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说抱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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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lland?」
「没有。」我摇头,「他是谁?」
「一个我很喜欢的大胡子画家。」
「喜欢他,因为他的大胡子?」
「当然不是!」李昕哈哈笑了两声,「你也满耍宝的嘛!Brad
Holland喔……这麽说好了,大部分插画家在构思一幅作品的时候,偏爱将情节画『满』;Brad
Holland不是,他抓取的画点常常会让观者有『想知道画面里正在发生什麽事』这样的冲动。有人这麽描述:他不单是一个定格画面的摄影者,还是一部精采预告片的导演。」顿了顿,「我觉得你的画里有一点Brad
Holland的影子。」
「有吗?」
「你的笔触很豪放,相较之下,那眼神就显得极度细致,而且生动,会让人忍不住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对眼睛。我刚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画里真的有一个人在瞪我,似乎意有所图地瞪著我……」
「真的有那麽好?」我听的有些心虚。
「艺术的东西是很主观的,或许你觉得还没达到自己的标准,不过我觉得已经很好了,甚至比你从前任何作品都还要好。」李昕的表情是我未曾见识过的认真,「嗯……可以告诉我吗?你画我的时候,心里在想什麽?」
「知道这个做什麽?」我不想说实话。
心里乱糟糟的……天啊,这像话吗?
就让它成为一个「美丽的错误」吧!
「有没有听过这样的讲法,『作画的工具不是笔,而是灵魂』,我想知道你眼里的我是不是真的那麽……对不起,我还是想用这个词,『深情』。」他再一次炫耀他的白牙齿,「说实话,我有点受宠若惊。」
「惊你个头!」我试图转移话题,「话那麽多……你画好了吗?」
「嗯,我完成了。」李昕很明显地对我的逃避有些失望,但没再追问。
我接过李昕的画稿,一看,不禁有些震撼。
画里的我,严格来说只有一个轮廓,没有铺上阴影没有打上光暗,魅力却不减反增,彷佛自己有了灵气,那脸上带著的笑意灵活地直叫我起鸡皮疙瘩。
为什麽能画的那麽精彩?明明只是寥寥几笔而已……
「我想把你画『乾净』一点,因此选择这样的方式。」李昕简单扼要地说明,「喜欢吗?」
「……还不错。」我不得不承认李昕有不只两把刷子。
「真的?那为什麽你的表情这麽难看?」李昕跟著皱眉,「我自己还挺满意这个效果的……是我们的审美观相差太多吗?」
「不是你的问题,」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是我突然想到,饭碗真的要不保了。」
「饭碗?在报社的插画工作?」
「明知故问。」我瞪了李昕一眼,「你就不会试著『手下留情』吗?好歹我算是你的前辈。」
「你才几岁啊,甘愿把自己说的那麽老?前辈?」李昕微微一笑,「至於分给你的稿件嘛……你都没想过为什麽会突然变的那麽少吗?」
「因为你太厉害了!」我没好气地说,「羞不羞啊?逼我讲这种话。」
李昕只是傻笑。
「主编的邀稿少一点其实没什麽关系啦,」我边收拾边说,「有事没事多画一些罗曼史的封面,日子应该还过的下去。」
「你把插画当作正职?」李昕像是听到外星人攻占地球似的,「赚的钱够花吗?」
「不够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可怜。」我假意摸摸肚皮,「其实我已经十天没吃饭了,信不信?」
「不信。」
「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因为我也不信,哈!」
我的东西不多,没多久便整理完毕。
「走啦,掰掰!」我站起身。
「等,等一下。」李昕不由分说地挡住我的去路。
「干嘛?」
「嗯……有一件事,其实早就要跟你说的。」
「喔,说啊!」
「这个嘛……」李昕面有难色。
「是不是男人啊,乾脆点行不行?」
「我,我是想……」李昕「想」了大半天以後,支支吾吾地说,「可不可以把你刚才画的那一张送给我?」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我哑然失笑,「当然可以啊!」
「然後我把我画的送你。」
「喔,谢谢。」
「不客气。」
交换礼物以後,很奇怪的,李昕的眉头并没有因此舒解。
「你还有话要说吗?」我试探性地问。
「呃……有……」
「……我听,你说吧!」
「喔……」李昕发了一会儿呆,「谢谢。」
「谢什麽?」
「说出来你或许不相信,」李昕怯生生地说,「学成归国以後,还没有人称赞过我的作品。你是第一个,所以,谢谢。」
「你画的真的很不赖啊!」我摸著良心说,「怎麽会没有人赏识呢?」
「你就不必挖苦我了。」李昕一脸无奈,「报社里谁不是这样以为:我是靠妈的关系才有今天的。」
「你妈?」
「就是你们口中的『林主编』啊!」顿了顿,「其实徐小妹暗地里传什麽我大概都知道……走後门?是妈怕我被别人挖角,亲自拜托我留下来的好不好!不然谁会想淌这滩浑水?」
我听的心惊胆颤。原来李昕和林主编并不是徐小妹说的那种关系……
「还好,你听到的还不是最难听的版本。」
「还有更难听的?」李昕显然不敢相信。
「不说也罢。」我同情地拍了拍李昕的肩膀,「路遥知马力,大家最後一定会……嗯,相信你的。」
「不相信也没关系,」李昕神秘莫测地一笑,「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什麽意思?」我不懂。
「没什麽,」李昕故意装傻,「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不了,我要回去翻报纸找工作,这比较重要。」
「我是认真的。」
「再说吧!」
「喔……那……下次可以让我们再切磋切磋吗?」李昕窘迫地解释著,「其实我最喜欢一边跟模特儿聊天一边作画了,这样比较能抓到神韵,这次……我觉得很可惜。下次,可以给我下次吗?」
「再说吧!那时候我大概找到新工作了,会更忙。」
「对了!其实有个……」
「给你最後一次机会,」我不客气地打断李昕的句子,「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其实已经掰到没有话可以掰了,对吧?要说什麽快点说,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要你赔你也赔不起的。」
「子初,」李昕再开口时整个神情都变了,「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呢!」
「嗯,我是很好看。」我懒的再纠正李昕对我的肉麻称呼,只随意敷衍几句。
「是没错啦,不过你扬起嘴角的时候,更好看了!」李昕接著暧昧地补了一句,「我喜欢爱笑的人。」
「什麽喜欢不喜欢的,」我皱了眉头,「我们两个都是男的耶!」
「那有什麽关系?谁说男人不能喜欢男人?」
「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我一惊,「好吧,我现在知道你不排斥同性恋了……但是你干嘛让我知道?」
「我还想让你知道更多关於我的事呢!」李昕的额头开始冒出细小的汗珠,「对了!跟你说一下我不排斥同性恋的原因,因为,我自己就是个同性恋。」
我不由自主地退後好几步。
「你爱男人爱女人关我什麽事?干嘛跟我讲?」我问。
「我想跟你交往……我不知道怎麽说会比较好,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没关系,只要你不惹我,我不会讨厌你,也不会恶意暴露你的身分。」我试著不动声色,「不过我先声明,我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你很讨厌我吗?」
「不讨厌。」
「你把我当空气,情愿我们根本不认识?」
「……也没有。」
「那就是至少有一点好感了嘛!为什麽不试一试呢?」李昕接下来字字惊悚,「你也是爱男人的,不是吗?」
04
全世界都变的「不一样」了,要不是太阳依旧东升西落,我恐怕会以为自己其实身在梦中。
首先,报社对我的插画的需求量突然一夕之间暴增不少,热门的情况比起前一阵子的「李昕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差点以为自己成了报社的签约画家——垄断并排挤其他画者的那一种。
其次,不管我在「避开李昕」这个课题上下多大的努力,和他的邂逅次数依然呈现等比级数增加的趋势,「巧遇」的地点也不断扩大范围——餐馆、商店街甚至是我家楼下(我无法不去怀疑李昕其实一直在跟踪我);更诡异的是,我已经试了十三个不同的时段,却还是在交稿的时候无可避免地碰上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脸,彷佛他早就等在那儿,专程等我自投罗网似的。
我不讨厌李昕,但无论如何谈不上喜欢,尤其在他信誓旦旦地说出「你也是爱男人的」这句话之後。我已经尽力不让自己觉得像是个被剥光全身衣物然後游街示众的囚犯,但还是感到异常难堪。
没有人会觉得好过吧?这麽私密的事情……
李昕为什麽知道?他是从何知道的?我试著思考,不过实在没有线索,只能作罢。985FD4我在:)授权转载
惘然【ann77。bbs】
至於徐小妹为什麽会任由李昕在编辑部来去,那又是另一个疑点了……
「为什麽?」徐小妹脸色铁青,「颜大哥,你好意思问我为什麽?」
「你这句话是什麽意思?」我一头雾水,「什麽好意思不好意思的……我是真的不清楚。」
「李昕是林主编的公子,这事你听说了没有?」
「听说了。」李昕自己跟我说的。
「听说了怎麽没告诉我?单凭这件事我就可以跟你绝交!」徐小妹负气地鼓起双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可怜,抱著『独家消息』穷开心……怎麽办,被大夥儿当作笑柄了啦!」
「可是那不完全是我的责任吧!」
「话是这麽说没错,不过……」
「徐小姐,」不受欢迎的声音非常不适时地出现,「聊的很愉快嘛!继续啊……如果你想『换换别的工作环境』的话。」
「李昕?」我眼神呆滞地看著彷佛从地下冒出来的不速之客,「你怎麽又来了?你不是已经不画插画了吗?」
「当然是有别的事要忙啊!」李昕笑地异常开心,「而且,谁说不画插画就不可以来这里?除了交稿的时间以外,你也可以常来这里逛逛,我会很欢迎你的。」
「谢谢,不过不用了……」用膝盖想也知道我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嗯……徐小姐……」李昕轻咳两声。
「颜大哥,我还有事要忙,」徐小妹的眼神颇为哀怨,「有机会再聊……不,不要再聊了……」
我傻眼。
「好了,现在就只剩我们两个……」李昕微微弯腰,右手带出一个「请」的手势,「我知道这附近有一间还不错的咖啡馆……」
「不用麻烦了!」这一惊非同小可,「我也有事要忙呢!有机会再聊……不,不要……」
说到最後,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在说什麽。
总之,我是落荒而逃的,极其狼狈。
☆
连逸勋都变的很不对劲。
星期五。逸勋踏进家门的时刻,比平常晚了将近三个小时。
我原先担心到差点发疯,只差没有报案——值班的员警不让我报案,他说要消失一定时数以上才算失踪,为此我还和他在电话里对骂了半个钟头。心上一块大石头落地的同时,不满的情绪霎时间满溢出来。
「你怎麽这麽晚才回来?」我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冷很冷。
「火……」
「火车没有误点,我问过了。」
言下之意就是:别说会被拆穿的谎,否则彼此都难堪。
逸勋想是明白了我的意思,笑容立刻僵在脸上。
「火车晚到十分钟,开会延长十分钟,聊天耽误十分钟……这样可以了吧?再说,我又不是每次都这麽晚回来。」
这是什麽态度?是我错了?
「晚回来没有关系,」我压抑怒气,试著讲道理,「可是你至少该打个电话说一声吧?」
「手机没电了。」
「是吗?」我伸出手,「手机给我。」
「为什麽?」
「不是没电了吗?拿来,我帮你充电。」
「不用了!」逸勋的声音渐渐大起来,「你直接说『谁会相信你的鬼话,我要直接检查手机』,这样不是更乾脆?」
「做贼心虚。」我冷笑,「不乾不脆的人是谁?你到底在隐瞒什麽?」
「我有什麽好隐瞒的?」逸勋不甘示弱,「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啊?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有必要跟你一一报告吗?」
我张大嘴,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句子。
然後,委屈、激动、无助,我开始发抖。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逸勋的气势跟著缓和下来,「我只是,希望你多相信我一点……你觉得我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吗?」
我摇头。我没有把握。
「傻瓜……」逸勋轻声地骂,接著把我搂进怀里,温柔地抚著我的发丝。
基本上,这样子就算是和好了。
相处七个年头,大吵小吵没有少过,但逸勋总是懂得如何在最恰当的时机让战火停止蔓延。逸勋曾说我是被上帝派下凡间负责捣乱的孙悟空,而他是专门克我的如来佛——真的是这样吗?希望不是,因为孙悟空最後没有和如来佛长相厮守。
那一晚,逸勋很难得地当了一次夜猫子。他带我出去吃宵夜,肉粥,还点了一堆小菜,不把我喂成猪公不肯罢休似的;接著带我上山看夜景,看夜景似乎是穷苦学生为了省钱才会选择的消遣,我一向兴趣缺缺,此刻却不由自主地感到浪漫。
「会吵的小孩有糖吃。」我最後下了这样的结论,逸勋不置可否。
当然,我也被逸勋念了好一阵子:有话要好好说,不可以动不动就摆臭脸乱发脾气……
其实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有时後情绪一上来,我真的管不住自己。
然後逸勋说我一定是没有按时吃药,我追著他打。
好幸福!
一场小型风暴就这样过去了,我这麽以为。
直到我在逸勋脱下来的衬衫上发现一个口红印,和淡淡的、陌生的香水味……
☆
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没睡。
逸勋依旧到了中午才肯起床,依旧帮我买一份「早餐」尽管我已经吃过,依旧……
除了我的心情,似乎一切都没什麽不一样。
「昨天为什麽那麽晚才回来,还是给我一个理由吧!」我咬著三明治,试著不动声色地说,「不然总觉得心里有疙瘩,很不舒服。」
「其实也没什麽。一个满要好的同事叫我陪他挑戒指,就只是这样而已。」逸勋眼里闪著奇异的光芒,我无法解释。
「戒指?」
「求婚用的,」逸勋点头,「你都不知道那家伙对他男朋友有多好,为了挑一只中意的戒指,可以跑遍整个新竹。」
「『那家伙』是女的?」我皱眉。
「不,男的。」逸勋悠閒地啜了一口奶茶。
「你刚才不是说他交的是『男朋友』?你那个朋友也是同性恋?」
「世界上哪来那麽多同性恋啊?」逸勋笑了笑,「他交的是女朋友…