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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伪装花娘(花街十二少之水月镜花)by夏树熏-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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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颉,再不走会得罪郭少爷的。」 



不论玉嬷嬷千求万请,累惨了的于晓颉仍一动也不想再动,将她的呼唤当成摇篮曲,昏昏欲睡。 



没办法,她也不是不了解于晓颉这么多天来的辛劳,但为了多挣一点钱、多得一点名声,这也是没办法的,谁教玉阶阁就只能靠他撑着。玉嬷嬷只得使出最后一拓。 



「晓颉!」 



「嗯?」进入半昏沉状态的于晓颉,应付地哼了声。 



「只要你肯再跳一曲,我就放你一天假,让你好好地逛一逛长安城,你说好不好?」一天耶!她会损失多少的进帐?一想到她的心就抽痛了下。 



休假!一听见这两个字,果然让于晓颉精神为之一振;不过很显然地,只放一天假让他不怎么满意。 



「三天。」 



「不成,一天。」三天?开什么玩笑! 



「不然两天,不要拉倒。」说着于晓颉又趴回桌上。 



「噢!嗯……」多艰难的天人交战,对玉嬷嬷而言。 



「好吧,成交。」 



「好耶!」得到两天假的于晓颉立即精神抖掷地迈步上工。只要舞完这一曲,他就解脱啰! 



「好好喔,我也要。」玉牡丹满脸艳羡地道。 



「妳想都别想,这两天妳扛也要给我扛几个客人进门,弥补我大为失血的帐本,否则看我会不会将妳煮了吃掉!」 



玉牡丹吐吐舌头,调调地闭嘴。真是倒霉,早知道就不多话了。 



*** 



「飞羽,我真的不想去,况且如果被你嫂子知道,又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不妥。」郭珀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和飞羽拉拉扯扯,万一引人注意,将事情愈闹愈大,届时岂是叹气便能了事? 



「嫂子?我孤家寡人一个,没有兄长又哪来的嫂子?」 



「飞羽……」他该先跟他争论哪件事?是辈分还是上勾栏院? 



「好,我原谅你说错话,反正主子说错话是常有的事,计较的是笨蛋;但只要你陪我丢一个地方,这笔帐就一笔勾销。」 



飞羽的扇子不停地搧着,在外人的眼里看来是好一副洒脱不羁的模样;但在从小一起长大的郭珀眼中,他可以看出他手中挥舞的动作其实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浮动,不让真正的情感自噙着笑的表情间逸出。 



「有件事我不晓得该不该说。」 



他正在转移话题,郭珀便顺着他的意。 



「我们之间还顾忌些什么?」 



「咱们这门亲事结得又迟又差。」 



「是吗?」还能再说些什么,错都错了,已不能再回头。 



「我不是指那女人品行的问题,而是她的父亲……」连尊称她夫人都赚会弄脏他的嘴,飞羽放荡的外表下,也有其洁癖固执的一面。 



「岳父?」虽然不习惯将这个称谓冠在那个人身上,但事实就是事实,不容改变。 



「他,依我看……」飞羽附在郭珀耳旁,压低声音道:「大势将去。」 



「咦?」势力正如日中天,位居御史大夭的王珙近日又多了一个头衔——京兆尹,这样的他将会失去现有的地位?他坐上这位子才不过多久,便又将易位,而且是降职而非升官? 



这话若是出自他人之口,听听就算了,但出自于飞羽之口则不可轻忽。 



不知为何,鲜少说正经话的飞羽,一旦正经起来,那言论总是既犀利又准确,曾经好几次为他解决商场上的难关,所以郭珀始终相信流连温柔乡而忘返,给人好色又无所事事的朽木之辈印象的飞羽,实非池中物,只是他刻意隐藏罢了。 



而这不是为了他又是为了谁?是他们对不起他呀! 



正想问个详细的郭珀被接近的纷踏声打断问话,不知不觉中,他们到了这花柳巷最底处——玉阶阁。 



原来飞羽会这么对他说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他得逞,不过人已到此,来不及了。 



几位面积薄纱的姑娘热络地簇拥着他们进屋,不留给他们一丝迟疑的空间,彷佛是怕到嘴的鸭子会飞到对面的醉月楼似的。 



*** 



隔着纱帐,香炉袅袅,香烟弥漫屋内,踩着曼妙舞步的纤丽身影,配和着悠扬的乐声,朦胧地似水中之月、似云间之仙,缈然不真实;教看的人彷佛置身于半睡半酸的美梦里,不自主地接下不断递上的酒杯,贪杯后更为醺醺然。 



一曲舞罢,大多数的人已陶醉得不知喝了多少酒,酒量较差者甚至已醉倒一旁,和他梦中的佳人一同云游去;而较佳者则殷殷盼着能一睹纱帐中美人的娇颜。 



美人不多话地敬酒,当然不容推拒,这下子能不醉倒的几乎不存在。 



只要再由坐在身边的覆面姊妹陪上几杯,这时还能不倒下的,就算玉梅花当下掀开她的面纱,恐怕也不会被吓着;因为皆早已迷醉于美色与酒色间,双眼迷蒙得难以辨清事物,似在五里云间,一切皆是白茫茫,一切皆具朦胧美。 



酒量本就不佳,加上既来之、则安之,打算好好放松久未拨云见日的心情的郭珀,不例外地也被眼前美景所迷惑,忘了自己能承受的酒量,多饮下不少,早已趴在地上,得了个难得的好眠。 



而眼神变得深沉,瞳色加深不少的飞羽则将背椅在柱上,舒展修长的双腿,浅浅的笑微扬深深的赞许。 



好美的舞姿、好香的醇酒,人生就当如此,应及时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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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一曲舞罢,纤纤人影轻轻一回旋,朝他行了个礼后,却迈开莲步缓缓向他走来。 



是他!那个害他在这儿卖命地跳舞的人! 



若不是他,他怎会失风被逮?若不是他,他又怎会随着玉嬷嬷来到这鬼屋般的玉阶阁?在无法拒绝下着女装扮起女相,戏弄这些好酒又好色的男人们,苦命地一曲接着一曲地舞着?他从没这么辛苦地劳动他的双腿过。 



他得好好整整他,否则怎么咽得下这口怨气!他要将他灌醉,将他画成大花脸,再丢到街上,让他丢脸去到家。 



于晓颉轻轻坐在飞羽面前,仅隔一层薄纱的距离很近,近得可以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香;他是滴酒不沾的人,以往都是以水代酒,蒙混过去的。 



怎么靠得这么近,不担心被视破吗?负责斟酒的玉梅花以动作暗示于晓颉,但他仍视而不见,不为所动。 



「飞公子,奴家敬你。」于晓颉说完便豪气地饮下一杯,只是那杯中的是水而非酒。 



飞羽笑笑地又喝下一杯。他似乎酒量似海,不管喝多少脸色皆未稍变,依旧是笑着。 



于晓颉示意玉梅花再斟一杯,玉梅花则回以「你在做什么」的眼神。 



两人暗地里的交流,皆映在飞羽带笑的眼里。他愈看愈觉得那双不肯服输、逞强不驯的大大水眸似曾相识,虽然有纱帐相隔,但她对他迸射的目光却精亮得在夜空中发光,那似猫儿的眼……似猫儿的眼? 



猫儿眼?爱逞强?不服输?玉阶阁?一切的关联,都在那双直视不懂畏惧的水样明眸中教他忆起。 



这些点连接起来,飞羽似乎有了惊讶的结论,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浅浅地笑着。 



不将他灌醉心不甘是吗?飞羽又笑了笑,没有发觉他闲适的笑在于晓颉的眼里看来是多么的刺目。 



「水月镜花,多么美丽的名字,又是多么的虚幻,似乎只要一靠近,便会戳破美梦,惊醒身在梦中的人。」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姑娘妳还要躲在纱帐后至何时?难道妳的真面目真难以见人,且特别得不能示人,如同你们玉阶阁所有姑娘一般皆蒙上面纱,是否因为妳们的长相其实奇丑无比?」飞羽带笑的俊脸讥讽着。 



「你说什么!」禁不住激将法的于晓颉,口气失去伪装的温柔而不自觉。 



「就是嘛,飞公子,这是我们玉阶阁里的规矩,也是为了在这条街上生存的手段,否则咱们如何在激烈的竞争中脱颖而出?男人嘛,就是喜欢看不清楚、朦胧的美感,不是吗?」玉梅花忍着怒气道。竟说她们奇丑无比,若非看在他是客人的分上,她早赏他一记拳头,看他还敢不敢乱放话! 



「是又如何?不敢让我看就代表你们做贼心虚、欺骗客人,只想灌酒、赚尽酒钱。」 



「好,你要看就让你看,哪来那么多废话!」 



「小姐,别冲动!」 



「梅花,妳别阻止我,不过是让他看一眼罢了,没什么了不得的!」只让他用眼睛看,又不让他用手摸,他就不信以他婀娜多姿的娇媚,会有人认出他实是男儿身。 



于晓颉步田纱帐外,轻轻抬起螓首,直率地瞅着盘坐在地上的飞羽,很满意在他眼中所读到的惊艳。 



刺眼的笑容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瞠目结舌的讶然,飞羽手中的玉扇掉落而不自觉,有诧异也有着激赏。总之,他并不排斥他着上粉紫色女装、扑上薄粉,衬得双颊更为红嫩剔透的巧扮;在袅然轻烟下,果真似漫步在云端的仙子,美! 



「是你!」 



耶?他认得他是当初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不可能吧,天壤之别怎可能一眼看穿?这纨绔子弟哪有这份能耐,他只会待在家里当米虫吧! 



「飞公子,咱们初次相见,你将奴家错认为谁了?」 



装傻?他邪佞的笑淡淡漾开,在烟雾间看来更添绝非正人君子的邪气。 



「我为我方才的话道歉,姑娘貌美如花,即使芙蓉也比不上你的美、你的娇、你的粗鲁。」 



「耶?」他有没有听错? 



「姑娘,我不能和你独处吗?我是正人君子,更何况这是你的地盘,我绝不敢胡来的;还是你没有能力自保,恁地没用?」 



「我哪有什么不敢的!梅花,妳去帮玉嬷嬷的忙吧,这儿有我服侍飞公子,我一定会教飞公子流连忘返,下回再度光临玉阶阁的。」 



「可是……」这怎么可以!她得帮忙不让于晓颉穿帮。 



「麻烦梅花姑娘将郭公子安置在柔软的床上,我担心他会着凉,那岂不是找他来此的我的罪过?」 



他桃花眼一扬,姣美的唇一勾,玉梅花的魂顿时去了一半,忙回答:「是,我这就去。」 



她一把扛起醉倒在地的郭珀,也不管她这身蛮力会不会吓跑客人,得意到忘了形,忘了该假装的柔弱,真当飞羽俊美的笑是针对她而来,一颗心飞得半天高地飘飘然。 



待门重新掩上后,飞羽不暇掩饰,赤裸裸的眼神直直盯着于晓颉,让他有种被狩猎者盯上的悚惧,寒毛直竖。 



他不禁开始后悔,单独和他共处一间屋内,似乎是不智之举。 



飞羽姣好的唇此时轻启:「总算只剩我们俩了。」 




第七章 



唐时长安城为确保安全,施行严格的宵禁制度,大街鼓绝行人歇。九衢茫茫空有月,凄凉的夜里,只有月亮独自在空中发光。 



一阵风袭来,吹来了夜空中显得诡谲的深色云朵,遮蔽了此刻大地唯一的光华。 



在仅余点点残星高垂的天幕,伸手几乎不见五指的夜晚,两道不等高的黑影窜过,只是一眨眼,若不专注地盯着那处细瞧,根本看不出方才那堵墙边有任何的动静。 



「喂,这儿是哪里?」蹲在屋檐上穿著一身夜行黑衣,标准宵小装扮的于晓颉问向和他一般姿势不怎么高雅的蹲在一旁的飞羽。 



「嘘,小声点,你想让人发现咱们的『奸情』吗?」 



「啐!什么奸情……呜……」于晓颉的抗议声消失在梧住他的嘴的掌心中,只余呜呜的不满。 



「有人。」 



微微湿热的气息由紧依着耳畔的唇间逸入,搔得耳朵痒痒地,于晓颉忍不住一阵瑟缩。 



「怎么,会冷吗?」 



春末的夜,冷风依旧沁骨,飞羽又附在他耳边软声轻问。 



躲不掉又不能用力闪避,毕竟他们现在正在做的可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勾当。 



于晓颉以摇头代替了他的回答,他真怕一开口,会忍不住地咒骂他!要死了,没事靠那么近作啥?然后引来所有人的注目。 



待巡逻的特卫渐渐远去,飞羽才低声道: 



「走。」 



松了一口气,只因他终于离开贴住他的身躯,且随之而起的紧绷感也使他没有余裕再胡思乱想。 



于晓颉紧跟在飞羽身后,随着他九拐十八弯;在他为有钱人的大宅院设计竟是如此复杂而抱怨前,他更好奇的是,飞羽怎会如此熟悉这儿的环境?连哪儿有狗洞、有小水洼他都知道,真是太神奇了,这儿是他家后院不成? 



他们由窗户进入一座塔内,更神奇的是,他看见飞羽好象碰触了墙上某处,然后墙壁竟自己移动了起来! 



「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来就轮到你了。」 



「咦?」他愈说他愈是迷糊,如坠五里雾中。 



飞羽退开,要于晓额上前。 



「先将锁打开,轻轻地,动作千万别太大。」 



「喔。」 



怎么突然间气氛紧张了起来。开锁对于晓颉来说并非难事,毕竟以往这是他的谋生之道。 



卡的一声,锁被打开了。 



他有点骄傲地回看飞羽。厉害吧! 



「轻轻地,慢慢地……」 



低沉浑厚的嗓音在耳畔扬起,令他心湖微荡,在这寂静又惊险的黑夜里,却又极具稳定作用,彷佛只要照他的话做,便不会有任何教人不安的事情发生。 



借着微弱的光线,于晓颉专注地盯着眼前的铜锁,慢慢地将它抽开。 



「打开它。」 



镇开后,于晓颉将密柜绫绫拉开,只见一只古铜宝镜放置于金色丝帛上,益发显示出它的宝贵。 



「再来要小心,别碰到周边任何东西,慢慢地将它拿出来。」 



静默间,于晓颉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吞咽声,令他不自觉地又吞了一口口水。 



巧手缓缓地向那面古铜镜靠近,慢慢又平稳地,不曾颤抖地直接接近它。 



「很好,慢慢地、慢慢地……」 



于晓颉轻轻地拿起古铜宝镜,忽然间听到卡擦一声—— 



「小心!」 



飞羽抱起于晓颉,一跃翻身至桌案后。 



定睛一望,于晓颉看见数根又细又长的针插在地上,在微微的光线下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有淬毒!? 



「有小偷!」 



屋外人声响起,随即脚步声纷沓而来。 



飞羽将于晓颉仍紧抓在手上的铜镜攒入怀中,拉起他的手。 



「走!」 



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于晓颉被飞羽拉得忽上忽下,若非他及时咬紧牙关,这会儿恐怕他就…… 



女装穿久了,当真变成女人般放声尖叫,以他的叫声引来所有追捕的人群。 



站立于高处,于晓颉紧紧攀住飞羽的颈项,低头望而其下黑压压的、不停晃动的人影。 



风一吹来,挪动他的衣袂,衣袂带动四肢,使他圈住他的手缩得更紧。 



「呵呵……」 



「笑什么?」他嘲弄似的笑声在夜里听来格外地刺耳。 



「这可是你头一回自动对我投怀送抱,教我怎能不开心?呵呵……」飞羽低低地侧首在于晓颉脸颊上印下炙烫的一吻,还故意吻出大大的声响。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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