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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108说岳全传 作者:清·钱彩-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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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番报进牛皮帐中:“启上狼主,又有一个小南蛮杀进营来,十分厉害,说叫做什么韩尚德,候狼主发令擒拿。”兀术便问军师:“可晓得那一个韩尚德是什么人,这等厉害?”哈迷蚩道:“就是前日臣对狼主讲的韩世忠的大儿子。他的父母本事高强,就生出这个儿子来,也是狠的。”兀术笑道:“他一个人本事虽强,怎敌得我五十万人马?看孤家生擒他来,叫他降顺。”即命众平章传令下来:“务要生擒,不许伤他性命。”这些番兵闻令,一齐拥将上来,把韩公子团团围祝公子并无惧怯,将手中这杆刀左拦右架,东格西搪,在番营内大战。只是人马众多,不能杀出。
  那领来这一千人马,在外边远远的望了半日,并不见公子的消息,疑心大约已丧在番营,就回进关中,报上元帅:“公子着令我们屯兵在外,单人独骑,踹进番营中去了。半日不见动静,谅已不保了。”韩元帅闻报,就走进后堂与夫人说知。
  夫人大哭起来道:“我想做了武将固当捐躯报国,但是我儿年幼,不曾受得朝廷半点爵禄,岂不可伤?”元帅道:“夫人不必悲伤,待吾领兵前去,一则探听番兵消息,二来与孩儿报仇!”
  元帅说罢,随即出堂,仍带这一千人马,上马出关,望金营来。行至中途,军士皆停马不走,元帅就问军士:“为何不行?”军士道:“前番公子有令,说番营人马众多,我们这一千人马去枉送性命!着在这里等的。”元帅听了流下泪来:“我儿既有此令,你们原在此等罢!”元帅一马直入番营,大叫一声:“大宋韩元帅来了!”摇动手中刀,杀入重围,逢着就死,挡着就亡,好不厉害!杀进了几个营盘,无人抵挡。小番慌忙报进帐中,兀术连连称赞:“好个韩世忠吓!”就与军师计议,下令叫众平章等将韩元帅围住;一面调兵去抢两狼关,叫他首尾不能照应。
  那韩元帅虽是英雄,怎挡得番兵众多,一层一层围裹拢来,一时那里杀得出来。这里兀术带领大兵,浩浩荡荡,杀奔两狼关来。
  那元帅带来的一千兵,等候元帅不见出来,反见番兵望关上杀来,齐惊道:“不好了!元帅决无性命了!”一齐进关报知夫人。夫人恐乱了军心,不敢高声痛哭,只得暗暗流泪,叫过奶公奶母,抱公子上堂,悄悄吩咐道:“你二人可收拾金银珠宝,带了两个印信,骑马先出关去,在左近探听消息。我若得胜,你们可原进关来,再作商量;我若死了,你可将公子抚养成人,只算是你的儿子一般。待他成人送入朝中,令他袭父之职,千万不可有误!”二人领命,忙收拾先出关去。不一会,探子来报:“金兵已到关下。”说犹未了,又有探子来报:“有番将讨战。”
  接连几报,好似:长江后浪催前浪,月赶流星风送云。未知梁夫人如何抵敌,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七回 梁夫人炮炸失两狼张叔夜假降保河间

  诗曰:大炮轰雷失两狼,那堪天意佑金邦。丈夫纵有乾坤手,枉送身躯死战场!
  又

  诗曰:
  金将南侵急围城,张君矢日效忠诚。非关屈膝甘降服,为保河间一郡民。
  说话梁夫人闻丈夫、儿子俱已遭伤,将幼子托付奶娘夫妇先出城去,自己带领家将人马,来到关前。守关众将上前迎接道:“番兵势大,夫人只宜坚守关隘,不可出兵。”夫人道:“列位将军有所不知,我夫、子二人俱死于贼手,此仇不共戴天,如何不报?尔诸将们可将‘铁华车’摆列端正,把大炮设放三山口上,等那番兵近关,一齐推出‘铁华车’挡住,那时点放大炮,不得有误!”众将领令安排。
  夫人带了人马,放炮出关,对着番兵,排下队伍。旗门开处,夫人出马。那边兀术四太子看见这边调遣,暗暗的喝采:“果然是女中豪杰,真个名不虚传!”梁夫人喝道:“番奴!你是何等样人?快通名来!”兀术道:“某乃大金国黄龙府四太子,官拜昌平王、扫南大元帅完颜兀术是也。南蛮婆!可通名来!”梁夫人道:“番奴听着,我乃大宋天子驾前御笔亲点两狼关大元帅韩夫人,官拜五军都督府梁红玉是也。”兀术道:“原来就是你!某家久闻你熟悉兵机,深通战法,岂不识天时人事?某家统领大兵来取你南朝天下,如泰山压卵。你若识时务,早早降顺,不独保全性命,且不失你之官爵,可细细想来。”梁夫人骂一声:“番奴!我丈夫、孩儿的性命俱害在你手内,恨不得拿你来碎尸万段,方泄此恨,尚敢摇唇鼓舌!”
  兀术道:“你丈夫、儿子何曾死?俱被某家困在营中。你若降顺了,我还你丈夫、儿子便了。”梁夫人大怒道:“休得胡说,放马过来!”说罢,抡起手中刀,望兀术就砍,兀术举斧相迎。战到五六个回合,梁夫人那里招架得住,只得回马败下。
  兀术随后赶将上来。将近关前,梁夫人高叫一声:“放炮!”那三山口上众将正待开炮,不道霎时间满天黑雾迷漫,只听得半空中豁喇喇一声霹雳打将下来。那“九牛大将军”一震,不想这炮轰大价响亮,两边炸开,把两狼关打开一条大路。此一回,就叫做“雷震三山口,炮炸两狼关”。那兀术趁势拥将上来,抢入关中。
  梁夫人见炮炸了,也使不得“铁华车”,关已失了,急得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只得落荒而走。前面到一茂林,正待想要进去歇息歇息,忽听得林中叫道:“夫人快进来,公子在此!”夫人勒马看时,却是奶公、奶母。夫人下马走入林中,抱住公子大哭一常奶公便问:“夫人出兵,胜败若何?”夫人说:“关已失了!
  老爷、公子并无下落,谅已难保,我们如今归于何处?”不觉泪如雨下。不表夫人在林中悲切。
  再说那韩元帅在番营大战,只见番兵前后走动。你道为何?原来那些兵知道得了两狼关,都想抢进关去,故此围兵渐渐稀了。韩元帅奋勇往外冲来,却见马上一员小将被一番将赶下来。元帅细认却是大公子,便高叫一声:“我儿,为父的在此!”
  公子叫一声:“爹爹!番将厉害,杀不过他。”元帅拍马上前,举刀望着那员番将劈头砍下,正中了那将的头盔。忽见那番将头上迸出一道白光,刀不能下。看官,你道那员番将是谁?却叫做奇渥温铁木真。只因他日后生下一子,名为忽必烈,却是元朝始祖,故有此异。那奇提温铁木真被韩元帅这一刀,吃了一惊,拖枪败走。
  元帅暗想:“这番将有此奇异,日后倒有好处。”
  当时韩元帅父子二人,并力杀出重围,摇望关前、关上都是金兵旗号,只得落荒而走。前到茂林之处,夫人在林内望见,大叫:“相公、孩儿,妾身在此!”元帅半惊半喜,就下马来。公子亦下马来见了母亲,请了安。元帅就问夫人:“为何失了关隘?”夫人道:“只因军士报你与孩儿阵亡,故此妾身出兵,与你报仇。不意雷震三山,炮炸两狼,故此把关隘失了,逃避在此。”元帅道:“此乃天意,非人力所能挽回也。”夫人道:“如今关隘已失,我们往那里去好?”元帅道:“我等同往京城候旨便了。”于是韩元帅夫妻、父子,同着奶公、奶母,便一齐往汴梁一路而来,不提。
  且说兀术进了两狼关,查点了仓库钱粮,看见那“铁华车”,便问军师:“此车何人制造?”军师回说:“昔日韩信造此车,困住了西楚霸王。今日狼主洪福齐天,皇天护佑,得破此关。可趁此锐气,发兵进攻河间府,渡过黄河,那汴京指日可取也。”兀术道:“如此,可即整顿粮草,起兵去攻河间府。”且按下不表。
  再说韩世忠夫妇等来到黄河地界,正遇着钦差赍旨而来。世忠夫妇一齐跪接。
  钦差宣读沼书,说:“韩世忠失守两狼关,本应问罪,姑念有功免死,削职为民。”
  世忠夫妇一同谢恩,交还了两颗印信。夫妻、父子一同回到陕西,不表。
  却说河间府节度使张叔夜,闻报失了两狼关,兀术率领大兵来取河间府,不觉惊慌,心中暗想:“那陆登何等智谋,不能保全;韩世忠夫妇骁勇异常,况有大炮、‘铁华车’,尚且失守,何况下官?”想定主意,就与众将士计议。传令城上坚起降旗,等金兵到来,权且诈降,以保一府百姓,免受杀戮之惨。等他渡过黄河,各路勤王兵来,杀败兀术,那时候将兵截其归路,必擒兀术也。诸将领令,端正降金。
  不道那张叔夜有两位公子,大公子名唤张立,身长一丈,方面大耳;二公子名唤张用,也是身长一丈,淡黑面庞。这兄弟两个各使一根铁棍,力大无比。这一日,同在书房中读书,直到了午后还不见送饭进来。张用对哥哥道:“今日这等时候还不送饭来,敢是忘记了不成?”张立道:“我也在这里想,不知何故?”正说之间,只见书童端进饭来。大公子道:“为何这时候才送来?”二公子道:“敢是你这狗才往那里去顽要忘记了?该打这狗才!你怎么连我二人都不放在心上了!”书童道:“今日虽则迟了些,还有饭吃,再过两日,只怕没得吃了!”张立道:“这狗才,一发胡说了!为甚事情,就到得没饭吃?”书童道:“二位相公坐在此间,那里知道外面金兵杀来,潞安州、两狼关俱已失了。如今将到河间府,我家老爷害怕,在堂上同众将商量料理投降之事。一府乱慌慌的,故此饭迟。倘若那金兀术不准投降,杀进城来,岂不是没饭吃了?”张用道:“不信有这等事!我家老爷岂肯投降那鞑子?”书童道:“公子不信,外面去问,那一个不晓得么?”说罢,书童自去了。
  大公子道:“难道我爹爹要做奸臣不成?”二公子道:“哥哥,我同你吃了饭去问母亲。若果有此事,就向母亲讨了二三百两银子,同你逃出城去,迎着番兵拼命杀他一阵。若杀不过他,我们带了银子逃往他方,再作道理,何如?”张立道:“兄弟言之有理。”两个忙忙的把饭吃了,同到中堂,见了母亲说道:“爹爹为何要做奸臣投降番邦?是何道理?”夫人道:“你二人小小年纪,晓得什么?此是国家大事,由你爹爹作主,连我也只好随着他。”二人道:“既然如此,我们要二三百两银子。”夫人道:“此时匆匆忙忙,要银子那里去使?”张立道:“我们要趁早买些东西,若等金兵进城,我们就不好上街去了。”夫人认以为真,随取了二百两银子,付与弟兄两个。
  两个接了银子,回到书房,捆扎端正,开了后园门,一路出城来。行不到二三十里,正迎着番兵。弟兄二人见旁边有一座山冈,就走上同来。看那金兵如潮似浪,滔滔不绝。看了多时,越看越多,张用道:“哥哥,等不完了,下去与他打罢!”
  二人跳下冈于来,摆开两条铁棍,乒乒乓乓,将番兵打得落花流水,头撞头碎,额碰额伤,打死无数。那小番忙忙报与兀术,兀术传令众平章:“不要伤他,与我活活的擒将来!”众平章传令,将二人围祝直杀到黄昏时分,张立不见了兄弟,心内自想:“此时不走,等待何时?”举棍一个盘头,使得势大,打开一条血路而去。
  只因天色昏暗,又走得快,因此金兵拿他不祝这里张用也寻不见哥哥,冲出围来,落荒而走。那弟兄两个今日失散了,直到了岳元帅三服何庆元,才得会合。这是后话,不表。
  且说兀术拿不住他弟兄,当夜安营扎住,到明日发兵前往。将近城池,只见一将远远带人跪接,打着降旗,口称:“河间府节度使张叔夜归降,特来迎请狼主进城。”小番报与兀术,兀术上前看时,果然是张叔夜俯伏在地。兀术在马上问军师道:“这个人是忠臣,还是奸臣?”哈迷蚩道:“久闻他是第一个忠臣,叫做张叔夜。”兀术道:“待某家问他。”便道:“你就是张叔夜么?”叔夜道:“小臣正是。”兀术道:“我久闻你是个忠臣,为甚归降起某家来?莫非是诈么?”叔夜道:“小臣岂敢有诈?只因目下朝内好臣用事,贬黜忠良。今潞安州、两狼关俱已失去,狼主大兵到此,谅小臣兵微将寡,怎能迎敌?城中百姓,必道茶毒。故此情愿归顺,以救合郡生灵,并不敢希图爵禄,望狼主鉴察!”兀术听了道:“如此说来,果然是个忠臣!老先生既识天时,仁心救民,是个好人。某家就封你为鲁王,仍守此城。
  我的大军,只收你的犒赏,绕城而去,不许进城。如有一人不遵,擅自进你城者,斩首号令!”叔夜谢恩而退,叫众军搬出猪羊酒,犒众番兵吃了,俱各绕城而过。
  来到黄河口,拣一空地,安下营盘,打造船只,等待渡河,不提。
  且说地方官飞报入朝,这日正值钦宗设朝坐殿,进本官俯伏启奏:“兀术大兵五十余万已近黄河,望陛下即速发兵退敌。”钦宗大惊,使问众卿:“金兀术兵势猖獗,将何策退之?”当下张邦昌奏道:“潞安州陆登尽节,韩世忠夫妇弃关而逃,今河间张叔夜又投降,只剩得黄河阻祝若过了黄河,汴京甚危。臣观满朝文武全才,无如李纲、宗泽。圣上若命李纲为元帅,宗泽为先锋,决能退得金兵。”钦宗准奏,降旨拜李纲为平北大元帅,宗泽为先锋,领兵五万前往黄河退敌!二人领旨出朝。李纲虽是个有谋有智的忠臣,但是个文官,不会上阵厮杀。今金兵势大,张邦昌明明要害他的性命,故此保奏。
  那李纲回府,与夫人辞别,忽见阶檐下站着一个长大汉子。李纲便问:“你是何人?”那人跪下道:“小人就是张保。”李纲道:“你一向在那里?”张保道:“小人在外边做些生意。”李纲道:“你可有些力气么?”张保道:“小人走长路,挑得五六百斤东西。”夫人道:“老爷可带他前去,早晚伏侍伏侍。”李纲就命张保收拾随行。
  到了次日,宗泽来请元帅起兵,李纲接进。相见已毕,李纲便道:“老元戎,你看那些奸臣如此厉害,明明欲害下官,保奏领兵。老夫性命,全仗周庇。”宗泽道:“元帅放心,吉人自有天相。”二人一同出府上马,来到校场点齐五万人马,发炮起行。一路来到黄河口,安下营寨。沿河一带拨兵把守,将四面船只收拾上岸。
  宗泽写下一封书札,差人星夜往汤阴县,去请岳飞同众弟兄前来助战。正是:要图定国安邦计,预备擒龙捉虎人。毕竟李纲和宗泽两个,怎生退得金兵,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回 金兀术冰冻渡黄河张邦昌奸谋倾社稷

  诗曰:塞北胡风习斗惊,宫墙狐兔任纵横。惭愧上方无请处,脔奸磔佞恨方伸。
  且说那宗泽差人往汤阴县去,不多日,回来禀说:“岳相公病重不能前来。那些相公们不肯离了岳相公,俱各推故不来。小人无奈,只得回来禀复。”宗泽长叹一声:“岳飞有病,此乃天意欲丧宋室也!”
  且说兀术差燕子国元帅乌国龙、乌国虎往河间府取齐船匠,备办木料,在黄河口搭起厂蓬,打造船只,整备渡河。李纲探听的实,即着张保领数卜只小船,保守黄河口上,以防金人奸细过河窥探。那日张保暗想:“听得人说番兵有五六十万,不知是真是假,我不免过河去探听个信息。”算计定了,到黄昏后带领十几个水手,放一只小船,趁着星光,摇到对岸,把船藏在芦苇中间。捱到五更,张保腰间挂着一把短刀,手提铁棍,跳得上岸,轻轻走到营前,有许多小番俱在那里打盹。张保一手捞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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