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字香烧-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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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气了……我听到他说,伶之,你这样何苦。
是,何苦?知道你不可能回应我,我何苦这样弄得自己面目全非……只是,他不懂,如果我知道何苦,便不会这样的……绝望了……
哀莫大于心不死。
样也也好,即使生气,也不要再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因为,一切,已经发生了。
只是如今,即使相拥,也冷得瑟瑟发抖。
化雪为泪,滴泪成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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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4月1日 星期 晴
看到重华赤着身子坐在我的床上的时候,心里一把火呼啦就烧起来。我觉得指尖都在抖。渴的像是几百年没有喝过水。
他安静的看着我,忽的笑开了,那样悲戚的笑容,让我以为他在下一秒就会哭出来,晕着一层一层永远也解不开的最深沉的悲伤,仿佛是些年来他从来不曾言冰的绝望。
他说,伶之,爷爷让我来陪你。口气轻松地仿佛是在冰今晚月亮不错。
我僵在床前,他就在我面前,轻轻浅浅的笑着,笑着,忽的泪就划破了他清瘦的脸,无声的滴落在惨白的床单上。
心猛地抽搐着,疼的无法言说。
这是第一次见他流泪,在我的床上。悄无声息,却痛入骨髓。
我落荒而逃。
我去找国叔,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着我暴怒,只是淡淡的,伶之,你想要他,便要他,何苦样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人。老爷这样也是为你好。
我颓然,瘫在沙发上。
我知道自己在发疯。
我看不得任何人碰触重华,哪怕是正常的接触,也会让嫉妒的发狂;看到重华和别人聊谈笑,我就恨不得杀了那人,让他的眼里只看着我;我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追随着他,灼热的似是燃着火。
上个月华氏的二公子在酒会上摸了重华的手,我当场暴走,将他打得半死,一群大男人都拦不住我。
所有人都知道,知道林家少爷疯狂的爱上了一个男人,一个被林家收养从小当成工具培养的男人。
对他的渴望一日深似一日,他就在我的眼前,我却连碰触他的勇气都没有。
我怕伤了他。我不愿意强迫他。我想要的是他的爱情。我希望他心甘情愿……
他是我的神,我匍匐在他的脚下,仰望着他,痴迷而疯狂。
我在花丛中夜夜流连,寻找着他的影子。锦绣的眼睛,凌河的眉,夏昇的唇……我用些破碎的影子,颤颤巍巍的,试着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重华,像个没脑子的白痴,固执的让人生厌。
他就那样看着,看着那些个都带着他的影子的脸在我身边换了又换,看着我用另一种方式,亵渎他。
我在折磨所有人。
可是,我还是不能,即使我想要他想的发疯,还是不能。
我抬起头,只对国叔说了一句话。
我说,国叔,重华他哭了。虽然连声哽咽都没有,可是他哭了。
那样透明干净的泪,那样厚重深沉的悲。
是被我逼得,被我们逼得。
我捂着脸,有细细的温热氤湿了指间,再也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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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5月22日 星期四 晴
今天有很好的太阳。一如九年前我站在爷爷书房里的那个午后。
这样的日子,爷爷死了。他死在病床上。真难得。这个强势了一生的男人,终究敌不过衰老和病痛,不甘心的死在了医院的豪华病房里。
我看到重华坐在他的床边,面色沉静。
阳光透过病床的玻璃窗,在他身上打着转,风撩起他柔软的短发,拂过脸上,温柔的像是妈妈的手。
他在想什么?对着这个让他日日生活在绝望中的老人,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要无情无心无欲无求的老人,毁了他一生的老人,他在想什么?
他会恨吗?他会怨吗?他会难过吗?
如果躺在那里的是我,他可会有一丝的悲伤?他会为我哭泣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想走过去,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告诉他,我爱他。
真的,重华,如果你不能爱我,也请不要忘了我。
一想到你或许会忘了我,我便恐惧的浑身发寒。
即使是如今,林家因为爷爷的去世动荡不安,很多帮派虎视眈眈,我也不会样恐惧。
如果我死,能让你我记住,我会毫不犹豫。
飞蛾扑火,傻得没有道理,只为你。
【待续】
》》》》
谁的寂寞,覆我华裳。
谁的华裳,覆我心上。
谁的心上,覆我泪光。
谁的泪光,覆我情殇。
番外【蓦然回首,灯火阑珊】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多么美好。
…》》》》
风泣有泪,雪落无声。
重华披着条白裘,立在窗前,往手里呵了口热气,轻轻的搓了搓手,眼见着天渐渐的暗下来,怔怔的看着地上积雪莹莹的泛着朦朦的微光,轻声叹了口气。
抱琴端着个茶盅儿进来,见重华开着窗子瞅着苑门发呆,便放下茶盅,点了桌上的油灯,柔声道:“这样冷少爷怎还开着窗子?若真叫老爷见着了又少不了一顿训。先喝口茶暖暖身子吧。老爷应该就快回来了。”说着便走上前去关上了窗子。
重华淡淡一笑,走到桌边端起茶轻啜了口,拿起桌上的挑子拨了拨灯芯,凝神望着那小小的一点灯光轻轻摇曳着,倒影在他清澈的眼眸里,似是一朵温暖的花。
“什么时候了?”片刻,他忽的开口,抱琴立在他身后,道:“酉时三刻了。”
重华略略侧了侧头,听着窗外时不时传来的积雪压断枯枝的清脆声响,只是喃喃道:“酉时三刻了啊……”
已经迟了三刻钟了……
他垂下眼,无声叹息,复又穿上方才脱下的白裘,起身道:“现在街上已经开始上灯了吧,我们走吧。”
抱琴一怔,急急的追上去,“少爷不等老爷了?”
重华抿唇一笑,头也不回的道:“让他回来了到街上去找我罢,谁让他不守时来着……”
冷风息了,雪簌簌的落着,拂过重华的肩头,一片雪花飞到他脖颈里,他瑟缩了一下,扯紧了身上的白裘披风,带上帽子,踩着雪缓缓而行。
“小少爷这便出去了?不等主公了?”走到园子里,却见逐月迎面走来,重华点点头,含笑道:“今日是上元佳节,你不出去么?莫不是听风师父还未回来?”
逐月苦着张脸,轻叹一声,抱怨道:“主公不也未回么?这新年之时,杂事颇多,他们怕是给绊到宫中了。方才小小少爷又央着我带
他出去街上看灯,好容易才让我找了个借口出来。”
重华闻言,低头沉思了会,方道:“梓潼么?要不你看,我带他一起上街去看灯,可好?”
逐月一怔,主公向来不喜重华和梓潼亲近,重华平日里又忙于皇上的教导和民间私塾的扩建,亦无甚时间和孩子又什么交集。想起方才梓潼望着自己的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渴求,他不由得点头,道:“也好。”
重华垂下眼,轻叹一声道:“对那孩子,我终究是有亏欠。想着多去看看他,总是忙得很。还有夏阳,思年姑娘病重之时将他托付给我,我亦没能好好照顾他。今日便带着这两个孩子一起去,待我爹爹回来,你便跟他说一声罢。”
两人道了别,重华便领着抱琴朝着梓潼、夏阳住的小苑去了。
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来,厚实的雪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划破一片静谧。重华从抱琴手中接过灯笼,看着那昏黄的灯光在雪地上漾出一圈浅浅的光晕,安静的随着脚步轻轻晃动着,似是那些个一年年悄然逝去的日子。
看着眼前粉嫩粉嫩的小娃儿,重华心头百感交集,那孩子怯怯的眼神让他有些难过。
这是……宁罂的孩子呢。一晃已经这些年过去了,那个小小的婴儿,如今已经七岁了……看着梓潼与自己七分相似的小脸,重华伸手轻轻的揉了揉他柔软的发,蹲下身将他揽到怀里,再看看另一个绷着脸一言不发的瞪着自己的小人儿,不由得轻笑出声,这不就是个缩小版的宁出尘么?连神态都这样像……
想到那人,重华低头吃吃一笑。不知他回来发现自己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先行出门了会是怎样的反应。罢了,谁让他迟到来着……
“我带你们上街看花灯去,可愿意?”重华伸手捏了捏夏阳的小脸蛋儿,夏阳抗议的拨开他的手,努力瞪着眼睛不满的看着重华。闻言又不由得露出惊喜的神色,嘴一咧,忙不迭的点头。
重华微微一笑,再看看怀中的孩子乖巧欣喜的模样,心中微动,命丫鬟给两个孩子加了厚衣服,便一手牵着一个,一行人径自出门上街去了。
…》》》》
夜色撩人,飞雪温柔,熙熙攘攘的人群,朦胧掩在面具下的笑颜,悄然绽放的花灯,朦朦胧胧的柔光,街边冒着热气的小吃摊,被成群的姑娘们围着的首饰小摊……一切都让这个冬日雪夜,透着丝丝缕缕的暖意。
重华抚了抚脸上的青鬼面具,微冷的触感,让身上抖了抖,凝神看着路上的行人,心下恍然。
这样,他还能寻得到自己么?
衣角忽的被拽的紧了,重华低头,梓潼正睁着大眼睛,一脸稚气单纯的笑容,似是这雪夜里那隐起来的明月,声音清亮:“父亲,你冷么?梓潼不冷,你穿梓潼的小袄吧!”
重华闻言不禁莞尔,摸了摸他脑门儿,笑道:“叫我爹爹就好了。爹爹不冷,梓潼好好儿的穿着自己的衣服罢。夏阳莫要走丢了,咱们到前面人多热闹的地方去看看。”
一路领着两个小娃儿,在街边小摊上吃了碗热乎乎的元宵,便朝着街市中心慢慢的踱去了。两个没怎么出过门的小孩子兴奋地手足舞蹈,大眼睛骨碌转个不停,摸摸这个,瞅瞅那个,看什么都新奇。
重华只好和抱琴两人一手拽着一个,这样多的人,一旦走丢了,可就麻烦了。
穿着棉袍,在人海中走着,鼎沸的人声,古老的街道,让重华觉得,那曾经生活过的时空,变得比那夜空还要远。
来到这里,已经十年了……他早已习惯了没有电视电脑空调汽车的生活,却还是无法遗忘那些个深深烙进骨血里的人和事。
只有当像如今这样走在街上,他才会有些真实感,活在这个时空里。在那个人身边。
“爹爹,前面有花灯呢……”梓潼早已忘记了之前与这个爹爹的生疏,兴奋地扬着笑脸看着重华,撒娇似的摇着他的手。一旁夏阳撅着小嘴,显然是不满重华抢了他的小朋友的注意力。
重华轻笑着,弯腰将梓潼抱在怀里,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笑道:“走吧,爹爹带你过去看看。抱琴,看好夏阳,莫要走丢了。”
一盏盏精致的花灯在雪中无声的绽放着,灯光温柔如月。重华漫不经心的边走边看着,一边注意着街上擦肩而过的人群。
他来找我了么?
思及此,重华不由得有些出神,却见前方不起眼的角落里摆这个旧旧的小摊子,却是做花灯的,摊主是个瘦瘦高高的男子,带着面具,生意却颇为冷清。
见重华看他,那摊主招招手,殷勤的道:“这位公子,来咱摊子上瞧瞧,可以自己题字做花灯的……”
重华赧然失笑,这上元节来来往往的多是普通老百姓,莫说识字的不多,即使有文人,这样热闹的地方,亦大多不愿驻足费那个心思,难怪他生意不好了。
瞥了眼那摊开的素净白纸,心思微动,看着这夜幕下人潮涌动,灯影幢幢,重华垂下眼,将梓潼交给抱琴,走上前略微沉思,提笔写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灯火阑珊处。”
写到最后,却是手一抖,一滴墨汁便在那“处”字上氤了一大片,泪一般,似是抹不去的回忆。
伶之曾说,林老爷子毁了他一生,可是,如今已然悠悠十载,他却记得林老爷子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要自己学的每样东西,他教给自己的那些或对或错的道理。似是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再也抹杀不了曾经存在过得重华。
重华轻叹一声,将词交给那摊主,看着他熟练地将那提了词的纸糊在花灯上,付了银子,提着花灯慢慢的走着。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时间渐渐的有些晚了,人群悄悄地散了,花灯无声的黯了,将那雪光映得愈发寂寥温柔。路边的小摊贩们说笑着收拾着摊子。重华低下头,看了看在怀中沉睡着的梓潼,轻轻一笑,腾出一只手将他裹在白裘下。
心里有些隐隐的失落,重华看着那盏做工有些粗糙的纸质花灯,只是垂下眼,无声轻叹。
他……还是没能来呢……
踏着雪沿着逐渐冷清的街道缓缓的走着,雪飘的温柔,落在脸上,凉凉的,丝丝缕缕,蔓延到心上。
脚步忽的顿住,重华呆立半晌,忽的回头,便怔住了。
不远处,琼枝玉树下,一人无声的立着,脸上原本狰狞冷酷的白鬼面具,在光影朦胧的花灯下,意外的带着些温暖。
重华心里一跳,忽的有些想要哭泣的错觉。那竟是思念,浅浅的,淡淡的,细小的,一点点的缠绕在心上,日复一日,分分秒秒,嵌进骨血里,交融磨合,渗入魂魄。
将梓潼小心交到笑着迎上来的听风怀里,重华慢慢的朝树下那人走去。心却跳的飞快,似是那在周身簌簌落着的雪。
只听得那人声音清冷,却比那雪花更柔软:“我来迟了,皇上缠着我带他出宫,我才……”
重华半掀开自己的面具,似笑非笑的凑过脸去。
宁出尘还未说完,脸上的面具便被重华半掀开,唇上只觉得两片微冷的柔软,带着他熟悉的馨香。
只是一怔,宁出尘便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儿,灯影下,唇齿交缠。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去在,灯火阑珊处……
良久,重华在他唇上轻咬一口,亦不管周围人几乎掉下来的眼珠,揽着那人的脖颈,浅笑着,却是媚眼如丝,道:“这是你迟到的惩罚……”
感觉到揽在腰上的手臂收的更紧了,重华靠着宁出尘的肩头,温柔的笑意,在眼里晕开细细的水光,浅浅的,只是在那朦胧的灯影下,转瞬即逝。
料当君思我,我亦思君。
宁出尘,你知道吗?你是曾经的重华的救赎,如今的重华的全部。
相识十载,寻寻觅觅,分分合合,如今这般,等待,相守,日子便幸福的让人忍不住哭泣。
即使这人从不问他的过往,从不寻他的来处。他只要两人在一起。
灯火阑珊之时,谢谢你还在等我。
而我,亦会等你。
直到你来。即使下个轮回,别个时空。
那时候或许你不再是宁出尘,我不再是重华。
但等待,还是会继续,等待着那一回首,你笑靥如花。
比雪花更美。比灯光更温柔。比那些个绽放的年华,盛开的记忆更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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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船儿载不起离愁。人到西陵;恨满东州;懒上归鞍;慵开泪眼;怕倚层楼。 春去春来,管送别依依岸柳。潮生潮落;会忘机泛泛沙鸥。烟水悠悠;有句相酬;无计相留。
【张可久 折桂令】
番外【我和你的那些年】(五)
我爱你,过去,现在,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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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0月21日 星期二 晴
到处都是压抑而沉闷的空气,我有些透不过气。
爷爷的死,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