接不接?要不接的话,我就回家带孩子去了。我还不愿操这份心。”见郑晓是真生气了,李明又赶紧改变了态度。
第二部分:乍暖还寒一个重要的疑点
“郑大律师说了要接,我还敢说个‘不’字?一切按程序办就是了。不过我提醒你,别太感情用事,适可而止。”
“你这什么意思?”
“慢慢地你就会明白,现在说出来都只是推测,没实际意义。好吧,我支持你。”李明伸出手使劲地和郑晓握了握,郑晓的脸上随即乐开了花,仿佛花季少女般的兴奋。但郑晓还有一个要求:“我要一名助手。”
“顾阳宁还是你的助手嘛。”
“听说他最近升了四级。”
“四级怎么和你一级比?他始终是你的助手。对了,把陈娟也带上,让小两口儿一块儿工作,有干劲儿。”李明说完笑了起来,郑晓也一脸轻松地打趣道:“那我不成了灯泡。也罢,佛说:我不当灯泡,谁当灯泡。”……
李明终于口头答应收案子,郑晓长长地出了口气。面对自己一年长假之后的处子作,她既兴奋又担忧。兴奋的是自己又重新扑进了热衷的事业,担忧的是李明那句意味深长的“适可而止”。所谓“适可而止”,就是把握好一个“度”,可这件案子的“度”到底是什么,她却一无所知。郑晓兴匆匆地从李明办公室出来,边走边大声嚷嚷:
“阳宁,阿娟,过来过来!”
“什么事?郑姐!”顾阳宁和陈娟很快就跑了过来,异口同声地问道。
三人凑在一块,郑晓把这件案子的大致情况向两人通报后,便开始研究起方案来。
“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郑晓开始侃侃而谈:“肇事方施工队已离开南河,返回了江岸。江岸与南河相隔千里。如果我们把永丰市政建设工程公司作为第一个被告,办案的难度就会增大。”
“所以,”顾阳宁接过话头:“我们现在要忽略永丰这条线,尽量找出其他被告。”
郑晓笑笑,说:“不是要忽略永丰,至少我们不能一开始就陷入一处‘死无对证’的境地。我查看了一些法律法规,特别是去年底南河市政府有关部门曾在报纸上发表过公告。公告内容是:对尚未完工的路政设施,管理责任由南河市干道建设指挥部负主要责任,南河市市容环卫局,市公安局交通管理局及市园林局同样具有管理责任。事发时间是上月25号晚上,三环路中坝段已处于试通车状况。既然是试通车,就说明该路段还没有完全形成通车能力,干道建设指挥部就应该对该路段负管理责任。”
“既然没有完全形成通车能力,袁劲德夜晚驾车通过该路段,是否也是违规的?”陈娟提出一个重要的疑点。
“问得好!”郑晓说:“该路段在试通车时实施管制交通,规定任何车辆在晚上九点至凌晨五点禁止驶入该路段。而事发时间据说是晚上八点左右,这就说明袁劲德是在允许的时间段内驶入现场的。”
“这个时间有没有确切的证据?”顾阳宁问。
“公安局应该有事故简报和现场照片,但这些材料不太好取,除非法院要求,他们是不会将确切的资料交给我们的,别忘了,交通管理局也应该是被告之一。但是我们有新闻记者拍摄的现场照片,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晚上9点零5分,这说明事故肯定发生在这之前,新闻记者从市内赶到三环路,所需时间不少于三十分钟,这至少足以大致判断事故发生在晚上8点半左右。”
“还有没有其他更有力的证据,可以帮助我们确立本案责任人的?”阳宁又问。
“有,就是袁劲德驾驶的三轮摩托车是撞在一根横放在路中的水泥柱上的。既然该路段已试通车,路中却横放着水泥柱显然是管理方疏忽所致。”
三人商量了好一阵子,基本确定了上诉要点,郑晓最后做了类似于总结陈词似的发言和任务布置:
“第一,本案虽然案情比轻明朗,但疑点也不少,顾阳宁和陈娟应抓紧时间到发案现场周围进行走访,从老百姓那取得一些有用的资料。走访时要做好笔录,尽可能地找几名目击证人。”
“第二,本案是一起民告官的案件,直接受害人已经死亡,无疑又加大了办案难度。要顶住各方面的压力,维护法律的尊严。顾阳宁和陈娟都是年轻律师,要切忌感情用事,要合理合法地搜集证据,理直气壮地走上法庭。”
“第三,明天通知受害人家属朱女士到事务所办理相关的委托代理手续。这一次是免费提供法律援助,不能给受害人家人增加半点经济负担和心理压力。”
“第四,争取在下周能够到法院立案。案子结得越快越有利于受害人家庭尽快从困境中走出来。”
时隔一年,再次与郑晓这样的“大姐律师”合作,两位年轻人都感到兴奋异常,信心十足。郑晓布置完任务,顾阳宁和陈娟便驱车去了案发现场。
两位助手走后,郑晓便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边和其余同事聊天,边整理自己的文件袋。一晃半天过去了,很快到了下班的时间。李明下班时约郑晓共进晚餐。因考虑家中无人看守,郑晓婉拒了李明的邀请,径直回了家。
第二部分:乍暖还寒一股无名火
像郑晓这样的女人,一生中永远扮演着两个不同的角色,而且不停地在两个角色之间换来换去。在办公室里,她是性格刚强,行事干练,说话一言九鼎的大律师,是所有同行师弟师妹的楷模;在家里,她是温柔善良,勤俭持家的妻子和母亲。这两个角色有着天壤之别,却集于一人之身,对于扮演者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挑战。郑晓常常觉得力不从心,在家里时老想公事,在办公室里又不时牵挂着家务事。
漫长产假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令郑晓感到疲惫不堪而又兴奋不已。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她满脑子里还交织着即将接手的这桩案子的千头万绪。而出门后被冷风一吹,她的心又迅速飞回了那套三室两厅的居室里。丈夫昨晚一夜未归,这样的事虽然算不上意外,可这两天两人的关系莫名地紧张,令郑晓有些忐忑不安。她只想尽快回到家里,亲手做几道好菜,熬一锅靓汤,为连日奔波的丈夫补补身子,并借此消除两人心头的芥蒂。
春天的夜晚依然来得匆忙,不到六点钟,夜幕已经悄然张开,街边的景物也开始模糊不清。楼道里的路灯还没有亮,黑糊糊的一片。郑晓摸索着走上四楼,蓦然发现家门口的楼梯上蹲着一个黑影,心头一惊,便壮了壮胆干咳了一声。黑影也被咳声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郑晓仔细一看,竟是几天前来过的陈太婆。
“太婆,是您?”郑晓显然未料到陈太婆会在傍晚的时候蹲在她家门口,问话的口气有几分惊讶,也有几分装出来的热情。
陈太婆眼睛不好,但她熟悉郑晓的声音,便有些欣喜若狂地站起身,握住郑晓的手,焦急地说:“郑律师,你终于回来了!”
“您等了很久吗?”郑晓问道,心头陡地开起一股内疚,边说边拿钥匙开门。陈太婆没有回答郑晓的问话,而是急不可耐地说:“郑律师,我有要紧的事跟你讲。”
郑晓回头笑了笑,随即打开了门。
“请进屋讲吧!太婆。”
客厅里的灯被打开的那一刹那,郑晓差点惊叫出声,脑子里的血液迅速倒流,心也猛地跳到了嗓子眼。
“你、你……”
吴之明颓然独坐在沙发上,满脸沮丧地抽着闷烟。屋子里烟雾缭绕,令人发呛。见郑晓推门进来,身后还跟了个老太婆,吴之明迅速摁灭烟头,脸上也回复了神采奕奕的状态。他微微地欠了欠身,冲妻子和太婆一颔首:“回来了。这位是?……”
郑晓惊魂未定,说话还喘息连连:“你……你怎么在家里。”
吴之明笑笑,没有回话,起身客气地为陈太婆让座,郑晓迅速地打开窗户,让呛人的烟气尽快散去。背对着吴之明,郑晓介绍说:“这位就是陈太婆,前几天还专程来看过我们。”
妻子的介绍令吴之明心头一阵窃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正为红包的事急得焦头烂额,没想到肇事的妻子有口无心,还是把陈太婆给找来了。他当然不知道陈太婆是亲自找上门来的,而且还会带给他一个更为致命的打击。
陈太婆因心中有急事,又顾不得许多礼节。她根本无法在沙发上落座,跑过去再次抓住郑晓的手,急促地说:“郑律师,那个红包……”
吴之明一听“红包”二字,心跳陡地加速,没等陈太婆把话说下去,便急匆匆地问道:“红包您带回来了吗?”
郑晓迅速地使了个眼色,想阻止丈夫这种极不礼貌的问话。但吴之明没有理会,依然用迫切的眼神逼视着陈太婆。老人却并没有慌,迎着吴之明的目光,沮丧地摇摇头。
吴之明的心情迅速降到冰点,背脊上猛地一阵发凉,一股无名火腾地升起,但他克制住了没有发作,而是尽量平静而委婉地说道:“太婆,那个红包事关重大,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求您把它还给我们。”吴之明虽然心头有气,但语言却很诚恳,令陈太婆窘得几乎无地自容。老人干瘪的嘴巴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沧桑的脸上却写上久违的因羞愧而焕发的红光,深陷的眼眶里泪光闪闪。
见老人的自尊心受了很大的打击,郑晓的心头突然间堵得发慌。她赶紧拉着老人坐到沙发上,忙不迭地道歉:“太婆,对不起,小吴这人说话就这么直来直去的,您老别往心里记。您有什么事儿,跟我讲。他这几天为个红包的事急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陈太婆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沫,叹了口气说:
“郑律师,我正是为红包这个事来的。我虽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严重,但我总是放心不下呀,怕对你们不利。那个红包,被别人拿走了。”
“啊!”郑晓和吴之明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接下来,陈太婆详细讲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只听得两人背脊发凉,额头冒汗,心中如有千箭齐过,烦乱不已。
原来,陈太婆那天上车时匆忙之间接下郑晓的红包,当时除了感激并没有多想其他的事。待回家打开红包一看,老太婆愣住了。红包里并没有钱,而是一张印满字的纸,还盖了一个大红的公章。老两口都不识字,又觉得奇怪,便在探望生病的老支书时顺便把那张纸拿给郎支书看了,当时恰好郎支书的儿子郎军也在场。没想到,郎军在看了那张纸后,竟然大呼小叫起来。
第二部分:乍暖还寒还我父亲一个清白
“天哪,陈太婆,这是一张即兑现金支票呀,足足有十五万之多,你哪儿来得这张支票。”
陈太婆并不知道支票为何物,但她听说有十五万元钱,便有些惶恐,她就毫不保留地把支票的来龙去脉给郎支书及郎军讲了。陈太婆穷苦一生,从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