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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穿越之金玉满堂(上卷) 作者:春浅浅(晋江非v高积分2015-04-17完结)-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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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时,他常因为她一个指法的不正确而大发雷霆。
  她想哭,可是泪就悬在眼角,然后低了头,手指颤抖的,却是拼命的练习。
  当时,他只是关注于自己的心情,叹英雄气短,好汉折腰,从未想过她的感受,直到有一天,她的丫鬟哭着对他说,小姐练了一夜的琴,手指都弹破了。
  可笑的是,他还以为她娇气,直到他看到她破损的指尖。
  她叫阮玉,名字很好记,软玉温香……
  她的人也的确如一块阮玉,润泽而清透,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光艳起来。
  其实她在学琴方面没有什么天赋,全凭了苦练,竟也在京中小有名气。
  而她为何这般刻苦,他知道,可是从未挑明。
  因为,她是相府千金,是天上月。
  因为,她是阮洵的女儿。
  他慢慢开始纠结,这种纠结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严重,在听说她跟金家定亲的那一刻,他弹断了一根琴弦。
  断弦不吉。
  不过,一切该结束了。
  一想到结束,先是感到解脱,而后是惶恐,是空茫。
  但是他不敢表露,因为他是季桐,是人们心中认定的飘然于世的谪仙。
  只是她的目光屡屡让他几乎撑不住这种伪装。
  那些日子,他竟暗自祈祷,让她出嫁的日子快快到来吧。
  可是就在她出嫁的前一日,她忽然来到琴室。
  他正在抚弦,确切的讲,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手指习惯的放在弦上移动。
  然后一个折成方胜的纸条落在了琴弦上,随着琴弦的拨动,一跳。   
  他下意识的接住,再抬头时,只看到她消失在门口的一角粉蓝裙裾。
  收回目光,展开纸条,顿时一惊。
  那夜,月光如水,将柳枝尽染。
  眼前,是通往院门的小径。
  身后,是母亲的轻咳,还有映在窗上的剪影。
  现在日子好过了,可母亲还是忘不了过去的习惯,正翻找了衣裳缝补。
  即便不回头,亦知母亲眯着眼,动作缓慢的穿针引线。
  他对着院门望了好久,想象她是不是一时冲动。
  女孩子在这样的年龄是很容易产生幻想的,他已经习惯了。
  又想她是不是被禁足家中,为明日备嫁。
  还曾想,她或许真的去了码头,但见他不在,失望折转。
  攥紧了拳。
  他是不想让她失望的,但是他怕自己赶往码头的时候,会失望。
  是啊,她是他的水中月,又怎会……
  更何况,他怎能为个二臣之女折了气节?
  还有,若他们当真出逃,她能忍受同他在一起的贫困吗?她能像他的母亲一样为他含辛茹苦,浆洗针线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改多处

  ☆、165难言之隐

  是了,她也会女工,但她的手是用来簪花绣朵的,而非缝补旧裳。
  而且,他还有母亲,他走了,母亲怎么办?私逃的名声不止会加于他,更何况,一旦被追回,他便是个拐带管家女眷的罪名。
  于是他只对着满院月色,枯坐了一夜。
  第二日,是她出嫁的日子。
  他在家里呆不住,然而出了门,便听说阮相的千金凌晨在码头被捉,其时正打算同他私奔。
  他没想到她竟会在那里守了那么久,一时后悔他的失约,如果他前去码头,对她说明一切,她或许会放下心结。可是当时,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可是接下来,就是恐慌。
  因为他不知人们是怎么把他跟她联系到了一起,这本是秘密的事,他们怎么会知道?还张扬得到处都是?
  但也不用他解释,因为人们很快就看到了他,讶异的同时痛斥阮玉的不知廉耻与自作多情。
  可是他,无法为她辩驳。
  因为,他是季桐,是超凡于世的人物,是不与任何污浊同流合污的人物。
  可是自那日,她的一双眸子便总是浮于眼前。
  那是双极美的眸子,清澈,明亮,水波盈盈。
  那本应是双快乐的眸子,可是对着他时,总是欲语还休,情意勃发又暗隐。
  然后,那双眸子又出现在梦中。
  梦里,他将唇印在她的眸上。
  他听说她过得并不开心,担心的同时还有一丝窃喜,亦不无内疚。
  他开始疯狂的想象,若是那夜他去了码头,今日会如何?
  明知不可能,明知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可还是无法遏制的想。
  然后,她的才名在一夜之间就像院中的春草一样萌发了。
  他感到陌生。
  阮洵倒是为她延请了不少名师,各方各面,可她从不是一个出挑的人,早前的名头,无非是因为父亲的丞相身份罢了。
  当然,她也有值得称道的,譬如双面绣。
  只是这一回,势头实在迅猛,迅猛得让他好奇。
  加入青莲社也有她的原因,因为她的相公,是春日社的人。
  那个家伙……
  他轻轻一笑,多少有些不屑,而因了她,更为不屑。
  他想见她,又怕见她,但还是借了个由头来了。
  他穿了新制的青色长衫,临出门前打量了下自己。
  他到得比较晚,然后听说春日社的人早来了,只跟他们隔了两个土丘,可隐约听到那边的吵嚷。
  他们要他弹琴。
  其实他弹琴是有讲究的,若非谋利,总要看心情。
  当然,佟昕宝为了“收买”他,是许了他银子的。
  而现在,他虽然心情忐忑,但还是坐在琴旁。
  琴也不甚好,全是因为青莲社的人不懂行,被人给骗了。
  不由得想起金玦焱得的那张飞泉琴,听说她用那琴弹了支“群魔乱舞”。
  他从不记得何时教过这支曲子,似乎半载不见,她变了许多。
  那么她的心……
  心头一紧,指便不由自主的碰触了琴弦。
  伴着熟悉的一声琴音,心忽然静了。而随着琴音缓缓流淌,往日的一幕幕就浮现在眼前。但不管是欢乐的,还是忧伤的,是愉悦的,还是矛盾的,总有那么一双眼,亦喜亦悲的注视着他。
  众人在赞叹他琴音的绝妙,他已无所谓了,惟愿琴声乘着风,飘到她的身边……
  这只小狗是何时出现的,他真没有留意,他是听到了大家的惊奇,才循着望过去……
  这种黑狗随处可见,但见其肥胖体态,即便沾了不少枯枝草叶依旧光可鉴人的卷毛,就可知此狗极受主人喜爱。可是随行的人没有一个带宠物前来,这一地带又少人烟,这只狗是从何而来?莫不是……
  想到阮玉,不由自主的对它多了一分关注。
  而这一定睛,便觉这只狗的眼神特别熟悉,就好像……
  不不不,他怎能将月亮跟一只狗放在一起?可是……
  真的很像,就如同他每每抚琴,或指点她某个指法时,她抬眸睇向他的目光……
  他有一瞬间的晃神。
  晃神过后,便听到人们对此狗大感惊叹,竟说它有什么灵性,能听懂他的琴音。也有人说,春日社的温香能邀仙共奏,金四奶奶亦可引得群魔乱舞,可咱们季桐琴师才是真正的琴艺高超,竟连小狗亦痴迷至此,不肯离去,不愧是天上谪仙。然后又指着飞过的鸟,说什么百鸟都来朝凤了。
  他们这边闹腾着,黑狗丝毫不为所动,只痴痴的看着他,那目光竟让他的眼底微有湿润。
  他急忙垂了头,专心弹奏,可是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不停的在眼前晃来晃去,一忽又化作阮玉的眸子,哀怨而忧伤的将他望着。
  之后,这狗就没有离开过他。
  春日社不知出了什么事,闹腾了一阵,人散了不少。
  青莲社便幸灾乐祸,说什么东风压倒了西风。
  他无所谓,只想着不能见到阮玉,有些遗憾。
  当然,即便春日社的人都在,他就能见到她吗?
  黑狗跟在他身后,他去哪它便去哪,安安静静。
  吃饭的时候,有人故意丢给它一根青菜,正是阮玉平日喜爱的菜肴,它亦默默的吃了。
  众皆称奇。
  然后便到了黄昏,一天的聚会要散了,而这只狗的去留便成了问题。
  既是有人家的,自然不好贸然带走。可是当他们上了车,马车启动,它就跟在后面跑,还只跟着他这辆车,一路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嘴角都跌破了,依旧锲而不舍。
  如此便不止是惊奇了。
  “季桐,这只狗该不是认识你吧?”
  “莫非是前世的因缘?”
  “难道是二郎神的哮天犬?”
  “哈哈,若当真如此,咱们青莲社就更出名了。春日社纵然能邀仙共奏,可也不能把神仙带回家吧……”
  他擦了擦黑狗嘴角的血,黑狗对他“呜”了一声,极委屈的样子,然后又躺在地上,露出小肚皮。
  众人便笑:“季桐,这狗是真的喜欢你,就带回去吧……”
  “是啊,这也是缘分……”
  他是想收养它,可是……
  不过看到黑狗眼巴巴的看着他,就好像她那种欲语还休的眼神,他便鬼使神差的将它抱上了车。
  路上,它一直偎在他身边,下巴搁在他的腿上,不睡觉,就那么定定的将他望着,无限的依恋。
  他不禁想,毕竟是不同的,他与她当初,怎会如此亲昵?他记得最亲近的一次接触,不过是她指法有误,他出言纠正,示范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似乎感觉到了那凉滑的触感,心中一荡。
  手不自觉的抚着黑狗的卷毛,忽的一笑,他怎么又把狗跟阮玉放到一起比了?
  一路轻松,而待到了家门,他方想起,他是不能带它回家的。
  他很抱歉,可是如今该怎么办?送它回去?
  于是他托佟昕宝帮助照管,佟昕宝道:“既是缘分,不如晚上拿了炖汤。不仅滋补,还省得不知如何安置。”
  见他动了怒,还以退出青莲社为胁,佟昕宝大笑着说不过是玩笑。
  他便走了,而黑狗一直追到门口,最终被佟府的下人拦住。
  他决定了,以后每天都来看看它。
  一向少与人联系的他竟然想着要串门,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是第二日,他刚打开院门,就见黑狗蹲在门口,冲他眼巴巴的望着。
  不知遭遇了什么,它身上的毛掉了好几处,此刻光秃秃的,有些可笑。
  他却怒了,要去找佟昕宝算账。
  可是走到半路,他停住了。
  他是季桐,是谪仙一样的人物,怎能因为一只狗跟人龃龉?
  他转回身。
  黑狗就在他身后,他去哪,它便去哪。他停步,它就仰着头看他,还摇摇尾巴。
  只不过那尾巴摇得很不确定,似在猜测他的心思。
  他叹气,弯了腰,看着那双圆圆的眼睛,那里面正倒映着自己,很是清澈。
  “我不能带你回家,娘会不高兴的……”
  黑狗眼波一闪,竟有悲戚之色。
  他于心不忍,仍旧负手往回走去。
  到了门口,看到它依旧在身后跟着,他便故意板起脸:“你回去吧,或者……”
  不好说出让它就守在门口等待的话,就像对于阮玉,他始终不好对她表明他难以言说的心意。
  他狠心关起门。
  它竟然没有冲进来,只定定的看着门扇在面前合拢。
  门扇合拢之际,竟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夹断了,心分外难受。
  转了身,没有离开,耳朵捕捉着细微声响,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一只狗有负疚感,难道仅仅是因为带回了它却不能为它负责吗?
  就像他对阮玉,他知道自己不能给她什么,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她的家世,所以,拒绝一切。
  他在门里站了很久很久,想了很多很多,当他再次打开门扇时,那只狗,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改
  季桐的心事到此结束,明天回归阮玉跟金玦焱一方的发展,但季桐就是这么正面的存在了,他会如何走入新阮玉的生活呢?

  ☆、166悲情如花

  如花飞奔在人流穿梭的街道上。
  五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她不得不张着嘴,吐着舌头喘气,毫无形象。
  而它也不需要形象,它现在只想躲个角落大哭一场。
  泪从眼眶里涌出来,飘落风中。
  他还是喜欢穿青色的长衫,一尘不染……
  他的气度还是那么迥然出群,超凡于世……
  他的背影还是那么秀颀挺拔,令人心动……
  他的手指还是那么温柔,如在每一个梦里,拨动她的心弦……
  还有他的声音……
  他的语气……
  他的关切……
  视线一次次的模糊,以至于一辆马车迎面而来,几乎将它拦腰轧过。
  周围响起一阵惊叫。
  马嘶鸣一声越过了它,将车上的人颠得火大。于是撩了帘子,对它破口大骂。
  它什么也听不见,竟也不知道害怕。
  茫然中,听到一声叹息。
  似是要故意传到它的耳朵,调子拉得长而怪异。
  它下意识的看过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道靠在墙角,一边搓身上的泥球,一边叹气,他的脚边,蜷着一只脏兮兮的小黄狗,见它望过来,突地跳起身子,汪汪狂叫。
  它没工夫搭理那个脏东西,转了身就往前奔。心中默念,阮玉,阮玉……
  身后又传来一声叹息。
  ——————————
  立冬拿个小马扎坐在门口,神情万分沮丧。
  主子说是出游,出去时兴高采烈的,可是回来时满身脏污,人昏昏沉沉,鞋也掉了一只,脚还肿得那么大,看得人心惊肉跳。
  姑爷背着她从院门直冲进清风小筑,谁也不让接,谁拦就骂谁,直弄得鸡飞狗跳。
  他们前脚刚进门,后脚大夫就来了。
  白胡子老头抚着胸口气喘吁吁,据说是被姑爷半路直接从医馆里揪出来的。
  姑爷将主子放到床上,转头就奔向大夫,只一拎,就把老头提到床边,怒吼:“看病!”
  老头都要吓出病了,搭在阮玉腕上的指哆哆嗦嗦,也不知脉号得准不准。然后就是取药、熬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大奶奶跟二奶奶都来了,太太也遣了表姑娘……不是探望,也不是瞧热闹,而是责骂,说主子弄得这么狼狈,定是遭了什么人的手段,八成清白都不保了,结果都被姑爷轰了出去,表姑娘还差点挨了砸。
  姑爷就跟疯了似的,真应该让大夫看看他是不是得了什么毛病,或者中了邪。
  好容易安静下来了。
  姑爷被老爷太太叫去问话,春分不知道主子发生了什么,又无人可问,只能守在床边掉泪,霜降默默的把换下的脏衣服拿出去丢了,穗红则在大家皆情绪低落的情况下支使下人做事,即便压低嗓门也能让屋里的人知道她很忙碌,很尽责,然后时不时进来瞅瞅主子好些没有。
  立冬在不知自己该干点什么的同时忽然发现好像少了点什么,仔细寻思一番方发现,如花不见了!
  如花是跟着主子出去的,主子都回来了,它怎么还不回来?
  还是因为大家忙碌,所以不知躲到了哪里?
  她于是开始找如花。
  可是她把清风小筑都翻遍了,也几乎问遍了府中所有人,都说没有见过如花。
  她懵了,如花该不会……
  要知道,如花可是她最好的伙伴。
  不知为什么,自打夏至去了烈焰居,大家好像都不大爱搭理她了,只有如花,始终不离不弃。每日里,她都会带着如花去玦琳姑娘那,她们三个现在是最好的朋友。玦琳姑娘如果知道如花丢了,还不知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有些事,金家人秘而不宣,可是她知道,玦琳姑娘没有多少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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