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我以夜-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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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真正的‘真实’。”
吉榭儿放开了怀中紧拥着的青年，微微一笑，说：
“这不能怪我，我只能看见这些啊——除了这些，你要我去相信我看不见的东西、听不见的传说，我怎么可能办得到？”
“难道你不知道你所看见的，未必是真的，它们只是粗糙的呈现，用以蒙骗只相信表面的人。”
蓝斯意赅言简地说。
“那么，你就让我看看那些不那么粗糙的事实吧！我相信你是真的拥有那些事实的吧？”
吉榭儿将双手揽向蓝斯的腰后紧紧搂住。
他喜欢这样——他怀念着蓝斯那美丽的肉体与香郁的吹息，怀念蓝斯在他身上所做的一切！
他怎么可以离去那么久呢？
“你想知道些什么，我会告诉你的。”
蓝斯撇一下头，飘逸的银色头发飘了起来。他颐首，清晰地说：
“——在这之前，叫你的朋友们清理一下那几具尸体吧！”
“这太简单了！”
吉榭儿笑出声来，漂亮的脸熠熠生辉，转头对刚刚舔着他的那条瘦骨嶙峋的狼犬说：
“哈利！我的好友，跟你的朋友大快朵颐去吧！要收拾干净喔！”
那条叫做哈利的狗摇着细瘦的尾巴，看起来似乎非常高兴。
“走吧！蓝斯，将你藏了那么久的故事都告诉我吧！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包括那些我从来都不信的天使的故事……”
蓝斯回给他一个淡淡的笑，轻声说：
“嗯，回到我们的栖息处去，我会慢慢说给你听——包括我的主人，包括我重生之后的同伴——”
那萦回他的记忆、重生之后的同伴之一——一名漂亮的、强大却又冷漠的黑天使……
第一部分 天使远离的城市放学（1）
你是我的传奇，
令我痴迷。
你亦是我的卷帘之梦，
随着阳光的消逝而远离。
我盼啊盼的、
盼啊盼的……
期待你再一夜成为我的传奇。
黄昏暮色很快地如一疋黄金色的纱帘，一瞬间卷盖了整座都市，将明亮的景观带入黑暗前短暂的绚烂。
下班的人潮四面八方，而放学的学生们则自成一小撮、一小撮，朝着自己下课后的休闲天地扬长而去。
两名女学生走出校园，背着沉重的书包嘻笑着。
“今晚的事没问题吧？贞琳？”
“敏燕！你要跟我确认多少次啊？我不是说：妈已经答应我可以留你家过夜啦！但是……半夜溜出去的事，我可不敢说……”贞琳瞪眼说。
“不要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嘛！我只是再确认！”
敏燕露出受伤的神情说。
“好好！我才没有不耐烦，是你太啰嗦了。我是带了几本小说啦，想说晚上在你家无聊也可以看。”
“过分！在我家怎么会无聊？”
“上次去是真的很无聊啊——”
贞琳说完，展开手上的小说，问：
“你看过没有？”
被唤作敏燕的女学生探头看一眼朋友手上的书，是几本有关天使的小说，她鄙夷地说：
“没有，没兴趣！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故事！”
虽然朋友如此评论，但名叫贞琳的女学生满脸陶醉地说：
“你没看所以不懂啦！我……看完之后，一直很好奇，想说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天使存在？”
“贞琳我真受不了你，这可笑死我了！你都几岁了，还相信天使、精灵什么的，那是骗小孩的玩意儿吧？我才不爱看这些假的故事，我宁可去
看爱情故事！那还比较真实一点。”
敏燕摇头耻笑地说。
贞琳听了当然不服，说：
“拜托好不好？你爱看的那些爱情故事才都是假的，内容匪夷所思到简直比奇幻小说还奇幻！只不过那些故事背景是现实、甚至是你家巷子口
的便当店，你就以为那故事是真的喔？……这样就能骗得了像你们这种没有想像力的读者？——告诉我！一堆旷男怨女的爱情幻想就比较真实
啊？”
敏燕不服气地反驳：
“至少书里说的咖啡厅与八卦新闻都是真的啊！我还看过以我们学校为背景的小说，我最爱那一本，这样的故事才有投入感嘛！”
贞琳哼出一道冷气，对那些乌托邦爱情故事口诛笔伐：
“书中那些咖啡厅说不定过一年就倒闭，八卦新闻两个星期后谁还记得？这都不算什么，最受不了的是这些书里写的，老是有长得不怎么样、
个性也很烂的男生周旋在众美女的追求中的这等离奇案件——长得不怎么样还好，个性烂却还有女人要？这才是可笑毙了的幻想好吗？写的人
八成是没人要的男人！”
“啊——你说话好刻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你总不能否认吧？”
“彼此！是你先刻薄的！——坏男人横行无阻就是给你这种笨女人宠出来的！你啊——哪一天真的栽在坏男人手上就不要来跟我哭诉！我会叮
咛你记得自己说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来安慰你！”
“你怎么可以对你的好朋友这么残忍啊？”
“好朋友？我就看看当你的白马王子出现在你眼前时，你还记不记得你有好朋友？”
“怎么会不记得？你看不起我坚定的友谊！”
“好吧！你是会记得——在受白马王子的气之后，偶尔记得你有朋友，找她诉苦。但白马王子一通敷衍了事的赔罪电话，好朋友又变成空气了
。”
贞琳说完这句，敏燕伸出手来做出颤抖状——
好！今天算她败一笔，这节骨眼千万别得罪贞琳，免得她后悔答应她的事……
“我只是想说：老是抓着那些小说，当心被老师没收！”
敏燕只好转移话题。
“才不会！我又不在课堂上偷看。对了——”
贞琳赢了一回合，高兴地说：
“你听过一个月夜的传说吗？敏燕？”
“什么月夜的传说？”
“就是——有着月亮的夜晚，在某大学附近的一座白色教堂，一位黑天使降临的传说……”
“你是在说漫画吗？”
“不！我是说发生在我们这座城市的‘城市传奇’之一！那座教堂我们路过几次，你应该知道。”
“是吗？我忘了，我又不信教，没注意。‘城市传奇’？真的假的？怎么跟我听见的不一样？”
“你真的没听过黑天使降临的传说啊？”
贞琳夸张地叹了一口气，说：
“像你这样只看爱情肥皂剧的人当然不知道！我们这座城市真的曾经出现过天使，有人看到过，可惜没有拍到照片。”
一听朋友说出现实虚幻不分的话，敏燕又开始耻笑她，说：
“哎哟——你都一把年纪了，少幼稚了！当然不可能拍到照片，因为根本就没有天使可以给你拍呀！”
贞琳头冒青筋地说：
“如果你已经不再相信天使与精灵，就表示你已经失去纯真，只剩下世故与现实等等，这些人类最惹人厌的特质啦！”
“够啦！你才几岁，说话这么老气横秋的？你信你的，我信我的，河水不犯井水。”敏燕说。
“你才刚刚大力抨击我的信仰，现在就说河水不犯井水，有没有搞错啊？”贞琳吼道。
“什么抨击？我只是觉得你不该继续幼稚下去而已，出社会以后会让人笑话的。现在听听我知道的‘城市传奇’吧！我要说的这个可是真真正
正存在的，虽然那也是一个传说，但是真的有人看见过，据说电视台有去访问……你的黑天使就没有人去访问吧？”
“呵呵呵！你瞧瞧！将你的话套用到我信的事物上，不也说得通吗？我还电视台访问？天使会屑这种世俗声名吗？总之，你就是喜欢俗烂的东
西啦！”
第一部分 天使远离的城市放学（2）
“哎哟！你到底要不要听啊！我所要说的，就是今天半夜两点整要你陪我去的地方所发生的传奇故事。”
跑过十字路口，进了捷运地下道，贞琳才接着说：
“我真不该答应你，半夜不睡觉跑去风凉！——被我妈抓包的话肯定会打断我的腿！我还骗她说到你家过夜是要温习功课的……”
“已经答应了不许反悔！”
“好啦！——到底是什么传说啊？”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座大天桥上啊！——传说在满月高升的夜晚，会有一位美丽的算命女郎在那里为人算命呢！她算命十分准确，非常有名呢
……”
“哦呵呵——”贞琳夸张大笑，说：
“信算命不信天使与精灵，你的标准真奇怪！算命也是玄学之一吧？这也是‘城市传奇’之一吧？我还在找其他的传奇……”
“哪里？算命是有科学根据的……”敏燕说。
“好吧！那我问你：走路时踢到自己的脚跟是什么意思、会怎样？——这你知道吗？”
贞琳神秘兮兮地问了这一句，敏燕听完拉长了脸，说：
“你怎么突然转变话题？这是你华丽的飞跃式思考啊？——走路时踢到自己的脚跟，当然会跌倒啊！”
“华丽的飞跃个头啦！——这是一种西洋迷信——也是算命的一种！”
“真的？那是什么意思？”
一听是算命，敏燕突然兴致大增，做出个愿闻其详的表情。贞琳说：
“你想想看：人走路走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踢到自己的脚跟呢？这就表示你被某种东西跟上了，是那东西绊到你的脚的……”
“哇——不要吓我！恐怖死了！我最怕鬼故事了！”敏燕惨叫。
“……信鬼故事却不信天使？你真是奇怪！”
贞琳摊摊手，叹口气。
“我怕鬼啊！”
话题一阵停顿，捷运列车已经驶进站了。
等列车停下来，一大群人朝前挤，因为正值下班与下课的时间，车内要下车的人被要挤上车的人堵着，一片混乱。
“真受不了！车上的人还没下，大家就往车内挤，真是没秩序！怎么宣导都没用，现代人的脑浆是豆渣啊？”
贞琳在人群中大叫。她都快被挤得双脚腾空了！
“我们一定挤不上车，要不要搭下一班？尖峰时间车比较密集。”
因为现场很吵，所以敏燕也加大音量用吼的回答。
“我看我们下一班依然很难搭到车，反正是星期五，晚一点回去应该没关系，去那边坐一下吧！”
“我也这么想。”
挤不上车的人似乎很多，只好重新在月台排队。
车子开走之后，人少了些，但是陆陆续续涌进捷运站的人依然很多，所以贞琳和敏燕就干脆找到椅子坐下了。
坐下后，她们便发现坐在另一头的隔壁班同学。
敏燕用眼尾余光瞥向坐在另一端的女孩，满脸不悦，低声要贞琳看，说：
“喂！你看！是那个女生。”
贞琳顺着敏燕的视线看去，看到的是那位少女微微低着头的脸。
她的头发黑亮、细致如丝，直而滑顺，披散在肩膀、胸前，发丝受光处还有艳丽的深蓝色光泽——
贞琳不由得这么升起疑问：那是用什么洗发精才能有那么好的发质啊？
那位少女的眼睫毛在浏海之下翘起，侧面秀丽稚气，皮肤细致得像珍珠一般……许多人都在偷偷看着她。
曾在国外住过两年的贞琳知道，这里的人欣赏一个人从不正眼瞧人家，总是以眼尾偷瞄，心中带着自卑意味的鄙夷……说真的，这真不是让人
愉快的民族性。
贞琳大方地朝她看，与畏畏缩缩、像在说人背后话般态度的敏燕大相径庭，贞琳说：
“……喔！是那位非常有名的美少女耶！虽然在隔壁班，但我很少看到她。——真的很漂亮！”
敏燕低声地说：
“美少女个头啦！她哪里漂亮？我看到她就讨厌！”
“为什么？你真是莫名其妙，我看她不惹人讨厌啊！”
“才怪！我瞧她一定因为自己长得漂亮，深受男生欢迎就骄傲得要死！我听说她对别人都不太理会，人很笨、反应慢，空有脸蛋没内涵……”
“怎么会？你想太多了吧？你又不认识她，光听谣言传来传去的就信也未免太离谱了，谣言通常与事实差很多的喔！”
贞琳不是在唱反调——虽然她们这个年纪都有唱反调的天生自然反应，但是，她倒觉得女生长得漂亮本来就不容易在同性间获得赞许，特别是
受到异性欢迎的女生，会被传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传闻，也是司空见惯、从没例外的事了。
接下来敏燕的话证实了贞琳的想法：
“我虽然不认识她，但是一看到她，我就知道谣言是真的！因为我们班的风纪股长喜欢她！”
风纪股长正是敏燕暗中喜欢的男生——她当然不会去喜欢情敌啰。
“喔？那也用不着讨厌她吧？又不是她的错。”贞琳说。
“那当然是她的错啊……”
说话间，又一辆捷运列车进站，敏燕和贞琳同时看着重演上车下车挤成一团的人潮。
车子开走后，人变少了，她们又回到刚才的话题。
不过，转过头去，坐在长椅的另一端已经不是那名美少女同学了。
贞琳诧异地说：
“咦？她不见了？你看见她上车了吗？”
“没有，人太多了，我没注意。”
虽然她们都觉得奇怪，不过这只是一件小事，所以她们也没有再多想，继续聊刚才的话题。
“对啦！我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贞琳说。
“她的名字跟她的人一样怪——叫回声。——这名字多可笑啊！”
敏燕对那名字嗤笑着，贞琳则斜睨着她。
其实……她觉得“回声”这名字还蛮好听的呢！是与一般人的名字味道差很多，本来嘛，太奇特的东西的确很难获得认同，这与事物本身的优
劣与否无关。
不过，她们的话题又绕回今天半夜要去的地方——某位神秘美女出现在天桥上帮人算命……
这也是“城市传奇”其中之一吧？
“天啊！我还是第一次三更半夜出门……”贞琳说。
“舍命陪君子，不可以耍赖！”敏燕说。
“小姐！舍命陪君子这话是陪的人说的，不是被陪的人能说的，好吗？有空看爱情泡沫剧，不如多看点有气质的书，免得老是说出不该说的话
！”
所幸她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相互讽刺挑对方毛病，否则旁人还以为她们一直在吵架呢。
第一部分 天使远离的城市奇遇（1）
出了捷运站，回声走上天色渐暗的街道。
自从她家附近的捷运站开通之后，她就不再搭公车了。
公车路线下车的站牌，虽然可以使她少走很多路，但是公车本身却常常塞在路上，对她来说，所花的时间成本多太多——
即便现在“时间”对她而言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看着因周末到来而准备吃完晚餐就去狂欢的行人，回声笑了笑，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经过“奇遇”那家咖啡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