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多年以后的人-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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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了。”众人给他这么一说,才清醒过来想起了今夕已何夕,多少年前的往事到今天,真的也只能‘独留青冢向黄昏’了。
周通凑到王重耳边:“师兄,你一向千杯不醉的,今儿却怎地醉茶。不要信口混说嘛,累得我也没脸。他们会不再跟我玩的。”
王重一把将他推开,朗声道:“在下并非贪图祖荫名望之辈,家中自然谱书在堂,我才会这么说。只是我答应过二老,一向并不曾与外人言道,不信你们也看到这连我至亲的师弟一并不知。”
“那你今天在这儿又讲!”周通兀自在一旁埋怨个不崐休。王重打他的头!
“这是我觉得王少侠气度不凡,忍不住好奇,却害你违誓。”朱朱微微叹了口气,“这样罢,改天我将那‘兰花拂穴手’的图谱找了给你,算是赔罪好不好?”
王重那个‘好’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了,不知那儿来了一股力量帮带他抵抗住双重的诱惑,他一挺胸,昂然道:“在下与诸位交非势利,心犹澄水。今一吐胸臆,唯因意气相使然。既然非干宠辱,何来罪过二字!”
只听到这边春分一拍手叫道:“好一个交非势利心犹澄水。我们兄弟一干人愿与阁下作这澄心之交,只望少侠不弃,就在敝庄盘桓数日如何,我们这里虽然简薄,一间蓬庐,三餐淡酒只怕还备得出。”
蓬庐!王重快答应算了,否则真不知她下还会说出多少让他这也算长安都中世家公子的人牙疼的话来!
※ ※ ※
淡酒!!真的住到里面之后,王重才总算有点明白什么叫‘醉纸’了。那些真的是酒吗?那么当年他在华山号称千杯不醉时喝的却该叫作什么?住下当天晚上五罗轻烟就来找他拼酒,两人都喝到大醉时,他亲眼看见五罗烟用火石只在那杯酒的上方擦出一点小火花,那酒中忽的一下子便腾出了明蓝的火焰,当时他倒我是英雄地哈哈一笑,便扑倒桌上沉沉睡去了。第二天起来,他一抬头便见面前焦干的酒碗,当时酒便醒了大半。
那以后,王重就只喝茶了。这倒使得曹云园主对他赞不绝口。他唯有苦笑而已。当初答应住下心里不是不抖惑,但只抱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如今除了这里生活舒适到叫他就差在四处墙壁涂满‘此间好乐不思蜀’外,他还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是每日他并不能再如初来那天见到那么人全,后来才隐约听到说这里只是每月初一十五方有小聚。屈指算来他入住山庄十有二日,等下次小聚还得三天时间,周通那家伙这段时间里都在缠着春分传他所谓的‘不不拳’,天晓得会是门什么样的鬼功夫!除却那不绝于耳的怪名称“饱者不饿”“哭者不笑”“老者不少”“死者不生”“穷者不富”“软者不坚”……说什么呢!其实那天他为什么拒绝去跟朱朱学‘兰花拂穴手’呢?学会以后至少他烧起那味‘二十四桥明月夜’就不那么费劲了!等一下,那道菜他似乎并不会烧啊!
转眼又到吃早饭的时辰了,厨中两个小僮儿各捧了个双层朱漆八宝大食盒过来放下满满一桌子菜饭点心便躬身退出屋去。相信吗?这只是给他一个人的早饭!
王重看那桌上,他真怀疑这里的厨子是他们重金自皇宫大内拐了出来的,这十几天里上千道菜下去他至今还未吃过一个重样的。吃得他快麻木了。
他将那乌木镶银箸举在半空,竟半天落不下去,你看人就是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到底是哪儿出错了?
他的目光突然被一盘点心所吸引,说来好笑,那是一盘潮汕闽粤一带非常大众化的风味点心炒河粉,当年他游历至彼处常以之疗饥,没想到能于此地今日重温,他挟了一箸面,放入口中,突然间他脑海中便浮现出冯园那张懒洋洋的笑脸来:“怎么这些天倒把她给忘了呢?”
“该去找小冯叙叙旧了。”他决定吃过饭便去崇绮书院一游。
三 不宜出行
这九溪十八涧在烟霞岭西,龙井山南,其水屈曲洄环,九折而出,称九溪,溪下为十八涧,历来便是西湖南胜景之一。
王重自醉纸山庄出来,信步而行,展眼望去,只见溪流淙然,山势回合,径路崎岖,草木蔚秀,清幽旷绝令人坐而忘返。
“乱世中也还有着这样的天地吗?”王重回想起前番经过此地,一心只系挂在师弟的安危险夷之上,眼中又何曾看到这一切!根本就是风景无殊人心有异,当初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入住醉纸山庄的!可他却完全没料到这十几日竟是他数年来第一次得到的完完全全放松的日子。对,他是不该如此沉溺,该时时警醒自己不要忘记所担负的江湖责任。可屈指算去这些年来的血雨腥风中的颠沛,加之国运芨芨天下动荡,少小离家他便再未曾领略过这种悠闲生活的韵味……
但终归是乱世人,命定了也不可能偏安永年的,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忙又将这突然翻腾出的太现实的想法压制往。决意要偷下这浮生半日闲暇,体味一下江湖外万丈红尘中的生活。
这么走走停停一路晃去,巳时方才给他蜗行到了崇绮书院,他师父若看到自己心爱的一向坐如钟行如风的得意门生竟会以这种速度行走,一定会气得胖上一圈儿!王重不由得笑了一下,天这可是叫做作大逆不道的笑啊,以前他可从未这样失常过,他究竟得罪谁了要被这样好一痛设计?!(答案是他显然得罪了本书作者。)
在书院的草地上,有许多学生在做运动,打捶丸啦,投壶啦,还有一帮人在蹴鞠,都是些他自己少年的时拿手好戏,只又是人心有异。
那些家伙们的情绪看上去都算正常,大约今天中午吃的还不错,王重笑着正要上前跟那个闲在一头的守龙口的家伙打听冯园的住处,一转眼却看见上回碰到的那叫小罗的丫头急匆匆从草地边上走过,他赶忙跟了过去。
※ ※ ※
原来这天一早小罗没事做,此时方从烟霞洞过来,照例她又拖了一大包的饼子糕片,兴冲冲跑到了冯园这里。
小冯这时歪在床上读西冷书社的新印平话本子,正看得一字一个哈欠,一行一个嗑睡呢。一抬眼见小罗拖来的那个包,立刻坐了起来,那懒洋洋的模样早飞到湖心亭去赏雪了!
“有什么?艾饺,芙蓉枣,小面果,松瓤卷儿……怎么还是没有栗子糕卖吗?”
“我回烟霞洞,哪来得及往断桥跑!你尝尝这个豆灸饼,真的很不错喔!”
于是两个人排排坐,高高兴兴地吃将起来。
王重站在门口看她们风卷残云般对付着那堆垃圾食品,觉得进还是不进去成了一个问题。
这时冯园一抬头已看见一个人立在门前,眨了眨眼睛认出来了:“噢,王重!你还活着吗?!”
王重已决定进屋再说,一抬脚听着她这话,便绊到了门槛上,人就直跌进屋里来,好在他应变奇佳,当下使出千斤坠的功夫,将自己定在地上。这就算是对老朋友久别重逢的问候吗?
而小冯重又埋头于那堆饼子之中,对一切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状,但休想她食而不知其味!
倒是小罗见了他还挺高兴的,抓着一个松瓤卷跑到他跟前,伸手比了一比:“嗬,几天不见,又长高了一点!”
他开始怀疑这丫头的视力。
“怎么,小冯,也不请我坐下吗?”好在他早已知道小冯的脾气,也乐得自说自划。
“累的话自己不会找位子吗!”对他全然没有对那饼子专注,他不由得想着那些试图引起她的注意的人是否都该考虑装扮成一盒糕饼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遂自已去墙角搬了个小凳放至桌前,待坐下才看到那并不太大的桌肚下团团围坐了十来只猫,此刻都以一种警诫的目光看向他,以让他感到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人。
“猫不错。”他得努力不露出厌烦的表情来“全都是你们喂的?!”不太可能吧。
“是呀!”没料小罗还真来了精神,“你看烧饼,面团,炒饭,饺子它们几个都是我在山下捡来的;花卷,汤包它们原本就住在书院的柴房里的;小饼子是一路跟住小冯来的。喔你看自从小冯来了之后,它们全都听她一个人的号令呢。”这倒没错的,冯园是真的喜欢猫。
“这个什么饭,米的都是猫的名字?!”王健有点如坐针毡,真是花面相遇却只见世情如鬼。
“都是我给起的。”小罗还得意呢,“听起来很别致是不是?”她伸手从桌子下揪出那只叫小饼子的猫:“我和小冯都最喜欢它了。”
那家伙不情愿地在半空中扭来扭去的,一身的毛是那种打翻在米汤里的锅灰的颜色,一脸作为一只猫来说不该有的神情,倒是那对眼珠子闪闪发着光,不似别的猫白天只能眯着眼的鬼样子。
“怎么喜欢它?!”也许他知道。
“喔它与众不同嘛!且我给它算过一卦,将来它会成为九溪十八涧方园百里群猫领袖。”小罗自以为神机通天。王重暗暗发誓此生绝不再让任何人给他算命。
给一只猫算命!
※ ※ ※
这时小冯起身从门边炉灶上取过一只小锅子,先倒了一碗东西递给小罗。
“是什么?”小罗先喝了一口。
“莲藕汤。”小冯自己也端了一碗开始喝。
“有没有我的?”王重笑的有点象方才那只猫。
“还要我给你盛饭啊?想得美!自己弄吧。”小冯烦着呢。不知王重这次来会不会找什么麻烦。
“喂,你到杭州来干什么?”不是来坏她的大事吧。谁有这么多闲功夫!王重也只得把他到此前后经历大概说了一遍。但于醉纸山庄之事他却只一带而过,只说暂住两日待师弟准备停当便要回华山了。
冯园听了有点发愣,咬着碗沿,只管在那儿想心思。小罗却听得双眼发亮:“这么说你入住醉纸山庄?!”她脸上露出歆羡的表情“那你真是前途无量了,据说醉纸山庄富可敌国。”这丫头敢情是穷疯了吧!哪有她说的那么严重,不过,想起来真的还有那么点意思!可是不明白那些人的钱,如何凭空而来的呢?(这个作者也帮他们想好了,就是偶而挖到了东汉末年豪强地主们在黄巾起义时埋下的黄金。)
“入赘?!!”小冯听错了,差点没把那碗咬下半个来。
而王重则差点被一个莲子给噎死。
“拜托你了,小冯,现在耳朵都这么背,等成了老太婆你怎么办?!”
“还用等吗,现在不已经是了!”小冯如是说。
请问,有这么如花似玉的老太婆吗?王重仿佛看见自己捧了小冯的像在大街上疯子一样揪住过往的行人质问连连。
“给你吃这些糯米团子。”小罗看他的表情,还以为他是饿了。
王重心不在焉地捏起一个放入口中,咽到一半,却一眼看见小冯忍了笑,起身弯腰抄起那包团子一扬手扔进了门后的垃圾桶“都馊了你还吃得下去!”
王重现在脸上的表情可好看了(排队!排队!三块钱一看喔!)。他噌地一下从凳子上跃起,低声吼着:“水,水在哪儿?”
“在井里!”这就是这两个幸灾乐祸妖女的回答
王重心中发誓将来一定要水漫崇绮书院,“那坛子里是什么?”
“照苏东坡的方子酿的蜜橘酒。”小罗答道“是我……”
酒也行。王重想着,赶紧抱起那坛子,猛喝了一大口。这算把那变质团子冲下去了,可他喝的到底是什么、?!他冲小罗怒目而视,自口中吐出一条醉蜈蚣。
“你这就是苏东坡的蜜橘酒?!”他咆哮着,浑身骨头咯咯作响。
小罗连忙跳到离他远远的地方:“是呀!不过我听苏过说那方子有缺陷,一般人喝了会拉肚子,就多加了些镇定固气的药材在里面。”
“镇定你个大头鬼啊!我想吃的是华山绝顶的油炸蜈崐蚣肉,不是你这刷锅水浸的死虫子!”
“我有说过请你喝吗?”小罗没有被他吓住。
王重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转身冲到院子里,对牢那棵老槐树大叫一声:“啊────受不了啦!”那树被他的叫声震得簌簌抖动,一个鸟窝掉下来,正好扣在他的头上,不大不小!(失礼啦王大侠)
王重在院中调息定气,觉得自己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这才又回到屋中(他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回去不可,他可是江湖中最被看好的新秀前途无量的名门侠士哎!为什么非得再回去受那俩丫头的夹缠罪?喔他可真不幸啊!)。
小罗小冯两个正在屋内交头接耳,一见他进来,立即停止,只瞅着他笑个不停。笑得他脊背上直发毛,他算怕了她们啦,我走还不行吗?
“方才叨扰二位了,天色已不早,王某告辞!”说完他就想撒丫子跑路。
“慢着。”小冯纵身一跃,已拦在当路,鬼笑着问他:“老朋友见面还没说几句话,就这样走了?”
哦现在肯承认他是老朋友了,方才却只失望于见到没死的他!等回到醉纸山庄说什么也得想办法把那个厨子赶得远远的,谁叫他烧的那碗炒河粉来着!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他认栽了。
“请我们到逍遥楼去吃一顿吧!”
他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 ※ ※
原来这逍遥楼却是西子湖畔一等一的大酒楼,楼下便是西湖十景之一的‘曲院风荷’,这西湖十大景致,‘柳浪闻莺’‘苏堤春晓’为东陆留连佳地;‘平湖秋月’属西陆,‘断桥残雪’归冬日,曲院风荷顾名思义就是夏日里人们趋之若鹜的好去处啦。是以当这一行三人上得楼来,已有小二笑着上来道歉:“三位!来喝酒,可预订有位子?没有,那对不住了,今日小号客满,烦请三位……”王重心里一阵高兴,他一进门就冷眼打量过了,这酒楼一定排名在余杭酒家前三位内,他不是小气肉痛那点银子,只是他可吃不准待会他身边这俩丫头会不会拿他当羊牯,害他到时进得来,出不去。他是名满天下的武林新秀,怎么丢得起这份脸!他正想说没位子就算了另找一家也一样的吃,却见又一个鬼头鬼脑的小伙计已跑到先前那人身边,低声讲了几句,王重心觉不妙,那小二已满脸堆笑地过来对他们说:“今儿三位走鸿运了,一位爷才刚退了个包间,小的这就带三位过去。”冯园小罗欢呼雀跃冲将过去,王重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方各自落座,那小二已拿了一壶新涪龙井,放在桌上。小冯只问:“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只管拿了上来。”王重头皮一紧心道:“苦也!”
这边各色菜肴酒馔纷叠而至,王重单要了一坛十年蠲下的女贞陈绍,今天他一定要将自己喝醉,就不怕丢哪怕再大的脸。
两个女孩都不喝酒,小罗就茶大嚼,却跟他要了一碗二十年女贞陈绍酒摆在面前,说那酒金红颜色浓浓香,好看!王重实在看不惯她的这种双重暴殓天物,但也只好不看,一碗一碗闷头喝酒。
此时楼梯口又是一阵喧哗,二个人吵吵嚷嚷着要来吃酒,“你们打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能赶客人,不行,今个二位爷是非在这吃不可,你们看着办吧。”
听得那头小二拦阻无力,那二人已冲到楼上。小罗跟小冯心中颇为自得,其实她们也只是拖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