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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富士山下 作者:木子昭(晋江2013.11.12完结)-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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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曾是白玫瑰,怎堪岁月摧

  
  常苑来李碧青家里避难,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狼狈不堪。她见到李碧青后一阵抱怨,李碧青劝她说,实在不行,就放手吧!那个男人不属于你,他有老婆。
  
  常苑想她这句话一定是伤到了她的碧青姐,不然那女人不会半天都没再说话。
  
  后来,李碧青看了看怀中的清清只道了句:“因为我爱他啊!”
  
  常苑说,那沈继楠也有老婆,你为什么还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就是这句话,让坚强了这么久的常苑默默流了泪。是啊,死心塌地守着一个人,不计后果的跟着一个人,全是因为她爱他啊。
  
  可是怎么办,她并不爱那个中年男人,和那男人本身比起来,她更爱他的房子、车子、票子,因为那些才是维系她母亲生命的最直接能源。
  
  她正这样想着,任苒和前几天在她面前被人打得像血葫芦一样的顾昭然就那样从内屋走了出来。
  
  任苒说小苑,你哭了,你终于哭了!如果累了就放声哭出来,别怕,有我帮你擦干眼泪。
  
  常苑看着任苒,她说:“苒苒,我……真的可以哭出来吗?”
  
  任苒重重点了点头。
  
  于是常苑在任苒的怀中嚎啕大哭,那天她流的眼泪足以淹没整座灯红酒绿的S城。
  
  常苑说任苒啊,怎么办啊?我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
  
  任苒啊,你知道吗,见到你的那天夜里我好想抱着你就这样放声大哭,可我怕只要抱紧你,就再抓不到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任苒啊,你问我过得好不好,我怎么会过得好?又怎么会快乐?我常苑是全天底下最不快乐的人。你知道这两年我流浪过多少个城市,换过多少工作?可是到现在我还是连个归宿都没有。
  
  任苒啊,我不敢联系你,我宁愿让你以为我死了也不愿让你见到我现在的样子!我想找个靠山,有个依靠。我想跟着那个男人,可我斗不过她老婆怎么办啊?怎么办?
  
  任苒轻轻抚摸着常苑的头,就这样默默地听她哭诉她的苦与酸,伤与痛,一如当年那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夜。
  
  最后,常苑哭得累了、乏了,她将头靠在任苒的肩上,她说老天爷多不公,我拼了命的过活,却终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爱他吗?”
  
  “谁?”
  
  “你决心以后跟着的那个男人。”
  
  常苑苦涩一笑,任性地说:“如果他肯为我跟他老婆离婚然后娶我我就爱他。”
  
  任苒许久也没说话,她不知该说什么,她听常苑说这话听得心酸,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可是无论我怎么跟他哭、跟他闹他就是不肯离婚……”常苑像个孩子般哽咽着,“邮回家里的那些钱都是他给我的,他是爱我的吧?不然为什么给我那么多的钱?可他为什么就不肯跟我结婚呢?”常苑的眼睛失了光彩,继续说道,“你说我爱他吗?苒苒,PRINCE的老板阿Ken告诉我说,j□j爱上恩客,不得好死。”
  
  常苑把自己比作j□j。
  
  “小苑,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不爱他,”任苒拍着任苒的背,中肯得犹如一位安慰着自己任性女儿的母亲,“你寂寞、孤独,无枝可依,所以你要找个寄托。身体的寄托,哪怕不是心灵的寄托。你知道你爱他的房子、车子和票子,你却迷茫是不是因为这些爱上了他这个人。为什么?因为你已经麻木了,你以为这就是爱——有个容身之所,有个在你身边睡觉的人。”
  
  曾经比她懂爱的常苑终究在这浮华喧嚣的尘世中迷失了自己,任苒心痛不已。是的,常苑已经麻木了,她此刻,已经不知情为何物了。
  
  “我有时,真的好羡慕碧青姐,最起码那个人是爱着她的,而她也坚定不移的爱着那个人。碧青姐,比我懂爱……”常苑长声叹息着。
  
  爱情是人类亘古不变的永恒主题,人人说爱,可谁又真的懂爱?就算懂了爱,谁又能永远懂爱?
  
  就像一道高中数学题,你以为你懂了,其实你根本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接触到高数。后来你接触了高数,你既知其然又知其所以然,你开心,你快乐。可你却不知道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当它离你远去,当你不再温习,你就又不懂了。
  
  爱情不是一次攻克而终生受益的东西,它需要的是悉心培养,耐心灌溉,细水长流,终生守候。
  
  “小苑,你累么?”
  
  “累。”
  
  “累了就跟我回去吧。”
  
  顾昭然右脸的淤青还没有完全消去,说话还有些吃力:“是啊,回去吧。听苒苒说你的父母不是还在J城嘛!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该有多想你。”
  
  李碧青微笑着:“听话小苑,回去吧!”
  
  屋子里安静下来,静得令人心慌,人们屏住呼吸,期待着常苑的回答。
  
  婴儿的啼哭声打破了屋中的宁静,沈清清刚刚睡醒大声哭闹起来。常苑看了看李碧青怀里的孩子,掏出了手机。
  
  任苒看到常苑翻开通讯录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然后开了免提。
  
  在漫长的“嘟”声过后,电话里男人故意压低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港台腔。
  
  “苑苑啊,什么事啊?我在开会!”
  
  “刘强,你爱我吗?”常苑冰冷地质问着男人。
  
  “说这些干什么?”叫刘强的男人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你爱不爱我!”常苑在电话这端认真地质问着男人。
  
  似乎意识到常苑并不是在跟他撒娇或是开玩笑,男人的口气稍有缓和:“爱,我当然爱你啊苑苑!我不爱你怎么会在你身上搭了这么多?你自己好好想想苑苑。”
  
  “那我们的孩子你还要不要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苑苑,不是我不想要这孩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女儿甜甜在美国读大学,儿子……”
  
  “就是不要喽?”
  
  电话那头是许久许久的沉默,之后,男人用更加低沉的嗓音对常苑说道:“说吧!要多少钱?多少钱够你把这孩子拿掉?”
  
  任苒看到常苑重重地挂断了电话并手指灵活地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几下删除了男人的电话号码然后将他拉至了黑名单。最后常苑转向了早已经目瞪口呆的任苒,她深深吐了口气,微笑着说:“回去之前,能先陪我去趟医院吗?”
  
  任苒点头如捣蒜。
  
  在任苒、顾昭然和李碧青的陪同下常苑去医院打掉了那个她苦心算尽才求来的孩子。她曾试图通过那样卑劣的方式留住那个男人的心,但男人们爱着的永远只是那得不到的红玫瑰,从来不是她常苑。
  就在和那个男人通电话的最后一刻,她丝毫没有动摇地拒绝了男人主动提出来的金钱诱惑。
  
  因为如果不能平平安安的将这个孩子养大她会选择以自己的能力、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个孩子。既然已经选择和这里的一切一刀两断她就再不需要那个无耻男人的一分钱。
  
  那个孩子是她常苑一个人的,即使要以如此残忍的方式让他离开这个世界。有资格为他祭奠的永远也就只有她常苑一个人。
  
  和金钱无关,和“爱情”无关。
  
  临行的前一夜最后一次去PRINCE,算是常苑的答谢会。
  
  那天的她穿一袭白色拖地长裙,素颜,站在灯光下高傲圣洁,全场再次为她所打动,那样干净的声音,不带一丝杂质。
  
  她唱:
  “白如白牙热情被吞噬香槟早挥发得彻底,白如白蛾潜回红尘俗世俯瞰过灵位;
  即使恶梦却仍然绮丽甘心垫底衬你的高贵,
  一撮玫瑰无疑心的葬礼前事作废当爱已经流逝下一世。
  白如白忙莫名被摧毁得到的竟已非那位,白如白糖误投红尘俗世消耗里亡逝。
  但是爱骤变芥蒂后如同肮脏污秽,不要提沉默带笑玫瑰带刺回礼只信任防卫。”
  
  那天晚上,常苑滴酒未沾,她异常清醒的告诉任苒说,她想唱的,其实一直都是《白玫瑰》。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坐上了奔离S城的火车,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里。
  
  任苒说S城就像一座幻城,浮华而不真实。
  
  常苑笑着留着泪,她说是啊,终于可以回家了。
  
  顾昭然摸着仍然肿痛难忍的右脸说,这次的S城之旅就像是一场历险记,用常苑的话来说就是一场“快乐与痛苦并存着的刺激体验”。
  
  车厢内传来两个女生清脆的笑声。
  
  任苒庆幸着她终于把她的常苑接回了家。
  
  她想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一场刺激难忘的历险呢?我们正是在这一场场历险中经历着万千,不断成长。而这又是一场没有人能够单独走到底的历险,途中我们遇到我们的亲人、爱人、友人,正是因为他们的陪伴我们才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常苑的母亲自半年多以前住进医院就没能再离开过医院半步,而当她和常宽看到自己两年多来未曾见面的女儿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一对老夫妻眼泪纵横。
  
  二老苍老憔悴了许多,这两年来,为了给常苑的妈妈治病他们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生活的负担和病痛的折磨使两个人有了与年龄不相符的容颜。
  
  想来他们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些年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所以在看到消瘦单薄的常苑站在他们面前时,他们除了哭泣并没有问东问西,只是颤抖着说了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任苒想,大音无声、大爱无言想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任苒一直很想知道常苑的妈妈得的是什么病,却一直未忍心问出口。
  
  医院外面常苑悠悠地叹息说:“苒苒,我妈妈的病其实是治不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杜佳媛的鸿门宴(一)

  
  “小苑你别这样,我相信阿姨会没事的。有你这么一位懂事的女儿在她身边照顾她,她的病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任苒想说点什么话安慰常苑,她的小苑遭受的苦难已经太多太多,她不想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你知道吗苒苒,知道我妈妈住院的消息我都没回来看过她一次。”常苑流下泪来。
  
  任苒应该是欣慰的,因为常苑又变成了那个会哭会笑的常苑,不再是那副已经死在了S城的傀儡。
  
  “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胆小,我怯懦,我无法承受生命的重量,我怕只要我一回来就再不想回去工作。那样,我们家将会少了一大笔经济来源。所以我逃避,我想把自己藏在自己的壁垒中永远都不再出来,可为什么现实总是那么残酷,一次次击碎我精心营造的壁垒?”
  
  “小苑……”
  
  “两年半前我走的时候就知道妈妈的病,那天他们没来车站送我不是他们不想来,是因为那天妈妈的病才稍有好转,但还不能正常活动,”常苑擦干眼角的泪水,“如果不是我这两年在外面挣的钱及时邮寄回来,我妈的病情会比这更严重。我都不知道今后的我,应该怎么办……苒苒,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任苒永远也不会忘记在那个阳光炙热的午后,常苑在J城中心医院的大楼下是何其哀伤绝望的叹息着命运的不公。她时常在想,人之所以长大是不是就是为了承受那些年幼是无法承受的痛,那不是一种自然现象,而是被迫成长。
  
  常苑找到了两份工作,一份是白天在一家网站公司做接线员,工资虽然不高收入却还稳定。另一份是每天的晚六点到晚十点在J城的一家酒吧驻唱。那是任苒爸爸的朋友开的酒吧,是任苒帮常苑联络的,老板人很好,对常苑也挺照顾。
  
  任苒说小苑啊,你什么时候来我们学校玩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东西。
  
  常苑应付着说好。
  
  其实她是不会去的,恐怕这辈子她都没有机会读大学了。
  
  任苒挂了常苑电话时高兴得合不拢嘴。
  
  孙正义鄙视地看着任苒说,你笑得像朵儿牵牛花。
  
  任苒难得见孙正义春光满面的德行,于是故意打趣儿道:“少年,听说最近跟大帅哥冯安走的很近哦!是不是有奸情?从实招来!”
  
  孙正义没理她,只酷酷地挑了挑眉,他说任苒你转头,你姐姐好像来找你了。
  
  然后,任苒转过头就看到了杜佳媛。
  
  任苒想不通,杜佳媛就那么像她姐姐吗?还是那个女人根本就长着一张国民姐姐脸。她真长着一张国民姐姐脸就罢了,为什么偏偏又长着一颗国民后妈的心呢?还总是来找自己的麻烦。
  
  其实任苒忽略了一点,所谓的“找麻烦”正是因为有了麻烦才来找,而她任苒之于杜佳媛就是个大麻烦。
  
  东窗事发。
  
  小滑头那个不长心的孩子在杜佳媛从国外回来的第一时间冲着她大放笑脸,然后清脆地喊了声“母舅妈”。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杜佳媛低着头不说话,任苒觉得这气氛有点尴尬。不过既然她不说话,那她任苒绝不先开口。武侠小说里写过,当两个人势均力敌的时候,先出招的那个人大多时候会输。
  
  就这样过了好久,杜佳媛微微一笑,看着任苒淡淡说了句:“好久不见!”她深深叹了口气,“你终于还是回J城了。”
  
  杜佳媛率先“出招”后任苒心中一阵暗喜。
  
  可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没什么好为自己辩解的。她爱顾昭然,连做梦都想见到他,这全世界都知道。
  
  她以为杜佳媛会对她进行一番深刻的思想教育,亦或是气急败坏地对她劈头盖脸一阵大骂。至少这样可以减轻她内心深处所萌生出来的内疚感。
  
  可杜佳媛偏偏是那样一副温顺性子,她说:“能一起吃个饭吗?就这周末。”
  
  任苒没问和谁,因为她想和谁又能怎么样呢?她谁也不怕,只要能和顾昭然在一起。
  
  “好。”她答得爽快利落,
  
  杜佳媛若有所思地看着任苒,她一定会佩服这个女生,如果这个人和她不是站在对立的立场。
  
  可任苒终究还是小看了杜佳媛对顾昭然的爱。
  
  她以为只有她对顾昭然的爱才是最深沉的,可直到到了顾昭然的公寓门口听到里面传出的欢声笑语她才明白,这次她错了,错的很根本彻底。
  
  杜佳媛为了留住顾昭然甚至连顾昭然的父母都请了来,那是任苒终其一生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任苒也是后来才想明白,原来从那天踏进顾昭然公寓的第一步开始,她任苒就已经输了。
  
  饭局的地点就在顾昭然的公寓中,那这是不是就是说这“最后的午餐”顾昭然一早就是知情的呢?
  
  任苒不知道这是一场怎样的饭局,她想到了顾昭然给她讲过的鸿门宴的故事。顾昭然说鸿门宴的时候项羽表面上是请刘邦吃饭,但实则是想借机杀了他。
  
  任苒有点害怕,她怕自己一会儿会被人抬出来。不过如果是顾昭然亲自将她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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