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1)-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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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欲望的自由度应限制在最直接的范围以内,而且欲望不应按直线运动,直线的尽头在别处,它应绕圆圈运动。只有这样,欲望的两端才能相依,并在我们身上以简洁的轮廊结束。
人们在社会上从事职业,都可以说是在演戏。“全世界都在演戏。”我们应当像模像样地扮演自己的角色,或是模仿剧中人物的角色。不必将面具和外表当成实质,不必将外来的当作自己的。我见过一些人,他们不仅在形体上而且在实质上都起了变化,有了新的面貌,变成了新的职务中的人。
人的生活必须适应社会,也要学会认识、利用社会。皇帝的见解应高于他的帝国,他应把帝国看作自身以外的次要事物,而他自己私下则应善于自处并与人推心置腹,有如雅克与彼埃尔,至少对自己表里如一。
当愿望促使我站在某一边时,我的见解并不受任何强制性义务的影响。在当今的动乱中,我不因我个人的利益而否认敌手值得赞扬的优点,也不否认随从应指责的品质。
一部优秀作品不会因为在我的诉讼里为对方辩护而失去光彩。除了辩论的症结,我坚持平等的态度。“除战争需要,我从不记死仇。”我为此自满自足,我通常看到的与此相反的做法都站不住脚。“如果此人不能顺乎理智,那就让他沉湎于痛苦。”将愤怒和仇恨扩大到超过事情本身,这说明愤怒和仇恨的起因在别处,根源也很特殊。
第五部分:男人的责任男人的欲望(2)
如果某人的溃疡痊愈了,但烧还没有退去,这说明发烧还有别的更隐蔽的原因。他们的愤怒和仇恨并非出于共同的原因,也不是所有的人和国家都受到了损害,而只是在折磨他们个人。这就不难看出他们为什么格外义愤填膺,愤怒到不近情理的程度。
不必狂热追逐感情和利益。年轻时我曾压制爱情切莫过快发展,我认为,万一爱情使我不能自主,我会感到不快乐。无论处于何种情况,只要我的心意过分热切,我都会对我倾心的事反其道而行之,权当这份心意正沉浸酒中昏昏欲醉。
看待事物肤浅的人,总把少受害视为是幸运。凡需要深刻认识不利事件,凡需要衡量和品尝偶然损失的严重性的人,最好巧施手段以避免引起一些损失。戈蒂尤斯国王便是这样的。他慷慨买下别人推荐给他的漂亮的餐具,但因餐具格外易碎,他一买过来便立即亲手将其打碎,以便消除去向仆人发怒的机会。
一个老实人,遇到不如意的事,可以从内心产生害怕。只要不把做蠢事作为对自己损失的报偿和安慰,他最好不要去与人发生冲突。
有一些高人,并不害怕陷入复杂多变的大事之中。他们对自身的力量很有信心,即使在各种敌对势力获胜时也能保护自己,他们能凭借毅力同对手进行斗争。他们是那么的顽强,眼看国家毁灭,也不慌不忙,他们的意志已完全主宰不了一个国家。
这种人生态度,普通人是难以理解的,也是无法接受的。我们这些小人物应当躲避风暴,躲得越远越好,必须培养感情,不应培养毅力,必须避开我们抵挡不住的袭击。
人们说已克服了报复的狂热或别的什么实质性狂热时,往往是符合当前事实的真话,但并不符合过去的事实。他们向我们谈到这些问题事时,他们自己却仍在维持着错误。
人是否希望随着时间的变长,错误就变得越小?是否希望从不正确开始,接下去就正确了?谁像我一样希望祖国好的同时又不会患上溃疡病,看见国家有毁灭的危险或正处于毁灭的时期会感到很不痛快,但不会怕得浑身麻木。
那些可怜的船舰,风浪和船员在把它拉向怎样相反的目标呀。谁不像追求必需之物一般向王公企求恩宠,那么他对王公们冷淡的接待和脸色,对他们多变的心情,就不会感到格外恼火。
谁不溺爱儿女或荣誉直到鞠躬尽瘁的程度,谁就在损失了儿女或荣誉之后仍可以生活得逍遥自在。只要有一点韧性便可解决这种问题。运用这一方法,会使我以极小的代价弥补很多问题,还避免了许多麻烦和困难。我稍作努力便能在我激动时,就能进行遏制。
不能制止它起跑便无法制止其狂奔,不能拒之于门外便无法将它赶出家门,不能战胜开头便不能战胜结尾,支撑不住动摇便支撑不住坠落。
一个人一旦脱离理智,狂热便自动往前挤。软弱的路越走越宽,就再也找不到隐藏自己的处所。我能及时发现前来触摸我并在我内心飒飒作响的微风,那是暴风雨的征兆。
在遭受与我天性水火不容的卑鄙阴谋诡计之后,我曾多少次对自己施以不公,以避开承受法官们更不公正待遇的风险。
人如果是聪明的,就应遇事感到高兴。
比如说,有一天,我听见一个大家族子弟,天真地向所有的人热烈谈论他母亲如何败诉,就像谈他的咳嗽、发烧或别的什么令人厌烦的事似的。
命运曾给我一些恩宠,如我的亲族关系,以及我与至高无上的威望人物的交往。我曾真心避免利用这类关系危害别人,从不让我的权利超过权利的直接可利用性。
一般来说,人与人之间的纠纷都是从一些看上去滑稽可笑的原因产生的。最后一位布戈涅公爵,为一大车羊皮引发了倾家荡产的损失。刻嵌印章不是一个国家有史以来最可怕的崩溃的首要原因吗?
国内最明智人士,用公款摆排场,客客气气聚在一起签署条约和协议,而那些条约协议却取决于权威性的夫人、内阁中的闲聊和某些弱女子的癖好。诗人们对此心领神会,他们为一个苹果可以把希腊和亚洲置于火海之中。
一开始,许多问题都是比较好解决的,然而一旦卷了进去,那就需要花大力气才能摆脱。就像芦苇在发育之初长出的是一只又长又直的梗,此后就会意外长出些节子,又多又密,像一个个休止符,这说明它已没有最初的活力和坚韧性了。
当事情开始发展时,可以对其进行引导并随即支配它们,然后,便是它们在引导我们,带动我们的狂热,我们便只好跟着事情走了。
狂热总是不容受到抑制的。狂热初起时往往十分激烈过火。虽然从狂热中也可以获得成果,不过这类成果只和个人有关。
你感到满意的,不一定更受尊重。如果你在进入活动之前便使它有所改进,就会有出成果的希望。在人生的其他一切职责中,追求荣誉的人所走的道路,同注重秩序和理性的人所走的道路是不同的。
第五部分:男人的责任男人的欲望(3)
有些人一开始参加竞赛就狂热,结果中途速度慢了下来。如普鲁塔克所说,有些人由于羞怯,既懦弱又容易答应别人提出的一切要求,事后就会容易食言。轻易与人争吵的人也极易退出争吵。一件难事既可能让我望而却步,又可能在我激动和感到震怒时唆使我去干。一旦卷进去了,就得干到底或为此送命。
人们天天向上帝祷告谢罪以洗刷自己的过失,而这类道歉和谢罪似乎比鲁莽本身更令人厌恶。宁可再一次触怒对手,也不要向对手赔礼道歉,从而自我冒犯。你顶撞了他,让他怒不可遏,恢复冷静和理智后,你又去安抚他,讨好他,如此你进了一步却退了两步。
狂热容易避免却难以节制。谁也做不到斯多葛式的高贵镇定,愿他逃进我这百姓式的迟钝怀抱中来吧。别人从德行出发做的事,我习惯于从气质出发去做。两者之间容纳风暴,两个极端,即哲人和乡巴佬,都是竞相争取安宁和幸福。一切公开活动都受各式各样不明确的制约,因为解释的人太多了。
人们变得如此浮躁,如此爱出风头,连善良、稳重、平等、恒心,以及清静无为、甘于寂寞之类的品德都不复存在了。
粗糙之物到处都是,平滑之物却连摸也难以摸到。疾病流行,健康者寥寥无几,与人为善之事寥若晨星,为恶之事却处处可见。
把议会可以办到的事拖到现场去办,将头天夜里可以完成的事拖到明天中午,朋友可以干得同样出色的事巴不得自己去干,此类行为皆名为利而非为善。
正如希腊一些外科医生,在木板搭成的台上为病人作手术,为的是使过路人都能看见,以便开展业务招揽更多的顾客。他们认为最好的处理办法,也只有靠吹喇叭才能被人理解。柏拉图著述里的阿尔西比亚丹斯,宁愿在年轻、漂亮、富有、高贵、极有学识的情况下死亡,也不愿在风华正茂之时裹足不前。这样一个有自信的人,这种症状可以原谅。
志向渺小、心灵平庸、才智低能的人自我陶醉,企图扩大自己的名声,这种人越想昂起头来便越露出自己的不足。做点微不足道的好事,既无分量也无生命力,只能从一条街传到另一条街。
声誉不会如此贱价出卖。难能可贵的表率行为,是容不得微小举动来充数的。如果善行并非困难重重,令人费解,这样的善行就不一定都能引起多大反响。
享福应同自己的福分一致,我们就别心比天高巧取豪夺了。享自己的福更为自然,享乐的层次越低越牢靠。即使不涉及良心问题,我们起码可以拒绝野心。我们蔑视沽名钓誉之辈,此举之低下卑微足以使我们向各式各样的人乞讨。
市场上能买到的荣誉是什么样的荣誉呢?那是以下流手段而不顾价钱低贱而收买的荣光。如此获得荣誉是破坏名誉。只有那些出色而高贵的人,才不会为此类行为而自豪,他们希望行为的价值与他们付出的代价成正比。
越是叫得响,越冲淡我对它的肯定。我怀疑良心之目的为叫得响更胜于良心本身,良心一经炫耀,便有一半被出卖了。
凡由行动者漫不经心并不声不响进行的有益活动,以及由某个老实人认定为有益并将其从无声无息处推出,使其靠自己增光添彩的活动,都更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