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之剑-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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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章婉若。
“婉若,你也不要激动。”
她环顾一周之后,脸色稍霁,才继续说道:
“大概此时此刻只有我来说话,才比较冷静而理性。所以,请大家听我说几句话。”
她硬拉章婉若坐下,伸手拭去章婉若的泪水,带着几分怜惜的说道:
“婉若,你知道吗?你这样以身相报,真的的惊世骇俗!华爷他们不是拒绝,而是突然意外使他们一时无法适应。”
华夫人此时忽然说道:
“我们真的是欢喜章姑娘,只是……”
郑冷翠说道:
“我当然知道,再说像婉若这样文采武功兼备的姑娘,当然受人喜爱!”
华心今连忙说道:
“所以我们也确实有不敢高攀的感觉,郑姑娘,你是高人,你会了解,当光荣和荣幸来得太突然时,是不容易让人面对的!除此之外,我们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郑冷翠说道:
“婉若以一个姑娘的身分,云英未嫁而自我荐身,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难怪她要生死以之,不过……”
她突然把话顿住,目光转到华公子华亦实的身上。她继续说道:
“话虽然是这么说,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强人所难……”
华心今连忙说道:
“郑姑娘,你千万不要说这四个字,那绝不是事实。”
郑冷翠说道:
“华爷当然没有这意思,但是,今天在场最重要的一个人,没有说话。”
她望着华亦实说道:
“华公子,你的意见最重要。”
华亦实上前先对郑冷翠深深一揖说道:
“这种场合那里能有我说话的余地呢?现在郑姑娘指定要我说话,想必爹娘不会责怪我失礼了。”
他停顿了一下,会场的人都静下来,都在等着他说话,不知道他会怎么说。
华亦实说道:
“章姑娘是天人,华亦实何德何能获得姑娘青睐,只有感谢上苍。但是,有一点……”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大家都紧张起来,不知道他会转变到什么地方去。
华亦实人看起来文弱,说起话来却是坚定而有力。他说道:
“如果章姑娘是为了我捐献出一只眼睛,而以身相许,我华亦实不能接受!如果这样郑姑娘你们三位救华庄全庄性命,我岂不要粉身碎骨才能报答?”
大家怔住了,眼看着这是一个僵局,如何能化解?
华亦实从容不迫的继续说道:
“章姑娘敢于突破世俗,华亦实获得鼓励,现在,华亦实要以一片可对天日的诚心,来向我心目中的天人章姑娘求婚。”
他走到章老爷子面前,双膝跪下,口称:
“老爷子,小子华亦实不揣鄙陋,大胆向老爷子恳求,请将章姑娘下嫁给我,小子终身感恩!永世不忘!”
这真是一个石破天惊的转变。
从章婉若的“自荐己身”,转变为华亦实的“下跪求婚”,这个转变不但使章婉若有尊严,也免除“以身报恩”的口实,华亦实不但有见解,而且有智慧!
章天佑老爷子一怔之后,立即哈哈大笑,伸手拉起华亦实,高兴的说道:
“孩子,你起来吧!世间上那有你这样求婚的?应该是你爹娘托人来提亲才是。”
华亦实恭敬的说道:
“老爷子是何许人?岂是一般世俗礼仪所能娶得老爷子掌珠的!”
章天佑老爷子呵呵笑道:
“好!孩子,你这个马屁拍得恰到好处,我老人家很受用!
现在我老人家郑重的告诉你,我同意把我的女儿婉若嫁给你。”
他突然脸色一正。
“不过,我可要告诉你,我章天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的确是我的掌上明珠,你可要善待她!”
华亦实连忙说道:
“老爷子,这一点但请放心……”
郑冷翠在一旁接口说道:
“华公子,说你聪明,你还真笨。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叫老爷子……”
华亦实倒是反应灵活,立即跨上前一步,再次双膝落地。称:
“岳父泰山老大人在上,小婿华亦实拜见。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对于婉若,除了‘敬’之外,还兼加上一个‘畏’字,岂敢不善待?”
此言一出,大家都哄然大笑。
只有章婉若红着脸,依偎在郑冷翠身旁,眼眶里含着湿润之意。
华心今走上朝着章老爷子深深一躬,说道:
“此刻如果我说高攀,显然是不合时宜,我只能说,我华某作梦也没想到会跟章老结成亲家,这是华庄天大的喜事。”
他拱着手,认真的说道:
“虽然说是不拘俗礼,可是华心今可不敢如此草率。这样吧!”
他对乔恩一点头。
“乔恩送章老爷子和章姑娘到迎宾居休息,明天就是黄道吉日,华心今会延媒下聘,礼不可缺。大媒就有请郑姑娘担任……”
郑冷翠说道:
“华爷,你错了!我是娘家人,是我嫁妹妹,姐姐做媒,就太勉强了些。眼前乔大哥就是个现成的媒人,如果不是他掉了五百两黄金,我们说什么也不会来到华庄,这门亲事就无从谈起了!”
乔恩紧张的说道:
“不行啊!我乔恩是什么人,那里有资格担任大媒,这千万使不得!”
郑冷翠说道:
“乔大哥,做媒是让有情人成为眷属,是件大好事,你不要推辞!”
华心今也说道:
“乔恩,郑姑娘的话,我们是推辞不得的,难道还要我求你不成?”
乔恩顿时把一张黑脸都胀紫了,口吃的说道:
“乔恩可承当不起!”
华心今说道:
“如此一切说定,明天一早,备妥六礼,正式下聘。”
这一场餐会,真是波折重重,最后大家都满心欢喜,各自分手。
郑冷翠挽着章婉若的手,到她房里,两人对面坐下,郑冷翠拉着章婉若的手说道:
“婉若,觉得委屈吗?”
章婉若脸上一红,但是立即正色说道:
“姐,我知道你问这句话的意思,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诉姐,当我自我以身相许那一刻开始,就根本没有想到羞耻、礼仪、终身……等等的事。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人家平白损坏一只眼睛,让我复明,这份恩情,比救性命还珍贵,除了以身相报,我会一辈子难安。所以,对于是不是委屈,到现在我都不曾想过!”
郑冷翠点点头说道:
“婉若,你能够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说真话,婉若!在百剑园我有一点私心,想为我哥哥和你撮合成一对!……”
章婉若垂眉说道:
“姐,对不起呀!”
郑冷翠笑笑说道:
“姻缘本是前生定,是勉强不得的。”
她用手抬起章婉若的头,认真的说道:
“杀手之剑,雌雄配对之说,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双方要自然有缘有份。我自认哥哥是位正直君子,嫉恶如仇,舍己为人,但是,如今比起华亦实,他那种牺牲奉献一点也不勉强的精神,更胜过我哥哥。他是个好人,是任何女人都愿意托付终身的人,婉若,你要好好珍惜!”
章婉若一直哭得很伤心,又不知道她哭的原因是什么?
郑冷翠轻轻拥着章婉若,让她的泪水哭湿了衣襟。
直到夜深,郑冷翠才站起来说道:
“去睡吧!明天是好日子,要用欢笑快乐的心情,来迎接明天!”
她送章婉若回到自己房里,已经是夜半更深。将近月半的夜,晴空如洗,冷月疏星,给人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冷清。
在房里静坐了一会,终于站起身来,收拾起自己的行囊,并在桌上疾书一封书简,悄然出门,倒拽上房扉,离开了华庄。
第二天,章婉若一早起来,过房来见郑冷翠,人不见了,桌上留有一封书简,上面写着:“书留婉若亲览。”
章婉若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拆开书简,上面写着:
“婉若,我走了!原谅我不告而别。如果我不这样断然离开,华庄会耽搁我的行程,而你也必然增加离别之苦!
离开百剑园是一种无奈,而留在华庄则是最好的结果,恭喜你双眼复原而又喜获佳婿,上天有眼,嘉惠好人,我为你高兴。
我相信你跟我一样,华亦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君子,这年头,能舍己为人的人,已经是凤毛麟角,华亦实能牺牲自己成全你的双眼,令人感动。婉若!你要珍惜这份情。
华亦实不是江湖人物,正好帮助你脱离江湖是非,享受喜乐祥和,不要像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此去皖西,吉凶未卜,家兄交代的责任至今未完,前途一片茫茫。不过,请不要为我担心。人活着,就是为了要做什么,否则纵然长命百岁,走肉行尸,有何意义?
临书离情别绪,信笔写来,词难达意,而祝福你的心情,则是真诚。他日有缘再来华庄时,愿见到你已经是绿树成荫子满枝。
再次祝福你!
冷翠留”
章婉若读完留书,不觉痛哭失声,伏在桌上而不能自己。
章天佑老爷子闻声匆忙赶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章婉若抱住老爷子哭道:
“爹,冷翠姐走了!”
章天佑倒是意外的一惊,脱口问道:
“走了?她到那里去?”
章婉若将留书递给老爷子,待仔细看完以后,叹息说道:
“冷翠是一条游龙,她是不能停留在一地的。很显然她很想有个家,结婚生子安定下来,但是她不能,正如她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让我们祝福她吧!”
他这样一折叠留书,发觉后面还有几行字:
“我带走了你的宝剑,杀手之剑既是一对,留一柄雌剑在你身边,已经没有意义了。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取。”
章天佑老爷子叹道:
“原来她是有用心的,只可惜没有缘份。”
章婉若泪水涟涟的说道:
“冷翠姐是说过她的兄长……”
章天佑长叹一声说道:
“缘定三生,不能勉强,正如她说的珍惜现在吧!能离开江湖确是一件好事,只可惜我们失去了一位最好最好的江湖朋友。还是那句话,让我们祝福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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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郑冷翠踩着过年的尾声,赶上春天的脚步。江南的春天来得真早,她刚刚离开了残雪晨霜,却不知不觉的看到新绿在枝头吐芽。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这就是江南可爱的初春。
等到她弯进山区,离开江淮,已经是淡淡的三月天,桃红李白,杜鹃满山。对旅人来说,这真是一个可人的季节。
但是,她开始有了新的烦恼。
余婆婆告诉她的“皖西、百花谷”,简直就无从找起。
皖西,是多大的一个地区,在这一大片包含几百里的地方,去寻一个名叫“百花谷”的地方,不是一件容易事。
当初余婆婆交代本来就不清楚,而她又没有机会问个仔细,即今可以问得详细一些,郑冷翠也不会再问。有一个地名给你,还不能找到,对一个闯荡江湖的人来说,那是耻辱。
但是,如今郑冷翠已经在山区里转来转去走了一个多月。山中的花儿都要谢了,还没有找到百花谷,她开始有些急了。
这天,郑冷翠骑着马,所有的衣服和财物都捆扎在马背上,轻便的单衣,晒着暖暖的太阳,缓缓的走在一条不算小的沿山脚开辟的道路上,人觉得有一份慵懒。
眼看前有几间房屋,门前高挑着一个酒帘,上面写着五个大字:“醉里乾坤大”。来到近前,果然是一家酒店。
这里不是市集,路旁开酒店倒是少有。
而且,这间酒店却也不是一般三家村的小野店,路过的旅人坐下来喝个大碗茶,啃个大炊饼,躲过中午炽热的阳光,趁着天凉赶夜路,那样的野店是简陋的。
这间酒店着实有些气派。
敞开的排门,门头上黑漆飞金大招牌:枫脚楼,名字很别致,而且还有几分雅气。
进门左手一溜红油座头,右手是一排三只大酒缸,沿挨着酒缸是柜台,里面是灶炉。
这不是歇脚打尖的时刻,也不是晚上宴客饮酒的辰光,店里一派冷清。
郑冷翠忽然有一种想歇歇的感觉,下马甩缰,店里立刻有人出来接住缰绳,笑脸相迎,问道:
“女客官,是饮酒?还是等人?”
郑冷翠没有理会,迳自走进店来,只交代了两句:
“马不要卸鞍,喂上草料就好。”
那意思是说坐不了多久就要离去。
郑冷翠进得店来,选定靠近门口座头坐下,解下头上的紫花巾,露出一头乌黑光亮的头发,配上姑娘今天穿的一身黑色裤褂,让人感觉到一分眼俏,有道是:“若要俏,一身皂”。郑冷翠又有一张细白光润的脸庞,如此对衬之下,越发的让人眼睛为之一亮。
这个酒店大概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秀丽的女客人,大家的目光,无论远近,都盯在郑冷翠的身上。
这时候过来一个堂倌,很恭敬的哈着腰问道:
“请问女客官要用点什么?”
说实话,郑冷翠压根儿没想到进店来是要做什么?如果没有什么理由,那是一时的慵懒,坐下来歇歇脚,就这样进了门。
如今一问,她怔了一下,随口说道:
“给我沏一壶好茶。”
堂倌立即回头喊了一声:
“上等毛尖一壶。”
但是他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仍然在弯着腰,陪着笑脸说道:
“小店在这百里方圆,以绿豆烧驰名。虽然是村醪,却有老酒的甘醇。女客官今天路过此地,算是小店与女客官有缘,何不小酌几杯,要不然日后想到路过枫脚楼,竟然没有喝这里的绿豆烧,岂不是小店一件憾事?”
一个跑堂端菜送酒的伙计,居然口齿这般伶牙俐齿,郑冷翠不由的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青头皮,油辫子,大约三十来岁,一件镶着黑色云边的青衣,腰间系了一条黑色板带,长得有几分清秀,如果不是他肩上搭了一条白抹布,很难让人想到他是跑堂的堂倌。
郑冷翠刚一迟疑,那人又紧接着说道:
“枫脚楼的卤味,远近驰名,女客官如果不饿,品尝一下也好!”
郑冷翠有些厌烦,又有一点盛情难却的感觉,于是便点点头说道:
“一壶酒,一碟卤味。”
那人又是一再躬身。口里说道:
“谢谢客官赏脸!”
他刚要转身高叫酒菜,郑冷翠忽然问道:
“我要打听一件事。”
堂倌立即陪上笑脸说道:
“请尽管吩咐,在这百里方圆人和事,大概没有不知道的。”
郑冷翠问道:
“你知道百花谷在那里?”
那人一听顿时眼睛一亮,立即问道:
“女客官,你要到百花谷找什么人?”
郑冷翠倒被问得一怔,她实在不知道百花谷有谁?她只是要在百花谷找一株年深月久的黄杜鹃,和一丛老芦荟。百花谷到底有什么人,她是一概不知。
她心里一转,便接着说道:
“如果你知道,告诉我就可以了,至于我要找的什么人,这个你就不必管。”
那人笑嘻嘻的说道:
“是!是!是!小的意思是说,女客官你找百花谷问我就问对了人。女客官小酌两杯之后,我送客官前往百花谷。”
郑冷翠觉得这人殷勤得有些过份,让人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