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就好像无底洞-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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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些明白了。看不清楚此刻小易脸上的表情,但心里却是没来由的难过。
徐如唯冒雨跑回了家。我不知道她的那把伞什么去向,那天最后没有被淋到雨的是我。小易把他的伞给了我,然后雨中暴走,卧床三天不起。
我这个以前还是顶着大平头的弟弟,在不知不觉间,内心变得无比纤细。大约是因为喜欢。喜欢到不知道怎么表达。
那件事情之后没多久,我们的校庆到了。
每个班级都要排一个节目汇演,二年级的马上要分班考,所以大多选择了集体舞,增进男女同学友谊嘛。配对问题上,还是很微妙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几乎全年级都选择了抽签。啊,又是抽签…害我抽到了和班上最高的女生配对,狱卒到死!
易声言居然抽到了和徐如唯一组,我简直要佩服起老天来,那小子一定很高兴吧。尽管不说出来,他的表情还是显示出他那不一般的好心情。我没有蠢到去问他有没有在练习当中拉拉小手之类的问题,而且依照徐如唯的个性,会好好配合他才有问题。但是,正式演出时,那就在所难免啦。
我期待那天的到来,但又有点失落。
校庆那天,小易他们班正巧排在我们班前面,于是小小后台的狭长通道上挤满了两班的人。大家都穿了有点搞笑的小礼服,像窗帘布似的裙子,五颜六色。批斗裙子的,嫌化妆太浓的,一片混乱,相熟的女生又乘机唧唧喳喳地讲话,不断有老师跑过来示意小声点。
突然,他们那一堆里有个女生叫起来,怎么我的拍档没来?文体委员着急地满头大汗来回找人,最后发现那个拍档临时拉肚子去了。那个女生期间还要领舞,男伴步伐虽然一样,却是不可或缺。
又是一片鬼叫。眼看就要上台,徐如唯站出来说,把我的拍档给她,少我一个阵型不会乱。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明白。小易那时正站在我身边和我闲聊,听到的一刹那浑身僵直。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小易昨晚还在房间里练习舞步,一脸满足相。他没等班长等人开口哀求,便说好。脸色却是铁青的。
我想负责拍照的老师一定很不满意。
舞台正中央的男生脸臭得想要杀人,哪有一点校庆的氛围。
我们班还未上台,就见到小易大步走下舞台,走进后台,一把抓住徐如唯的手臂,拖到幕布边上。我们大家都被他的杀气吓到,他的背影看起来格外恐怖。就听他吼了一声,“徐如唯,你有种!”
十秒钟后,一记响亮清脆的耳光声。这当中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看到。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但后来,我见到徐如唯绯红的气急败坏的表情,和易声言一脸怒火,我也猜出了几分。
冲动是魔鬼……再次重申……
只是这次的冲动,换来的是徐如唯史无前例地大吼,“易声言,我讨厌你!”看起来绝对不是说反话。她的愤怒,从每一根发丝散发出来,连发稍都透着怒气。
全场一片寂静。
2周后,徐如唯转学。一个月后,我和小易随父母去了加拿大。这场旷日持久的恶战就此落幕。结束得令人猝不及防。
我的结论:徐如唯并不是外表那样的柔弱。她是一个很有血性的女孩。很刚强,有韧性。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却不能容忍别人挑衅她。
她也许不知道,男生幼稚起来,会达到令人发指的程度。有时候,挑衅,也是一种爱意。
我再度明白,我和她之间遥不可及的距离。她的那个人,必须和她势均力敌。
这就是我,易声言和徐如唯的往事。正确来说,是他们俩,我完完全全就是个局外人…旁观者…旁白……
真打击。
推开房门,看到我那我行我素惯了的弟弟趴在沙发上睡觉,手上捏着国内高考的参考书。这么些年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固执又别扭。
我摸摸他的头发。这个脾气很大的表弟,只有在睡觉的时候,才是一派纯真。虽然只大了几个月,但是身为哥哥的担心还是永恒的。什么时候才能更加成熟呢?什么时候才能成长成更好的男人呢?
坦诚面对自己,有时比强势的行动更加有效。
也许还有很多弯路要走,吃点苦头,受点打击,都无所谓。
当我们以为自己是大人的时候,其实世界刚刚准备原谅我们的幼稚。
chapter 22
这个夏天,这个城市迎来有史以来气温最高的日子。
冷气开得很足,依稀都可以看到排风口白色雾状缭绕。
我在曲世浚家里吃饭,看到他们家客厅里的立式空调喷出来的雾气,有一点点像那一天我们在山顶上看到的云层。
不晓得阿唯和小易怎么样了。那一天回来后再也没有与他们联络。
老实说,听到易声言说要走,真的很突然。他们之间的事情,我有些明白,又不是太明白。明明有些转机的样子,却又横生枝节。我隐隐总觉得并不是客观的原因,似乎还是他们自己。
这一天轮到博士洗碗,我帮着博士妈妈一起收了碗筷,端到厨房里。博士家的厨房有一扇小小窗户,依稀透出远处的摩天轮,亮晶晶,在夜色里面独自旋转。想起阿唯说的,真是寂寞的摩天轮。我叹口气。
博士挨过来,有股男生的汗味,淡淡的,很好闻。
我说,“博士,你身上香香的,一点不像臭男生。”
他翻白眼,问,“是不是在女生眼里,男生都是臭的?”
我说,“改天我去闻闻看好啦。”
他用力拍拍我的头,“那我以后禁止你闻我哦!”
博士有的时候也会和我抬杠,让我甘拜下风。
我凑过去,谄媚状,“不要啦,只闻你,只闻你…”一边讨好地帮他在百洁布上挤洗洁精,然后蹲在边上看他刷碗。
他刷了一半,放下来说,“你在旁边看得我汗毛倒立。”
我装可爱,“没有啦,人家就是想看嘛…”
他一大滴冷汗,继续手上的动作,“说说看,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博士,我们去撮合易声言和阿唯,好不好?”
他看我一眼,“为什么?”
我觉得曲世浚好像不太赞成的样子。 “你不觉得他们俩需要有人推一把么?”
他不停手,“我不觉得。”
“啊?博士,你怎么那么冷淡啊?!”
他把最后一只碗擦干净,放好,擦干手,摸摸我的头发,说,“这个事情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哦。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其实这么多年了,有很多次机会给他们,不过如果他们自愿放弃的话,我们是没有办法阻止的。必须要等到他们自己明白了,就像我们俩一样,你明白么?”
“我是明白,没错,可是…”
“我知道,我其实也怕就这样彼此错过的话,会是终身遗憾。但我们,真的无能为力。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待到离别时,才知道珍惜。”博士说这话的时候,语调颇为伤感。
人生处处是离别,我忽然也有一点体会到他的意思了。
过了几天,去学校拿成绩单,天气依然炎热。
老师问我,“哎呀,桑艾心,手上几时烫伤的?”她惊讶地看着我臂上的伤痕。
我没有像以前那样披着长袖的外衣出门,我只是想试着坦然地面对一切。可是被问到的那一刻,还是有点窘迫,“小的时候,烧伤的…”有点后悔,这样就出门了。
老师看起来还想问什么,我连忙告辞。
出了门,又站住,我在门口问,“老师,请问易声言来拿过成绩单了吗?”
她查了查名单,“嗯,今天早上来的。”又思忖了一下,“桑艾心,易声言是不是打算休学?他今天突然提出,吓了我们一跳,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我不太清楚呢。”敷衍了一下,却证实了他所言非虚。
真的是要走么?
烈日当空,柏油路面都呈现出一种焦灼的状态。我骑车快到家的时候,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形单影只,沉寂的神情,似乎和盛夏无关的光影。我一直到近前,叫他的名字,他才发现我。
“易声言,你怎么来了?”
“啊,”他头发有点点凌乱,在那里站着,踌躇着不说话。
我看了他一会,问,“是和阿唯有关么?”
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那漂亮的五官和落寞的神情组合在一起,意外地打动人。
我请他去房间坐。
他在窗边坐下,看起来有点局促不安,思索了半天,开口说,“你这房间的景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上一次,他在我房间出现,是来安慰我。今次看起来,角色互换了。
我只是笑笑,说,“刚刚我去学校了,听说你真的想休学?”
“是啊。”
“怎么这么突然?”
他沉默了一会,说,“也不是突然,他们本来就反对我回来念大学。我老爸几度和我翻脸,那个时候把我的生活费都断绝了。后来是我自己边打工边付的学费。”寥寥数语,却能够想象情况之惨烈。
“那现在,怎么又…是,生活费不够?”我弱弱发问,心内想,真的走投无路,凭你的长相,应该也可以吧…顶多卖艺不卖身咯…OH MY GOD~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在想这些…
他有点不爽地瞪我,似乎看穿我在想些古怪的事情,说,“才不是呢!”
“那是怎么样?”
“我爸妈,两周前,离婚了。我选择跟我妈一起,要搬到加拿大北部去。”
我一时无语。
“我妈在电话里一直哭呢,那么大年纪了,还像个小孩。搞得我也没办法了,只好回去了。”他说话的时候,仍然是很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一句话也插不上,只能呆呆看着他。
他说,“你知道吗?我父母也是青梅竹马呢,从小就认识了,结果呢,还是分手了。”他的语气让我很不好受。他又接着说,“所以我想,我和徐如唯,大抵也就到此为止了吧。”
我怕与她的关系,不知道几时,就会走向崩坏之路。
与其如此,不如不要开始。
我静静地看着他。也许,在他的心里,因为重要的人的离去,而收到的巨大的创伤,不知不觉地扩大了。连他自己都不敢再去面对任何的可能性了。
我忽然想到了我和博士。重逢之前的我们,都在害怕被对方的遗忘。正因为如此,我和博士不约而同选择了先忘掉对方。然而,真的忘的掉么。
也许,在我们的心里,其实根本没有想过,会有分离的那一天。
博士的那句话在心头浮现,于是我轻轻地念了出来。 “人生处处是别离,待到别离时,才知道珍惜。”他若有所思地看看我,轻点了下头。
“桑艾心,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徐如唯不是这个样子呢,是我先发现她的。”我想到阿唯照片上那个蘑菇头女生,的确毫不起眼。
“班上的女生老是排挤她,暗地里嘲笑她,可她都不在意,我那时候想,这真是一个奇特的女生,没有任何朋友,却又是怡然自得的一副样子。她和我是同一国的。”
“所以,你就成为了她秘密的朋友?”
“她喜欢的发夹,她想要的原子笔…看到她每年的生日拿出来那些小礼物时候欢喜的表情,哪怕只是一刹那,我都会觉得自己作对了。”
“那后来为什么又和她吵翻了呢?”
“她太醒目了,每个人都在看她。偏偏她从来不知道我的存在。也许直到现在,我还是幼稚的,希望引起她的关注,希望她一直看着我,哪怕是讨厌也好。故意找她的茬,故意激怒她,却和她越来越远,待我发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的时候,已经被彻底讨厌了。”
“你是傻瓜。”我说。
“是啊,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可是,我还是想帮你。”
他看了看我,“知道为什么我来找你么?”
摇摇头。
“我羡慕你和曲世浚,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一如往昔。可我还是没有搞清楚,喜欢一个人和陪伴着一个人长久地走下去,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区别。”
“老实说,我很怕。越是感觉到和她近一步,就越是惶恐不知何时会结束。”他喃喃地说,“为什么,人的心会改变呢?”的
为什么,人的心会改变呢?也许,我在那个时候,明白自己不会变,绝对不会变。可是,时光在变,周围的景色在变。
我以为不会变的那个人,是不是也在变呢。如果她变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客观的分离摆在眼前,却又不能奢求时光停留,无可奈何之下也许全身而退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易声言明白这个道理。阿唯又何尝不是如此。
然而,青春倘若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蒙上阴影,待我们上了年纪之后,想起来必定是要呕血不已的。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轰的站起来说,“今晚七点,我带阿唯来见你!”
易声言惊讶地看着我。
我以无比凶悍的眼神瞪着他,“七点,不见不散!”
博士,我还是没有办法不去多管闲事。
我们的青春,不应该这样就遗憾地结束。
晚饭后,我骑着车飞快地到阿唯家。在她楼下喊她的名字。阿唯探出头来,有点没睡好的黑眼圈。 “叉烧包,我带你去见易声言。”我在楼下大喊。
她的眼睛闪动了一下。
“你去不去?”
“去!”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我,声音清脆嘹亮。
我似乎又看到了少年时代,那个眼神热烈,意志坚定的女孩。
我的心也不自禁地跃动起来。
夏天的傍晚,暮色迟迟不去。血红夕阳在浓重的晚霞之中夺目呈现。载着阿唯飞驰在夕阳的余晖之中。眼见白昼渐渐退去,这个城市的河流,在天空之下凄清忧伤的暗影,伴随我们蜿蜒前行。
额前碎发一如既往地乱飞,仿佛心上不经意就会浮动的忧伤。
阿唯坐在我的背后,说,“我还是第一次仔细看傍晚时分的这条河,有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太安静了,但又好像不断地回响着什么。”
“我小时候就喜欢这条河,我甚至有一次,为了看到它的尽头,沿着它走了很久很久。”
“很像你会做的事情呢。然后呢?”
“终点和我想象的不一样,那是一次伤心的经历。”
“其实终点不是那么重要的。”
“可是我还是想看到百汇入海的瞬间。”
“你真执着。大家都知道,河流最后都会汇入海洋的。”
“是啊,可对那个时候的我来说,那一个瞬间是那么的重要。即使到今天,我还是愿意亲眼看到。”
“我明白。”
远处渐渐出现巨型摩天轮的影子,在越来越近的夜色之中慢慢隐去它那巨大的身形。
然而,就在刹那之间,灯一盏盏地点亮,瞬间又让那慢慢盘旋上升的小小车厢复活在世界之中。悄无声息地,却紧紧抓住我的视线。
仿若倾诉千言万语。
我们在距离摩天轮不远的地方停下,易声言正坐在台阶上发呆,剥着一卷薄荷糖。
我们俩走过去,他抬眼,说,“啊,你真的来了。”脸上的表情欣慰又落寞。
“嗯。”阿唯走近他,“你真的要走?”
他不回答,反而把两只握成拳的手举起来说,“徐如唯,我的一只手里,有一粒糖,要是你猜中的话,我就留在这个城市。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玩。
阿唯站在那里不说话,好一会儿说,“我不选。”
我听到她用很平静却很认真的语气说,“我希望你留下来。与其寄托在那些无聊的东西上,我宁愿直接了当地跟你说,我希望你留下来。”
那一刻,我说不清楚易声言的眼睛里到底包含着什么样的感情。似乎很激动,又看起来非常哀伤。但最后,他笑嘻嘻地说,“我们要是以前就这样坦率,该有多好。”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他说,“徐如唯,我后悔没有早些告诉你,我喜欢你。可惜现在太晚了,来不及了。我父母离婚了,我得陪着我妈搬去加拿大北部。恐怕真的是没办法留下来了。”说着,他把两只手摊开,把两块快要融化的薄荷糖放进阿唯的手里。“以后再也没有机会,悄悄地送礼物给你了;也没有机会和你吵架;也不会再有人把你的伞藏起来了,…”
我觉得他的脸简直快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