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算 (电视小说)-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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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妻:“昨晚他们还都好好地在吃饭,今天怎么就出事了……我们老童跟了司令多年,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七嘴八舌,把司令身和心都围得团团转。这些女人当中,心里最忐忑不安的,是罗雪。因为闫京生据说是被“共匪”打死的,而只有她知道谁是共匪——是她丈夫钱之江,她担心他出了事。
女人们还是安静不下来,正在听司令说。
刘司令:“……没事,他们没事,你们放心。任务是很重要,但他们的安全也是绝对有保证的,我可以负责任地说,闫副参谋长昨晚临时有事出去执行任务,是因公殉职……跟他们不在一起……这是一起意外事故……”说完,在司机的帮助下,他终于脱身而走。
童妻看看四周,把罗雪和汪妻叫到跟前,神秘地:“放心,我们几家的男人不会有事的,他们家老闫……杀了不少共匪……”
罗雪:“我也听说了。”
汪妻:“准是共匪在找他报仇呢!”
罗雪:“是,人杀多了,冤家也就多了。”
会议室内的针锋相对还在继续。童副官:“你这是想挑拨离间,挑拨我和司令的关系。我是他的副官,是整个警备司令部离他最近的人。”
钱之江:“说不说由我,信不信由你,但是你不妨试一下。”
“试什么?”
“看你是不是要比我们更自由,想离开这儿就可以离开,像黄一彪一样。”
童副官一字一顿:“好,我会让你看到,我和黄一彪一样。”
钱之江:“我敬候佳音。”
钱之江回到了房间,喊老汪下去。唐一娜也在这里。
汪洋:“怎么又喊我下去了?”
钱之江答非所问地:“你说你给司令读电文时他在场,是真的吧?”
汪洋:“谁?”
钱之江:“童副官。”
汪洋:“那还有假,你跟他说了?”
钱之江:“他逼我说的。”
汪洋:“你不该跟他说,就要让他蒙在鼓里才好。他是个拿鸡毛当令箭的人,看看他今天颐指气使的样子,整个就是一个中山狼。”
钱之江:“那没多大的意思。老汪,我现在已经认定共匪就是闫京生一个人,只有他,我们都不是,包括他,童副官。”
汪洋狡黠地:“可他不这么认为。”
钱之江干脆地:“那是他愚蠢。”
唐一娜讨好地:“他现在认定你是。”
钱之江笑了笑:“我要是的话能说你们都不是?我要是的话,起码应该咬你们中的一个人,咬住了就不撒嘴。”
唐一娜:“就是。”
钱对汪:“你快下去吧,他在等你。”
汪洋很快出去了。
钱之江认真地说:“我刚才突然想起来,闫京生的自杀除了为获得一个死的好名声之外,可能还有更为恶毒的用意。”
唐一娜:“是,还想报复你呗,拉你当个陪绑的。”
钱之江陷入了沉思:“不,除此之外还有……”
罗进来到地下室,对“火龙”:“跟‘彩云’联系。”
“火龙”听了,即刻上机呼叫起来。“老虎”跟着也做好了记录准备。
罗进开始拟电文:“‘彩云’,有急事相扰,请尽快与我联络。‘白兔’。
“火龙”:“‘彩云’?”
罗进:“彩云天上飞,他在三地跑;五岳归他管,寻他找中央。”
“老虎”:“他是谁?”
罗进不答。
“火龙”:“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你还问。”
“老虎”还是茫然的样子:“你知道就说嘛。”
“火龙”一边呼叫一边说:“三地是指南京、上海、杭州,五岳是指这三个地方的五大地下组织。这你应该明白了吧,他是什么人。”
“老虎”:“明白了,你没法跟他联系,只有他跟你联系。……哦,出来了。”
罗进:“联系上了?”
“火龙”:“嗯。”
罗进:“那你们忙,我先上去了。我想他一定在上海,所以可能很快就会跟我联络。”
童副官站在黄一彪房间门前,想进去,但门锁了。他似乎还不死心,试着用了好几把钥匙开门,直到听见有人上楼来。
人都已到达会议室,从各位的神情看,个个阴沉忧郁,难分好坏。黄一彪手上拎着一条裤衩,嫌恶地向大家展示着。
代主任:“这是什么?一条裤衩,一条刚从一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裤衩。你们闻到了没有,它很臭,有汗臭,尿臭,屎臭,还有死人的尸臭,是一条真正臭气冲天的裤衩!但是,你们想到了没有,它价值连城啊,因为什么?叫大家看一看,上面有什么?”
黄一彪给大家看。裤衩上写着:“取消特使行动……和原文一样,仿的闫京生笔迹。”
代主任:“把它收了,别在这丢人显眼了。”
黄一彪郑重其事地收了。
代主任继续说:“这裤衩是谁的,哪里来的?是从闫京生身上扒下来的!嘿嘿,想不到吧。谁也没想到,一个狡猾至极的共匪分子,竟然差点儿被我们当作以死向党国表达忠诚的大英雄!在这里我要请钱之江原谅,由于我们的疏忽,致使大家对你有些误解,你受委屈了。不过,原谅不是彻底的,为什么?按说‘毒蛇’大白了,大家可以回家了,说实在的,刘司令甚至已经下达了解散的命令,但又收回了,为什么?因为想从闫京生身上扒下这裤衩的人——他当然是共匪,但不是一个像闫京生这样狡猾、顽固的共匪,他向我们坦白了,闫京生有一个同党,就在你们这些人的中间!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这世界上的事总是叫人想不到。但是有一点我们很容易想到,就是虽然‘毒蛇’之谜解了,破了,人死了,但绝不是结束,而是开始。”顿了顿,冷不丁地说,“好,现在我们开始吧。”
大家互相偷窥。
代主任看看大家:“我申明一下,我们从现在开始不是找毒蛇,‘毒蛇’已经死了,我们是找‘毒蛇’的同党,这个人肯定就在你们几位的中间……‘毒蛇’同党,谁是谁不是,我要求大家当面说。当面说比较难堪,但容易澄清问题,而且还可以节约时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11日如果还不能把‘毒蛇’的同党找出来,你们的命运就要靠我从南京带来的密信来决定了。还是让自己来决定命运的好。我相信,大家都有自己的判断,都有自己心目中的怀疑对象。把你的怀疑说出来,这就是我们开会的目的。”
没人说。大家都低着头,不敢抬头。
代主任:“可以随便说,但不能不说。想说得说,不想说也得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怀疑是谁就说谁,有一点怀疑说一点,有两点说两点,我想这样最后就会水落石出的。”
还是没人说,而且头低得更低了,唯恐成为第一个。
代主任:“看来只有我点名了。我点谁的名,谁说。钱之江,你先说。我刚才说了,对你的道歉不是彻底的,因为虽然你是‘毒蛇’的嫌疑排除了,但作为‘毒蛇’同党的嫌疑依然存在。你先说吧,不要推辞。以后也这样,我点到谁就是谁,不能推三就四的,犹抱琵琶半遮面。”代主任就是这样,说的话坚决、果断、霸道,但语气和态度还是很好,经常面带笑容。
大家都盯住钱之江。
罗进的办公室,电话响了。罗进接起电话,只听到一个声音在那边说:“一个小时后,石门饭店见。”
钱之江没有惊慌,也没有推辞,只是稍稍想了想,沉着地说:“我刚才在房间里还跟汪处长和唐参谋说,闫京生肯定就是‘毒蛇’,让他们不要再瞎猜疑了,伤了同事之间的和气。想不到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毒蛇’同党。所以,一下子我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代主任:“随便说。”
钱之江:“这事关一个人的清白,怎么敢随便说。”
代主任:“直说。你这是在变相的推辞,我不允许。你是开头的,头开不好,下文也不会太好看,这会就开不出名堂来。这么说吧,我来提问,你只管回答,一问一答。你是不是‘毒蛇’的同党?”
钱之江:“不是。”
代主任:“那么你认为谁是?”
钱之江沉默。
代主任:“我给你范围缩小一点,在唐一娜和汪洋之间,你认为谁可能是共党。二选一,必须选。”
钱之江:“这样,我选汪处长。”
汪洋站起来,难以置信地:“你……钱之江……”
代主任:“汪洋,安静,这是我给他的权力,等一会,我也会给你相同权力的。”对钱之江,“说理由。”
钱之江平静地:“嗯,理由是……有一个情况,我一直感到不理解,就是以前我们汪处长在破译共军密码方面,成绩斐然,赫赫有名,并因此当上了处长。但是令人奇怪的是,他破译的共军三部密码,有两部是当天失效,还有一部是第二天失效的。这也就是说,他虽然破译了共军三部密码,但实际效果等于零。这就是我怀疑他的理由。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巧合,但不排除是共军的奸计。这种奸计我们自己也使过,就是在一部密码准备报废之前,故意让特工送给对方,以骗得他们的信任。”
汪洋大怒:“你放屁!”
代主任瞪眼:“有你说话的时候。这是一点,还有呢?”
钱之江:“没有了。”
代主任:“那么,在唐一娜和裘丽丽之间,你选谁?”
钱之江:“我谁都不选。”
代主任:“就是说你只怀疑汪洋?”
钱之江:“不。”
代主任:“还有谁?”
钱之江:“童副官。”
童副官跳了起来:“代主任,他……”
代主任:“你坐下。”
童副官无奈地坐下。
罗进的车驶过来,停在石门饭店门口。罗进下车,老板“山羊”殷勤地迎了进去。
钱之江正以一种一贯的平淡、低缓的口气讲述童副官的一段浪漫往事。
钱之江:“……在座的应该想得起来,三年前,我们经常可以在花前月下,酒馆茶肆,看到童副官身边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她是一名电影明星,他们的风流情事因为女人对童副官近乎疯狂的爱恋,隔三差五地出现在警备司令部的各大办公室里,被人们茶余饭后,广为流传,这已经称不上是什么秘密。”
童副官气急败坏地:“这种事要说也是我老婆说,轮不到你说!”
钱之江不理他:“秘密在这个女人的身份上,她是什么人?对有妇之夫的童副官来说,当然是情人,一个浪漫的情人。可她实际是个什么人?共匪。”
童副官不以为然,“这又怎么了?难道有谁不知道是我亲手毙了她!”
钱之江:“是的,事发之后,是你亲手毙了她,并因此博得了司令的信任,官升一级,做了堂堂正正的副官。”
童副官:“你眼红了?”
钱之江:“可是诸位想一想,我们看到、听到的有关共匪丢卒保车、大义灭亲的事还少吗?”
童副官听后一下子跳起来并且拔出了枪:“你……血口喷人……老子今天收了你!”
钱之江挺身而出:“开枪,往这儿打……我死了,我们家也不用还你家酱油了……”
一阵骚乱。
代主任少见地动了怒容,用茶杯猛烈敲击了一下桌子:“把枪放下。”
童副官只好放下枪。
代主任:“都给我坐下,坐下!我说两点,一、我们说的是你们四个(指汪李唐裘),不像你(指钱)说的,‘谁知道电报内容就怀疑谁’,照你这么说,我们连刘司令也要怀疑了,那不乱套了。不是这样的,我们怀疑你们四个,还有另外的依据,是什么,我不说,起码现在还没有到说的时候。所以,童副官你还是照常履行你的职责,不要听他的,听我的。二、大家必须安静地接受别人的指控,谁要再起来闹事,不要怪我不客气。”
“山羊”带罗进在走廊上行走,不时碰见熟客,他“老板长、老板短”地跟他们打着招呼。
一个交际花走了过去。
“山羊”拦住她:“白小姐,请问上月的房钱是哪位老板结?帐上紧,不好赊的。”
白小姐不高兴地:“陈老板,我都要在你这儿住一年的,一个月房租,小意思……”说着,她从手上拿下一个钻戒,“这个钻戒押给你,放心了?”
“山羊”赶紧陪上笑脸:“那怎么敢呢?谁都知道这个钻戒是黄老板给白小姐的生日礼物……”
白小姐:“不是我不给,可是你不要的噢!”说完,扭着就走了。
“山羊”看她远去了,才去敲一个房间的门,三长两短,显然是暗号。
这会儿,是汪洋在指控钱之江,他有点儿激动,尽量在控制情绪。
汪洋:“首先我要说明一下,我指控老钱不是因为他指控了我。”
唐一娜嘲讽地:“就是这个原因也是允许的,代主任是不是?”
钱之江:“你请便。”
代主任:“不要插话,往下说。”
汪洋:“我跟老钱是在广州密码破译培训班上认识的,这是党国集中培养破译专业人材的第一个班。在培训班上,老钱是没人能比的高材生,学习期间就曾破译了英国两部高级模拟密码,被老师和同学一致誉为破译天才。毕业后,他参加了北伐战争,他的破译才能得到了充分展示,先后多次单独破译北洋军和西北军的多部军事密码,令我等其他破译人员望尘莫及。然而,这些年在破译共军密电时,他过去的天才好像消失了,连我都可以破译的密码,他都破译不了。为什么昔日的破译天才,一旦破译共军的密电就不行了呢?这是一个怪现象,也是我指控他为共匪的一个理由。第二个理由,他刚才也说到,每次我破译的共军密码总是很快失效,破了等于白破,他以此怀疑我是共匪,这简直荒唐。其实,大家可以想想,为什么会这样,肯定是有人跟共军通风报信嘛。谁通的风,报的信,我怀疑就是他,钱之江!第三个理由,我前面跟童副官也说过,作为一个总破译师,他应该知道像这样重要的密电,是不能对外说的,他一是跟闫京生说了,二是说了还让我向领导汇报此事。为什么?因为……我就不知道了。”他在说话期间,钱之江始终面无表情,仿佛不是在说自己。
在石门饭店的一个套房里,“彩云”把罗进和“山羊”迎了进来。他西装革履,派头十足,一头往后梳的银发一丝不乱,既是年老的暗示,又是身份的象征。
“彩云”:“你好,‘大白兔’同志,好久不见。”
罗进:“你好,我又打扰你了。”
“彩云”:“我也正想找你呢。”
适时,“山羊”神秘地打开一个柜门,对“彩云”:“这是暗道,有情况你从这儿走,我在门口。”便出去了。
“彩云”风度翩翩地,对罗进:“坐下说,有什么情况?”
罗进把一张纸条递上。
“彩云”看了纸条,久久盯着罗进:“这个情况确凿吗?”
罗进:“绝对确凿。”
“彩云”:“‘公牛’是谁?”
罗进:“就是‘毒蛇’的妻子。”
“彩云”:“噢,是‘毒蛇’的爱人。”
罗进:“而且,从很多事情上也可证实,这个消息绝对可靠。”
“彩云”:“其它还有什么事?”
“昨天一早上海警备司令部曾致电南京,说是截获了我军重要密电,请求派人来帮助破译,下午南京就派来一位少将,显得很重视。”
“‘白兔’同志,这个情报很重要,我马上要上报中央。现在你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