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崩云下by鱼-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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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漏了半拍,当莫磊覆叠上赤裸的身躯时,封擎云不由地又是浑身起了阵轻颤,然而没多久就变成为这预期外的孩子气举动感到好笑──这一块大了自己整整十个寒暑的石头是在撒娇吗?吃力地移动著木麻的左臂,缓缓弯肘,翻掌覆上那一头与艳红色彩相反感受的柔软细发,封擎云以指梳理著那丝丝乱红抚慰身上人儿的情绪,嘴角徐徐漾开了抹令人砰然心动的甜笑。
「对不起…」如愿吐?歉语,俊颜上满溢的却不是愧疚,而是种餍足的幸福神情,只因为从这一刻开始,那环原本碎裂不完整的生命已不再有…任何缺憾…
苏(四)
朗朗晴空,艳阳高挂,又是个北地里典型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万里无云的碧蓝穹苍令人倍感心旷神怡不说,金黄|色的阳光遍洒更是叫人打心底有种说不?的轻松愉悦,只可惜这样的感受并不是人人都有,不解眼前风情的正有一个…「小鬼你骗人,说什么好天气出来走走,这太阳根本就是假的!冷死了…」抖嗦地直缩脖,莫磊真後悔没把房里的那床厚被给穿出来,即使已经裹的像颗大肉粽,他还是觉得瑟瑟寒风不断地钻进来分享温暖。
「咳…没那么严重吧,不过十月天而已」捂胸轻咳,封擎云有些好笑地看著身旁这一团已快分不清四肢头颈的球状物,秋风爽飒,拂面该是再舒适不过了,但莫磊脸上那龇牙咧嘴的模样所表露的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离那场暗夜混战已过了十来天,身上那记险些要命的箭创也在莫磊不断的大补小补下起色不少,总算在昨天让这位寸步不离的贴身神医松口解了?床禁令,否则再躺下去他的人恐怕还没痊愈就被东咬西啃的连渣都不剩了。
「你看,又咳了吧…叫你别起来乱晃还不听」咳声入耳,莫磊立即从层层衣物中探?头仔细打量起身旁人儿的脸色,两只大眼全诉说著担忧的不悦「如果害我砸了老头招牌,你就自个儿下去跟他解释」「没事的,我们到前头凉亭里坐会儿好了」绽露抹如顶上艳阳般令人炫目的灿烂笑容,封擎云哪会听不?莫磊碎念中的关心,如果哪天这石头转了性改为细声细气地问候,他可能还真会抬头看看太阳是打哪边升起。
「奇怪喔,我记得你不是很想把『鬼谷狂医』的招牌送人吗?几时变得这么维护莫老前辈的字号来著?」心情大好地深吸了口新鲜空气,沁凉的舒适感让封擎云一扫多天来卧床的窒闷。
蓝天灿阳,浮云悠悠,加上身旁相伴的又是心所挂系之人,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油然升起一种满足的幸福感觉,生死关头走上一回,反倒让心头上层层迷雾尽散,变得如镜般的空澄宁静。
人生苦短,何必汲汲追寻那不属於自己的东西呢?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该好好把握住手上拥有的才是…微抿唇,封擎云暗自凝睇了眼身旁的莫磊,若不是有这块石头在身旁,纵使鬼门关前再多走上几趟自己也还是学不会这般洒然吧。
「那四个字,我想送也没人有胆接,谁会笨到接这包袱做倒楣鬼」没好气地噘了噘唇,想到往事,莫磊就有一肚子火,想他聪明一世竟偏被个做了鬼的老头子吃的死死地翻不了身?!「何况老头说过,不动手则已,动手就不准抢输姓阎的老儿,否则既浪费了力气又丢了面子,姓莫的绝没这种蠢货…老头撂下话就伸腿下地赴约了,你说我还能怎样?只有勉强把他那块破牌子顾著点啦」他是很想把那什么莫氏家训的鬼东西给忘的一乾二净,无奈莫离那死老头实在把他教的太好,数十年的潜移默化,早从骨子里把那条条训文用成了习惯,想改…唉…莫磊郁卒地叹了口大气…以他的惰性而言恐怕只有等下辈子了…「可惜晚了几年遇上你,要不我真的很想见见这位有趣的老前辈」步上台阶,封擎云缓缓在亭中石椅落座,眼里有著份悠然神往的纷彩,私心而言他的确很想拜会那位把莫磊塑造成这般独特的传奇高人。
「那是你命好,真要早几年遇上他,哼!你这笨小鬼只有被我们俩个活整的份,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笨小鬼以为老头是吃斋念佛的角色不成?一双大眼似笑非笑地瞅著人瞧,莫磊毫不客气地当头给了一大盆冷水…连自己都难逃死老头的魔爪被搅成了这样,这个脑子老转不了弯的小鬼头还能有救吗?「呃…我想也是」微赧地摸摸鼻头,想起初识时老被这块石头整的鸡飞狗跳的情景,封擎云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唇,或许没遇上莫离还真是自己的幸运。
「莫磊,想不想回江南看看?」该来的总躲不过,闲扯这么久也该进入正题了,封擎云非常谨慎地斟酌著出口的字词,这一次的负伤莫磊可还没完全消气原谅自己的〃蠢行〃,若非事态紧急,他也不想挑这种非常时期去踢这块大石头。
「问这个干嘛,想赶我回去了?」伸指摩娑著下颚,莫磊浓眉挑了挑,眯眼打量著这个显然话里有话的贼小鬼…跟他耍这套玩?先回去修个八百年再看看有没有可能蒙过他!「不,我…我打算过两天南下处理点事,所以问你一声看要不要顺路回去瞧瞧」犹豫了会儿,封擎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的好,太多的经验让他清楚知道,即使私心再不希望莫磊跟著最好也别瞒著那家伙擅做决定。
要不然他可不敢想像解决了南方的事情後,回来还能不能见到帮里那两扇朱漆大门…才在想像著那副不忍卒睹的惨景,视野的一隅就瞥著了那张越来越显狰狞的白皙面容,封擎云立即重新更正了心底的估量。
看样子若真的背著他一走了之,完蛋的铁定不只大门而已,搞不好回来连个可以落脚栖身的地方都没了也不一定…「过、两、天?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做戏般伸指掏了掏耳,莫磊的语声是大违常态的轻柔万分,却是让人听了莫名地寒毛直竖。
「你这臭小鬼才下床就想又蹦又跳的四处乱乱跑?大帮主不想活怎么不早交代句话呢,我不但可以多省点力气,也好跟阎老儿先打声招呼帮你留个位啊」话说到最後几乎是咬著一口白牙在吐气,莫磊突然觉得裹在衫袍里的两只手痒的不得了,痒到他好想掏?怀里那些尖尖长长的玩意儿,替这个死小鬼清一清那颗灌了浆糊的死脑袋!「莫磊…要报到我会自己挣位子,不劳大神医你费心,拜托别老拿我跟阎王爷打交道行不行?我还不想这么早跟莫老前辈请安去」把话说的轻松点是不是就能少捱点骂呢?封擎云挂在唇上的笑容不由地沾染了几分青涩的苦意…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想跟自己的皮肉过不去哪,对於生的执著,这世上大概再难有人能与他相比了吧…从冬夜河畔的那刻起,他就对自己立下了誓言,为了有天能实现心底的那份渴望,他要努力活下去,而为了弥补那份无人给予的呵疼爱怜,他更是对自己许下了承诺──自己的一切全交由自己保护。
这也就是?什么在以往,无论大小争斗他总是刻意避免著伤害,身上的伤痕,有她刻划下的就已太足够了…是的,已经太够了,他害怕的并不是那些蚀心噬肺的有形痛楚,而是不愿再领略那份独舔伤口的滋味。
从很小的时候起他便清楚知道,即使这身子再疼再痛也不会有人对自己伸出抚慰的大手,所以,他不要那些伤病疼痛来告诉自己有多脆弱,提醒自己是多么的寂寞,直到…遇上了眼前这男人。
是那一份毫不吝啬表露的疼惜与怜爱,打破了他为自己设下的保护藩篱,他不用再害怕脆弱时必须独嚼那份无依无靠的凄惶孤寂,因为不管是伤是痛,这男人都已证明了会不离不弃地陪在身旁,他许诺过…一辈子的…「磊,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伤,但我真的没时间等伤愈再行动,她已经率人南下了,事关南北两大水域的势力平衡还有…青邑古家,我没办法坐视不理」放柔了语声婉转解释著,望著那双充满活力色彩的大眼,封擎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地抿了抿唇。
如果让这石头知道了自己三不五时就挂彩替他找活做的原因,不晓得他是会对自己的依赖感到满足骄傲呢?还是会直接起脚踹他到下头画押报到去?「她?你在说那个疯女人?」好看的浓眉倏地打了个特大号死结,莫磊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和那疯女人有关的任一件事。
光是想到那差点害死小鬼的一箭之仇,他就恨不得把人拆了骨当柴烧,要是哪日真朝上了面,他可不确定是不是得当场把人生吞活剥了才能消这一肚子郁火,看来可得先合计合计,免得临到头手忙脚乱便宜了那女人,不过这还属後事,摆在眼前的问题是──「喂,走了不好?追她干嘛,你的白日梦还没醒啊」神色不悦地猛瞅著人瞧,莫磊就怕这小鬼的脑袋真是至死都不开窍,拗起来比他的石头性子还严重。
「再说已经晚了这么多天,你拖著这一身伤能怎么追?用飞的不成?」「能飞也不用这么费力,我走水路,快、稳而且适宜养伤,她应该走的是陆路,就算马不停蹄地赶路,我们差的也顶多只是前後脚罢了,更何况我赌她不会那样赶路的」慨然地微扬了扬唇,封擎云知道这世上最了解她的真是自己了…最重形貌的她无时无刻不都小心保持著那份美丽,所以她绝不会为了赶路而把自己搅的狼狈,再说她这辈子最恨的除了自己外大概就是那滔滔江河了,所以水路也不会是她的选择。
因为她一直相信著──那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消遥生活本该属於她与古閺澐的,如果那男人不是南水名门之後,不是生於斯长於斯不离水泽,那么当年俩人间的结果就不会是负情绝爱永不相见。
「至於那个白日梦…早醒了,我可不想哪天真被你这颗大石头砸破了头才清醒,太难看了」放低了嗓音轻轻诉语著,话说的虽然看似随意却掩不住其中包含的决心,这一次,封擎云是真的决定试著飞?她限划的圈圈。
也许脚上真的还栓著她绑缚的练子,也许自由的天空也真的离自己很远,但没尝试过又怎知真的飞不出去?或许莫磊给予的羽翼超出自己想像的宽大有力呢,足够挣脱的也说不定…「…」难得的沉默,莫磊仔细凝视著那双晶灿的墨瞳,里头的确寻不著一丝往日的惘然,这小鬼真的想通了吗?真的…学会潇洒放手了?对那一份羁绊了快二十年的执著?「小鬼,过来躺著说清楚点」拍拍大腿示意著,莫磊打算来个三堂会审好好拷问一番,还有太多的疑问在心头萦绕,他可不想吃这小子三言两语就打混过去。
「喂…现在是在外头耶」微咬唇,封擎云神情犹豫地睨了眼莫磊,虽然说已逐渐习惯这石头早不属罕事的情人间亲匿举止,但毕竟这儿随时可能有旁人经过,光天化日下就这么大刺刺让他抱著…好像…实在…有点…「怕人看见?我不介意」山不就我,我就山去,想他莫磊怎可能让小鬼这点小小的疑虑给打败,当然是二话不说屁股一移,直接把人拉倒往怀里揽。
「有什么好瞒的,有人想看就让他们看去,反正衣服穿著好好地也没损失,再说你那家子早见怪不怪了,就光你一个在穷操心」啊,小鬼暖和和的,抱来还真是舒服…满足地舒展了眉头,莫磊开始伸指圈玩起腿上披散的黑发,让那一绺绺滑顺的发丝在手掌指缝间绕缠著。
「…大神医,可不可以麻烦解释一下,什么叫做见怪不怪?」躺?在莫磊软枕般大腿上的感觉虽然是那般的舒适温馨,封擎云却更感到另股乌云罩顶、雷声隆隆的气氛,他突然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这还要问?唉,小鬼你到底是哪个蠢家伙教出来的…」轻拧了拧眼前笨小鬼嫩滑的双颊,莫磊修长的五指没放过这细致容颜上的每寸柔腻肌肤,漫不经心地在上头恣意爬抚著。
「我们的事你那家子差不多都该知道了吧,所以说现在这样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那天亲你的时候他们都瞧见啦,虽然每个都呆成了一副木头拙样,不过多看个几次应该也就习惯了,至於丫头跟大娘你就更别担心,他们连床上的都见过了」多看几次?还有…床…上?两颊早又开始不争气地发烫,封擎云完全无法想像自己晕迷的那几天,日子究竟是怎么过的,不但跟莫磊的暧昧关系搞的全帮皆知,竟连被他亲吻都被人看了去?!除这以外的还有什么吗?不,他想问的是…能给人看的,还能有些什么?「拜托…别告诉我…你叫醒我那天做的他们全看过了」骤然想起自己被唤醒的方式有多令人脸红心跳,封擎云几近呻吟地伸手遮住了眉眼,对於将从石头口中出来的答案他实已不抱任何的希望。
难怪…难怪菱菱那小妮子看自己的眼神会那般诡谲闪烁了,好几次欲言又止地似是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却没一次真说?口,扭扭捏捏地浑然不像平常直来直往的乾脆,就连崭扬也变得有些奇怪。
若在以往,一点小伤都能让帮里这位心细如发的大娘级人物紧张上老半天,好说歹说也赶不走他在床前当门神,然而这回却是极为反常地故意躲的不见人影,他还正奇怪怎么这一躺没几天弟兄们全变的生疏,搞了老半天原来是这石头惹出的毛病…「没那么严重啦,我可没大方到跟人分享你的美味,隔了层厚被他们瞧不了这么多,顶多看我在你被里头晃而已,再来就各凭想像罗」各凭想像?他就怕让人各凭想像啊!欲哭无泪地直摇头,这下子封擎云很确定自己最後的那一点形象也早已荡然无存,丢脸真的是丢到姥姥家去了,不用再等两天,现在他就想逃到江南那块没人认得的地方遮羞去,那怕是叫他一路用游的他都甘愿。
这石头,没人教过他什么叫做〃含蓄〃吗?虽然并没想过要刻意隐瞒他俩间这份难容世俗的禁忌情感,但也不必这么大肆宣扬吧,只差没乾脆贴出告示公布天下了…吐了口闷气,封擎云不禁有些埋怨起地底的那位神医怪杰,这块石头未免教的也太大方过了头吧。
「喂,你脸红个什么劲儿,都说没给人看见什么了,就算露了点儿又怎样?你身子的曲线肌纹漂亮的很,连我这么常瞧都还有看到傻眼的时候,所以根本不用觉得自卑不好意思啊」自、卑?几时又跟这两个字绑上红绳了?他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因为自卑吗?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掌心遮覆下的两眼频翻白,封擎云再次被这不知该从何矫正起的莫氏道理给彻底击败。
依这种石头级的理论推算,搞不好哪天亲热到一半被人撞见,这姓莫的也能老神在在地继续做下去,反正在他来说,那事也天经地义地没什么好奇怪不是吗?呃,他是想到哪去了…双颊立即升起炙人的热度,封擎云呻吟了声猛地把眼捂的更紧,不敢相信自己的思路竟会脱序到这般地步,简直乱七八糟的没分正常,这原该是那颗石头的思考模式才对,怎会反落到自己身上?近〃莫〃者…果然黑啊…「好啦,不扯这个,你刚说要追下去,然後呢?见了面你下的了手吗?」一把拉开那只莫名其妙一直遮在脸上的纤长指掌,不预期地,莫磊见著了张苍白里透著醉人酡红的俊美娇靥,一双大眼开始兴趣盎然地炯炯发亮。
「下手?」不解地微扬起眉梢,封擎云还在羞赧状态下的脑子仍在为著该怎么善後两人的流言上打转,根本没留意上方那双水灵漆眸中已透露出爱欲的色彩。
「砍她呀!她要杀你你不杀回去?」伸指刮搔著腿上嫩滑的颊肤,莫磊已是心不在焉地随口应答,早忘了当初把人硬架入怀的逼供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