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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朱自清散文全集 1078-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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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也有用“尊”字 的,如“尊行”(行次),“尊寓”,但少极;带滑稽味而上“尊”号的却多,如“尊 口”,“尊须”,“尊靴”,“尊帽”等等。
  外国的影响引我们抄近路,只用“你”,“我”,“他”,“我们”,“你们”,“他 们”,倒也是干脆的办法;好在声调姿态变化是无穷的。“他”分为三,在纸上也还有用, 口头上却用不着;读“她”为“C”,“它”或“牠”为“”,大可不必,也行不开 去。“它”或“牠”用得也太洋味儿,真蹩扭,有些实在可用“这个”“那个”。再说代词 用得太多,好些重复是不必要的;而领位“的”字也用得太滥点儿①。
  1933年8月25日作。
  ①二十二年暑中看《马氏文通》,杨遇夫先生《高等国文法》,刘半农先生《中国 文法讲话》,胡适之先生《文存》里的《尔汝篇》,对于人称代名词有些不成系统的意见, 略加整理,写成此篇。但所论只现代口语所用为限,作文写信用的,以及念古书时所遇见 的,都不在内。
  (原载1933年10月10日《文学》第1卷第4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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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自清散文全编  谈抽烟
  有人说,“抽烟有什么好处?还不如吃点口香糖,甜甜的,倒不错。”不用说,你知道 这准是外行。口香糖也许不错,可是喜欢的怕是女人孩子居多;男人很少赏识这种玩意儿 的;除非在美国,那儿怕有些个例外。一块口香糖得咀嚼老半天,还是嚼不完,凭你怎么斯 文,那朵颐的样子,总遮掩不住,总有点儿不雅相。这其实不像抽烟,倒像衔橄榄。你见过 衔着橄榄的人?腮帮子上凸出一块,嘴里不时地滋儿滋儿的。抽烟可用不着这么费劲;烟卷 儿尤其省事,随便一叼上,悠然的就吸起来,谁也不来注意你。抽烟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勉 强说,也许有点儿苦吧。但抽烟的不稀罕那“苦”而稀罕那“有点儿”。他的嘴太闷了,或 者太闲了,就要这么点儿来凑个热闹,让他觉得嘴还是他的。嚼一块口香糖可就太多,甜甜 的,够多腻味;而且有了糖也许便忘记了“我”。
  抽烟其实是个玩意儿。就说抽卷烟吧,你打开匣子或罐子,抽出烟来,在桌上顿几下, 衔上,擦洋火,点上。这其间每一个动作都带股劲儿,像做戏一般。自己也许不觉得,但到 没有烟抽的时候,便觉得了。那时候你必然闲得无聊;特别是两只手,简直没放处。再说那 吐出的烟,袅袅地缭绕着,也够你一回两回地捉摸;它可以领你走到顶远的地方去。——即便在百忙当中,也可以 让你轻松一忽儿。所以老于抽烟的人,一叼上烟,真能悠然遐想。他霎时间是个自由自在的 身子,无论他是靠在沙发上的绅士,还是蹲在台阶上的瓦匠。有时候他还能够叼着烟和人说 闲话;自然有些含汉糊糊的,但是可喜的是那满不在乎的神气。这些大概也算是游戏三昧吧。
  好些人抽烟,为的有个伴儿。譬如说一个人单身住在北平,和朋友在一块儿,倒是有说 有笑的,回家来,空屋子像水一样。这时候他可以摸出一支烟抽起来,借点儿暖气。黄昏来 了,屋子里的东西只剩些轮廓,暂时懒得开灯,也可以点上一支烟,看烟头上的火一闪一闪 的,像亲密的低语,只有自己听得出。要是生气,也不妨迁怒一下,使劲儿吸他十来口。客 来了,若你倦了说不得话,或者找不出可说的,干坐着岂不着急?这时候最好拈起一支烟将 嘴堵上等你对面的人。若是他也这么办,便尽时间在烟子里爬过去。各人抓着一个新伴儿, 大可以盘桓一会的。
  从前抽水烟旱烟,不过一种不伤大雅的嗜好,现在抽烟却成了派头。抽烟卷儿指头黄 了,由它去。用烟嘴不独麻烦,也小气,又跟烟隔得那么老远的。今儿大褂上一个窟窿,明 儿坎肩上一个,由他去。一支烟里的尼古丁可以毒死一个小麻雀,也由它去。总之,蹩蹩扭 扭的,其实也还是个“满不在乎”罢了。烟有好有坏,味有浓有淡,能够辨味的是内行,不 择烟而抽的是大方之家。
  1933年10月11日作(原载《大公报·文艺副刊》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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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自清散文全编  冬天
  说起冬天,忽然想到豆腐。是一“小洋锅”(铝锅)白煮豆腐,热腾腾的。水滚着,像 好些鱼眼睛,一小块一小块豆腐养在里面,嫩而滑,仿佛反穿的白狐大衣。锅在“洋炉子” (煤油不打气炉)上,和炉子都熏得乌黑乌黑,越显出豆腐的白。这是晚上,屋子老了,虽 点着“洋灯”,也还是阴暗。围着桌子坐的是父亲跟我们哥儿三个。“洋炉子”太高了,父 亲得常常站起来,微微地仰着脸,觑着眼睛,从氤氲的热气里伸进筷子,夹起豆腐,一一地 放在我们的酱油碟里。我们有时也自己动手,但炉子实在太高了,总还是坐享其成的多。这 并不是吃饭,只是玩儿。父亲说晚上冷,吃了大家暖和些。我们都喜欢这种白水豆腐;一上 桌就眼巴巴望着那锅,等着那热气,等着热气里从父亲筷子上掉下来的豆腐。
  又是冬天,记得是阴历十一月十六晚上,跟S君P君在西湖里坐小划子。S君刚到杭州 教书,事先来信说:“我们要游西湖,不管它是冬天。”那晚月色真好,现在想起来还像照 在身上。本来前一晚是“月当头”;也许十一月的月亮真有些特别吧。那时九点多了,湖上 似乎只有我们一只划子。有点风,月光照着软软的水波;当间那一溜儿反光,像新砑的银 子。湖上的山只剩了淡档的影子。山下偶尔有一两星灯火。S君口占两句诗道:“数星灯火 认渔村,淡墨轻描远黛痕。”我们都不大说话,只有均匀的桨声。我渐渐地快睡着了。P君 “喂”了一下,才抬起眼皮,看见他在微笑。船夫问要不要上净寺去;是阿弥陀佛生日,那 边蛮热闹的。到了寺里,殿上灯烛辉煌,满是佛婆念佛的声音,好像醒了一场梦。这已是十 多年前的事了,S君还常常通着信,P君听说转变了好几次,前年是在一个特税局里收特税 了,以后便没有消息。
  在台州过了一个冬天,一家四口子。台州是个山城,可以说在一个大谷里。只有一条二 里长的大街。别的路上白天简直不大见人;晚上一片漆黑。偶尔人家窗户里透出一点灯光, 还有走路的拿着的火把;但那是少极了。我们住在山脚下。有的是山上松林里的风声,跟天 上一只两只的鸟影。夏末到那里,春初便走,却好像老在过着冬天似的;可是即便真冬天也 并不冷。我们住在楼上,书房临着大路;路上有人说话,可以清清楚楚地听见。但因为走路 的人太少了,间或有点说话的声音,听起来还只当远风送来的,想不到就在窗外。我们是外 路人,除上学校去之外,常只在家里坐着。妻也惯了那寂寞,只和我们爷儿们守着。外边虽 老是冬天,家里却老是春天。有一回我上街去,回来的时候,楼下厨房的大方窗开着,并排 地挨着她们母子三个;三张脸都带着天真微笑地向着我。似乎台州空空的,只有我们四人; 天地空空的,也只有我们四人。那时是民国十年,妻刚从家里出来,满自在。现在她死了快 四年了,我却还老记着她那微笑的影子。
  无论怎么冷,大风大雪,想到这些,我心上总是温暖的。
  (原载1933年12月1日《中学生》第40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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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自清散文全编  择偶记
  自己是长子长孙,所以不到十一岁就说起媳妇来了。那时对于媳妇这件事简直茫然,不 知怎么一来,就已经说上了。是曾祖母娘家人,在江苏北部一个小县份的乡下住着。家里人 都在那里住过很久,大概也带着我;只是太笨了,记忆里没有留下一点影子。祖母常常躺在 烟榻上讲那边的事,提着这个那个乡下人的名字。起初一切都像只在那白腾腾的烟气里。日 子久了,不知不觉熟悉起来了,亲昵起来了。除了住的地方,当时觉得那叫做“花园庄”的 乡下实在是最有趣的地方了。因此听说媳妇就定在那里,倒也仿佛理所当然,毫无意见。每 年那边田上有人来,蓝布短打扮,衔着旱烟管,带好些大麦粉,白薯干儿之类。他们偶然也 和家里人提到那位小姐,大概比我大四岁,个儿高,小脚;但是那时我热心的其实还是那些 大麦粉和白薯干儿。
  记得是十二岁上,那边捎信来,说小姐痨病死了。家里并没有人叹惜;大约他们看见她 时她还小,年代一多,也就想不清是怎样一个人了。父亲其时在外省做官,母亲颇为我亲事 着急,便托了常来做衣服的裁缝做媒。为的是裁缝走的人家多,而且可以看见太太小姐。主 意并没有错,裁缝来说一家人家,有钱,两位小姐,一位是姨太太生的;他给说的是正太太 生的大小姐。他说那边要相亲。母亲答应了,定下日子,由裁缝带我上茶馆。记得那是冬 天,到日子母亲让我穿上枣红宁绸袍子,黑宁绸马褂,戴上红帽结儿的黑缎瓜皮小帽,又叮 嘱自己留心些。茶馆里遇见那位相亲的先生,方面大耳,同我现在年纪差不多,布袍布马 褂,像是给谁穿着孝。这个人倒是慈祥的样子,不住地打量我,也问了些念什么书一类的 话。回来裁缝说人家看得很细:说我的“人中”长,不是短寿的样子,又看我走路,怕脚上 有毛病。总算让人家看中了,该我们看人家了。母亲派亲信的老妈子去。老妈子的报告是, 大小姐个儿比我大得多,坐下去满满一圈椅;二小姐倒苗苗条条的,母亲说胖了不能生育, 像亲戚里谁怂怂;教裁缝说二小姐。那边似乎生了气,不答应,事情就摧了。
  母亲在牌桌上遇见一位太太,她有个女儿,透着聪明伶俐。母亲有了心,回家说那姑娘 和我同年,跳来跳去的,还是个孩子。隔了些日子,便托人探探那边口气。那边做的官似乎 比父亲的更小,那时正是光复的前年,还讲究这些,所以他们乐意做这门亲。事情已到九成 九,忽然出了岔子。本家叔祖母用的一个寡妇老妈子熟悉这家子的事,不知怎么教母亲打听 着了。叫她来问,她的话遮遮掩谮的。到底问出来了,原来那小姑娘是抱来的,可是她一家 很宠她,和亲生的一样。母亲心冷了。过了两年,听说她已生了痨病,吸上鸦片烟了。母亲 说,幸亏当时没有定下来。我已懂得一些事了,也这末想着。
  光复那年,父亲生伤寒病,请了许多医生看。最后请着一位武先生,那便是我后来的岳 父。有一天,常去请医生的听差回来说,医生家有位小姐。父亲既然病着,母亲自然更该担 心我的事。一听这话,便追问下去。听差原只顺口谈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母亲便在医生 来时,教人问他轿夫,那位小姐是不是他家的。轿夫说是的。母亲便和父亲商量,托舅舅问 医生的意思。那天我正在父亲病榻旁,听见他们的对话。舅舅问明了小姐还没有人家,便 说,像×翁这样人家怎末样?医生说,很好呀。话到此为止,接着便是相亲;还是母亲那个 亲信的老妈子去。这回报告不坏,说就是脚大些。事情这样定局,母亲教轿夫回去说,让小 姐裹上点儿脚。妻嫁过来后,说相亲的时候早躲开了,看见的是另一个人。至于轿夫捎的信 儿,却引起了一段小小风波。岳父对岳母说,早教你给她裹脚,你不信;瞧,人家怎末说来 着!岳母说,偏偏不裹,看他家怎末样!可是到底采取了折衷的办法,直到妻嫁过来的时候。
  1934年3月作。
  (原载1934年《女青年》第13卷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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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自清散文全编  说扬州①
  ①编者注:作者在《我是扬州人》一文中说:“……我曾写过一篇短文,指出扬州 人这些毛病。后来要将这篇文收入散文集《你我》里,商务印书馆不肯,怕再闹出‘闲话扬 州’的案子。”现按作者愿意,仍将此文收入《你我》。
  在第十期上看到曹聚仁先生的《闲话扬州》,比那本出名的书有味多了。不过那本书将 扬州说得太坏,曹先生又未免说得太好;也不是说得太好,他没有去过那里,所说的只是从 诗赋中,历史上得来的印象。这些自然也是扬州的一面,不过已然过去,现在的扬州却不能 再给我们那种美梦。
  自己从七岁到扬州,一住十三年,才出来念书。家里是客籍,父亲又是在外省当差事的 时候多,所以与当地贤豪长者并无来往。他们的雅事,如访胜,吟诗,赌酒,书画名家,烹 调佳味,我那时全没有份,也全不在行。因此虽住了那么多年,并不能做扬州通,是很遗憾 的。记得的只是光复的时候,父亲正病着,让一个高等流氓凭了军政府的名字,敲了一竹 杠;还有,在中学的几年里,眼见所谓“甩子团”横行无忌。“甩子”是扬州方言,有时候 指那些“怯”的人,有时候指那些满不在乎的人。“甩子团”不用说是后一类;他们多数是 绅宦家子弟,仗着家里或者“帮”里的势力,在各公共场所闹标劲,如看戏不买票,起哄等 等,也有包揽词讼,调戏妇女的。更可怪的,大乡绅的仆人可以指挥警察区区长,可以大模 大样招摇过市——这都是民国五六年的事,并非前清君主专制时代。自己当时血气方刚,看 了一肚子气;可是人微言轻,也只好让那口气憋着罢了。
  从前扬州是个大地方,如曹先生那文所说;现在盐务不行了,简直就算个没“落儿”的 小城。
  可是一般人还忘其所以地要气派,自以为美,几乎不知天多高地多厚。这真是所谓“夜 郎自大”了。扬州人有“扬虚子”的名字;这个“虚子”有两种意思,一是大惊小怪,二是 以少报多,总而言之,不离乎虚张声势的毛病。他们还有个“扬盘”的名字,譬如东西买贵 了,人家可以笑话你是“扬盘”;又如店家价钱要的太贵,你可以诘问他,“把我当扬盘看 么?”盘是捧出来给别人看的,正好形容耍气派的扬州人。又有所谓“商派”,讥笑那些仿 效盐商的奢侈生活的人,那更是气派中之气派了。但是这里只就一般情形说,刻苦诚笃的君 子自然也有;我所敬爱的朋友中,便不缺乏扬州人。
  提起扬州这地名,许多人想到的是出女人的地方。但是我长到那么大,从来不曾在街上 见过一个出色的女人,也许那时女人还少出街吧?不过从前人所谓“出女人”,实在指姨太 太与妓女而言;那个“出”字就和出羊毛,出苹果的“出”字一样。《陶庵梦忆》里有“扬 州瘦马”一节,就记的这类事;但是我毫无所知。不过纳妾与狎妓的风气渐渐衰了,“出女 人”那句话怕迟早会失掉意义的吧。
  另有许多人想,扬州是吃得好的地方。这个保你没错儿。北平寻常提到江苏菜,总想着 是甜甜的腻腻的。现在有了淮扬菜,才知道江苏菜也有不甜的;但还以为油重,和山东菜的 清淡不同。其实真正油重的是镇江菜,上桌子常教你腻得无可奈何。扬州菜若是让盐商家的 厨子做起来,虽不到山东菜的清淡,却也滋润,利落,决不腻嘴腻舌。不但味道鲜美,颜色 也清丽悦目。扬州又以面馆著名。好在汤味醇美,是所谓白汤,由种种出汤的东西如鸡鸭鱼 肉等熬成,好在它的厚,和啖熊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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